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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L]宠爱-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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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弓没有回头箭,真是一步错,步步错……
    第六门,午后的竹屋内,静谧的阳光穿窗而过。就这么细细听的话,还能听到屋外的溪流声。
    青蝉托着腮,凝望姜无忧磨墨的样子,白衣乌发,浑身上下都光鲜地令人挪不开眼。她想这大约就是因祸得福?亏得蠢笨,日思夜想的人就这么送到眼前来了。
    青蝉瞧得不加掩饰,姜无忧斜目过来:“我有这么好看?”
    这种问话绝非第一次,青蝉厚着脸皮回:“……有啊。”
    姜无忧:“……”
    姜无忧清了清嗓子,示意青蝉执笔:“开始吧,我们从头开始,重新誊写一遍。”
    “好啊。”青蝉听话地拿了笔,蘸上墨,对着白纸,蠢蠢欲动地就要开始写——毕竟有这样厉害的师父在教,她此刻信心百倍,千万不可丢了姜无忧的脸面。
    姜无忧原本坐在青蝉身侧,见状移到青蝉身后,俯下身,似乎就抵住了青蝉的背。她手臂前绕,将自己的手心覆在了青蝉的手背上。
    她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青蝉都没来得及反应,姜无忧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先教你执笔,手指需这样。”
    她拨弄青蝉手指,让它们待在该待的地方:“记住了吗?”
    皮肤能够感知到姜无忧吐纳的气息,酥麻感自耳尖一路疯蹿,胸腔里几如擂鼓,咚咚咚,咚咚咚,吵得青蝉头昏脑涨,什么都听不清。
    姜无忧:“试试?”
    说着姜无忧松开手,青蝉却浑身僵硬,手指如糊了浆,牢牢粘在笔杆子上。
    姜无忧:“……”
    青蝉:“……”
    姜无忧重新贴上来:“罢了,眼下不过将这经书应付过去。你若有意学这些,我往后再详细教你。这原本也是日积月累的功夫,急不得。”
    说着,她手腕用劲,带动青蝉的手,稳稳地将笔尖落在纸上,对着眼前翻开的《静心抄》,逐字逐句写起来。
    “观你先前之字,字形太散,每每落笔之前,对于如何结字需得心有沟壑……”
    姜无忧温言说着,一路写一路解释。
    这是真实的吗?这种轻飘飘的好像踩在云头的感觉?
    青蝉任凭姜无忧牵动自己的手。姜无忧手指修。长,几乎将青蝉的手指整个儿密不透风地贴合。青蝉看看两人的手指,眼睛却又难以自制地移到姜无忧脸上。距离太近,她不敢再光明正大,只含羞带怯地观察姜无忧。姜无忧的神色十分专注,长长的睫毛往下投出一片阴影,不知是否错觉,青蝉总觉得她好像在笑。
    ……然后姜无忧果真笑了,红唇弯起:“好徒儿,如你这般习字,想要出师得到何年去了?”
    …………
    她这是正正经经地在打趣青蝉了。青蝉双颊飞红,心慌意乱下还要嘴硬:“我在海上时,纸张笔墨这一些,极少有人会带上船,我能认得一些字,已是很不容易了!……再说我虽习字不好,可我凫水很好啊!我能一直潜到海底哩!”
    姜无忧:“你若不能凫水,我倒要讶异——毕竟你是如假包换的半鱼。”
    青蝉:“……”
    只这一会子,姜无忧已带着青蝉写了大半页去。青蝉勉强静了心,看笔下娟秀的字迹,一个个小小的分外工整可爱,不禁闷声笑起来。
    姜无忧:“笑什么?”
    姜无忧的唇就落在青蝉耳侧,说话的时候,气息吹得青蝉耳朵痒痒。青蝉往旁躲:“姜大人如此俊逸出尘之人,字迹却这般可爱,委实叫人想不到。”
    姜无忧:“……傻子。”
    青蝉扭头:“又哪里傻了?我又没说错。”
    姜无忧看她:“若用我原本字迹,姬莲生一眼便能认出,岂不辜负你辛苦替她抄书的美意?”
    “……”青蝉嘟囔:“什么美意,还不是因为城主。”
    “姬大人哪是真心想要专研《静心抄》,不过是因为城主赐了美人,她不甘示弱地想生点事吧——要什么不好,非要城主的心头好,讨人嫌!”
