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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两都纪事-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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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失去父亲,失去兄长,于一个小孩而言,残忍又悲痛。她是她唯一的依靠,若将她伶仃落下,凄凄冷冷地在这儿罚跪,她该有多无助多不安?她要过来,让她知道,还有娘亲在的,不会孤单。
    余笙配的解药,在寝殿中,她不曾去拿,绕道来此,眼下,毒性已发作了。腹中疼痛如绞,额上冷汗涔涔,幸而天黑,若无宫灯映照,离远了便瞧不清。
    唐潆看着皇后,她抬头看着皇后,颀长高挑的身影明明遮掩了银辉流光,精致秀美的脸庞也湮没于阴影中,却仿佛是另一道柔和轻缓的光晕,是最让人安心眷恋的存在。
    不知乐生,不知恶死,有梦昭然,如入华胥。
    不眠之夜。
    有把刀子架在脖颈上,何人睡得安稳?朝臣来此避暑,皆带了家令仆从,王泊远、明彦之、乐茂,纷纷密令仆从持械守夜,以防不测。
    说是持械,然而刀具管制,仆从所拿不过朴刀、棍棒罢了,与亲卫军森冷锐利的兵器有如云泥之别。
    除了乐茂,王泊远与明彦之皆是文弱书生,即便心中惶恐不安,也无丝毫退缩之意,大不了,便拼死一搏,以血肉之躯青史留名!
    知情人的心皆系于苏算身上,然而无人料得,颜逊派遣的兵士策马去追,竟将他拦截在了半路!
    为首的将领兜马上前,向苏算疑道:“黑灯瞎火,苏太常莫是迷了途?此道不通燕京。”
    他身后领着一队兵士,列阵赳赳,来势汹汹。苏算扫了一眼,平淡道:“吾孙诞于别业,吾取此道,乃捷径。”
    将领若有所思地点头,紧拉缰绳,率队护持车驾两侧,向天拱手道:“陛下仁爱厚恤,命我等护送苏太常。”
    信你奶奶的腿,皇帝早死了!苏算识破其乃贼人,暗暗向车夫与一众仆从使了个眼色,士大夫好佩剑,他不动声色地按紧腰间佩剑。
    车驾行了片刻,苏算欲更衣,步入丛林中,将领遣人紧随,自己留在原地,死死地盯着那满身腱子肉的车夫,丝毫不敢懈怠。
    忽而,丛林中惨叫连连,惊起栖于林间的鸟儿,扑棱高飞,划过漆黑的夜空,撕扯将领紧绷的神经,拉响一触即发的战局!
    两名兵士毫无防备之下被苏算持剑卸了腿,鲜血喷注,倒在草地上嗷嗷嚎痛。剑尖淌血,血滴蔓延一路,苏算临危不惧,将身后刀刃厮杀之声置若罔闻,仆从难敌亲卫军,留给他的唯有瞬息!
    夜色易于匿身,他借草丛遮掩向前狂奔。
    车夫与将领鏖战,他站在车板上奋力相抗,身披数创而不倒,有兵士被合力击杀,摔下军马,他扑将过去,自腰间抽出马鞭,狠狠笞于马臀,马儿吃痛,骧首抬蹄,疾驰而去。
    将领长剑一挥,将强弩之末的车夫连腰斩杀,顷刻间,仆从皆身首异处,满地尸体。
    “追——!”
    苏算牵住缰绳,上马,不取大道,混迹于密林中。
    他占了最好的便利,天黑,这边的山道人迹罕至,亲卫军并不熟悉,搜查如大海捞针。
    然而,冷箭不断,他已中了流矢,他无暇顾及是何处中箭,只凭心中执念一往无前!
    刚出世的长孙重要,与社稷黎民相较,却次之。他为社稷臣,不为社稷死,为谁死?
    牝鸡司晨,也比暴君当道强得多了!
