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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姐。”苏应泉问道；“那两个女子可是妖类？我看她们和人不太一样。”

　　　　风若虚道：“自然和人不一样；她们一仙一妖。”

　　　　“一仙一妖？青衣女子为仙；红衣女子是妖？”

　　　　“正好相反。红衣女子名为红莲，乃是天阙莲花池上仙。”

　　　　“上仙……？”苏应泉惊讶地看向越红莲——这个看上去狡猾又轻浮的人居然是天阙上仙？还有没有天理可言了！

　　　　“人不可貌相。”风若虚道，“泉儿可要记住这句话。”

　　　　“嗯……”

　　　　苏应泉和风若虚聊起以前的事；苏应泉没想到风若虚记性这么好，十多年前的小事都能将细节全部复述出来，苏应泉丝毫不想面对曾经年少轻狂一堆糗事的自己，只好拼命对风若虚敬酒想要堵上她的嘴。

　　　　风若虚本是千杯不醉，但不知为何今夜有些微醺。

　　　　她望着苏应泉的眼神有些飘忽，笑容更加肆无忌惮地绽放：“想要堵上我的嘴可不是几杯酒就能成的。我并非凡人，凡间的酒对我而言……唔，没有丝毫的作用。”

　　　　苏应泉征战沙场多年，出入都是和彪悍将士一齐，吃饭吃酒也是与一般女儿家不同。在军中苏统军的酒量有口皆碑，可惜到了若虚道长这边算是小巫见大巫了。

　　　　苏应泉吃下三大坛的陈年好酒，开始天旋地转，风若虚和她喝得旗鼓相当，却没见半分颓相，只是一向白皙的脸上浮现出好看的桃红。

　　　　“泉儿。”风若虚扶着酒杯，唇上覆着一层水色，将她粉嫩的唇衬得更好看，“你可知，神仙是不会喝醉的。想要堵上我的嘴，另有他法。”

　　　　“另有……什么法？”苏应泉双臂撑在桌上，已经难以坐稳，声音娇柔可人，完全不似一代年轻有为女中豪杰的统军大人。

　　　　“你瞧……”

　　　　顺着风若虚纤纤指尖望去，水色的幕帘之后饮酒过多的沈青颜靠在越红莲的肩头痴笑。若隐若现间，越红莲将沈青颜揽在怀里，双指捏住她小巧的下巴将她脸转向她……

　　　　沈青颜：“嗯……？”

　　　　越红莲的指腹抚摸过她的唇：“你喝得有些多了，青颜。”

　　　　沈青颜醉态百出，环住越红莲的腰，一张小脸埋进她的胸中，又仿佛清醒了点道：“不怕……不就是饮酒多了些么？有仙君在此，任何事都不怕……”

　　　　“这般信任我？”

　　　　沈青颜在她怀中闷声点头，越红莲将她扶起，磨上她的唇。

　　　　一开始沈青颜觉得唇上有些痒，湿湿软软的感觉从唇面扫过，往她的唇内探。香甜温热的舌启开沈青颜带着酒气的唇瓣，一股热气从她下方升腾，酒劲燥着她的身体，体温升高，但抚摸着脖颈肌肤的手还是分外烫人。

　　　　厢房是越红莲包下的，在酒肆的最里面，高出周围的酒桌两个台阶，垂着幕帘，在场的酒鬼们不拿出十二分的力气是看不清厢房内的景象的。

　　　　苏应泉自小视力过人，十二岁便有百步穿杨之功，十五岁第一次上战场杀敌一箭射中混乱杀阵中的敌方将领——对她而言，窥见幕帘中的场景是件非常容易的事，但这一瞥就看见越红莲和沈青颜的亲吻……这却不是件好事。

