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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看网文的她不禁想到了某种可能性。
　　这还是她家那个不谙世事没心没肺的李大小姐吗？
　　这明明就是一位女霸总上身啊，她这是重生了？
　　助理想不通她为何有这样天翻地覆的变化，好像整个人从里到外都变了。
　　一晃神的功夫，李沉黛已经站在她面前。
　　“您……”
　　“带我回公司。”
　　她坐近车后座，关上车门。


第71章　变故
　　《刺后》每周播出四天；　每天播出两集，等到播出八集之后；　剧已经彻底火了。
　　江离鹤饰演的宫诃自然不用多说，角色一出便备受好评；　不仅粉丝狂热路人也狂热；　而又一位引发广泛讨论的角色；　就是覃宣饰演的公孙沁。
　　不少路人都不看好她的演技，加上剧播之前她频繁被黑；　覃宣个人数量并不算多的粉丝都已经准备好了控评文案，什么“孩子还小过气多年演技青涩希望大家多多包涵”又或者是“她很努力的黑子不要盲目黑看看她的努力吧”等等语句；　竟然全都没有用上。
　　覃宣演的……出乎意料的好。
　　　　第八集公孙沁出场，少女明媚的步伐；　清新自然的演技，清澈有神的眼神，细软的腰肢，让无数黑粉开不了口。　
　　她的路人缘开始逆转，《刺后》收视率已经拿下同时段第一，网播量破亿。
　　覃宣走出演播室，后面追着她的十几位粉丝一路追着她，直到看到等待着她的轿车；　保镖一路护送着她；　直至车子平安开走。
　　后面有几个粉丝追着车子跑了几步，依然叫着她的名字。
　　“覃宣！好好休息！”
　　“还好江老师把自个儿保镖派给你了，否则今天这阵仗；　我还真不能保证能把你送出来，呵，现在女孩儿都这么疯狂啊，追你就跟追男明星的，你说这些孩子是不是也都是姬佬啊？”
　　“噗，别胡说。”
　　覃宣戴上U形枕，想休息一会儿，却发现手机震动不停。
　　上面是李沉黛的消息。
　　【覃姐，你还在吗？能不能来一趟公司。】
　　是李沉黛发给她的微信消息。
　　【怎么了？】
　　覃宣即刻回了一条消息，并没有人回复。
　　“对了，宣啊，行李我都给你收拾好了，等下咱们吃个饭就去机场，你这年是不是就在江老师家过了，啊？”
　　覃宣犹豫再三。
　　“徐姐，不去机场了，麻烦回公司一趟。”
　　“啥玩意儿？宣啊，这个时候咱这机票可不好买！”
　　“没事，去吧。”
　　徐丽见她主意已定，没再反驳，转弯直奔公司而去。
　　办公室内，父女两相对沉默。
　　“李峰，江影后的爸爸你认识吧，我现在告诉你，江影后和我的好朋友覃宣就是一对，女人和女人，江伯伯也同意他们了，你为什么就不能同意我和池轻呢？”
　　李沉黛难得展露出强势一面，她笔直站在办公桌旁，双手撑着木质桌面，看起来气势很强，其实双手一直在微微发抖。
　　是强撑着的强势。
　　李峰坦然坐在她的对面，气定神闲地开口：
　　“沉黛，那你知不知道，我跟你江伯父关系还可以，你知不知道你所谓的江影后当年被一怒之下的老江打成了什么样子？但凡江离鹤有一点点妥协的态度，她现在已经跟别人结婚了，哪里还等得到现在，沉黛，她们父女俩熬了这么多年才熬出来一个妥协，你也要跟我熬个三四年吗？”
　　李沉黛面容冷峻。
　　在以往任何时候，都很难用这样的一个词语来形容无忧无虑的李沉黛。
　　李峰目光一直在她脸上流连。
　　看来池轻的病让她的女儿受挫很深，李峰眉头深锁，眉间出现一个川字。
　　“人命关天，我不会再管你，但公司我也不想管了，爸爸年纪也大了，累了。”
　　“你明明知道我腾不开手。”
　　李沉黛死死盯着他。
　　“那我管不了那么多，如你所见，我也并不是一个慈善家，这是你的责任，而照顾池轻，是你选择的路，如果你抗不下来，就不要这样去选择。”
