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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开之前，捧了几捧雪进去把火堆给灭了，宋春这才顶风冒雪加快脚步往家走。
　　这次，她没有遇到什么鬼打墙，而是顺利地走到了那棵她今天无数次想要跑拢的大红松边。
　　宋春高兴地踏上出老林子的山路。
　　半道上，她遇到了举着火把上山的赵全发和赵武还有几个屯子里的男人。
　　他们看到了宋春，上来围着她，问她有没事，还有就是怎么这个时候才从老林子出来。
　　宋春说：“我没事，出来晚点儿，是因为在林子里遇到邪门儿的事情了。”
　　赵武问：“什么邪门的事儿？”
　　宋春哎一声，道：“一言难尽，咱们边走边说。”
　　在回屯子的路上，宋春把自己遇到鬼打墙和一个女鬼的事情对大家说了。
　　她说：“那个女鬼跟我无冤无仇，最后我才脱身了。”
　　当然，她没有说出来那个女鬼长得漂亮，还意图诱惑她。
　　赵武等人听得一愣一愣的，一个两个不断地问宋春是不是真的，真有女鬼吗？
　　宋春赌咒发誓是真的，要不是今天晚上遇到一个，她绝对不相信这世上有鬼的。
　　只有赵老爷子一直保持沉默，快到屯子的时候，他对宋春说：“春子，你还是去找塔娜嬷嬷给你弄个辟邪的桃木牌子挂起来吧，你最近，是有点儿不对劲儿。”
　　宋春答应他：“我明天就去。”
　　众人到了屯子里，各回各家，宋春更是走得飞快。
　　还在自家院子外看见窗户上透出来的晕黄灯光，宋春就欢喜地咧开嘴笑了。
　　她推开院子门儿，小白飞跑过来，朝着她兴奋地叫：“汪汪汪……”
　　平时小白在她出门回家时，也会跑过来迎接她，但只会哼哼两声，不会象今天这样，叫得特别响亮，好象是久别重逢一样。
　　宋春想，小白真灵，这次自己在林子里遇到鬼打墙，要是运气不好，可不是真回不来了吗？
　　她弯下腰，抱住它的头，使劲儿揉搓，小白乖乖地让她揉着，看得出来，它很喜欢自己的主人这样表达对它的喜欢。
　　揉了一阵儿后，她拍拍它的头说：“去吧，我得进屋去见她了。”
　　小白依依不舍地在她身边使劲儿甩着尾巴，围着她转。
　　宋春不管它了，她心底渴望疯长，想要快点儿见到二妞。
　　她担心二妞没吃晚饭，肚子饿。
　　要是那样的话，回屋就给她做酱猪蹄，哪怕做到半夜，也要让二妞吃上。
　　兴冲冲地推门而进，她一把摘下帽子，朝着坐在炕上的二妞喊：“二妞！我回来了！”
　　二妞坐在炕上，头也没回，不咸不淡地说：“回来就好。”
　　感觉到了二妞情绪不高，宋春把猎｜枪挂到墙上，腰带接下来，脱下皮袄，靴子也脱了，换了在家穿的棉鞋，急步走过去，在炕沿上坐下。
　　“二妞，你一定没吃晚饭，我这就给你做酱猪蹄。”她望着二妞，讨好地笑着说。
　　二妞定定地看着她，没说话。
　　宋春从没见过她这样的眼神，一时之间有些慌，她想，糟糕了，二妞还是生气了，肯定是晚上没吃东西，饿了，就生气了。
　　不行，必须要跟二妞说清楚。
　　“我……”她舔了舔嘴唇，艰难地向二妞解释，“二妞，不是我没记住回来给你做饭，而是我在林子里遇到点儿邪门儿的事情。我现在说给你听，你别害怕。就是……就是鬼打墙。我被困在里面了，怎么也出不来。从前，我只是听说过有鬼打墙，还不怎么相信。今天遇到了……遇到了鬼，还有鬼打墙，我才相信了。二妞，我差点儿就回不来，见不着了。你不知道我有多急，多想回来，我怕你饿着，还怕你进老林子里来找我，也遇到鬼打墙……”
　　话还没说完，二妞幽幽地问宋春：“那女鬼好看吗？”
　　“女……女鬼？你怎么知道她是女的？”宋春问。
　　“大家不都是这样说的嘛，女鬼最爱缠着一些长得俊美的男人，你也不差。”二妞微微一笑说。
　　“真这样的话？我看来年我得蓄起来头发了，我可不想被女鬼缠着。”宋春表情认真地说，看得出来，她不是说着玩的。
