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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萌挨到手脚发麻，等到姚梦绵长的呼吸声传来才小心翼翼翻身换了个睡姿。
　　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赵紫嫣的性格她知道一些，平时能让的都让了。最让她意外的苏素，在她眼里公正不阿的班长，竟然帮着赵紫嫣隐瞒下来。
　　宁萌大概能猜到原因。
　　她身为寝室长和班长，若是连寝室内的矛盾都处理不好，话传出去必定不好听。
　　苏素一向很在乎别人对她的看法，她很重视班长这个职位。
　　她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
　　兀自叹了一口气，宁萌整个人缩进了被子。
　　****　
　　相安无事过了两天。
　　周二上午的大课间，王常先拿着一叠数学卷子进了教室。
　　敲了两下黑板，他道：“要是你们期末考试做出来的卷子能有这水平，数学课我全让你们看电影。”
　　底下一阵欢呼雀跃。
　　“做梦，先做到再说。”王常先泼了盆冷水，叫数学课代表帮忙发卷子。
　　“根据这次成绩，我重新给你们排了次座位，正好趁着课间换一下。动作快一点，别挨到上课。”
　　又是一阵哀嚎。
　　王常先置若罔闻，手中捏着座位表，视线往下一扫，最终定在江昀身上。
　　“江昀，别睡了，上来帮我把座位表抄在黑板上。”
　　宁萌不敢回头看江昀，心里却有种叫到自己的紧张感，砰砰乱跳。
　　等了会儿，江昀走上了讲台。
　　江昀长得高，至少要比她高出半个头，一双长腿又细又直，手轻轻一抬就碰上黑板高处。
　　不像她……擦高处的黑板还要踮着脚。
　　一行行的名字列下来，周围的同学陆陆续续开始搬桌子。
　　罗娅琪紧张抓着宁萌的手腕，“萌萌，我们不会分开吧？”
　　宁萌回握住她，既紧张又期待。
　　一方面是不想和罗娅琪分开，毕竟熟悉新同桌又要花很长时间。可另一方面，她又隐隐期待着同桌可以变成……
　　第一组的名单出来了。
　　她和罗娅琪位置没变，但后桌变成了江昀和肖情玉。
　　江昀坐她后面？？
　　宁萌盯着第一组第四行的名单看了好几遍才相信这一事实。
　　肩膀倏地被人拍了下，肖情玉的欢声入耳，“小柠檬，以后多多指教哟。”
　　是真的！
　　脑袋里仿佛有烟花轰的一声炸开，宁萌侧身回握住肖情玉的手，认真的点头，“恩！”
　　搬桌子的声音在各处响起，整间教室像是在打仗，兵荒马又乱。
　　后桌的两个男生已经将桌子搬走，宁萌看了眼讲台上的江昀，默默咬唇。
　　她想去帮她搬桌子。
　　可去了会不会显得她太殷勤……
　　“小柠檬，快来帮我搬江昀的桌子，太重了！”
　　霎时，宁萌就从位置上站起来了，动作快得叫罗娅琪闪了眼。
　　她不自在的拨了拨额前的碎发，低头问罗娅琪，“要不要一起去？”
　　两人合力帮江昀将桌子搬了过来。
　　教室的桌椅整理好后，上课铃声适时响起。
　　谈话声四起，都在为这新位置而新奇，忙着和新同桌交好，四处是蠢蠢欲动的人心。
　　宁萌也是，心静不下来。
　　想着江昀坐在她后头，她坐姿都比平时挺直不少。
　　肩膀被拍了拍，宁萌背都僵住了，微转过头，江昀摊开的手掌在她肩上，上头赫然两颗大白兔奶糖。
　　“谢谢你刚才帮我搬桌子。”
　　宁萌低声说了句不用谢，伸手取糖。
　　她指尖不小心划到了她手心，江昀五指似是蜷缩了下，宁萌微颤着指尖收回了手。
　　心头还在滋哇滋哇平静不下来。
　　旁边也响起肖情玉的声音，“也谢谢你，小琪琪。”
　　“不用谢不用谢。”罗娅琪笑着接过糖果，剥了颗放进嘴里。
　　****　
　　宁萌花了一天才克服所谓的江昀效应。
　　不去注意她，不去想江昀就坐在她后面，距离……不到三十厘米。
　　晚自习，四下寂静。
　　宁萌正预习明天物理课要讲的内容，后头传来的细小讲话声夺走她的注意。
　　“小昀儿你还有笔没有？”