　　李峰语气笃定。
　　沉默许久。
　　“好，我答应你。”
　　李沉黛从座椅靠背上拿起来时那件黑色风衣，大步流星走了出门。
　　刚一出门，就看见门口等着她的人转过身来，看到她之后，目光中先是震惊然后是关切。
　　两人坐在公司休息区窗边，覃宣手里捧着一杯热茶。
　　不断有来往路过的员工悄咪看着她们，一半是覃宣刚刚展露头角，另一半是因为李沉黛身上孑然一变的气质。
　　“遇上什么事了？”
　　覃宣慢慢问她。
　　李沉黛侧脸看着窗外，紧紧抿着唇，忍住心里波涛汹涌翻滚的情绪。
　　“胰腺癌。”
　　李沉黛五官明艳，天生唇红齿白眼带春风，此时此刻嘴唇却苍白无力。
　　“什么？”
　　覃宣不可置信，又问了一遍，“谁？”
　　李沉黛弹了弹发皱的衣领：“她。”
　　一个她字，已经无须多言。
　　覃宣喝茶的动作停下了。
　　外面出现冬日太阳，阳光懒洋洋的。
　　覃宣想了一百种安慰她的话，却不曾料想，真正要说出口的时候，却一句也说不出来。
　　“你看我……”李沉黛紧紧蹙着眉头，强忍着汹涌而出的泪意，喉咙忍得发痛。
　　“我像是白活了这么大，真是白活了。”
　　她一直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如果不是她一时聪明问出了池轻的事，以池轻的性格，大概会默默陪着她，等时间……到了，然后一声不响离开她。
　　“我活到二十三岁，只有覃姐一个好朋友，活到二十三岁，却都要依靠我爹，活到二十三岁，什么主意都拿不了，我……”
　　“沉黛，你很棒的。”
　　覃宣拉住了她放在桌子上的手，握紧，“不要怕，我和江老师会帮助你们的，你想想，如果你都害怕了，退缩了，那么池轻呢？她一定更害怕，她如果不敢往下走了怎么办？”
　　李沉黛低头凝望着手中廉价茶包跑出来的热茶，一张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眼眶酸涩，却哭不出来。
　　“你不是自称演技派吗？那你在她面前绝对不能露怯，你难过也好，崩溃也好，实在走不下去了就来找我，也不要让池轻看到你的负面，她那么善良的一个人，会内疚的，明白吗？”
　　覃宣说道。
　　李沉黛点点头，表情有了一些控制不住的扭曲，她慌忙别过脸，对面覃宣接起了电话。
　　李沉黛从余光中看见覃宣接起电话，只听了一句，脸色就倏然变了。


第72章　只不过
　　覃宣听着手机里的话；　脸色也跟着飞速变化着。
　　话筒那边的人似乎也比较忙，只说了不到一分钟就匆匆挂掉了电话；　只留李沉黛在一旁干着急。
　　挂断电话，覃宣首先快速查看了一下手机上最近的航班信息；　发现航次都不是很理想；　她的脸色变得沉郁起来。
　　“怎么了覃姐？”
　　覃宣抿了一小口茶；　平复了一下心情。
　　“江老师在骑马的时候……出了事，伤了腿。”
　　覃宣重新低下头；　换了一个交通app，继续查看着航班信息。
　　“什么？”李沉黛也明显有些急；　“那你赶紧去找江老师，她在工作？”
　　“没有；　我也不知道。我本来现在已经在飞机上了，不过你问我在不在公司，我猜可能是比较重要的事，就先过来了。”
　　“我现在也不知道她……怎么回事，严不严重。”
　　“好了，我送你去机场，别犹豫了，证件带了吗？”
　　李沉黛突然站起身；　披上大衣；　提起覃宣的手提包，低头发短信，“我帮你买票；　身份证号发我一下，我们先过去机场，等过去就好了。”
　　覃宣闻言起身，故作平静的动作下却难掩慌乱。
　　公司的人眼睁睁看着李沉黛为她覃宣提着包送覃宣出门，加上之前公司对于李小姐的某些传言……瞬时脑补了一出霸总包养小明星的百合故事，又想到平日里无比骄傲的李小姐主动为她提包，再不提覃宣最近开始的爆红……他们更加确信了这件事的真实性。