    青蝉说着姬莲生讨嫌,声音里却并无多少讨厌的意思,倒像是熟稔的友人间互开的玩笑。
    应是很相熟的吧,连对方的心思也猜的入木三分。
    “自己写罢。若有难以把握之处,再寻我来问。”姜无忧松开手,依旧坐回青蝉身侧,自书架上随意抽了一卷什么,翻开看起来。
    离开了姜无忧的温度与气息,青蝉有片刻怔忪。姜无忧这么做没有不妥,两人总不能以那样尴尬的姿势将经书全部抄完。只是她这一松手,青蝉便觉得少了些什么。
    ……觉得她对她的好能收放自如,说没就没了。
    青蝉只好安慰自己,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总没有一直依赖姜无忧的说法。更何况眼下她待她这样好,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这么想着,接下来每抄一个字,青蝉必得先练熟了,才小心翼翼誊上去。她打起了十二分的认真,倒真心无旁骛地沉浸了进去,直至姜无忧掌起灯,她才知外头天色已晚。

  ☆、第95章 【第九十五章 流露】

离开书房,青蝉见外间已有一桌丰盛的席面。姜无忧悄无声息地就做好了安排,青蝉感激之余,摸着肚子欢快道:“原本还不饿,看到这些好吃的,突然饿极了。”
    青蝉对于与姜无忧同桌而食已是轻车熟路。待姜无忧坐下,她便眼明手快地替她布菜。姜无忧抬头看看她,没说什么,安安静静地用起来。
    一时饭毕,青蝉收拾起碗筷,又殷勤地为姜无忧沏茶,做完这些才开口说道:“时辰不早了,我现在先回主殿,明日再来喔?”
    姜无忧在喝茶,眉目不动:“无须如此麻烦。”
    青蝉不解。
    姜无忧慢吞吞喝了几口茶:“你自住下,待经书抄完再走不迟。”
    青蝉心无旁念,略一思索,点头表示赞同:“也是,今日一过便只剩两日。我速度慢,若不抓紧誊写,无论如何都是来不及的。……我这就去抄经书。”
    青蝉说着又跑回书房誊写《静心抄》。
    青蝉心随意动,埋头就写,直写得天昏地暗。不知时间过去多久,只听烛火哔剥一声。青蝉抬眸,烛泪蜿蜒而下,已在烛台底盘堆积起来。
    坐落在白鹤城的清冷竹屋,点的却是再普通不过的人间灯烛。青蝉伸手过去,火苗微曳,指尖传来热感——姜无忧也会贪图这丝人世温暖?
    这一打岔,青蝉才察觉眼睛干涩,肩颈泛酸。她低头看看方才所习之字,挫败地叹了声。搁下笔,闭着眼睛转动脑袋……姜无忧呢?姜无忧始终未入书房,竹屋内一点动静也无,她是出去了?
    仿佛有感应,青蝉一扭头就望见窗外的溪流边,姜无忧白衣高洁,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
    萤火忽上忽下,姜无忧不知这么站了多久,不知在想些什么,兀自盯着水流发呆。
    “姜无忧。”青蝉行至窗边,扒着窗棂探身唤她,“你在做何?”
    姜无忧闻声,走过来,站在窗下,问青蝉:“如何了?”
    青蝉明白她是问《静心抄》誊写的如何了,不好意思地答道:“虽抄了一些,但根基毕竟是浅,那字比你之前教我那会儿,……差了不知多少。”
    姜无忧又问:“累么?”
    窗下地势低矮,二人此时一个屋内一个屋外,青蝉已是比姜无忧高出一头。她见姜无忧微仰着头,月色下翩然而立,散落的长发被微风吹起,如画中谪仙,神秘莫测的同时,令人万分沉迷。
    “累啊……”青蝉捞住一缕她随风飘来的发丝,本是玩笑:“但看姬莲生往后如何谢我。”
    姜无忧从她手中将那发丝拨回,道:“累了便休息吧。”
    说着转身就走了。
    青蝉:“……”
    青蝉失落地看着她背影,姜无忧怎么了?怎么一下待她如此冷淡?
    一忽儿,书房外响起脚步声,青蝉回头去看,却是姜无忧走了进来。屋内只点了一盏蜡烛,姜无忧由远及近,那面容也从模糊至清晰。
    青蝉看着她,姜无忧径直走过来,牵住她的手:“走吧。”
    青蝉:??
    姜无忧将青蝉牵入卧房,随意一挥手,门便阖上了。
    一室静寂,青蝉站在屋中央,这才意识到自己留在这里过夜,是要与姜无忧同榻而眠!?
    这么一想,脸“唰”地烧红,青蝉别扭地呆立着,不愿再往前。
    姜无忧已经躺下,见青蝉原地不动,支起手肘侧卧了:“不是累了吗?怎的不过来?”
