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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章　①⑨道长

　　兰香和菊香合力在外间一隅搭建了一个适合蛊虫生长的环境，把四只蛊小心翼翼地放了进去。兰香有些担忧，如果公主知道小姐还养蛊，会不会疏远小姐？
　　事实证明他们想多了，乔明瑜听说了这件事之后，根本毫无反应。
　　其实打从一开始顾怜就没指望这事儿能瞒过乔明瑜，别看他们主仆几个好像每天闭门不出，也没什么人进院子，她院子里的事情其实瞒得并不那么严实。很久之前顾怜就发现有几个人盯着他们的小院儿，除却殷氏和丽姨娘的人之外，还有一个就是乔明瑜的人。
　　这人是后来进府的，对顾怜也没有恶意，顾怜思索了一番，便决定单独给点优待，比如别的探子没瞧到的东西，顾怜让她瞧见了。这招有些冒险，但她不可能永远对乔明瑜瞒着这些事情，如果她想在女子军里混出头的话，这些就绝对不能瞒着，这都是的加分项。
　　顾怜借此试探了一下乔明瑜的态度，得到的反馈让她很满意。
　　一觉醒来已是傍晚，乔明瑜回宫去了，留了话让她安心在公主府住着。缺了什么就跟素丹讲，因此这一次没带素丹进宫。
　　“顾小姐可有什么忌口？”素丹笑吟吟地问道，见顾怜摇头，便拍拍手让人上菜了。
　　公主向来节俭，但一顿饭也有大菜小菜冷盘热羹，零零总总加起来十来盘，只有顾怜一个主子坐在桌上用膳，显得非常铺张浪费。顾怜倒没什么不习惯的，左右花的又不是她的钱，白吃大餐还替别人心疼银子，她又不是有毛病。
　　反正吃不完的菜会赏给下面人，也不会浪费掉。
　　素丹亲自给她布菜，顾怜摇摇头拒了，让竹香来。她哪儿能使唤公主身边的大丫鬟，这就跟让皇帝身边的太监总管给她布菜是差不多的道理。
　　见状，素丹也不强求。
　　天熙朝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素丹便趁这会儿把一些事情交代清楚了：“那名黑衣人已经送去三殿下府上了，公主不擅这些，三殿下府上有能人异士，定能查个水落石出，还请顾小姐放心。”
　　“两位殿下做事，没有什么不放心的。”顾怜放下筷子擦了擦嘴之后，才说道。说完，又拿起筷子继续吃。
　　素丹微微一笑：“公主这几日恐怕回不来，不过再过些日子是采云节，公主会回来小住几日。走之前公主交代了，顾小姐想做什么尽管做，奴婢和府上的下人都会尽量配合您的。”
　　因为顾怜是女子，乔明瑜特意调了一队女卫护住了主院，还把副统领留了下来，和左卫两位统领一同把关。
　　之前因为大意让顾怜差点遇险，如今乔明瑜打起精神预防再次出现这种情况，若是还有，那就是打她的脸了。左右卫和统领严正以待，把整个公主府围得水泄不通。
　　乔明瑜也没有限制她的外出，只说出门时务必多带些护卫，府上的左右卫听候她的差遣。
　　顾怜想了想觉得出门带那么多人麻烦，倒不如在公主府待着，若真想做些什么，让左右卫的人替她走一趟也无妨，便安心在府里住下了。
　　这一住，就是五天。
　　天熙朝的采云节在乞巧节和中秋节之间，每年八月初一。乞巧节不像后世一样变成了七夕情人节，它在这儿就是女子向织女祈求巧手的节日。而采云节，才是真真正正的情人节，这天晚上会有灯市，未婚的男男女女上街去寻觅良人，也有订婚的借此机会见一面的。
　　乞巧节的时候顾怜还在顾家，那会儿家里鸡飞狗跳的，一个好好的节日过得十分不是滋味，闹得家里的庶女们都不太高兴。在这个时代，乞巧节对于未婚女子来说还是很重要的，婆家比较看重新媳妇的女红等技能。只有顾怜一个怪胎不受影响，家里闹得节都没怎么过，她反而觉得这样挺好，她可不想参加什么乞巧节的女红、手工比赛——往年顾家都会弄这个，十分麻烦。
　　算算日子还有七天就是采云节，顾怜懒洋洋地伸出手指逗弄了一下趴在天山雪莲花心里抱着花瓣啃食的冰蚕。冰蚕身子软软的嫩嫩的，手感非常好。
