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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喜欢的人，撺掇着你去找对象。
　　这种事怎么想怎么扎心。
　　宁萌微咬唇，抬头看了江昀一眼，“是真的吗？”
　　江昀心猛地一颤，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胸腔内蔓延，她隐隐察觉宁萌是不想她点头的。
　　可她终究还是点了头：“嗯。”
　　宁萌的心如同破了个小口子的堤坝，洪水一来，只听轰的一声，尽数坍塌。
　　“找对象也是策划的一项吗？”
　　“对。”肖情玉凑上前来和宁萌商量，“小柠檬呀，现实里就有很多这样的例子呢。为了喜欢的人去改变自己……嗯，虽然你现在还没有喜欢的人，可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
　　“你们找好了人？”宁萌极力压制住心底那汹涌而出的酸涩。
　　肖情玉一顿，试探性开口：“下午帮你抬垫子的男生怎么样？”
　　下午……
　　“你说赵梵吗？”
　　“你们认识呀？”
　　“我们初中同过班。”
　　“那你觉得他人怎么样？”
　　“……挺好的。”
　　初中三年，高中两年，尽管宁萌不会主动去麻烦他，可赵梵仍给了她不少的帮助。
　　“好哒。”肖情玉振奋答了句。
　　宁萌诺然点头，一副由着她们安排的乖巧模样，正要转身，手腕却突地被江昀给攥住。
　　宁萌眉头几不可闻的蹙起来，微挣扎着要逃脱她的桎梏。
　　江昀罔若未闻，兀自道：“你自己愿意吗？”
　　“什么？”宁萌不想听她说话，消极应对。
　　“谈恋爱……和那个赵梵。”
　　宁萌抬头，一双澄澈的眸子灿若星辰，盯着江昀看了几秒后，她答：“试试看吧。”
　　****　
　　周六。
　　下午的安排是一张理综卷子，考完就放假回家。
　　上课铃响，物理老师将试卷分到各组第一桌，由同学自发往下传。
　　到了宁萌这桌，宁萌双手将试卷放在江昀桌上后，迫切转过身去做题，那争分夺秒的模样，连余光都没落在江昀身上。
　　分完卷子，肖情玉小声凑近了江昀，嘀咕着：“小昀儿，今天小柠檬是不是心情不好？”
　　江昀扫了眼那端正的坐姿，摇头，“不知道。”
　　“可她一天都没怎么笑……”
　　平时只要她一叫宁萌就会转过身来，嘴角挂着沁人的笑意，像只小奶猫似得求爱抚，眼睛盯着人瞧能酥进人心里。
　　可今天宁萌转是转过来了，笑容也有，可那笑怎么都像是被人强扯开的，皮笑肉不笑。
　　“做卷子。”江昀兀自拿着笔在试卷上写写画画。
　　待肖情玉专心做起卷子，江昀抬头又看了宁萌一眼。
　　宁萌今天确实奇怪。
　　就拿传卷子这事来说，平时宁萌也会给她们传些作业本试卷之类，可她的态度绝不是今天这样。
　　似乎，是单单对她这样。
　　起码对着肖情玉还有笑脸，冲她连句话都没了。
　　难不成她什么时候惹着宁萌了？
　　江昀停下笔，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手撑着下巴沉思。
　　这时物理老师走过来看向江昀的试卷。
　　奇怪，她正做的这道选择题连弯都不需要转，直接代入公式计算就行，江昀这副‘死也做不出来’的表情从何而来？
　　“咳。”他清了清嗓子，手状似随意在题干条件上点了点，负手离去。
　　江昀没理他，兀自换了只手撑着下巴，眼睛继续盯着那道题。
　　宁萌性格敏感她知道，江昀只能从自己身上找源头。难不成她真做了让她不开心的事？
　　可细究她从昨天到今天的表现，也没什么地方会惹她不开心呀……
　　物理老师第二次走到江昀身边。
　　“咳咳。”
　　这么简单的题他就想不通江昀为什么要想这么久，像她这种水平，那就相当于一加一的算术题。
　　江昀瞥他一眼，看了眼题目，在草稿纸上算了几笔后选了个答案。