    姜无忧天生清冷,毫无媚态,然而青蝉一见之下,心头突突直跳,支吾着:“我……我想我字写的慢,还是……还是再去写一会吧……”
    她说着要去写字,然而脚却生了根,不往前也不离开,头越埋越低,声音也是越说越小。
    姜无忧好笑,道:“过来。”
    青蝉没动。姜无忧看了她一会儿,沉默着往里让了让,然后整个人也转过去,背对向青蝉。
    屋里一时静悄悄的。这是破天荒的主动邀请,在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就这么回绝的话未免太不识抬举。青蝉为难地揪了揪手指,走到桌边将烛火吹熄了,之后悉悉索索的,一点儿一点儿磨蹭过去,在床榻外沿躺下。
    “昨日收到阿芒书信,里面提及丹亭凶案,他请我务必转达你,那凶犯已被他移交官府,不需再担心此人出来作恶害人。”
    寂静的室内响起姜无忧平缓无波的声音。
    阿芒当初说会保护她,他当真说到做到,不可否认他是个好兄长。
    青蝉目光没个着落,茫茫然地看着虚空一点,回说:“端木已告知过我。”
    “嗯”,姜无忧轻道,“睡吧。”
    青蝉:“好。”
    黑暗中青蝉睁大双眼,听着辰光一寸一寸溜走。
    有溪流声,汩汩的不知要流去何方。
    姜无忧说休息,便真的休息了,始终背朝青蝉,呼吸平缓而轻柔。
    略微一点酸涩,在心尖上破了土,抽出芽。两人同榻,闲话家常般说起兄长的事,好像已经是十分亲密了。只是想到姜无忧避而不提的未来与方才莫名的冷淡,这份亲密又能维持多久呢?
    姜无忧曾说不可质疑她。并非是要质疑她,只是对自己没有信心,什么都不会,连字都写不好,这样的自己与姜无忧并肩而立,凭什么?
    青蝉想不下去,抓住自己发丝,在指尖绕啊绕,绕啊绕……
    姜无忧转过身,舒臂揽住青蝉腰肢,略一用力便将她圈入自己怀中。
    青蝉:“……………………”
    “睡不着?”姜无忧蒙住青蝉双目,声音十分清醒,想来方才也并未睡着。
    青蝉不敢动,缓缓眨了眼睛,睫毛在姜无忧手心如羽翅扇过。
    姜无忧:“……在想什么?”
    青蝉低低道:“没什么……”
    不敢说,不能说。怕她厌烦,怕她厌倦。这份心意自来便是小心翼翼低到尘埃,万万不敢对她提任何要求。
    只是很快,姜无忧便察觉掌心有了湿气。她不假思索地将青蝉掰正过来,青蝉被她吓到,立刻解释:“真的什么也没有想。”
    姜无忧:“……”
    她不知道自己此刻的模样,姜无忧却看的一清二楚。双眼不知何时已经熬红,因为压抑着不肯哭出来,满脸尽是心痛之色。
    姜无忧大惊,不解道:“青蝉,做何这样?”
    青蝉知道瞒不过她,笑着遮掩:“我只是高兴……”
    姜无忧疑惑地蹙起眉,似在考量她的话。
    青蝉用手臂遮住自己的眼睛不叫姜无忧瞧见,唇角弯出温柔的弧度:“真的,你对我好,我高兴。”
    姜无忧拉开青蝉的手,这分明不是喜极而泣的模样。
    青蝉知道是自己不好,姜无忧明明在自己身边,为什么非要想着她哪一日就会离开?有一日便珍惜一日,不好吗?
    青蝉坐起来,逃避般道:“我还是去誊经书吧。”
    姜无忧紧随其后坐起身:“不要去。”
    室内静得只能听到外面的溪流,不知疲倦地走个不停。
    “噢,不去……”青蝉喃喃应着,看着近在咫尺的姜无忧,鬼使神差地又去握她倾泻的发丝。
    这次姜无忧没有再拒绝她。
    青蝉把玩了一阵,又讪讪地松开手,一抬头,见姜无忧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
    两人重新躺下,恍恍惚惚不知过去多久,黑暗中传来姜无忧的声音:“对你好是应该的,只是我好像不得其法,一直惹你不痛快。”
    青蝉鼻子一酸,否认道:“没有。”
    “怕你离开,自作主张寻来你兄长,企图用亲情牵绊你;引来你兄长,又唯恐他照料不好你,顺水推舟地送你上主殿;去了主殿又担心你受委屈,三番两次带你走……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
    往事一帧一帧自脑海闪过,只不知会有这样一番内情。青蝉急忙回身,发现姜无忧正静静地看着自己。
    黑夜里,她的眼睛是那么明亮。
    “一再的反复,兜兜转转这么多,不过都是留你的借口。”
    ……这是姜无忧啊,高高在上的姜无忧,如此放下身段的情怯让人心疼。
    “我不知你……”青蝉心疼地不知如何是好,喉间发紧,泪意来的汹涌,却克制着不让它们掉下来。
    姜无忧凑过来,鼻尖几乎触到青蝉的鼻尖。
    青蝉抽噎着问她:“为何不早说?”