　　　　越红莲细长的手指扶着沈青颜的后脑，指尖插…进她乌黑的发丝之间。本是闭着的细长媚眼缓缓睁开，挑起浓密的眉毛，和远处的苏应泉对视上。

　　　　眼波荡出笑意，嘴角轻挑，和苏应泉对视。

　　　　“咣当”一声，苏应泉手中的酒杯落地，溅了裙角一片清凉。

　　　　“嗯……？”沈青颜被越红莲吻得轻喘连连，发觉越红莲停下动作，正要睁眼一探究竟，更深的吻便到来，将她压在了柔软的棉垫子上。

　　　　“上、上仙……”

　　　　“不是嫌我伺候得不够周到？今夜就让你我共赴巫山。”

　　　　指尖交错后，幕帘之内升起一层薄雾，越红莲下了一层结界，任苏应泉的眼神再好也看不见分毫。

　　　　“泉儿，你怎么了？”

　　　　经风若虚提醒，苏应泉才回过神来。

　　　　“没……没什么。”

　　　　“你脸这般红……”

　　　　苏应泉手背压在脸颊上，说不出话。

　　　　她有一种窥探了春光的尴尬感，偏偏窥探之时还被事主发现，简直想要当场找个地洞钻进去才好！那红衣越娘……当真是上仙？如何觉得她眼神魅惑，根本与妖别无二致呢？

　　　　“泉儿可是害羞了？”

　　　　苏应泉立刻抬头怒视风若虚：“姐姐这般戏弄我，可一点都不似清风道骨的仙君！”

　　　　风若虚笑道：“谁说仙君就非得清风道骨，一本正经了？泉儿不是说要堵上我的嘴？”

　　　　苏应泉杏眼圆瞪，说不出话。

　　　　“刚才看了好半天，学会了没有？”

　　　　“姐姐……”

　　　　虽然征战沙场多年，苏应泉几乎没有享受过普通女儿家的生活，但一些该懂的人事她还是懂的。男女之事她向来毫无感觉，对于女子……似乎也不太上心。

　　　　对她而言，这么多年来心里唯一惦记的人恐怕只有风若虚一人。

　　　　只有风若虚会掀起她心中的波澜，会教她惦记，教她欣喜。

　　　　除夕之夜两人豪饮之后风若虚将她带回了城外的土屋中，升了火，为她脱下衣衫……

　　　　本以为要就此一夜春宵，没想到风若虚只将她轻揽入怀，在她耳边细语道：

　　　　“泉儿……今夜你不要从我身边离开，好吗？”

　　　　苏应泉乖乖地应承，风若虚和她合衣躺下，再无言语。

　　　　风若虚的呼吸在耳畔沉缓如湖水，苏应泉却是睁眼到天亮……

　　　　轻轻地，身边的人苏醒，用额头蹭着苏应泉的手臂，报以柔软的微笑。

　　　　“早安，泉儿。”

　　　　“早……安……”

　　　　这一夜就这样过去了？并肩而睡，然后就醒了？

　　　　怎么、和……想象的不太一样啊。

　　　　——————————

　　　　“上、上仙……够了……我……”

　　　　“哪里够？还不够。你们蛇族耐力长，岂是这一朝一夕就能满足的？继续。”

　　　　“可是我……快要……”

　　　　越红莲自然是不会在这节骨眼上放开沈青颜，两人欢愉了数日，酣畅淋漓，却依然意犹未尽。越红莲知道蛇族在床上向来骁勇善战，与其他妖族不可同日而语。沈青颜年纪小，易害羞，可不能听她嘴上说着什么……

　　　　“上仙、上仙……”沈青颜双臂扣在越红莲的后背上，腿紧紧夹住她的腰肢，眼神迷乱，就要攀顶。

　　　　“乖……”

　　　　“唔！……”

