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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l]墓情-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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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

    李子月凑过去:“你听没听过豫派李子月?”

    那萨满倒吸一口凉气:“你你你……是我们大当家的恩人……”

    “唉,不敢当,我这是还他点人情。今儿我抓你,对你也不是全无好处,起码让你绝了单干的念头。看你这个样子,肯定不是第一次了,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今天是被我发现,如果哪一天你是被刘云飞发现了,性命可要堪忧。念在你是事出有因,搬出我来,刘云飞应该会给个面子从轻处罚。还有,如果你缺钱就和刘云飞说,以他的性格,不会看着你妹妹没有奶粉钱的,何必自己出来冒险呢?”

    那萨满叹了口气:“李……我要叫你啥呀?”

    “你还是叫我老妹儿吧。”

    “老妹儿啊,谢谢你了,可是你为啥要抓我,又为啥要帮我啊?不是说大家不管闲事的么?”

    李子月舔舔嘴唇:“其实我这趟来东北,心里有点没底,正愁不知道找谁帮忙,忽然看见你了。你替我和刘云飞传个信,就说我可能遇到比较棘手的事情了,让他在这一带多派点人,如果遇到麻烦,也有个照应。”

    萨满摘下面具,露出了一张平凡的脸,看上去四十岁左右,大冷的天,额角还不住在流汗,也不知道是紧张的,还是刚才跳神累的。

    “老妹儿,你放心吧,我明儿就去找他……自首。”

    李子月笑笑:“其实如果你觉得瞒得过去,不和他提这一桩也行,只说我要他帮忙就好。”

    她摸了摸背包,掏出一沓人民币,数了十张交给那萨满:“你也别推辞,这点钱是补你的成本。”

    “不用这么多……不用这么多……”萨满虽然这样说着,还是将钱放入了口袋。李子月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她可以走了,那萨满手里拎着面具,一步三回头,最后转过了一条小径,不知道走到哪里去了。

    成霜染凑了过来,还没等她开口,李子月便抢先问:“和我们出来,有意思不?”

    “有点……吓人。”

    李贺嗤笑一声:“这有啥吓人的,我看你还是回去吧,这就怕了,到墓里还不吓死你——可是姐,你说你是建筑公司的,现在怎么圆啊?”

    李子月看了看天,微笑着说:“不需要圆了,雪停了,咱们可以悄悄地走了。三姨奶奶,你开车,你这七拐八拐的,我可开不回去。”

    “别叫我三姨奶奶!”成霜染气呼呼地大吼。

    李子月招了招手,众人从房子背后绕了过去,一路沿着村边躲开人群,远远地望见了那辆路虎,车身已经积了一层雪,好像和大地融为了一体。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没话要说

 56五十五、重会

    虽然天色将晚;但是在白雪的反射下,光线还是不错的;大家这才发现车子并没开出城多远,而是莫名其妙地跑到和原来的相反方向去了;远远还能看见县城里烟囱升起的黑烟。在城里逡巡的一圈;李子月也没找到一个条件稍好些的旅店;总觉得那些床铺乌七八糟的,看上去就脏兮兮。

    成霜染对此很不以为然,咕哝道:“你说你;成天在古墓里头打滚;也没少睡在灰尘堆里吧。那么脏都过来了,怎么现在反倒挑起来?”

    李子月皱皱眉:“那是没办法,要是古墓里有干净的床和浴室;你看我睡不睡地上?再说,那不一样。”

    不过她这样说着,还是掏钱办理了入住手续,心想将就两天算了。其实旅店的被子看上去也还算干净,只不过房间的气味有些古怪,不由得让她想起又多少人在这张床上偷/欢过,心里有点恶心得慌。

    稍晚些时候,李子月百无聊赖地出门走走,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但是由于下过雪,太阳的光芒被折射上来,映得天边一片血红。旅店附近有条街,街上有些小酒吧和烧烤摊子,李子月要了些烧烤,随即便只身进入了一个叫“上海”的酒吧里。

    酒吧里人还不少,各色的男男女女,有成双入对的,也有一群一群围着打趣的。上来的红酒可以用垃圾来称呼,不过李子月还是喝的津津有味。闲暇的时候,她做喜欢去酒吧看看各色人群,但是自从遇见卢晓以后,她便没再来过这个地方,她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不过今日一来,周身充斥的紧张感终于消除了不少。酒吧这个地方,灯光幽暗,吵吵嚷嚷,大声说话也盖不过音乐的巨响,所以虽然嘈杂,却不聒噪,反而让人心神安静。