　　几个女性对覃宣投去酸溜溜的目光。
　　李沉黛将车子开得飞快，到了机场时，略微有些晕车的覃宣已经有点不舒服了。
　　“覃姐，我就不送你了，我家那位……还一个人在家呢，我今天要陪她去医院。”
　　“好，沉黛，你的大衣给我穿一下。”
　　两人互换了大衣，覃宣穿上了那件非常女霸总的走路都带风的大衣，戴上帽子和墨镜。
　　下了车，还好没人在意她。
　　覃宣不禁怀疑她看到过的新闻是不是真的，明星穿成这样都能被认出来，那是得多红啊，反正她这样的不行。
　　去到了李沉黛帮她买的票，她急忙去排队。
　　没有助理跟着，没有拿行李箱，覃宣什么都没有带，手机电量也并不多了。
　　想到江离鹤，她又心急如焚，再看一看眼前，是漫长的队伍。
　　机场的一些大屏幕上正投放着《刺后》的广告，覃宣忙了一阵已经出了一头的汗，她干脆拿下墨镜来，抬头看着《刺后》的广告，目光忽略了自己，径直看向江离鹤。
　　怎么看都好看，眉是每眼是眼，从哪个角度看都完美。
　　该死的队伍怎么动得这么慢？
　　她站在人群里，四肢修长，哪怕穿了大件暗色风衣，依旧是人群中最醒目的一个，不少人都在偷偷打量着她。
　　覃宣第六感精准，看了几眼广告以后便已经察觉到有人在观察她，于是重新戴上墨镜，可惜……
　　旁边的队伍的一个小姑娘已经开心地叫了起来：“你是覃宣……是不是？！”
　　“……”
　　覃宣一时无话可说。
　　围观的人纷纷符合：“对啊好眼熟啊！不就是《刺后》里那谁吗？”
　　“公孙沁！”
　　“对！”
　　……
　　覃宣被围观跟了一路，一直被人包围搭话到上机，签了不少名，被怼脸拍了一堆照片之后，她终于满头大汗坐到了座位上。
　　身心疲惫。
　　江离鹤没有回拨给她电话，覃宣鼓起勇气给江父发了消息，江父也没有回复她。
　　飞机起飞。
　　在越来越担心江离鹤的时候，脑海里一直想起她们曾经的片段。
　　很多都模糊了，很多都还清晰的记得。
　　从江离鹤嘴里说出喜欢不容易，可她却能常常听到喜欢，江离鹤不善情话，对她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却都能让她无比心动。
　　覃宣一口水都没喝，一刻也没有停，坐上江家司机的汽车直奔医院。
　　“覃小姐，吃点东西吧？”司机大哥很会照顾人，车后座上放着袋装的零食。
　　“算了，我不饿。”覃宣礼貌性回应到。
　　“吃点吧。”
　　覃宣嘴唇发干，一直频繁看着手机上的地图，心不在焉看着窗外，根本没法儿精心。
　　“真的不饿，还有多久到？”
　　“快了，今天路况算是通畅。”
　　一个小时后，她按照小岑发给她的地址来到了一家私人医院。
　　这是一家私人医院，安保很严，不会有类似狗仔记者之类的闲杂人等，覃宣没来得及戴上口罩帽子，就一路冲进了医院。
　　“覃姐！”
　　走廊外的小岑在门口等着她。
　　“小岑？她人呢？严不严重？这是怎么回事？”
　　覃宣拉住小岑的的手。
　　江离鹤尚在病房里面，四周很安静，只有她一阵踢踢踏踏的脚步声打破了平静。
　　“啊？”
　　小岑被她连珠炮般问着，脸憋着通红，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来跟你讲吧，小覃。”
　　覃宣回头。
　　江离鹤的爸爸在背后背着手看着她。
　　休息室内。
　　“离鹤每次来马场都是为了解闷，这属于她的私人行程，所以她不会带保镖，不会化妆，很放松，最近有工作人员想问她要合照，她拒绝了三次……工作人员觉得离鹤看不起他，就……唉，说到底，是我疏忽大意了。”
　　“什么！”
　　覃宣握紧拳头，青筋在手背上浮现。
　　“怎么会有这种人！”
　　她双目通逼得通红，胸口一阵一阵发紧。
　　因为她从心里知道江离鹤不会看不起任何人，哪怕是拒绝合照，也并非是因为对方的身份，而只是因为这是属于她的私人时间，她不会合照罢了。