　　　　慢慢冷却的肌肤上还有些粘腻之感，亦有上仙体香。

　　　　双腿酥麻发软，沈青颜怎么躺都觉得难受，索性翻了个身，却是惊扰了越红莲的美梦，后背贴上柔软温热，被她从身后紧紧抱住。

　　　　“想去哪儿……小蛇。”越红莲的声音就像是梦呓。

　　　　这么多日的交…欢，纵使是上仙也难免疲劳。

　　　　“我哪儿都不去。”脑中自动浮现这几日羞耻的细节，沈青颜声若蚊呐。

　　　　“嗯。”越红莲与她十指相扣，毛茸茸的尾巴在空中摇荡，去搔她的面庞。

　　　　“喂、喂……好痒！”

　　　　尾巴从沈青颜的面庞往下扫，扫过难以启齿之处，惹得沈青颜胡乱挣扎却偏偏无法从她怀里逃脱，激得满面通红，娇嗔道，“你这只坏狐狸，尽爱做这等邪事！”

　　　　越红莲闭着眼，嘴角带笑：“我尾巴感觉到了，你欢喜得很。”

　　　　沈青颜低头一看，恨不得自瞎双目！

　　　　作者有话要说：=w=



☆、春夜长安城

　　　　新年这几日在饮酒作乐中度过；每日脑中浑噩脚步虚浮；倒也欢乐；甚至还学着人类的模样吟诗一二。每当沈青颜吟完蹩脚的诗之后都会收到越红莲意味深长的眼神。

　　　　沈青颜：“可是在嘲笑我？”

　　　　越红莲忙着解释：“不不，你的诗句非常……可爱。”

　　　　沈青颜：“用可爱来形容诗……上仙真是好文采。”

　　　　被嘲笑之后沈青颜不再在越红莲面前丢脸，越红莲却拉她来下棋。

　　　　越红莲棋艺精湛；连让六子沈青颜都没能讨到任何的便宜。

　　　　越红莲执着白子倚在椅背上；笑得清风白雪。

　　　　玩双陆、蹴鞠、投壶……所有的玩意儿越红莲信手拈来不费大气力就能胜沈青颜不止一筹，沈青颜感叹上仙就是上仙，做什么都如此厉害。

　　　　越红莲道：“先前在天阙待着；无聊得紧，那些仙君们一个个也都无趣，害得我每日无所事事；只能学了人间的一些小玩意在天阙上玩。一开始玉帝看我不顺还派天官来劝我收敛些，谁知一些散仙对这些小把戏很是着迷，经常拉着我玩。玩着玩着竟风靡天阙，流行于各大仙君神君之间，玉帝也无话可说了。”

　　　　沈青颜发笑：“上仙可真是走到哪儿都是让人头疼的存在啊。”

　　　　越红莲道：“你该说本仙君走到哪儿都是拯救无聊人士与水生火热。”

　　　　和越红莲在一起的确很快乐，她总是有玩不尽的小戏法，说不完的有趣事，做不尽的快活意……沈青颜忘记了伤痛，忘记了师父，忘记那些让她不开心的点点滴滴。

　　　　越红莲说得对，最开心的便是当下，便是有你在我身边的每日每夜。

　　　　沈青颜心里很清楚，现下的平静只是在等待新一轮风暴的来临。那些落跑的灵妖且不忌讳，上仙玄宿以及一票次仙回到天阙之后如何向玉帝禀报？就算有巫白鸢为她们挡着，但挡得了一时也挡不了一世……玉帝肯定会再派人杀过来……

　　　　越红莲是铁了心待在这里，等待最后的风雨。

　　　　沈青颜明白她的伤不回天阙静养而留在凡间的话，一时半会儿是好不了的。到时候不要说其他的天兵天将各路神仙下界找茬，就算是玄宿再杀回来越红莲也是招架不住的。

　　　　但越红莲一丝畏惧都没有，她在享受每一天。

　　　　“仙与妖不得恋爱，这件事可不止是为了道貌岸然而说。其实真正吃亏的是妖，你还不明白吗？”