　　她已经认定冯小莲是女鬼，要是她把自己当俊美的男人缠着，后来……那也就解释得清楚了，后来她发现自己不是男的就走了。
　　“我看你未必不想。”二妞忽然阴阳怪气道。
　　宋春不明所以，不知道为什么二妞要这样说自己。
　　忽然她的肚子一阵咕咕叫，折腾这大半天，她也饿了。
　　刚才在树洞里没胃口吃东西，回到家，一看到二妞，她就有胃口了，知道饿了。
　　“二妞，我去做饭，下午没给你做得成酱猪蹄，我这就给你做，做到半夜也让你吃上！”宋春一边挽袖子一边笑着说。
　　刚想站起来，她的一只手却被二妞拉住，然后二妞一使劲儿，她就被拉到了二妞跟前，撞进二妞怀里。
　　宋春吃惊地抬起头，二妞的另一只手已经伸过来，抱住她的头，俯身吻了下来。
　　一开始就不是蜻蜓点水，而是重重索取肆虐。
　　宋春一被二妞吻上，身体就会发软发烫，脑子里一团浆糊。
　　更何况，一下午困在林子里，她对二妞的思念猛涨，小别之后，再见到，爱慕比往日更多。
　　二妞一边吻宋春，手探入她夹衣里面。
　　不断索取着的二妞，鼻息粗重，闭着眼感受着。
　　身心的颤栗。
　　闭着眼的二妞眼前闪现出她在树洞中找到宋春那一幕。
　　宋春衣衫不整躺在树洞的地上，身上盖着她的皮袄。
　　当她揭开皮袄时，她看见了宋春果着的上半身，看见宋春脸色绯红闭着眼。
　　好在宋春还穿着裤子。
　　这让二妞松了口气，心想，那个骚狐狸还没来得及睡了宋春，不然宋春就会不着寸缕躺在那里了。
　　但即便这样，二妞还是气得咬牙，毕竟宋春被那骚狐狸脱了上半身的衣服，说不定还摸了宋春。
　　一想到宋春被那个骚狐狸轻薄，她就恨不得把冯小莲打成猪头。
　　还有，冯小莲说自己是玩宋春，玩不了多久就会离开宋春，然后就该她来玩宋春了。
　　对于这一点，二妞承认一开始的的确是抱着玩耍的心来找小猎户的。
　　但现在，她真得不是玩，经过这一晚，她才发现小猎户在她心里绝对占据着重要的位置。
　　为了宋春，急起来，她会毫不顾惜自己辛苦修行数百年才积累的法力。
　　欲望高涨，二妞的手往下……
　　宋春忽然一个激灵，她抓住了二妞的手。
　　二妞在她唇边喘着气说：“春子……我想要你。”
　　宋春睁眼，眼睛湿漉漉的。
　　她盯着着二妞潋滟含情的大眼睛，脱口而出：“一辈子吗？”
　　“……”
　　“如果……如果不能一辈子，就别这样做。”
　　“……”
　　二妞喘着气，飞快地想，自己愿意放弃几十年修行，陪在宋春身边一辈子吗？
　　“咕咕咕咕……”
　　二妞还没做好决定，宋春肚子咕咕咕叫，她失望地把二妞的手拉开，爬起来穿上衣裤下了炕，又穿上棉鞋端了油灯去灶间，倒了水洗了手开始做饭。
　　先用瓦罐熬了一锅红枣花生粥。
　　今天在林子里冷够了，现在她想喝点儿甜甜的粥暖一暖胃。
　　接着她把猪蹄洗干净，用刀劈成几块，用酱油腌着。
　　大铁锅里放油和糖，炒糖色，再把腌了一会儿的猪蹄倒进锅里翻炒，让猪蹄均匀地裹上糖色，然后放里面倒水温水，加进去她最近从桃山镇买回来的香料，桂皮、香叶、八角等。大火烧开之后，就用小火慢慢炖。
　　红枣和花生粥和酱猪蹄都在灶上炖着，冒着热气，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屋子里弥漫着食物的香气。
　　二妞一直坐在炕上，静静地看着宋春忙碌，在那些白雾一样热气里做饭做菜的人，是踏踏实实活着的凡人。
　　她问自己，跟这样一个人在一起几十年，她是否会有厌倦的那一天，做不到一辈子爱这个人，陪着这个人一辈子。爱要到哪种程度，才会不离不弃，自己才会为了春子，放下几百年修仙获得长生的执念。


第51章　晋江独家发表
　　在等着红枣花生粥和酱猪蹄好的功夫；　宋春去把那只野兔拿起来收拾。
　　二妞看她蹲在门口沉默地干活；　就从炕上下来；　穿上棉鞋走过去；　看她收拾兔子。