　　“红笔要不要？”
　　“谁要是用红笔写先常王作业他非一枪毙了那人。”
　　“我这不是活得好好的？”
　　“你不一样嘛。”肖情玉腆着脸笑。
　　别看王常先平时最爱支使江昀，可他却是真喜欢江昀这学生。上课睡觉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还能有这待遇。
　　江昀浅淡答，“也是，我可是有后台的。”
　　谈到这个话题上，肖情玉适时闭了嘴。
　　江昀各方面都很优秀，优秀到能发光那种。也正因为她优秀，家庭条件又优越，不少人开始在这上面做文章。
　　称她不过是靠家里，没家里支撑着她就什么也不是。说到底不过是会投胎，起跑线一开始就比别人高，没什么好夸赞的。
　　肖情玉从初中起就和她是同桌，她知道江昀有多努力。
　　可这努力都被别人说成是靠家里的背景，连她都想为江昀鸣不平。
　　她亲眼见证江昀从愤懑到淡然，如今甚至还能轻松调侃上一两句：哪里，这不是家里条件比较好。
　　“去帮我借小柠檬的笔。”
　　“你自己怎么不去借？”
　　“我哪有你和她熟。”
　　宁萌坐姿自听清她们的悄悄话后就僵住了。
　　这位置，好近。近到她们说些什么她都能听见。虽然看着像是变态偷听狂，可她明明是光明正大在听。
　　要怪……就怪她们说话声太大硬是要往她耳朵里闯好了。
　　肩头被拍了拍，没等她转头，江昀刻意压低的声音吹拂在她耳畔，“有笔没有？”
　　宁萌耳朵酥了半边，心尖儿像是有根羽毛在撩拨，顾不上多想，她飞快从布袋中拿了支笔放在她手上。
　　还未来得及转回头，却被肖情玉逮住：“呀，小柠檬你脸怎么这么红？”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宝宝要去干一件大事，大概一星期的样子，回来就给你们更新，尽量日更那种。
我知道我断更很讨厌，可是……【晃手撒娇】
最近压力有点大，作者就不给你们骂了，乖，忍着点。等着我回来再骂。
月末了，没钱看书的宝宝留言给你们发红包。

　　☆、第10章

　　宁萌一愣，后知后觉摸上自己的脸，烫烫的。
　　她瞥了眼江昀，硬着头皮道：“不红啊……”
　　“你的脸，红不红你怎么能知道。”肖情玉揶揄道。
　　难道脸红不红还能摸得出来？这手又不是镜子。
　　宁萌噎住了。
　　“难道是……”肖情玉一副发现了什么的表情，眼神在宁萌和江昀间逡巡，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宁萌就急忙否定，“不是……不是！”
　　宁萌回转过头，耳边还能响起她肆意放浪的笑声，羞得死人。
　　自那天起，肖情玉就时常拿这件事来揶揄宁萌。
　　称她对江昀不怀好意、别有用心之类的，宁萌每次都被她逗得羞赧不止，偏偏另一个当事人如同没事人一样，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全无被倾慕者该有的反应。
　　渐渐，宁萌也释然了。
　　只要江昀不误会就好。
　　她只是单纯对江昀有些崇拜，还不到喜欢的地步……至于爱脸红，大概是肾上腺素分泌过多的缘故。
　　只不过，女生之间的友情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
　　肖情玉这么一闹，宁萌反倒觉得和她亲近了许多，在心理上没了那种距离感。
　　她不是那种自来熟的性格。
　　相反，她性子比较敏感，心理上真正接受一个人要花很长时间。
　　她和罗娅琪成为同桌快一年才能有现在的关系。
　　短短几天就接受了肖情玉，这令她意外。不过，和江昀玩在一起的人，大抵都是能让她很快接受的。
　　****　
　　周五下午最后一节是体育课。
　　尽管要补课没周末，但很多人还是抱着趁周末前再浪一把的心态聚集在操场。
　　宁萌手捂着小腹和罗娅琪蹲在花坛边。
　　“萌萌，我帮你请假吧，我看你嘴唇都白了。”
　　“没事。”