　　　　沈青颜记得风若虚劝她的话，她也明白天命难违，就算越红莲是上仙，但要以她一人之力行逆天之事，也是行不通的。

　　　　结局，沈青颜早就想到了，但她也不害怕，一点担忧的情绪都没有。

　　　　能牵动沈青颜神经的只有越红莲今日的笑容、蹙眉，以及提到的她所不知的过往。

　　　　那日明月高悬，万里无云，一眼可以望穿世界似的。

　　　　沈青颜和越红莲坐在大明宫含元殿之巅，已经喝掉了数十壶从大食传来的马朗酒。

　　　　“好酒好酒……甘甜猛烈，竟喝得本仙君起了兴子。”越红莲放下酒器去揽沈青颜，“小蛇啊小蛇，我说的没错罢？这皇宫内除了美人，还有美酒。”

　　　　沈青颜早就已经喝得天地倾覆，只窝在越红莲的怀里痴笑：“美酒……喝到了……美人……哼哼哼，上仙瞧见了美人？在何处？可有我美？”

　　　　越红莲聚了聚神，倒真是没想到一向矜持的小蛇会说出这番醉话，再去瞧她的脸庞，粉面娇态，香气习习，眼窝中含了点春…情，倒是终于有几分妖态了。

　　　　越红莲指尖在沈青颜的下巴处摩挲，靠近她：“再好的酒不合我的胃口也是白搭；美人虽美，却不是我的心中所爱。小蛇青涩，却叫人食指大动……”

　　　　“唔……”

　　　　越红莲深吻之时，沈青颜忘乎所以险些现了原形，及时被越红莲拉了回来，沈青颜体内热炎难耐，一口咬在越红莲的唇上。越红莲“啧”了一声道：“小蛇倒是欢愉无所顾忌，你这一口下来可是要我中你的蛇毒？”

　　　　沈青颜双目放直，嘿嘿了几声，扯着越红莲的披帛道：“中了我的毒……可没解药救你，上仙大人……”

　　　　“也罢，早也中了你的毒，从未想要解毒。”

　　　　春夜绵长，长安城的所有人都进入了梦乡，而越红莲和沈青颜进入了彼此的梦里。

　　　　身体深处被撕裂的钝痛很快被陌生却又似乎渴望已久的温柔抵达所取代。

　　　　好像从很久很久以前，这种感觉应当属于沈青颜，应当就是眼前的这个人带她上天入地地欢愉，她就应当是在开天辟地的时候遗失掉的另一半。

　　　　一千年了，终于成为完整的自己。

　　　　也不是不可以死在这风花雪月之间。

　　　　天阙九重高地，各仙归位。

　　　　玉帝坐于凌霄宝殿之上，面带怒容。

　　　　“上仙巫白鸢还在暮雪峰上？”

　　　　“启禀玉帝，三日前微臣收到白鸢上仙的天隼来报称白鸢上仙已经启程返回天阙。”

　　　　“哼。”玉帝森森然，“她一个展翅就能登天，要回天阙还需三日？是故意在拖延时间吧？”

　　　　在场众仙立即附和。

　　　　嘈杂声中，一道红光乍现凌霄殿正中，火焰惊天！众仙吓得往后退去，巫白鸢从火焰中走出。

　　　　“玉帝说我故意拖延时间实在有些冤枉，我只不过是在等待抓拿越红莲的最佳时机。”火苗从素色长袍的高挑女子身上划过，消弭不见。

　　　　玉帝：“如此，那这最佳时机要等到何时？”

　　　　“今日最是良机。”

　　　　“好！如你真有降那罪狐之心，天阙上所有兵将任你挑选！上仙玄宿也辅助你！”

　　　　玄宿站在众仙之前听见这话，暗自剐了巫白鸢一眼。

　　　　玄宿寻思，越红莲身受重伤，任凭谁下界都能轻易将她捉拿归案，这种好事不用想她也是要独吞的，当初阻挡我等擒拿越红莲不也是动着这心思么？如今怎么会把这份美差与他人分享？