　　“……”
　　合着是他想多了。
　　物理老师叹了口气，悻悻离去。
　　江昀也叹了口气：希望是她多想了。
　　****　
　　宁萌才出校门就能瞧见宁远信停在不远处的车，她小跑着过去。
　　上车，宁宇自发钻到她怀里要宁萌抱着，一板一眼的嘟囔：“姐姐，今天要去奶奶家吃饭你知道吧？”
　　宁萌点头，今天是她奶奶八十岁的生日。
　　“放心，到时候你跟着我，我会保护你的。”宁宇小脑袋在宁萌怀里蹭了蹭，眼睛不知瞄到了什么，突然兴奋了：“爸爸，快停车，奶糖姐姐！”
　　宁远信听宁宇说过不少次奶糖姐姐，也能将这与王常先所说的江昀相联系，摇下了车窗。
　　宁宇隔着马路大声喊道：“奶糖姐姐~奶糖姐姐~”
　　宽敞的马路上，江昀循声走到车旁，冲几人打了招呼。
　　“牵手。”宁宇伸出个肉乎乎的小手要江昀牵着，宁萌头皮阵阵发麻，欲哭无泪，却也不好拦着他。
　　江昀倒不介意，伸手给他牵，俯身哄着：“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我们要去奶奶家吃饭哟。”宁宇一歪头，头顶那一撮头发随着微风摆动。
　　奶奶？
　　江昀下意识看向宁萌，果然，她脸色一贯的不好看。
　　小时候经历过那些事，对奶奶印象不好也正常，江昀似乎明白了宁萌心情不好的原因。
　　“噢。”江昀应了声，摸了摸宁宇的脑袋，“那你不能只顾着自己吃饭，要好好照顾你姐姐。她太瘦了，你看着她，让她多吃几块肉”
　　“我会的！”被委以重任的宁宇将腰板挺得更直。
　　江昀抿唇一笑，从兜里掏出两粒糖。
　　“你牙不好，这个就只能给你姐姐吃了。”
　　“好。”
　　宁萌半天没言语，江昀在走之前冲她道：“宁萌，我走了。”
　　“好。”宁萌目送她远去。
　　路上，宁远信和周青青都对江昀感到新奇。
　　“萌萌，那是你同学吗？”
　　“嗯。”
　　“看着人不错，斯斯文文的，说话也礼貌，关键还能哄好那个混世魔王……”周青青故意揶揄宁宇。
　　“妈妈我不是混世魔王。”
　　两人在车上斗嘴，宁萌满心都是江昀那个笑。
　　她一笑，她清晰听见她心底竖起的围墙轰然倒塌。
　　本来嘛，江昀不喜欢她，她这场才破土而出的暗恋萌芽就该扼杀在泥里才对。
　　她都尽力不去在意江昀了，可江昀却又在不经意间撩拨她。
　　让她吃糖。
　　叮嘱她吃肉。
　　耐心哄逗宁宇，短短几分钟内还能做到让她爸妈对她赞不绝口。
　　她又隐隐去想：其实江昀是有点儿在乎她的。
　　可在乎她会让她去谈恋爱？
　　宁萌脑袋靠在车窗上望过路的风景，心底里说不出是苦涩还是甜蜜。
　　****　
　　八十大寿办得很热闹。
　　宁萌跟着宁宇说了几句吉祥话便回了楼上的房间。
　　宁远信是家中的长子，这样的场合自然该配合着招待客人。
　　老太太家在乡下，路途遥远，他们一家今晚要在这儿留宿。
　　宁萌倒没什么膈应的地方，吃过饭就回了房间做作业。
　　也不知是不是老太太幡然醒悟的缘故，自宁远信拿宁萌的事和她吵了一架以后，老太太重男轻女的思想减轻不少。
　　就像先前，老太太给宁萌和宁宇两姐弟的红包分量一样重。
　　宁萌做作业时，宁宇就拿着宁萌的手机坐在床沿上玩开心消消乐，不吵也不闹。
　　周青青端了两杯牛奶走进来，放了一杯在桌上，走到宁宇对面伸手：“小宇，奶奶给的红包呢？我先帮你收着，以后再给你。”
　　“奶奶说那是给我的。”宁宇下意识捂住口袋。
　　“小孩子不能拿大钱，妈妈帮你存着，以后等你娶媳妇儿再给你。”
　　宁宇坚决摇头：“不行，我不要媳妇儿。”
　　宁萌倏地笑了，作业怎么也做不下去，索性转身看宁宇被骗。
　　她小时候的压岁钱不多，老太太也不会伸手向她要，基本都是自己存着。没被这样骗过，看宁宇上当一次比一次新鲜。
　　“你要自己拿着这钱？”
　　“嗯。”
　　“这也不是不行。那妈妈拿好多钱给你换行不行？”
　　“拿多少？”
　　周青青从兜里掏出一沓一元的纸币，连宁萌都被惊到了。