　　宁萌的话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罗娅琪瞬间心疼了，“你痛成这样，不如我们去医务室看看？反正我也不是想上这节体育课。”
　　宁萌摇头。
　　她分明是很想上，这节体育课她都念叨好久了。宁萌不想拖累她，同时，她也觉得她可以。
　　“过会儿就好了。”
　　上课铃响，班级按高矮次序站好了队。
　　体育老师踏着铃声而来，一袭黑色的运动服衬得他身型笔挺，手里拎着的秒表却叫人霎时失了魂。
　　秒表，那就意味着要跑步。
　　宁萌唇色又白上几分，果不其然，体育老师站在队伍前，整了整队列道：“很久没跑步了，今天测个八百玩玩？”
　　一片哀嚎。
　　测八百哪是玩啊，那是要人命。
　　“要求也不是很高。男生一千，女生八百，都跑进……”他作势看了眼秒表，沉敛道：“三分五十好了。”
　　叹气声四起。
　　他置若罔闻，“来，先做热身运动。”
　　接下来的时间，宁萌满脑子都被八百米的阴云笼罩着。
　　她太久没运动了，跑起来肯定很费力，更关键的是她这次大姨妈还痛得一阵一阵的……
　　想请假。
　　宁萌抿唇，趁着做热身运动时扫了眼四周，以往这时都有女生以身体不便上前去请假。
　　可今天，无人上前请假。
　　怀着这样的心态一直等到男生跑完了一千，宁萌的脚还是没迈动半步。
　　那边在记录男生一千米的成绩，宁萌被罗娅琪拉到一旁。
　　“萌萌，你真别跑，你脸色看着好差。”罗娅琪捏了捏她的脸。
　　宁萌揉了揉脸，“没事，我最近一直这样……”
　　“讲什么呢。”肩膀突地被揽住，宁萌一下就嗅到了肖情玉发丝的清香，以及鼻尖若有似无飘来的那股奶糖味，摇了摇头，“没在讲什么。”
　　“萌萌她来大姨妈了，明明不能跑步还要硬撑着跑，我都要被她气死了。”
　　“那不能跑啊，去请假。”
　　“萌萌她不去请假，她还不让我帮她请假！”
　　“这怎么能行，不能跑就不跑啊，这又不是什么很重要的成绩，宁萌你怎么这么倔？！”
　　“就是，你快劝劝她，她都不听我的话！”
　　两人一唱一和，宁萌连插嘴的机会都没有。
　　劈头盖脸被肖情玉说了一通，宁萌张了张嘴，刚想说话，肖情玉被江昀给拉走了。
　　诶……
　　嫌她太懦弱温吞了吗？
　　宁萌艰难咽了口唾沫，在罗娅琪关切的眼神下坚定点头，“现在不痛了，我能跑的，放心。”
　　****　
　　宁萌最终还是跑了八百。
　　撑着筛糠似得两条腿，满身疲倦，她连宿舍都没回，一屁股直接坐到了晚自习上课。
　　气氛很怪。
　　肖情玉没找她说话。
　　以往，她总会有各种各样的由头找她，她也方便回头，应她顺便瞥一眼江昀。
　　可今晚没有。
　　宁萌又想起下午肖情玉被江昀拉走的场面。
　　她们嫌她了。
　　疑神疑鬼不好，宁萌极力想摒弃这念头，可还是忍不住去想。
　　有点难过。
　　最后一节晚自习。
　　走读生都回家了，教室内渐渐安静，可宁萌还能听见后座传来的细小说话声。
　　肖情玉没回家？
　　红的，黑的，她们不知在讨论些什么，很热闹的样子。
　　英语试卷适时从前桌传下来，宁萌一愣，找准机会回了头，“英语卷子。”
　　这一下叫她看清了她们在做的事。
　　五子棋。
　　在作文格纹纸上下的五子棋，一人拿红笔，一人拿黑笔，在格子里涂着黑墨团。
　　宁萌想不到这俩人竟然这么幼稚……幼稚中又带了那么点可爱。
　　她原先还以为她们在玩什么炸。弹拆除的游戏。
　　“小柠檬，你要不要替我来一局？”肖情玉叫住要转身的她，宁萌心一下就舒畅了，忙回头，郑重点头。
　　“那你可要帮我赢江昀，她都赢了我好几回了！”肖情玉似是在朝她撒娇。
　　宁萌点头，郑重其事接过了这一任务。
　　虽说赢不了，但她会尽力的。
　　她手中拿着肖情玉递来的红笔，对手是江昀，心微有些发颤，可她还是下笔了。
　　一场五子棋的角逐由此展开，胜利来得比她料想得早。
　　胜利者，是她？
　　宁萌看着五点一线的红点点，眨了眨眼。
　　“江昀，你要不要脸，看人家宁萌长得可爱就放水！”
　　“明明是实力。你自己玩不过我就认为别人也玩不过我吗？”
　　“可你那水平很少有人能比得过……”
　　“那还是有人的。”江昀的眼神锁定在宁萌身上。