    两杯红酒下肚,烧烤也送了过来,李子月两只手指拿着一个鸡翅咬了一口,忽然有点想哭。她自认这辈子没做过什么后悔的事,从不知后悔是什么感觉,可是现在她却深深地后悔起来。她有过那么多的女人,黑道白道都有,要么就是和她随意玩一玩,要么就是表面上敷衍,实际对她戒备森严毫不信任。对于这些林林总总,她也乐得撒手,道不同不相与谋,这点道理她还是懂的。

    但是唯独卢晓不一样,她在知道她是犯罪分子之后,还是义无返顾地跟着她,虽然一开始难免心中抵触,可是那么多逃走的机会,她偏偏没有走。李子月自认没给过卢晓什么好处和关怀,但她就是信她,没来由地信——也许是卢晓太天真,对任何人都是如此?这倒也不是,对于一些人际之间的关系,她倒是也看得明。总之无论如何,卢晓这样的人,李子月从来都没有见过,因为她也从未踏入过那个“正常人”的圈子。可是她那么信她,她却怀疑了她,还不由分说对她动了手——千不该万不该,自己亲手将好不容易遇见的一个真心人给逼走了。

    李子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心中又气又恨又后悔,在这种氛围之下,她的鼻子和眼睛都酸痛起来。她现在很想找个人来揍一顿。

    “酒太难喝了,还是烧烤太难吃?美女,你哭什么?”一个年轻的汉子走过来坐在了李子月的对面,手里拿了两个骰盅,将一个推到了李子月的面前。李子月摸了摸眼睛,这才发现似乎真是哭了,无论是受伤还是死人,她已经多久都没哭过了?自己都不知道。当然,毒瘾发作的时候不算。

    “我酒花钱买的,不请你喝。”李子月很坚定地拒绝了男人的搭讪。但是那男人好像没太听懂,招招手叫人拎了两瓶洋酒来,咚地往桌上一放,笑道:

    “这儿的老板我熟,我请你喝——你不是本地人吧?”

    李子月没回答,偷偷瞟了一眼那男的来时的方向,看见有一大圈头发各种洗剪吹的男孩子正探头探脑地向这边张望,顿时知道面前这个八成是对她势在必得了。于是她好胜心起,一把捞起骰盅,在空中甩了个花,啪地按在桌上。那男人一见,稍微愣了一愣,知道面前这看不出岁数的女人八成是会点,赫然打起了精神。

    三轮过后,李子月连喝了三杯,好久没玩骰子了,规则都快忘光了,有些手生。面前那男人似乎很是得意,问道:

    “要不,你输了喝半杯,我输了喝一杯?”

    李子月摆摆手,说了声再来,于是终于赢了一回,接下来便是一路赢过去,直让那男人将整瓶洋酒喝见了底。他的舌头打起卷儿来:

    “草,今儿运气真他妈背!”他大吼一声,顿时从后面卡座上走下来几个头发花花绿绿的男孩子。

    “曹哥,一起玩吧。”

    李子月笑了笑:“我还有事,你们玩。”说罢起身要离开,却猛然被那叫“曹哥”的男人拉住了手臂,她下意识地反手一挣,没有挣开。她顿时收起了笑容一脸严肃:

    “我说了我还有事,你们要玩找别人,我没有兴趣。”

    一个男孩嬉皮笑脸地说:“别呀姐姐,我们老大好心请你喝酒,你看我们一窝公的,玩起来一点意思都没有,你就陪着玩一会儿么,又不会少一块肉。”

    几道目光扫了过来,顿时又收了回去,李子月见他们丝毫没有放人的样子,又不想闹事,于是点了点头,和他们走上了卡座。反正在这儿又没人认识她,难得忙里偷闲,好好放松一下也好。

    但是当她一人赢了六个之后,对方立刻有些傻眼,知道是遇上高手了,曹哥见软的不行,忽然用手环住了李子月的肩膀。李子月面不改色,将那条胳膊提了下来。

    “哎呦姐姐,你这么正襟危坐的干嘛啊,不如今晚当我们大嫂吧好不好?”