    军马强韧,日行千里而不累。苏算却已撑不住了,他本老迈,箭矢射中哪儿,都是在消耗他的生命力。
    黎明到来,天边露出一抹鱼肚白。苏算夹着马肚的双腿发软,紧拉缰绳而僵硬的手指松开,便滑落在地,丝毫也动弹不得了。
    苏算的意识渐渐涣散,脑中一片混沌,撑着眼皮见那军马哒哒离自己远去,他知自己命不久矣,仍不甘心,强撑眼皮,希冀奇迹降临。
    忽而,地面颤动不已,似有千军万马袭来。
    苏算为之一振,果见军旗猎猎迎风展扬!他走此路,是寻上直卫的,岂知……呵,天意啊,天意,天子,必有天助啊……苏算咳喘几声,含笑而逝。
    另一头,将领一面搜查一面遣人回去报信,颜逊得知,当即要面圣。
    先后被王泊远、明彦之、乐茂乃至楚王拦住,他愈加笃定皇帝必已晏驾!
    刘铎率兵赶至,将寝殿围得水泄不通,言说佞臣挟制皇帝,否则何以阻拦!这般大的动静,群臣来至,跪于殿前,亟请觐见。
    王泊远愤恨,瞒不住了。遗诏在他这儿,他当众宣读,念到“皇七女潆天禀仁厚,睿智聪颖,其嗣皇帝位……”时,颜逊怒斥,喝令左右将其拿下:“佞臣矫诏!当诛!”
    诸人惶惶不安,伏地不起,不知所措。
    王泊远冷哼一声,挣开束缚,道:“臣官拜尚书,若无圣命,颜相无权处置。”乐茂、明彦之、楚王皆附议。
    颜逊使了个眼色,刘铎亲自持刀向前,拔出森冷的刀锋,欲杀之——
    “尚书不曾矫诏,大行皇帝晏驾时,本宫亦在场,何人敢疑?”

  ☆、第29章 逆转

闻声识人,正殿前不同阵营的诸公或惊诧或顿悟或激怒,纷纷抬头注目。
    皇后徐徐步入,长裙曳地,面对如此剑拔弩张的紧迫局面,她泰然自若,面上无丝毫慌乱,清清淡淡地扫视四下,眸中森寒如冰,直视中宫主乃僭越,诸公忙瑟瑟缩缩地垂首噤声。
    唐潆与皇后并肩而行,虽年幼稚嫩,步履亦是从容,她在皇后面前本是甘心做个真正的小孩,活泼灿烂的,眼下,她将稚气收敛,前世今生数十年的人生阅历足以使她处变不惊。
    她走着,眼神清湛且坚毅,气度果敢,风仪华然。小小年纪竟临危不惧,中间派的朝臣见此,对幼主即位的忧虑便随之少了些,与此同时,是王泊远等人挺直腰杆,气势上竟可与颜党分庭抗礼。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皇后竟敢背叛他!颜逊心中何等恼怒,上前一步,质问道:“既如此,殿下为何秘不发丧?定是汝等矫诏!”
    颜氏党羽纷纷出声支援,朝臣中有欲伸张正义者,皆被亲卫军以沉重的刀背按在原地不敢动弹,识时务者为俊杰,很快,便有数人倒戈,投入颜氏阵营。
    人多欺人少,士气高下立分。
    兵贵神速,颜逊生怕与对方喘息之机扭转战局,他挥手下令,身披甲胄手持钢刀的兵士逼向前来,胁迫皇后。
    阳光下,甲胄鲜艳如血,刀刃刺眼夺目,皇后将这寸余间的生命之危视若无睹,横眉冷对,抬眸望向诸公中起了激烈争执的二人,朗声道:“林朗策,丁瑾——卿等为皇室臣,大行皇帝屡施厚恩,乃位列九卿,奈何作反?”
    二人闻言,缩了缩脖子,叹了几声,闭口不言。他们也不想当墙头草软骨头的,可谁不想活?
