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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零悬情-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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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理礼数周到地帮带上门,明明速度并不算快,李晓蔓一颗心却咯噔一下——看清包间了,没有化妆间应有的凌乱!靠窗有张四人位的宽条桌,浅蓝色靠背椅上,一位四十多岁的男人临窗而坐,容貌没什么特色,像大街上随处可见的南方生意人。他正手握高脚杯慢品红酒,瘦瘦的,面无表情。有人进来,他望都没望一眼,这神色做派好眼熟!
  李晓蔓全身发寒,脑门贴标签的嫖~客!可恨,陈越骗自己来卖?别紧张,这人肯定有点身份,是等着小姐巴上去的那种,应该不会来硬的。
  于是她强笑道:“对不起!我走错门。”一边朝后退,退到门边又刹住脚步,眼前闪过电视剧中黑涩会打手把住门的镜头。地摊杂志有写,有种嫖客玩熟女玩厌,转而只玩处,这年头处太少,未必不会霸王硬上弓。
  她悔的想给自己两耳光,乔若茜留了防狼喷雾器给她,刚开始去五星酒店时她都带着,后来觉得没必要再没带过,今天更是想都没想起。蒙罗莎在她印象中就一个客很多的大厅,没想到竟有寂静的包房区。
  怎么会这样傻?此前不知道,经理带自己走上二楼还不警惕,多少肮脏事都发生在餐厅包房!
  一时她想先下手为强制住嫖客,但,男人力气天生比女人大,不一定能制住对方,如果保镖闻声冲进来,此举便是引火上身。
  进退两难的她腿肚子打哆嗦,额角冷汗直冒。
  正此时敲门声响……
作者有话要说:  咸湿:粤语骂人语,源出于英语hamshop,是淫~秽,好色之意。“咸湿”一词的产生,属于亚文化性质的中西方文化交融。


  ☆、第四章、特殊的慰安工作

  
  寂静的封闭包房,一个像极了变~态嫖客的男人,门外不知有没有黑涩会打手。
  手无寸铁的李晓蔓冷汗直冒,下意识抓紧化妆盒,企图用这玩意混充防身武器。
  突然敲声门响,她猛地挺直身,心想敲门的是服务生还是保镖?使出断子绝孙腿,能不能成功逃走?
  门开,一个熟悉的家伙走进来,赫然是陈越。他一叠声道:“抱歉抱歉!我急昏了,打了好几个电话,星哥星姐们给面子,来了好些……”
  李晓蔓过耳没入耳,死死盯着他,心里只有一个声音:拉皮条的妄八蛋!
  陈筒子见多识广,打眼一瞧便反应过来了,立即将原本想反手关上的房门大敞,一边重述先前的话,并请阿蔓妹子入座。
  李晓蔓一动不动,倒是将他的话听讲耳朵,却警惕更堪——门外虽然貌似没有黑涩会打手,但这可能是角度问题,如果自己逃跑,说不定打手就冒出来了。
  她飞快转动脑瓜,聪明地从陈某的话中找出脱身方法,强装镇定慎怪道:“你这意思,不用我去唱了?我可不依,人家巴巴跑这么远,哪怕唱一首也算没白跑。不用红包,生日宴那么多吃的,我随众混个肚儿圆就行。”言罢便朝外走。
  陈越面现尴尬,扬手拦道:“都是哥的错!哥请客,妹子想吃什么点什么。不就是找份活干?哥再给你介绍一份,绝不让妹子白跑。卢生【注】,睇下我哩个妹崽,格靓……”(看一下我这个妹妹,多漂亮。)
  卢先生抬了下眼皮,冒出标准普通语:“导演要的是一个乖乖女,这位去演鬼片挺好,一惊一乍的,大白天见鬼呢。”
  李晓蔓惊疑不定,倒是没那么紧张了,虽然渣男以找演员为名玩女孩子属套路,但看样子姓卢的不会玩强。
  陈越察颜观色,亲热地将她一扯,另一只手大力比划:“这还不是乖乖牌?见到你这张生人勿近的脸吓一跳,正正证明是乖乖牌!良心推荐,本色出演……”
  卢先生哧笑:“好本色,夸张货不需要!明跟你说,有点小演技就行,但……”
  陈越两手击掌打断:“简直就是为我妹子量身打造的角色,她从没演过戏,标准新人!你老兄点拨一二,她还能不开窍?看看这脸蛋,一付聪明相。”
  卢先生赏脸地扫了李晓蔓两眼,讥讽道:“靓妹几岁?”