    “不好。”李子月淡淡地说。

    曹哥见李子月似乎没有生气,只当她是矜持,不但没有收敛,反而愈发的放肆了起来,将手掌放在了李子月的腿上。李子月强压火气,将那人的手推了开去,结果立即又有三个人从四面八方伸出手来——他们被李子月给灌多了,人一喝多,就喜欢动手动脚的。

    李子月腾地一下站起来,迈步就要走,四个人紧跟上来拦在她身前:

    “美女你看,请你喝了那么多酒,这也不少钱呢,你这样抬屁股就走可不厚道啊,起码说个谢谢嘛!”

    这分明是要故意找茬,不是讹钱就是讹人,酒吧里所有的人都看过来,老板也慌忙过来,附耳对李子月说:

    “姑娘啊,你就吃个亏,把单给买了吧,这伙人可不好惹……”

    未及他说完,李子月一把推开老板:“别和我装模作样,你们就是一丘之貉,故意找茬讹诈是不是?”

    “嗨,话别说的这么难听,今儿你买了单,以后就是我们哥们的朋友,有什么不好啊?”曹哥面色不善。

    李子月冷笑一声:“做我的朋友,你们也配!要打架是么,出去打,别砸坏了东西!”

    她正想找人揍一顿呢,刚好这几个人撞了枪口。

    曹哥见到这公然的挑衅,眼睛都气红了,对手下小弟使了个眼色,又恶狠狠地用手指点了点李子月,向门口一甩头。李子月面无惧色,风风火火地走了出去,六个人也随着大步流星地走出去,一路撞歪了不少的桌椅,汤汤水水撒了一地。

    有些想看热闹的也来到了街上,六个人将李子月围在中间,曹哥开口道:

    “怎么样,掏不掏钱?过一会儿可就不是掏钱能解决的了!”

    李子月笑着走到他面前,什么也没说,抬手就是一拳,正打在他鼻子上,曹哥顿时坐倒,鼻血飞溅,在雪地上甩下了点点的痕迹。众手下一看,用不着老大发令,集体攻了上来。李子月一个纵身飞起将近一人高,狠狠一脚扫过去,只听咔嚓一声,被踢中的那个人捂着脖子便起不来了。没消五分钟,五个人捂脸的捂脸,揉胳膊的揉胳膊,七扭八歪躺了一地,只剩一个稍微壮一点的还立在那儿。四周叫好声喝彩声此起彼伏,竟然没有一个意识到应该报警。李子月扫了人群一眼,忽然觉得有一丝异样,好像这人群里头,有一道熟悉的目光,但天色昏暗,她根本看不清人们的面容。

    是敌是友,还是错觉?未及她想明白,最后站着的那个人又攻了上来,她急忙回身招架。

    曹哥知道今儿遇上硬茬子了,又不甘心被一个女人打成这样,伸手就向怀里掏去,李子月刚刚放倒最后一个,忽然觉得腰上有个硬东西顶住了她,回头一看,曹哥正贴在她背后,凭借经验,她知道那个硬东西八成是手枪。

    “美女,我可是有枪的,你身手再好,能快过子弹?”

    “你要怎样,打还回来?”

    曹哥哈哈大笑:“打一个不还手的女人有啥意思,比这精彩的有的是!要不你当众脱光了给我看看?”

    围观群众窃窃私语起来,也不知道他们是同情还是期待。李子月却不怒反笑:

    “我怎么知道是不是手枪,万一你拿个树枝哄我,岂不是要丢死人?就真是手枪,我怎么知道是不是玩具枪?”

    “好!我就给你看看。”曹哥以为李子月被吓住了,拉开枪栓就将手枪向天上指去。李子月忽然回过身,一拳打在曹哥肚子上,打得他弯下了腰,刚要开枪,枪却被李子月一把握住。她让过枪口,几个指头一动,只听咔啦一声,没到一秒钟,手枪的弹夹便掉了下来。李子月还没等弹夹落地,一脚飞起,将弹夹不知道踢到哪里去了。曹哥万分惊讶之中,只感觉手臂一阵剧痛,随即脸便着了地,一只膝盖压在脊柱骨上,压得他喘不过气,同时只觉得一个巨大的影子压了上来,继而冰冷的金属感来到了下巴上。

    李子月几乎贴在他耳边,用身子挡住了自己的手枪,不叫围观人群看见,围观人群只看见一个仿佛是背摔的帅气动作,顿时惊呼起来。

    “全世界就你会玩枪么?”李子月低低说。

    “大姐,大姐,我知道惹错人了,我其实早就不想打了,但是再小弟面前,你给我点面子行不行。”曹哥慌忙改口。

    李子月哼道:“给你面子,那我怎么收场,难道要我向你赔不是?”