　　被她戳了一下，小小一只蚕宝宝回头看了她一眼，又扭过头继续吃自己的花瓣。
　　顾怜觉得可爱，又戳了一下，蚕宝宝又回头看了她一眼。
　　五毒弟子懂兽语，这里的兽指的是五毒和蛊虫，但并不代表他们能听懂婴幼儿状态的五毒宝宝和蛊虫宝宝在说什么，毕竟正常人也听不懂婴儿在说什么。蚕宝宝撒娇地哼了两声，警告她不许打扰它吃饭。
　　顾怜刚准备再接再厉顶风作案再戳一下，竹香从外头进来了。
　　“小姐。”竹香眼尖，看见自家小姐在调戏冰蚕，顿时抽了抽嘴角，“外头来了位道长，点名要见您。”
　　“道长？”顾怜惊讶地挑眉。
　　是她想的那种道长么？话说公主府怎么会有道长过来，她记得一般这种喜欢主动上门的都是什么得道高僧，什么时候还有道士凑热闹了？
　　“听说是公主的友人。”竹香寻了件外衫给顾怜披上，“有话同您说。”
　　顾怜点点头，放过了可怜的蚕宝宝，擦了擦手，带着竹香出去见道长了。
　　本以为会见到一位仙风道骨须眉飘飘的老人家，结果却是个十分年轻的男子，穿着广袖道袍，腰间别三尺长剑，手握拂尘。
　　顾怜见到人的第一瞬间，扭头就走。
　　MMP，穿越了还能碰见这个江湖骗子！
　　“顾小姐留步。”骗子兄一脸严肃地看着她，“贫道灵宿，有礼了。”
　　顾怜忍住到口的一句国骂，咬着牙转头回眸一笑：“灵宿道长，有礼了。”你怎么没去死呢。
　　插一句前情提要，顾怜穿越过来的时候并不是莫名其妙就穿了的，她去刺杀太子李亨，然后在李亨的营帐里碰见了这位也是来刺杀太子的灵宿道长。这位道长出现的时机不太巧，不小心搅和了顾怜的行动，结果导致没有刺杀成功，两个人只好相互扶持先行撤退。
　　逃出去之后，他们决定通力合作，一起行动。期间谋划了三天，做好充足准备之后，再次潜入。
　　这次刺杀成功是成功了，奈何道长肾亏，刺杀过程中内力不足，没有彻底阻拦太子的呼救，直接导致他们逃出升天的过程危险了好多个档次，来追杀他们的人一批又一批。到最后两个人黔驴技穷，已经做好死亡的准备了，顾怜重伤昏迷，醒来就穿越了。
　　现在想想，这蠢道士跟她一起穿了的可能性简直太高了！她以前怎么没想到？
　　道长一脸沧桑，挥了挥拂尘，让无关人等先退下。
　　在花厅内招待这位贵客的素丹深知公主和三皇子殿下对这位道长的信任，毫不犹豫地带着小宫女离开了，竹香不太乐意走，她瞧了瞧顾怜的脸色。虽然道长是个道士，但她听说道士也可以娶媳妇的，让小姐同他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算怎么回事？
　　顾怜看了竹香一眼：“你先退下。”
　　竹香没办法，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等人走光了，顾怜立刻黑了脸：“你怎么在这儿？”
　　“你当道爷我想来？”灵宿立刻回了一句。
　　他们俩虽然只相处了短短三天，但是脾气意外相投，江湖儿女不拘小节，早已引为知己。但是这并不能阻止顾怜看这货不爽，身为损友互怼已经成为了日常，更何况这货坏她两次好事，简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灵宿自知理亏，听顾怜开始翻旧账了，摸摸鼻子，没敢再怼回去。
　　“你什么时候来的？”顾怜皱眉往椅子上一座，她发现自己知道的太少了。
　　“比你先，我来了好几年了。”灵宿说道，“直接掉到了三皇子床上，差点没被他当刺客掐死。还好道爷我有八秒无敌的镇山河，不然早被三皇子府的羽箭射成筛子了。”
　　顾怜忽然想通了什么：“乔明瑜对我态度那么好，是不是你说了什么？你怎么知道我穿了？”
　　提到这个灵宿就来气：“你本来都死了，是本道好心好意把你拉来的，你这人不感激我就算了还质问我。”
　　原来灵宿虽然看上去像个江湖骗子，但确实有一手。身为纯阳正统弟子，而且还是纯阳五子之一灵虚子道长门下的亲传。。。。。。徒孙，他对一些神神鬼鬼的手段最为在行。自己会穿越到这里来，确实是个意外，但是他借助这个意外，帮了一把被他坑惨了的好友顾怜。