    贪生怕死的中间派顿了一顿,眸中隐有悔意,再如何,他们也是得皇帝器重才钟鸣鼎食,光耀门楣,怎能屈从于乱臣?
    诶,不对,遗诏究竟是真是假,还没个定论呢,到底谁是乱臣!
    颜逊轻嗤,上前道:“勿要诡辩!为何秘不发丧!”
    王泊远、明彦之、乐茂白他一眼:臭不要脸,还不是因为你重兵在握,壮志未酬身先死也就罢了,让你得政,国家就永无宁日了!
    颜逊目光如刃地盯着皇后,咄咄逼人道:“殿下何以沉默?心虚或是无可反驳?”他气得很了,皇后服毒仍敢瞒他,若非他疑心颇重,派兵截杀苏算,救兵来援,他之所谋定然前功尽弃!
    皇后与他对峙,拢于广袖内的手心布满汗液,只这刹那间,她心中有无数个答案,只是她需寻一个足以拖延时间的作答,将这场口舌之战拖得越长越好。
    楚王昨夜喝了两大坛酒,宿醉未醒,看人都是重影的,他见俩人高马大的颜逊欺负俩身形纤瘦的皇后,实在看不下去,摇摇晃晃得走出来,欲出言相助……
    “父皇托梦于我,叮嘱我,遗诏翌日再发,便是此时。”唐潆忽道。
    皇后垂眸看她,心道,怎么又是梦?昨夜给淤青的膝盖上药,你哼哼唧唧的就在我怀里睡着了,不曾梦呓的。又撒谎。
    颜逊脸色刷地一白,小祖宗你怎么又做梦!他还没忘记自己随意出入中宫的特权是如何被剥夺的,怀恨在心。
    颜党中有一御史出列,道:“梦境须臾即散,不可作真。”
    唐潆:“景星庆云亦须臾即散,何以作真?”这说的,便是当年冲云子献祥瑞之事了。
    那御史一顿,另一太仆寺少卿又道:“殿下浅薄,景星庆云乃祥瑞,岂能一概而论?”
    唐潆又笑:“熊罴入梦,靖远郡王妃即产世子,卿家言梦不可作真,又如何说?”
    ……
    皇后看着她小小的头顶,唇角一弯,横竖你是个孩子,说些赖皮话也合情合理,算是妙招了。
    这么争执下去还有完没完了?颜逊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而楚王望着那小小的俩唐潆,啧一声,这舌战群“熊”胆大包天的劲头,与皇后如出一辙啊。
    楚王捋了捋胡须,抬头望了望天,这一望,便见俩血淋淋的脑袋飞过来,他惊叫一声,忙往后躲——
    人声由远及近,铿锵有力:“臣鸾仪卫指挥使薄玉护驾来迟!”
    薄玉领兵入内,英姿飒爽,鸾仪卫统一配装,玄黑锦袍,腰束鸾带,牙牌挂穗。她大步上前,手持绣春刀,行军作战之人本有杀伐果决的凛凛气势,岂是娇养于燕京的亲卫军可匹敌,所到之处,如视蝼蚁,将兵士冷眼逼退,再不敢横行跋扈,恐吓朝臣。
    苑墙外,马蹄踏破之声不绝于耳,鸾仪卫女兵纷纷下马,黑压压一片压阵而来。
    当年鸾仪卫何故废弛?只因鸾仪卫掌京师禁宫,是皇室脸面,能选入鸾仪卫之人绝非歪瓜裂枣,官宦世家簪缨世族不乏女子跻身于内,褪下戎装,姿色姣好身段袅娜,朝臣唯恐皇帝色令智昏,乃屡次上谏请废。
    美则美矣,颜党见状,如见煞神,俱都僵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见风使舵者顷刻间奉诏,向唐潆俯首称臣道:“大行皇帝晏驾,殿下为嗣皇帝,国不可一日无君,臣请殿下即位,奉行遗诏,安定国本!”