  陈越拖着李晓蔓至桌边坐下,无比诚恳地回话:“我妹子是看着脸嫩,其实二十多,改天给你看身份证。就算有个什么事,小弟负责!”
  卢先生回以诚恳:“老弟,就算你是她亲哥也负不了责,没到法定年龄要爹妈签许可。这位妹崽是北妹吧?等爹妈寄来许可,黄花菜都凉了。”
  陈越指责卢某太死板,说这样绝对找不到合适人选,然后更正李晓蔓的年龄,说已满十八周岁,当年因ABCD的原故改小了一岁,通融一下肯定没问题。
  李晓蔓终于放松下来,不管陈、卢葫芦里卖什么药,今天不会有危险。她转而认真听陈越瞎扯,这还是她头回见识陈越胡搅蛮缠揽活,不管是不是作戏,有学习价值,自己以后找工作能用上。于是她配合地点头,其实根本没打算干,谁不知娱乐圈是怎么回事?反正演戏要试镜,到时生病了、茜姐命她去采访等等,找个借口一推了之。
  陈越战斗力强大,一套套的夹缠许久,卢先生面露无奈:“我又不是正经推荐演员的,何导也就那么一说,你小子少拿棒槌当真!要说呢,倒有件事适合她做,但年纪相差两三岁……”
  陈越叫起来:“拉拉皮化个妆,老太婆变少女都能办到,两三岁算什么?”
  卢先生失笑,摸着下巴道:“也对,十七八扮十四五能混,但这工作年龄要往上升,是扮十九岁的姑娘……”
  陈越脱口道:“十八~九,从来就是连一块!”
  卢先生点头:“那是,反正也不用较真。这不母亲节快到了,有人想给‘妈妈’送上一份特别礼物。这位妈妈有个女儿,十二年前走失、唉,也就她坚信女儿是走失了。小姑娘调皮,跑去江边玩,掉进江里。咱们这条祖江离大海又没多远,找不到尸体正常。当年警察确定小姑娘落江时,距她家报孩子失踪已经过了一天多,加上家里瞎找的时间,两三天啦,去哪儿捞尸体?那位老妈死活不相信女儿没了,那就让‘走失’的女儿回来吧,电视剧多的是撞了头失忆的桥段,小姑娘长大了,某天想起一些从前的事,回家寻母。”【注】
  陈越兴奋地连连敲桌:“有意思!哪家的?”
  卢先生神色变淡:“和娱乐圈不搭界,没料可挖。不过是母亲节礼物,老弟别想太多,‘妈妈’又不是傻子,看对了眼,认个干女儿倒还成。”
  李晓蔓心扑扑跳,觉得这工作可以考虑,会送这种“礼物”的人家肯定有钱,交往的家庭也是有钱的,里面总会有需要保姆的,打好关系,哪天茜姐顾不上自己或者炒了自己,可以求“妈妈”帮介绍人家去做保姆,当保姆不用满法定工作年龄。
  才想开口,她又打了个激灵,心想什么“母亲节礼物”,根本是馊念头!卢先生都说了“妈妈”不傻,送礼的只会是“妈妈”的亲人,穿梆了无非被骂一顿,而自己很可能领受大耳刮!
  陈越看她脸上神色变来变去,大感好笑,信口道:“如今的人花招多,情人节损友送上充气娃娃已经不稀罕,四月一号千万别相信任何事,无论好坏都别信,伟大的愚人节啊,最好当自己聋了瞎了五感全失。”
  李晓蔓富有逆向情商,一听之下坚定了试一下的念头,心想或许送礼的人是烦了“妈妈”老念叨“走失的女儿”,想用这招令“妈妈”醒悟逝者已逝、应该珍惜活着的家人。十多年前的事,再痛能有多痛?不如玩个似是而非的花招结束创痛。反正自己要冒的风险只有“妈妈”大光起火,如果演的情深意切,获得“妈妈”怜惜的几率不小。
  于是她深吸一口气,笑道:“我有兴趣,母亲节那天去见‘妈妈’对吧?”
  卢先生打了个哈哈,斜眼道:“再简单也没有这么省事吧?突然冒出来算什么事?注意,雇主是送礼,不是送惊吓。这不还有一个多月,按雇主的安排时不时去‘妈妈’跟前晃晃,这样母亲节那天你出场便不是陌生人。”
  李晓蔓越发觉得自己估对,点头道:“明白了,这之前是‘女儿’,母亲节那天由雇主揭发是假女儿。我很愿意接活,只是我有工作,是保姆型助理,每天能自由支配的时间只有半天。另外这事我要告诉老板,看Boss同不同意。”
  陈越敲了下她的头:“有病!一套空房要你天天守上半天?这事到母亲节便结束,五月的第二个星期天就是母亲节,这之前阿茜回不回来都两说。就算回来,她会在家呆多久?一夜?一天?”