　　她妈到底是从哪搜刮来这么多钱。
　　“你那儿只有十张，我给你二十张，换不换？”
　　“妈妈你这个钱的颜色我没有见过。”
　　“你姐姐见过。”周青青把宁萌拉上，宁萌只得上前，加入行骗行列：“嗯，见过。”
　　宁宇一拿钱就干坏事。
　　去年来这儿过年时拿着钱去买了好多烟花，跟着一大堆孩子跑出去野，还将衣服烧出了好多个洞。
　　从此，宁宇能拿的最大面额都是十块。
　　“换换换。”宁宇把钱递给周青青，美滋滋接过二十张一元的纸币。
　　宁萌笑着摸了摸宁宇的头，正要继续做作业，手被拉住，二十张纸币一同塞进她手里。
　　“姐姐，给你。”
　　“为什么……要给我？”
　　“爸爸说你上次又没要他的钱，他的不要，那你就要我的钱吧。”
　　“可是姐姐还有钱啊。”宁萌掏出那红包，“你看。”
　　加上这红包，她这学期都不要向宁远信要钱。
　　“你的没有我的多。”宁宇骄傲的昂起头，宁萌被他逗笑，正打算和他讲清各种面额的纸币，放在一旁的手机亮屏。
　　匀匀：【文件】
　　那备注看得宁萌心一颤，按开手机接收了文件，才发现是江昀发来的习题。
　　默了半晌，宁萌敲过去两字，“谢谢。”
　　“姐姐你冷吗？”
　　“……不冷。”
　　“那你抖什么？”
　　“……”宁萌没答他，江昀此时回了句：不用谢。
　　“这个黑不溜秋的是谁啊？”
　　“你奶糖姐姐。”
　　宁萌说完就起身，手机留那儿给他玩游戏，却在不久后听见身后的人用傲娇的语气说话。
　　“奶糖姐姐你看我的奶牛斑点睡衣，好不好看！”
　　宁萌回头，宁宇正拿手机冲自己的小肚子臭显摆。
作者有话要说：　　有奖竞猜。
给江昀的备注有什么深意？小柠檬改的网名可能是什么？

　　☆、第19章

　　宁萌吓得心都快跳出来，一路小跑到床边，等真正要面对着手机那刻又慢下来。
　　暂缓了两口气，宁萌紧张看向宁宇：“在和奶糖姐姐视频聊天？”
　　“对啊对啊，姐姐你帮我看看奶糖姐姐怎么不说话？”
　　宁萌喉咙发干，强咽下一口口水下去，理了理头发后伸手将手机拿了过来。
　　屏幕停留在和江昀的聊天界面上，连视频聊天的影子都没见着。
　　宁萌定了定神，又问：“你刚才看见她了吗？”
　　她怕她不小心给按掉了，虽说界面上没任何视频过的痕迹。
　　“没……我以为我说话奶糖姐姐就会出来的……”宁宇瘪着小嘴，带着被质疑的苦恼。宁萌松了一口气跌坐在地上，斥他：“你这个笨蛋。”
　　“姐姐你骂我。”
　　“笨蛋是爱称，你看我说笨蛋说得多好听？”
　　宁萌小心翼翼退出Q。Q，生怕一不小心又点到哪儿。
　　而宁宇蹙着眉头还在回想宁萌的小笨蛋，点头：“嗯，姐姐你说得很好听。”
　　他趴低接近床沿，温软的小手搭在她脖子上撒娇：“姐姐，我要和奶糖姐姐视频。”
　　“你刚才不是视频过了？”宁萌故意逗他。
　　想他一本正经举着手机冲江昀臭美的样子，当真是将她吓得不轻。
　　“姐姐~”宁宇启动痒痒挠攻势，手在她咯吱窝底下乱揉，宁萌笑得东倒西歪还能感觉到他肆意作乱。
　　“我就和她说一会儿话……”
　　宁萌最后只能屈服于他的死缠烂打。
　　边等着江昀接通，宁萌作势还问他：“你现在更喜欢她还是更喜欢我？”
　　宁宇举着手机咧开嘴笑：“都喜欢呀。”
　　“不行，只能选一个。”宁萌故意绷着脸，谁知就在这时，江昀的脸出现在屏幕上，她慌忙躺倒在地上，远离了摄像头。
　　“哈哈哈哈，奶糖姐姐你看我姐姐和你玩捉迷藏呢。”
　　宁宇故意趴在床沿，故意将摄像头对准了她，笑得开怀。
　　宁萌扫了镜头一眼，蜷缩在床边的她宛如一条生无可恋的咸鱼……
　　宁萌镇定坐起来扒了扒头发，将镜头扭过去对着宁宇，“我去洗澡了，你慢慢和她聊……”
　　哪怕她假装淡定无比去包里拿衣服，还能听见后方宁宇得意洋洋的腔调说着：
　　“刚才我姐姐还问我喜欢你还是喜欢她呢？”
　　“我当然说都喜欢呀。”
　　“我姐姐就凶我说只能喜欢她……”
　　宁萌恨得咬牙，她明明说只能选一个。