    “臣请殿下即位,奉行遗诏,安定国本!”
    “臣请殿下即位,奉行遗诏,安定国本!”
    ……
    群臣三跪九叩,鸾仪卫来势汹汹,胜利在望的局面急转直下,颜党纷纷屈膝下跪,一揖到地,附和道:“臣请殿下即位,奉行遗诏,安定国本!”
    亲卫军兵士松手,钢刀兵刃铮铮坠地,血淋淋的头颅滚落脚下,这是一被鸾仪卫斩杀的亲卫军兵士,颜逊盯着那披头散发面目不清的头颅,气得浑身发颤。
    山呼万岁声中胜负已分,成王败寇!
    众人皆跪着,只他一人站着,他不甘心!功败垂成,到底何处出了差错,颜逊抬头,双手紧握成拳,双目赤红地望着皇后,忽而,他瞥见唐潆,七岁,尚年幼,少主即位,难拢皇权,江山不稳,犹有一线之机,他不可放弃!
    高呼声渐渐歇止,四野阒然。
    是时,颜逊猛然下跪,膝盖骨重重撞击到地,引人侧目,只见他神色沉痛,嚎哭道:“臣昏聩,臣鲁莽,误以太后矫诏,险酿大祸,罪不容诛!”眨眼的功夫,改称太后了。
    众人:……
    这家伙,左脸皮撕下来贴到右脸皮上了!
    一边不要脸,一边脸皮厚!
    颜逊此等作为,本是可治罪的,杀他不难,盘根虬结的颜氏又如何处置?新帝即位,又是少主,是否堪负社稷,朝野存有疑虑,不宜血洗清查。
    偃旗息鼓,回程返京。却说薄玉本率兵入山操练,安营扎寨时碰上苏算的尸体,便知阆风苑定是出了事,余笙与她兵分两路,一人率兵来援,一人送信与上直卫,入京掣肘燕王,届时迎驾。
    颜氏有兵不假,凉州定州去京甚远,两万鸾仪卫持刀胁迫,一万亲卫军已如以卵击石,眼下调兵哪还来得及?颜逊不傻,他知如今最好之策便是夹紧尾巴做人,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返京途中他命人快马报信,颜伶颜邕在京中还被蒙在鼓里,得了信,又惊又怒又恐,忙将门下几桩违法犯纪的案子移交顺天府尹从重处理。
    做足了投诚的模样。
    先帝遗诏颁告,咸使海内闻悉。嗣皇帝登基,在廷文武之臣协心辅弼,凡国家重务,皆上白皇后,然后施行。宗室王公藩屏任重,谨守封国,毋擅离之。园陵制度,务求节俭。丧礼循旧制,以日易月,二十七日释服。
    永兴郡王追封献怀太子,葬于皇陵。
    燕王改封代王,之藩肃州。
    举国大丧,不兴丝乐。
    颜党当真安分了,至少,暂时安分了,门下数位品阶低等的小官被人趁机拉下马,只袖手旁观。但是,所有人都知,这局面不会长久,老虎拔了牙也仍是老虎,更何况颜党的牙还好好在的。
    皇帝太小了,小事可做主,大事必要被朝臣驳回的,皇太后又是颜氏女,从小看到大的,皇帝与皇太后感情深厚得很,颜氏如何铲除?
    阆风苑那场乱子,商赞不曾亲眼目睹,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先帝移驾避暑时,他赖在不二斋,哪儿也不去。这日,楚王亲自送来几坛好酒,封泥拍开,清冽的酒香四溢,扑面而来。酒壶冰镇,两人坐于凉棚下边,饮酒,高谈阔论,聊着聊着,楚王便说起阆风苑的事来。
    这江山,说到底是唐家的,楚王如何不牵挂,便有些忧心小侄孙坐不稳皇位。
    商赞躺在藤椅上,翘着腿,手上酒盏已空,懒懒散散的模样,眯着眼睛笑道:“‘凡国家事务,皆上白皇后’——只这一句,便兴不起多大的风浪来。”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计,都已大功告成,怕些什么?