　　自从刚才宋春问了“一辈子吗”那句话，自己犹豫没有给她答覆；　她说了“如果不能一辈子就别这样做”，下炕穿上衣裤去灶间做饭；　就没再跟自己说话。
　　二妞纠结得很；　她身体渴望小猎户；　可是她又觉得自己不能答应小猎户，跟她一起一辈子。
　　假如宋春活到八十岁离世；　她就要守着宋春超过六十年。
　　且不说荒废六十年；　修为不进则退，离修仙获得长生越来越远。
　　就说宋春一年一年的衰老，可她的容颜却不会有什么变化；　她一想到面对着一个鸡皮鹤发的衰老的宋春，然后还要眼睁睁地看着她离世；　她怎么也接受不了。
　　哎……
　　太难了。
　　“这只兔子是你打的？”二妞拿一根小板凳来坐在宋春旁边；　指着兔子问。
　　纯属没话找话；　要是这只兔子不是宋春打的，还是自己跑家里来的？
　　宋春心里还没缓过劲儿来呢，就没搭理二妞。
　　刚才二妞让她感觉上了天堂，后来又让她觉得下了地狱。
　　别看她一直默默地做饭做菜，可是心里难受着呢；　只差没哭了。
　　从小她被爷爷教导，遇到什么难事也不要哭，他们是猎户，只流血不流泪的。
　　所以就算宋春难受得不行，可还是没掉一滴眼泪。
　　二妞见宋春不搭理自己，有点儿慌了，咬咬唇，她满含歉意地说：“春子，你别怪我，我有苦衷，不能一下子就答应你，你给我时间，让我想一想好吗？”
　　宋春停下收拾兔子，偏头看她，问：“什么苦衷？想多久？”
　　“……”二妞回答不了，因为有些真相她不能对宋春说，至于想多久，她也不知道。
　　宋春见状，了解地笑笑，继续收拾兔子。
　　“春子，可我是真心喜欢你的。”二妞赶忙强调。
　　“……可就是不能一辈子，也就是现在喜欢，以后就不喜欢了。”宋春声音低沉道，“二妞，你跟我不是一路人。以后别再招惹我了，至少不要再做今天这样的事情，不然……”
　　“不然？不然怎样？是不是要撵我走？”二妞说出这话的时候，心里如被针扎。
　　宋春吸一吸鼻子，声音有点儿起伏，她说：“是。”
　　二妞觉得心上被插了一刀，伤口扩大，抽抽地痛。
　　不过，宋春很快又说了，要是二妞不要再做今天这样的事情，那么她还是会像以前那样照顾二妞，直到开春，天气暖和了，二妞离开林子屯去找她爹娘。
　　听完宋春的话，二妞脱口而出，问她：“难道刚才我对你做的那种事情，你不喜欢？如果你说你不喜欢，那么我以后再也不会做！”
　　这下子，轮到宋春无语了。
　　她蹲在那里，既不收拾兔子，也不说话，半天没动静。
　　“你明明喜欢的！我也很喜欢！可为什么你就不能顺着自己的心，跟我一起做那种事情呢？非得要……要一辈子？”二妞情绪激动地问。
　　“……你就当我是个土老帽，是头犟驴，认准了，那种事情只能跟一个一辈子和自己在一起的人做。”宋春闷闷地说。
　　二妞败退了。
　　她知道自己无法说服宋春及时行乐，不要给自己太多束缚，就像别人无法说服她放弃修仙的执念一样。
　　在妖的心中，在人的心中，都有执念，无法轻易放弃。
　　不然，一切都会乱。
　　她沮丧道：“好吧，就照你说的做，我……我再不招惹你……”
　　宋春听到非但没有松口气的感觉，反而觉得心里堵得不行，非常难受。
　　她使劲地用刷子刷着木盆里的兔子的腔子，浅粉色的水渐渐变红。
　　二妞说完站了起来，她突然觉得很累，一点儿精神都没有了。
　　重新走到炕边，她把炕桌拿下来放地上，然后抖开一床被子垫在炕上，她脱了棉裤和夹衣上炕，拉过一床被子来，从头到脚都盖上，闭眼睡觉。
　　她没有象平时那样睡，运行大周天，而是像个平凡人那样蒙头睡觉。
　　宋春看到二妞离开上炕睡觉，她忽然失去了继续有条不紊收拾兔子的耐心，她呆呆地蹲着，脑子里一团乱麻，理不出个头绪来。
　　也不知道蹲了多久，宋春脚发麻，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她才不再发呆，爬起来，把兔子从水里捞出来，又用水冲了冲，拿根麻绳过来，把兔子脚系上，挂在了灶台边上墙上的钉子上。