　　　　巫白鸢：“也好。”

　　　　玄宿：“！”

　　　　巫白鸢对玉帝道：“有玄宿上仙组我一臂之力的话，擒拿越红莲想必轻而易举。”

　　　　玉帝：“好！有两位上仙联手，想那罪狐有天大的本事也无法逃脱！玄宿，你可有异议？”

　　　　玄宿：“……一切谨遵玉帝旨意。”

　　　　“如此正好，尔等速速下界，捉拿越红莲！”

　　　　巫白鸢和玄宿领命，前后脚下界。

　　　　从南天门出发，一直到人界，玄宿都在想同一个问题：这白凤凰到底安的是什么心？怎么会有这么便宜的事让他占了？

　　　　此间必有阴谋！

　　　　作者有话要说：那天睡午觉姿势没对，闪了脖子

　　　　随后脖子连带着肩膀和后背一条龙的疼痛服务正式宣告中年危机……

　　　　也是要少码点字了，可是不码字，上班也太闲了……




☆、三卷终

　　　　　　滚滚铅云，炸雷震天！

　　　　沈青颜在睡梦中被惊醒发现越红莲不在身边；浑身立刻被蒙上了一层冷汗。

　　　　逆着天光大闪推开屋门；发现越红莲正背对着她独自撑伞站在雨中。

　　　　大雨模糊了伞的颜色，但越红莲一贯的白衣红裙却是醒目。

　　　　“上仙？发生什么事了？”沈青颜来不及撑伞；冲入雨中。

　　　　越红莲捏着手指；雨水浸湿了她的肩膀，她却全然无知。

　　　　“上仙，你……这是怎么了？可否和我说句话？别吓我……”

　　　　“小蛇。”越红莲冰冷的手握住沈青颜的；“入夜后我心头烦乱，难以入睡；被雷声吵醒后来到院内见大雨瓢泼，总觉得有事要发生。掐指一算；天劫已至。”

　　　　沈青颜举目四望，漆黑的夜里什么也瞧不见，只能听见大雨珠敲击在屋檐和青石板上的声响。后院排水声潺潺，不知洪洪雨水将排到哪方江河之中去。

　　　　的确心闷。

　　　　“上仙……”虽心有余悸，但沈青颜还是先劝了越红莲，“虽已入春，但冬日之气还藏在雨中，站在这儿容易染病，随我回屋去吧。”

　　　　越红莲不动，足履上蒙着一层水，想来已经湿透了。

　　　　沈青颜道：“既是天劫，怎么都逃不过的，何必挂在心上。生死有命，青儿只盼……能和上仙死而同穴，就了无遗憾了。”

　　　　越红莲微微低首，但笑不语。

　　　　沈青颜发现自己的手无法从越红莲的掌中挣脱了。

　　　　“上仙？”

　　　　一股热量从越红莲的掌心往她的体内流走，沈青颜大惊，用力抽手而不得。

　　　　沈青颜急了，怒道：“越红莲！你将你的仙气渡给我是什么意思？！”

　　　　天际一道狂闪之后，天空中多了两个黑影。

　　　　这是上仙的可怕仙气！

　　　　越红莲的所有气都传给了沈青颜：“大难临头各自飞，走。”

　　　　沈青颜正要说话，一股强气正中她腹部，连惊叫都来不及，她整个人被送入了夜空中……

　　　　“你这只毛团儿倒是有情有义，知道今日逃不过此劫，送你小情人先走了。”巫白鸢手里拿着一把玄色油伞，轻悠悠地落在屋顶上。

　　　　越红莲：“熟归熟，再不正经唤我名讳照样与你翻脸。”她见玄宿立于黑云之内并不靠近，似在观察形势。

　　　　巫白鸢：“今日我来，正是与你翻脸的。恶狐越红莲罔顾天纲，与妖私动凡情，打伤天官，罪大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