    此非特例,纵观历史,凡有幼帝即位,先帝遗诏皆如此言明。然而,该乱的还是乱,江山旁落于人的例子比比皆是。
    楚王想着这句话,脑海里浮现出阆风苑那日皇后挺秀如青竹端庄不屈的身影,赞同地点点头:“是这个理。”这侄媳,并非寻常的弱质女流。
    朝野上下皆以为她与兄长里应外合,意图蚕食皇位,岂知她竟忍辱负重,冒着生命之危将皇室子息保全下来,幸而她在深宫,颜逊无从报复。
    派去打探消息的人回来,告知颜逊,皇太后在宫苑中闲庭信步,与新晋封的几位功臣命妇话话家常,健健康康,哪有半点毒发的迹象?
    颜逊恨得牙根痒痒,一拍栏杆,额角青筋暴露,怒道:“定是余笙!定是余笙!”
    这克星,几时能从他眼前滚开?!
    解药,确是余笙当年研制,只是并无确切的方子,故而她研制了一年之久,又屡次三番求助于医书精湛的太医院医正与自家阿爹,即便如今,仍不敢笃定是否合宜。
    未央宫。
    余笙正为太后诊脉,忍冬奉上清茶,太后举起茶盏,浅浅啜了一口,看向神色凝重的余笙,淡笑道:“你皱着眉头作甚,如何?总不该毒入骨髓了罢?”
    作者有话要说:
    鸾仪卫的形象呢,你们这么想,有意中人吗?有的话,就想象成两万个意中人,变成你的贴身女保镖,怎么炫酷怎么想,嗯,就是这种狂霸酷炫拽的形象。
    几句话想说,本身这里也可以作为一个互相交流的地方,所以我不介意泥萌提别的小说,甚至版聊也行(特别是聊聊感情啊聊聊最近手指甲剪没剪啊或者聊聊美食,我很喜欢窥屏的,嗯……)但是,提可以,请不要互相比对,更不要议论别的作者,一来可能会有言语冲突破坏本来挺好的看书气氛,二来对两本书的作者都不太好,所以希望泥萌谅解一下。

  ☆、第30章 默契

新帝即位,大赦天下,为表对先帝的尊敬与哀思,逾年改元,眼下仍称载佑。
    历朝历代幺蛾子最多的藩王宗亲,晋朝管束得严,是无这困扰的。以楚王、出云大长公主为首的宗亲,纷纷上表来贺。
    太平盛世,两年前又铲除西戎,更无边衅搅扰。兼之颜党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只安分守己地各司其职,故而虽是女帝,又是幼主,暂时民心安稳,四海平定。
    可,皇帝哪有不忙的?
    夏汛已至,南方各州上报灾情,需遣人勘灾赈灾的,这自古是个肥差,钻空子捞油水的地方多得是。派一贪官污吏过去,百姓必陷于水深火热。朝臣便聚于殿内讨论起来,保荐人才的,毛遂自荐的,驳回意见的,吵吵嚷嚷。
    朝臣自吵自的,几无一人,将高坐御座上的小皇帝放在眼里。
    这情形,徐德海是见惯了的,先帝幼年登基那会儿,亦是如此,亲政后,先帝手腕强硬,收拢皇权,先后将两位辅臣逼至辞官退隐,才敲山震虎,使文武大臣心甘情愿为之驱使。
    徐德海想着,便悄悄瞥了眼唐潆。一七岁的孩子,正襟危坐,九五之尊,便是受了朝臣怠慢,也无愠怒无不满,嘴角始终蕴着一抹淡淡的笑容,竟颇具仁君风范。
    不仅如此,唐潆并非在趁机放空,她居高临下地看着朝臣,目光停在一人身上,或偶有逗留或偶有斟酌,片刻间,已在心中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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