    “误会,都是误会,你放了我,我保证不反击的,一会儿人家报警了可就不好了!”

    李子月仔细想想也是,于是搜了一遍那人的身,见除了一把匕首确实没有别的武器,便松开了他的桎梏。

    曹哥费力地站起来,向李子月赔笑了一下,转身踢了踢他的喽啰们:“都给我起来,走啦,别装死了!”继而又对人群道:“别他妈看了,老子认错人了!”

    人群发出一阵嘘声,见没什么热闹看了,于是逐渐散了开去,曹哥回头望了眼李子月,虽然仍是有点不服气,但实在打不过人家,也只好带着一队人踉踉跄跄地走了。

    街上又空旷起来,李子月来到一个无人的角落喘了口气。她的左手腕似乎刚刚用力过猛,旧伤复发,握着手腕扭了扭,李子月准备回旅店,突然间肩胛骨一痛,熟悉的冰冷触感又来了。她刚刚放松下来的神色猛地凛了起来,这人哪里来的,是谁?这气息和之前的曹哥不一样——莫非就是刚才她在人群里感到异样的那个人?

    那人将枪口贴着她的肩膀滑至脖子、下巴,然后将枪口挪到了她眼前飞快地扫了一扫,就在这一瞬间,李子月看清了那人的手指,细细长长的,是一个女人。

    “你要做什么?”李子月并不害怕,她想反抗就可以反抗,不过她现在倒是要看看这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手枪的主人却没有说话,而是慢慢地贴了上来,枪口不住地颤抖着。忽然,她的手枪落在了地上,同时一双臂膀环住了李子月的腰间。

    李子月足足呆滞了几秒,这怀抱好熟悉啊,细细弱弱,却很扎实温和,没来由地让人放心。她感到背后那女人不住地颤抖起来,似乎是哭了,于是她低下头,看了看那双手——路灯之下,冻得通红的,握住,触感冰冷。李子月逐渐地笑了,眼泪却止不住地奔涌下来,她转过身,正对上心中那双眼睛。

    卢晓扎着一条马尾,神色凄迷地望着她,眼中又是怨又是爱,五味杂陈。一时间,谁也没有开口。

    “对不起。”两个人忽然同时说。

    李子月紧紧地拥住了卢晓,她气走了她一回,简直要悔恨死了,此时卢晓却开口和她说“对不起”,这让她完全无地自容!

    “你……你怎么来了……”李子月颤抖着问,怀抱仍是不肯松开,生怕一松开这人又没了。

    卢晓却像没听到,兀自说道:“我刚才,真想一枪打碎你的骨头,看看你知不知道疼。”

    听到这个无比悦耳的声音,李子月哽咽了,她怎能不知道疼,只是她能忍罢了。但是有一种痛,她再能忍,也是忍不了的,这疼痛的来源就是面前的女人,果然,这女人一出现,她所有的疼痛都数万倍地爆发开来,又被比疼痛更博大的温暖包裹住了。

    “你去哪儿了,我怎么找都找不到你……”李子月嚅嗫道。

    卢晓在李子月的肩膀上笑了一笑,是了,她刚刚分明想打她一枪然后就此一刀两断,可是现在,在这个怀抱之下,一切怨言和决心好像都没了意义。无论她想不想去原谅,或者她该不该被原谅,感觉告诉她,其实,她从未真正怪过她。原来她怪的一直都是两个人之间的各种差距,而不是李子月这个人。

    李子月一直在衡量爱情和性命的轻重,本以为性命大过天,但方才那一刻,假若卢晓真的开枪,即使打死了她,她心中居然也是甘愿的。知道那一刻她才知道,有些人,应当,也愿意疼爱她,就像爱自己的生命——这根本由不了她做主。

    这两个人,无论在心中说几遍“我不能爱她”,都不能推翻已经爱上对方的事实。谁说只有被爱才是幸福?敞开心扉去爱一个人,又何尝不是幸福呢。有些事,靠想是想不通的,唯有体会到了,才真正知道究竟要的是什么。

    有人说,好马不吃回头草,所以马再好,终归无非赤兔爪黄,奔波劳碌一生,永远变不成人。

    雪又开始飘了,冰天雪地之中,衣衫单薄的李子月和卢晓抱作一团,似乎在互相取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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