    此时姜无忧满面温柔,再不是初识那般冷漠疏远。她勾起青蝉下巴,半真半假道:“早说了,又如何能听到你那一番肺腑之言?”
    一句话,惹的青蝉又气又怨,言下之意,若自己缄默,她竟也不会主动开口?青蝉忍不住后怕,她若暗地里扼死这份倾慕,两人往后又会怎样?再也没有交集吗?
    这么想着,她就忍不住哭出声来。
    姜无忧当真心狠,对她狠,对自己亦狠。
    姜无忧:“不要哭。”
    青蝉:“我不哭。”
    姜无忧:“还哭?”
    青蝉:“才没有!”
    话音方落,青蝉便觉唇上一热,铺天盖地都是姜无忧身上的冷香。她触碰她的唇,见青蝉没有躲开,便又轻轻落下。唇瓣贴合,缓缓厮磨。
    青蝉哭得昏头昏脑,姜无忧此时的吻恰如春风,无比妥帖地拂去了心头烦闷。青蝉承受着,呼吸也很快失去了频率。
    姜无忧含住她的唇,辗转吸吮,逐渐加深了这个吻。
    青蝉被姜无忧圈进怀中,两人发丝纠缠着,有轻微的细喘响起来。
    姜无忧沿着青蝉颈项亲下去,缠绕间松开的衣襟里,素色里衣依稀可见。姜无忧往上寻到青蝉懵懂而迷离的双目,一丝戏谑:“不哭了?”
    青蝉躲进她怀里,因为害羞,不肯再回嘴。姜无忧了然,调整了姿势,让青蝉能够在她怀里躺得更舒服。
    黑夜里听着彼此心跳,青蝉懒懒的,不愿再动。
    有一丝睡意,但又不甘心就这样睡去。
    “还记得第一次见面么?”她问姜无忧。
    “嗯。”
    青蝉:“……我当时觉得,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人。”
    姜无忧无声地扬起唇角:“可惜那时的你……”
    她点到即止,青蝉哪能不知道自己当初灰头土脸,与她实有云泥之别。一时又好胜心强:“不过我那时总共也就见过几个人而已,眼界有限。”
    姜无忧:“……”
    姜无忧:“现在呢?”
    青蝉有了坏心眼,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
    姜无忧拖长音调,怅然道:“这样啊……”
    高高在上的人流露出落寞,青蝉的坏心眼立刻崩塌:“离开那艘船,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可是在我眼里,你依然也是最好看的那个啊!”
    姜无忧:“哦?”
    青蝉诚恳点头:“千真万确!”
    姜无忧轻轻一笑:“甚好。”
    青蝉:“……”
    二人絮絮叨叨说了好些,青蝉不记得自己是何时睡着的,只知道枕在姜无忧的臂弯里,是从来没有过的安心与踏实。

  ☆、第96章 【第九十六章 暗潮】

太阳已经爬得很高,光线被窗格筛了,一线一线落在青蝉微翕的双眸上。她懒洋洋地看着,思绪放得空空的……青蝉猛然惊坐起来。
    这一觉睡得酣畅,连梦都不曾有一个。
    姜无忧已经不在身旁,青蝉脸子薄,想起昨夜,捂着脸无声地笑。
    她平复了一会,若无其事地走出卧室。
    这是姜无忧的宅子,除了姜无忧外,青蝉并未见过任何仆从。因为知道没有旁人,她走得无比坦荡,一路走一路挨屋瞧,最后还是在书房找到姜无忧。
    姜无忧坐在昨日的位置,眉目出尘,红唇微合。一杯清茶袅袅冒着热气,手中书册翻过一页,她看向门口的青蝉,道:“偷懒。”
    说她偷懒,却纵容她睡到这么晚。
    青蝉笑嘻嘻地过来坐下,扒着姜无忧胳膊,仰脸看她,像一只乖顺的小兽。
    姜无忧果然摸摸她的头:“乖。”
    青蝉:“……”
    青蝉转回自己桌前,提笔誊书。她写了两个字,蘸墨的时候分心去瞧姜无忧,发现姜无忧也看着自己。
    青蝉正襟危坐,又写了两个字,不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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