　　灵宿测算到顾怜已死，神魂即将消散，便一直想办法挽救。后来机缘巧合之下发现了适合顾怜的壳子，但苦于对方活得好好的，他也不能抢人家的肉体，只能作罢。他利用道术暂时封存了顾怜的魂魄，直到顾怜身体的原主意外死亡，才把顾怜送了进来。
　　“我为了你可是煞费苦心啊！”灵宿哭诉道。
　　他劳苦功高，奈何好友一点都不理解他！夭寿啦！怎么能这样对他！
　　顾怜懒得听他假哭，转而抓住了重点：“你掉三皇子床上了？被他吃了没？”
　　“。。。。。。”　　　　　　　　　　　　　　　　　　　　　　　　
作者有话要说：　　蠢咩出场→→
上次忘了说了，江山社稷图那一段是我的私设，官方的剧情我记不清楚了，那段的任务没认真做w
刺杀太子也是我自己的私设，可能有小天使不知道李亨这个剧情点，我介绍一下——
李亨是狠人，为了夺回大唐江山，联合了回纥一起，并且与回纥约定：攻克两都之后，土地、士庶归唐，金帛、子女归回纥。
我的私设就是，江湖人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气炸了，然后七天之后李亨死在女人的肚皮上（行欢作乐的时候被刺杀），然后建宁王李倓代替了太子，收复大唐成为了皇帝。

　　第20章　②⑩缘由

　　灵宿看着顾怜，无言以对。
　　一看他这副纠结的小模样，顾怜就知道答案了：“看对眼了？还没吃？”
　　“可是他有老婆孩子。”灵宿叹气。
　　“还有小妾。”顾怜凉凉地补充道。
　　灵宿皱眉，下意识反驳：“小妾只是摆设。”
　　“那正妻和孩子呢？”
　　灵宿不说话了。
　　顾怜捧着茶杯浅啜一口，也不说话。
　　过了许久，灵宿叹了口气，在她对面坐下：“他正妻其实已经。。。。。。病逝了。”
　　顾怜端着茶杯的手一顿：“嗯？”
　　之前公主设宴时不是说三皇子妃亲自求上门，让她帮着给自己妹妹相看人家吗？
　　“三皇子妃死了好几年了。”灵宿盯着自己面前的点心盘子，缓缓说道。
　　接着，他把自己这些年碰见的事情一一道来。
　　当年灵宿掉到三皇子床上的时候，正好是三皇子妃难产而亡没多久的时候，留了个瘦瘦小小的儿子，这些年来已经被灵宿调养得很健康了。那会儿三皇子心情很不好，是灵宿陪着他，后来两个才慢慢日久生情的。
　　三皇子妃和三皇子之间也没什么感情，只是皇帝给他选的正妃，三皇妃家里又帮过三皇子大忙，所以成亲后三皇子一直十分敬重他的妻子。成亲一年，没有纳妾，和三皇子妃也只有大婚之日有过一次亲密，然后就怀上了。
　　比起夫妻，两个人之间更像是好友。三皇子妃去世那会儿，还好有灵宿的事情分散了他的注意，不然他恐怕要难过许久。
　　说了这么多，也不过说三皇子和三皇子妃之间也没什么男女之情，灵宿完全不用介意那个女人的存在，甚至，他应该窃喜才对。三皇子以后是要当皇帝的，不可能不要子嗣，那些说什么过继宗室子弟的想法，也太过天真了一些。现在三皇子儿子有了，健康又聪明，子嗣的事情一解决，便不用担心日后三皇子会迫不得已为此去和别人生孩子。
　　这个道理灵宿也知道，但是心里过不去那个坎。
　　“我总觉得，他以后是皇帝，不太保险。”灵宿叹了口气，“帝王疑心病重是一点，大臣又喜欢劝皇帝开枝散叶，而且万人之上的地位，没有人能管住他。诱惑太大，安全感太低。”
　　顾怜却觉得，灵宿的纠结简直是多余的，她冷笑道：“有什么大不了的，他要是移情别恋了，凭你的武功，还怕不能阉了他再潇洒离开？这里的所谓高手实力也不过如此，除我之外，谁打得过你？天下之大，来去自由，你是纯阳宫的道长，自在随心，逍遥洒脱，别辜负了你们纯阳的教义。”
　　“。。。。。。也对。”听了这话，灵宿莫名心情就好了。
　　压抑在心头的那些想法缓缓消散，其实道理他都懂，就是缺少一个人骂到他面对这些而已。以前身边没有熟悉的人，唯一的知己还是魂魄状态，他想找人倾诉，找不到，反而钻了牛角尖。
　　灵宿看着顾怜，越看越欢喜，忍不住说道：“自恋姐，你在我身边真好，果然我俩才是绝配！”