  李晓蔓抿了下唇,淡笑道:“不回来不会打电话?”
  陈越筒子黑的都能说成白,这点理由算什么,当即反驳:“你不要出去买东西不要散散步?阿茜真有事找你,不会Call你?你只是偶然去‘妈妈’那儿一下,混个脸熟,能用多少时间?等于帮朋友一点小忙拿个红包,这都要一五一十汇报,实诚过头了!”
  卢先生看李晓蔓一脸坚持,摆手道:“过了明路也好,只是请你老板嘴上积德保密。虽然是十二年前的事,终究人家失了宝贝女儿,不好当成八卦到处传。”
  这要求很合理,李晓蔓连连点头应是。其实乔若茜没有打电话回家查岗的习惯,但这次兼职长达一个多月,并非以前个把两个小时就能完成的活,还是稳妥为上。她也有信心会获准,老早乔若茜就说过有什么想法直接讲,这又不是去当礼仪小姐往酒吧串唱,只是扮假女儿“安慰”一下走不出阴影的母亲,确实“等同帮朋友一点小忙”。
  正事谈完,陈越又让李晓蔓点餐。卢先生似笑非笑道:“你请客,我买单。”
  李晓蔓尴尬,欠身道:“不用了,我上午该干的活还没干完,要赶紧回去。”
  陈越按住她:“饿着肚子干什么活?咱们就是吃大户的!”言罢将卢先生面前没动的一份牛排拿过来,老神在在道:“吃!饿死脸皮薄的,撑死脸皮厚的。”
  李晓蔓瞄见卢先生貌似蛮愉悦,估计此人就吃陈越这套,有钱人的怪癖!
  她大早吃的汤粉,折腾半天确实饿了,但牛排早就连热气都不冒,吃了会不会拉肚?
  于是她坚定婉拒:“我这阵减肥,不吃肉,谢了。卢生,如果我的老板不反对,我就告诉陈大哥一声?”
  卢先生瞟了眼陈越,掏出dunhill烟盒,“啪”地弹出支香烟。
  陈越忙举着打火机混充小弟,一边道:“不用不用,卢老大向来防火防盗防记者。”
  “知道还不滚远些。”卢先生笑骂一声,叨着烟扔了张名片给李晓蔓,吩咐:“打办公室电话,报你的名字,留下联系方式,说卢生介绍的工作你接下了。”
  李晓蔓毕恭毕敬接过名片,告辞走出包房。
  左右望望,长长的走廊安静如故,只有一位送菜的服务生走进某包房,那身板架势实在不像黑涩会成员。
  她不由惭愧自己疑心生暗鬼,揉了几下笑酸的脸,低头细看卢先生的名片……喳,整整一面都是头衔,ABC学会理事公司董事,还有什么艺术指导策划师等,不知哪个才是实职。另一面倒是简洁,只印了一个“卢生”,加一个办公电话号码。
作者有话要说:  卢生:即卢先生,粤语称“先生”往往省一个字。

亲子鉴定:文中所写情节,一个DNA亲子鉴定就能戳破,但1994年没有。DNA鉴定技术的应用始于20世纪80年代,当时技术并不过关,90年代技术逐渐提升,至90年代末“亲子鉴定”才成为DNA检测领域新兴的行业迅速发展。
然而直至今天,这个行业在国内也还没有较好的规范,只有国际标准(如AABB)可遵循,而获得了AABB认证的机构其实不多。真有这个需要,一定要找内行打听清楚,被假鉴定骗了钱还在其次,家庭冤枉破碎就惨了。


  ☆、第五章、神秘雇主是谁

  
  李晓蔓走出蒙罗莎,但见街头阳光灿烂、行人如鲫。她摸了下饿瘪肚皮,认为钱还是能省则省,坚强了拒绝各色小吃的诱惑。
  上了公交车,运气挺好,竟有座位。坐下后,她抱着背包顶住胃,患得患失感涌起:虽然茜姐说过不会在意,终究是挣外快,会不会令茜姐感觉不好、找个借口炒了自己?