　　不管怎样，日子还要往下过，她想自己不能不知足，毕竟今年冬天来了二妞，陪着自己猫冬，她带给了自己许多可以被回味一辈子的感觉。
　　二妞不答应自己，是因为她还要去找她爹娘，万一她爹娘给她定下亲事，她当然不能答应自己，跟自己一辈子。再说了，自己也是个穷猎户，除了给二妞做些好吃的，也不能让她住大房子，坐大马车，进进出出有人伺候着，穿金戴银的。二妞长得那么美，肯定是要嫁给一个有本事有钱的男人的。
　　这样一想，宋春也不钻牛角尖了，她想，反正二妞答应了不招惹自己了，以后跟她就像她刚来的时候那样过也不错。
　　只要二妞在自己身边，能每天看见二妞这么个人，有二妞陪着吃，陪着唠嗑，这屋子里有人气儿，她就知足了。
　　宋春心里松快些了，她开始收拾屋子，最近二妞来了，光顾着给她做吃的，好久没有打扫屋子了。
　　她把屋子打扫得干干净净，又拿出干净的帕子来拧了，把屋里的家具都擦了擦，擦得锃亮。
　　最后她把自己赶集买回来的调料分门别类，补充到她的那些瓶瓶罐罐里，顺便把那些瓶瓶罐罐也擦得锃亮。
　　做完这些事情，她揭开锅盖看了看，看到酱猪蹄已经炖烂了，就往灶孔里加进去一根柴，好让大火收汁儿。
　　红枣花生粥，宋春盛了两碗，在上面撒上很多白砂糖，放进去两个白瓷勺子。
　　酱猪蹄起锅之前，她用一根筷子蘸了蘸汁儿，又往里面加了一点点儿盐这才起锅装盘。
　　在红亮的酱猪蹄上撒上一些青白色的葱段，这道酱猪蹄就做好了。
　　宋春几步走过去到炕边，推了推蒙头睡觉的二妞，喊她：“二妞，快起床，酱猪蹄做好了，起来吃了！”
　　二妞刚才还真睡着了，此刻被宋春推醒了，迷迷糊糊的，听见酱猪蹄，人立刻就清醒了。
　　她拉下盖着自己头脸的被子，一下子翻身坐了起来，喃喃问：“可以吃酱猪蹄了？”
　　宋春含笑点头，说：“快穿上衣裳，咱们这就趁热啃猪蹄，我还做了甜甜的红枣花生粥。”
　　二妞看到宋春又跟往常一样笑着对自己说话了，心里一下子就快活起来了，她捡起脱在枕头边的夹衣，麻溜地穿上。
　　宋春让她不用起来，就坐着，她把炕桌放到二妞盖着的被子上，那样一来，二妞就可以坐着，脚放被子里吃饭了。
　　一大盆子红亮喷香软烂的酱猪蹄摆放在二妞跟前，然后是两碗热气腾腾的红枣花生粥，宋春又拿了两双筷子，还有一块拧干的湿帕子来放在炕桌上。
　　她在二妞对面坐下，递给二妞一双筷子：“快吃！有本事把这些酱猪蹄都吃了！”
　　二妞看见酱猪蹄的时候早就流口水了，接过筷子直接就夹了一块起来啃。
　　宋春做的酱猪蹄入口即化，肉骨分离，都不用啃，直接咬着吃就行。
　　“好吃！太好吃了！春子，你做的酱猪蹄比桃山镇上你给我买的酱猪蹄好吃！”二妞一边大快朵颐，一边睁圆眼睛兴奋地说。
　　一吃到好吃的，二妞立刻精神大震，恢复到往常的样子。
　　宋春看了，傻呵呵地笑。
　　她对二妞说：“好吃就多吃点儿，喜欢吃，以后我常给你做。”
　　二妞重重点头，伸筷子给宋春夹了一块大的放在她碗里：“你也吃，多吃点儿，吃胖点儿，摸着太瘦了。”
　　话一出口，她才觉得不妥当，忐忑地看宋春一眼，看她脸上尴尬的神色一闪而过，埋头吃碗里自己给她夹的猪蹄，才呼出一口气。
　　吃着酱猪蹄的二妞，眼前忽然闪过小猎户果着身体的样子，那副身体很青涩，然而却非常可爱。
　　宋春真得挺瘦，她骨架大，撑起棉衣，看不出来瘦。但上手一摸，就会清楚了，连该有肉的地方，都没什么肉，不然她也不会说小猎户有一对小白兔，而不是大兔子了。
　　但二妞偏偏十分迷恋宋春青涩的身体，不管是摸着还是看着时，心都会咚咚跳，血流加快，身体发热。
　　吃着酱猪蹄，二妞喉咙象有火烧，就像喝了酒一样。
　　宋春今晚倒了一小碗泡的药酒喝，她说今天在林子里冻着了，得喝点儿酒驱驱寒气。
　　不过，她没让二妞喝，她说这酒比烟锅还辣喉，二妞喝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