　　临走前，宁萌严肃瞪了他一眼，宁宇一哆嗦开始和江昀告状：“奶糖姐姐，我姐姐刚才瞪我。”
　　江昀的声音一直模模糊糊听不真切，唯独这次宁萌听得清清楚楚。
　　“你姐姐还会瞪人？给我瞧瞧。”
　　摄像头转向她，宁萌冲江昀摆了个自认为最得体的微笑，换来宁宇的惊慌失措。
　　“啊呀，你看我姐姐她都不知道怎么笑了！”
　　“宁宇！”宁萌沉声喊了句，宁宇立刻捂住嘴，神情肃穆看她，一张小脸写满了害怕。
　　宁萌一般不叫他全名，可一旦叫了，后果他承担不起。
　　“好好聊天。”宁萌叮嘱了一句就进了浴室。
　　宁宇松了口气，继续和江昀掰扯，屏幕那端的江昀却似乎在想着什么，若有所思。
　　这电话一直打到宁萌从浴室出来。
　　宁宇挺着个小肚子靠在床头，双手端正举着手机讲着：“今天我吃了两碗饭。”
　　“这么棒。”
　　江昀语气里的夸赞意思明显，她看到宁宇得意的笑了笑。
　　她洗澡少说也花了三十分钟，难以想象在这三十分钟内江昀有多煎熬。
　　她清楚宁宇的性子，鸡毛蒜皮的小事能掰扯一大堆，活脱脱一小老头，有时候连周青青都受不了。
　　这在她眼里是可爱，可江昀不一定这么觉得。
　　宁萌担忧走上前，嫌弃道：“你怎么还在讲电话？”
　　“没事，他很可爱。”
　　江昀为宁宇辩解的声音传来，宁萌先窘了。
　　硬着头皮凑到镜头前，宁萌解释：“他对着喜欢的人比较唠叨。”
　　“很可爱。”
　　江昀夸了句，宁萌这才看清屏幕内的江昀。
　　她发尾微湿，水珠浸入搭在肩头的白毛巾上，她恍若未觉，一双桃花眼专注的盯着镜头，俏脸泛着红晕。
　　关键，她穿得还挺少……
　　“不冷吗？”
　　“屋子里不冷。”
　　她似是扭头看了眼屋内的空调，随着她这动作，侧脸的轮廓和精致的锁骨尽收眼底，才洗过澡的宁萌脸腾腾升温。
　　“小宇该睡觉了，挂了？”
　　“好。”
　　“姐姐，我不要睡觉，我还要和奶糖姐姐讲话……”
　　“男孩子不能这么晚还和女孩子打电话，你以后的女朋友会吃醋的。”宁萌一本正经的教育他。
　　“我不要女朋友。”
　　“等你找不到你就不会说这句话了。”
　　“睡觉。”宁萌强制性将他给圈进被窝里。
　　****　
　　宁萌拖着个病怏怏的身子回到了学校。
　　因着宁宇不喜欢盖厚被子的缘故，两人在空调房里即使盖着薄被睡觉也不会觉得冷。
　　可谁能想到半夜竟然停电，屋内温度骤降，宁宇下意识缩成一团卷被子，而宁萌也迷糊着将被子帮他盖着。
　　着了凉，宁萌鼻涕流了一整天，鼻翼被擦得通红。
　　晚上也没去教室自习，吃了药就躺着了。
　　迷迷糊糊被吵醒，她听见赵紫嫣和姚梦说话的声音。
　　“你说的那家奶茶店奶茶一点也不好喝，糖精放太多，纯粹就是浪费钱，下次不去了。”
　　“可我觉得那里头的红豆好吃。”姚梦答道。
　　宁萌吸了吸被塞住的鼻子，从床上坐起来擤鼻涕。
　　“呀，宁萌，你回来了？”姚梦走到她床边上。
　　宁萌懵懂点点头，自上回那事后，姚梦对她的态度友善了不少。
　　“对了，我今天出去买了点小面包，你要吃两个吗？”说着她转身去拿，宁萌忙制止了：“不用，我感冒了，不太想吃东西。”
　　“没事，我给你放这儿，你想吃就吃。”
　　姚梦热情的话落下后，她听见赵紫嫣嗤鼻走远的声音。
　　宁萌眨了眨眼，又抽了张纸擤鼻涕。
　　熄灯后。
　　兴许是之前睡了几小时，宁萌躺在床上了无睡意，鼻子一直塞着，她难受的吸了吸，又吸了吸，最后索性爬起来擤鼻涕。
　　“吵死了。”赵紫嫣翻了个身，将被子蒙住脑袋。
　　宁萌擤鼻涕的动作顿住，用纸随意擦了擦鼻子，披了件外衣，小心翼翼的爬下了床。
　　掩好宿舍门，宁萌往走廊那头走到楼道口，站定在垃圾桶旁，从兜里掏出纸开始擤鼻涕。
　　夜晚的走廊很是寂静，只有风呼呼刮过的声音。
　　宁萌刻意放轻了声音，将纸微微包住鼻子，擤干净鼻涕后又吸了吸……
　　怎么感觉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