  她不愿离开乔若茜,不只是工作轻松工资高住的好,恰恰相反,付出远低于收入,会给本就欠缺安全感的人带来更强的不安全感,所以她看到机会就不想放弃。
  她不愿走,更多的是产生了依恋,理智上知道要不得,乔若茜和她非亲非故,只是雇佣关系罢了,但感情上却控制不了。
  在她不长的人生中,见识过的可不少,从偏僻山乡到小县城、到繁华都市,人面更迭,却难得有人关心她。
  在乔若茜之前,对她最好的是张老师,将她带离山村,改变了她灰暗的命运。但对张老师来说,她也就是个有些可怜的小保姆,会让她读书,是张老师从一开始便想让她读护校,这样无论是照顾患心脏病的张老师,还是将来帮张姐带孩子,她都更专业。乔若茜不同,总是站在她的角度考虑问题,告诉她不会限制她的发展,只要努力,未来有无数种可能。乔若茜不是空口说好听话,而是创造了以前她想都不敢想的条件,留给她那么多时间自我充电。更特别的是不替她拿主意,让她自己选择学什么。她彷徨的同时,深知这才是为她好。
  在和陈越往来的过程中,两人少不了会谈到乔若茜,陈越的评价是“阿茜冷心冷情”。
  对此她也有感觉,亲爱的茜姐不是“日行一善”之辈,依稀恍惚只对她特别些。但自己有什么值得茜姐特别对待?难道像杜记者说的,茜姐是蕾丝?不可能!虽然她没谈过恋爱,常识还是有的,如果某人对某人有某种想法,相处方式绝无可能像她和乔若茜这样。
  想来想去想不明白,她决定先放放,还是想想怎么对乔若茜讲,有一点是肯定的,与其让衣食父母发现自己捞外快,不如主动坦白,抽空闲挣几个小钱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回到住处,小李筒子已饿的前胸贴后背,做饭省了,泡方便面!
  方便面是她搬过来前乔若茜买的,又刚刚经历潮呼呼的三月,再不吃浪费。
  她快手快脚用电热杯接了水、接上插头,然后拿起座机拨传呼台。
  跟着乔若茜跑新闻时,她领教过那追风赶影节奏,也就从没打扰过,现在不得不打扰,而且最好通个电话。于是她往传呼台留下一句琢磨好的话:“茜姐,有空时请给我一个电话,大约占用您一刻钟。”
  工作狂的回电姗姗来迟,是夜李晓蔓都睡着了,正沉在不大安稳的梦中,听到客厅电话铃响,一时都搞不清是梦是真。
  电话铃持之以恒,响到第五下,她终于抓起话筒。
  所幸怎么讲她在肚里盘旋了不知多少遍,倒也讲的有条有理。
  乔若茜习惯性不时“嗯”一声“哦”一下,李晓蔓不知不觉被调起谈兴,略带委屈地提起那碟冷牛排,抱怨不能打包带回来热热吃。
  乔若茜大感堵心,打断道:“把那个卢生的名片读一下。”
  李晓蔓已经能背下来,不用回房间去取。
  乔若茜听她背了卢生的两个头衔,又打断:“是个掮客,常为有钱人办些‘小小不言’的事。你打开传真,打到自动,明天或后天我传些资料给你。早点休息,挂了。”
  话筒中传来“嘟嘟嘟”的断音,李晓蔓一脸茫然:茜姐这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乔若茜不爱帮别人做决定,如果李晓蔓不想干,不会给她打这个电话。记者行业,是自由度、竞争性极强的职业,从刚入行时的跌跌撞撞走到现在,她有职业病了,早已不会把别人的命运担在自己肩上,何况李晓蔓只是接一个小活。
  不过她莫名有些不舒坦,好像被背叛了。荒唐,朋友中兼两三份职的司空见惯,何况阿蔓算不上兼职,顺手拿一个红包罢了。说起来她冷落小助理这么久,其实暗存让李晓蔓主动“生外心”的念头,打工族怎么能等着别人来安排工作?一个多月下来,小助理终于上道,可喜可贺才对!
  嗯,帮小助理当好临时工。以阿蔓的水平,不大可能长久呆在自己身边,将来另找了工作也还是朋友,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阿呸!这都什么话,是“好朋友无需长相厮守,得空了聚聚”。喳,用不着“得空了”,处得来大可做室友,没听说过室友必须干一样的工作。
  这么想着她精神焕发,觉得自己冷落阿蔓是有病。看看时间还没到零点,她找出卢某的大哥大号码。
  这一时期大哥大是双向收费,有钱人也不会将号码漫天撒,这会又已经夜深,她一拨便通,笑吟吟道:“打扰卢叔了,我是若茜,你今天在蒙罗莎见的李晓蔓是我表妹……”
  卢先生倒吸冷气,方言都冒出来了:“对唔住对唔住!呢个打靶仔陈……”
  乔若茜打断:“这么说有猫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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