　　两人的争吵止了。
　　宁萌还在发愣。她们话里话外好像在说她聪明又可爱，没理解错吧？
　　才抬头，右脸被捏了捏。
　　“哎呀，宁萌你怎么长得这么可爱！”
　　肖情玉作势捏了捏，结果她一摸就挪不开手，惊叹：“妈的你这脸上的肉怎么长的，怎么能嫩成这样？！”
　　本是随手一捏，结果还真叫她意外，她算明白滑如凝脂的真谛。
　　她手松开，不自觉的又凑上去捏了捏，“卧槽卧槽！”
　　还要再捏，这手被江昀拉住了，“行了，没完没了了还。”
　　肖情玉诺诺收回手，还觉有些可惜。
　　被摸的地方热热烫烫，痒痒的有点不舒服。
　　宁萌刚想摸，一微凉的指尖覆上，紧接着她清冽的嗓音入耳，“都被你捏红了。”
　　这似是不满的嘟囔声，宁萌抿了抿唇，坦然道：“没事的，琪琪也爱捏我的脸。”
　　“又不是个玩具，以后不喜欢就说不。”
　　“就是就是，小柠檬，你要是不喜欢我以后就不捏了。”肖情玉附和道。
　　下午的体育课，江昀将宁萌的事给她说了一遍，她脑中当即产生了拯救宁萌性格的年度策划。
　　宁萌这性格不是没救，也不需救得那么彻底。
　　只要她在外不被欺负，能正确坦明自己的真实诉求，那她们的目的就达到了。
　　两人一拍即合。
　　肖情玉便是此次策划的主要执行人，江昀坐镇总指挥。
　　宁萌敛了半晌，答：“我没有不喜欢。”
　　肖情玉愣住，刚想着福利就此到手，江昀那冷淡的声音响起，“哦。”
　　肖情玉见她指尖在宁萌脸上捏了捏，道：“就算没有不喜欢，也别让别人捏脸了。”
　　宁萌脸红了红，她手指微凉的触感还在，酥酥麻麻的传进她心底。
　　宁萌温声应了好。
　　肖情玉心底大声控诉着总指挥以权谋私，臭不要脸！
　　五子棋还在下。
　　宁萌趁着思考的间隙问肖情玉，“你今晚怎么没回家？”
　　“我哥他上完这节晚自习才回去，我和他一起，正好作伴。”
　　“那你注意安全。”
　　“与其关心我，倒不如关心关心你这局棋。”
　　宁萌忙看向局面，呀了一声。
　　江昀在交汇处添了一个黑墨团，形成两条路可走的趋势。三子又三子，宁萌只能借着被堵住一边的四子暂时牵制住江昀。
　　全神贯注，容不得半点分心。
　　正是白热化阶段。
　　一道黑影笼罩在作文格纹纸上。
　　“在玩什么？”
　　宁萌嫌那阴影过大，没好气答了一句，“五子棋。”
　　“哦，好玩吗？”
　　阴测测的声音响在耳边，宁萌想起这声音的主人，红笔吓掉了。
　　王常先。
　　宁萌不敢抬头看，低垂着头不敢说话。
　　她怎么就忘了王常先在周五值晚班的事……竟然又被他抓住在学习之余搞小动作，她怀疑她会死得很惨。
　　“挺好玩的，你要不要来一局？”
　　这轻松的语气让宁萌发颤，她用脚蹭了蹭江昀的小腿，示意她别说话。
　　据说王常先最讨厌顶嘴的学生了。
　　“好好玩，别耽误了学习，啊。”
　　最后一声‘啊’，意味很深长。
作者有话要说：　　宝宝们，我回来啦！
遥想当年和同桌玩五子棋被班主任抓包，去办公室玩了一节课五子棋的我！
江昀有话想说：
我老婆的脸只有我能捏！

　　☆、第11章

　　小腿上细微的动静让江昀不由看向宁萌，到嘴边的那些唱反调的话哽住。
　　她知道王常先最爱吓唬学生，平时也总以这点来树威，可宁萌不知道。
　　瞧她那模样就是被王常先给吓坏了。
　　可王常先就是这样的人，你越是怕他他就越是来劲。所谓给三分颜色就能开染坊。
　　江昀给王常先打马虎眼，可王常先就像是没看到一般，沉稳道：“江昀，你明天来我办公室一趟。”
　　又是这套。
　　江昀早已经习惯。
　　肯定又有什么数学物理之类的竞赛活动想要她参加。他每回都找借口把她叫到办公室做思想工作，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被王常先叫去训过多少次了。
　　他不腻，江昀都要腻了。
　　可一抬头，宁萌那张小脸煞白。
　　她贝齿紧扣住下嘴唇，眼神无措盯着她，眼底充斥着担忧，还隐隐夹杂着几分内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