　　“滚蛋。”顾怜咬牙切齿，自恋你妹哟，“少往自己脸上贴金，谁跟你个江湖骗子是绝配！”
　　灵宿嘿嘿一笑，一开始装出来的仙风道骨彻底败光了，他哥俩好地拍了拍顾怜的肩膀：“我跟我小姑子说了你，别担心，她会替我对你很好的，我先回去了，跟三皇子说清楚，免得他天天借酒消愁。”说着，灵宿做出一副嫌弃的模样，仿佛多受不了酒精味一样。
　　顾怜面无表情，灵宿才是真正的酒桶好不好，酒品不好还嗜酒。
　　送走了不靠谱的道长，顾怜头疼地揉了揉脑袋。
　　几年前灵宿刚来的时候三皇子处境没这么好，多亏了灵宿暗中帮忙。三皇子对他又是感激又是爱慕，甚至把宝贝儿子托付给他照顾。也是灵宿缺心眼，要碰上一个心眼小的，怎么可能还帮他调理儿子的身体。
　　纯阳宫的灵丹妙药，顾怜都未曾有幸吃过。说起来灵宿那家伙真是小气，当初临死的时候也不知道分她两颗尝尝味道。
　　三皇子妃家里帮着三皇子一起瞒着皇妃去世的消息，一来这样就不会有人嫁过来当继皇子妃，保证他们家族才是三皇子唯一的妻族，二来孩子还小，继母不见得会对他好。那家人不知道清不清楚灵宿和三皇子的关系，也不知道他们清楚之后会是个什么想法。
　　说起来，上次乔明瑜看在三皇子的面子上给皇妃的妹妹开宴，但那个妹妹好像并不太高兴？
　　时间有些久了，顾怜记不大清楚了，她微微蹙眉，总觉得哪里不对。
　　一般来说嫁出去的女儿死了，都会再嫁一个庶女过去占着位置，但三皇子是皇子，即将继承大统，不可能娶个庶女，所以。。。。。。三皇子妃的嫡亲妹妹原本是最有可能嫁过去的。
　　那个姑娘莫非是想自己嫁给姐夫？她家里也是这么想的么？
　　顾怜放下茶盏朝外走，不管怎么样，她得好好帮自己这个蠢友看着点，别不小心被人给卖了。
　　“小姐？”竹香迎了上来，很是担忧地看着她。小姐面色不好，难道是那位道长说什么不中听的话？
　　顾怜微微摇头：“无妨。”
　　其实那个妹妹怎么想的，问公主是最快的，顾怜决定暂且压下，回头问问公主。
　　看样子乔明瑜应该很信任灵宿，或者说很尊敬他，灵宿具体跟乔明瑜说了什么，顾怜不知道，但应该是极尽美言了。顾怜白捡了一个大便宜，而且灵宿还暗示她可以对公主不用那么见外，顾怜大概知道该怎么做了。
　　时间一晃到了八月初一，采云节这一天，乔明瑜早早地从宫里出来，还陪顾怜用了一顿早膳。这几天灵宿时不时就来找顾怜，一副春心荡漾的样子，看得顾怜牙酸不已，忍不住心想，自己是不是也该找个对象了。
　　顾怜下意识看了一眼乔明瑜。
　　乔明瑜敏锐地察觉到了，问道：“怎么了？”
　　“公主今日真好看。”顾怜随便扯了个客套话。
　　乔明瑜认真地反驳道：“我觉得你更好看。”
　　说着看了她两眼，喝了口粥，又看了她两眼，再喝一口。
　　顾怜早就发现乔明瑜奇怪地用膳方式了，之前没好意思问，现在她知道了，这是觉得她秀色可餐？原来公主也喜欢看美女啊。。。。。。咳咳，说自己是美女好像有点太不要脸了，不过原主这个壳子确实比顾怜本人长得好看不少。虽然五官都差不多，但给人的感觉就是不一样，顾怜估摸着，也许是气质的问题。
　　“你是不是有问题问我？”乔明瑜放下空碗，紧紧盯着她。
　　顾怜顿了顿，说道：“公主对我这么好，我有些惶恐。”
　　乔明瑜恍然：“我没跟你说过吗？”
　　“没有。”顾怜一头雾水地摇了摇头。
　　“啊，那就是我记错了。”乔明瑜干咳一声，“我曾经有个妹妹，和你很像，她后来夭折了。嫂。。。。。。灵宿道长尽力救治过，虽然没成功，但我很感激他。而且，他曾替我妹妹做法让她投个好胎。”
　　“。。。。。。”公主你不能相信江湖骗子啊！顾怜内心有点崩溃。
　　乔明瑜傻白甜地继续说道：“你毕竟是灵宿的外甥女，他不好出面，我自然会替他照顾你的。”
　　“。。。。。。外甥女？”顾怜咬牙切齿地重复另一遍。
　　“你不知道？”这回乔明瑜傻眼了，“灵宿告诉我，他是你母亲的小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