　　“太恶心了！我……”
　　“没事，伤的也不算太重，那个工作人员，也不敢真的……”
　　江父眯了眯眼。
　　“只不过……”
　　覃宣猛然间想起了什么，她一步走到江父面前，直视对方。
　　“只不过什么……”
　　她嘴唇颤抖。
　　“好是肯定会好的，只不过可能就没办法再跳舞了。”


第73章　无能为力
　　“这个动作不能这么做；　要勾着手背，更加自然一点。”
　　江离鹤牵着覃宣的手；　捏住她的手心，为她调整姿势。
　　覃宣不满嘟嘴：“我跳的很不错了。”
　　“是的；　但是还是有一点点的瑕疵；　你看好。”
　　江离鹤语调平淡；　退开一步，缓缓降下腰；　手臂伸长，拈着兰花指；　白色宽松的丝绸舞服软软搭在她腰上，勾勒出她完美的腿形。
　　清清冷冷的；　柔柔的，有多年练舞酿就的古韵扑面而来，但凡目光触及她，都仿佛能跨越了时空。
　　“接下来是，倒踢紫金冠。”
　　江离鹤两手用力划了一个半圆，自然而然地前跑两步，赤脚踩在地毯上，起跳；　踢腿；　身轻如燕。
　　起跳带起的风的吹得白衣飘飘，江离鹤优雅地落地，收回手；　转头看向覃宣。
　　“我最近看到很多男艺人跳这个动作，其实这个动作本来就是女舞的动作，女舞者来跳应该更能体现它的魅力，你来跳一个，我看看。”
　　覃宣脑子里没有正经回复她的话，因为她脑海里的画面都是江离鹤一个完美的倒踢紫金冠，想来仙子也不过如此。
　　“江老师，你会飞吗？”
　　覃宣没头没脑地问出一句。
　　难道她真的会飞？会轻功？不然怎么能做成这样行云流水的动作，没有一点拘泥，都不沾染俗世烟火气？
　　“嗯？”
　　江离鹤罕见地蒙了一下，很快她想明白了覃宣是什么意思，被她逗笑了。
　　“我不会飞，只是身体轻而已，你也可以做到的，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甚至不用到我这个年纪，你就会做得跟我一样，或许还要比我好。”
　　江离鹤穿着白衣走多来，站到覃宣面前，敲了一下她的脑门。
　　“不满什么，嗯？”
　　嗯字上挑。
　　“那我到了你那个时候……你不是更厉害了嘛，我永远追不上你的！”
　　覃宣觉得自己永不如她。
　　“不会的。”江离鹤语气里带了一点淡淡的惆怅，可惜当时的覃宣没有听明白，“跳舞这件事，怎么能永远进步呢？我现在拼尽全力，也只能维持着自己不会退步，我的天赋一般，很不如你，等再过几年，我可能根本做不了这样的动作了。”
　　江离鹤说这话时垂下了眼帘。
　　红颜怕老，舞者怕老，她也怕老。
　　并不会因为她是江离鹤就有所改变。
　　江离鹤的偶像是一位英国艺人，他是影视歌三栖巨星，却只活了短短四十岁，就自杀身亡，因为他接受不了他的老去，接受不老他身体的衰老。这位艺人说过，生命绚丽多彩如流星，可惜来得快去得也快。
　　不过江离鹤一度非常认可他的生命观，她甚至觉得自己如果能维持在巅峰状态到五十岁，那么少活二十年也未尝不可。
　　“好啊！到时候我一定会超过你！”
　　“我等着。”
　　“那你编一曲双人舞，我跟你跳。”
　　“好的。”
　　往事历历在目。
　　覃宣发现，这些年她刻意不去想的事，反而在她心底生根发芽，更加深刻，只需要一个契机，那些回忆都像是排山倒海一般涌来。
　　“这不是没事！不是小事！对她来说……”
　　覃宣叫嚣到一半突然没了脾气，她发现江正亦是同样的表情看着她。
　　他也知道。
　　“我知道。”
　　江正一向喜怒不形于色，这会儿在覃宣眼里却看到了他花白的头发，他突然没了神采的眼神，弱下去的气势，这位六十岁的老人像突然间老了太多。
　　“其实她早就醒了。”
　　“什么……”
　　覃宣唇色苍白。
　　“她不是不想见你，只是她需要想好，以后该怎么开始新的生活，她可能一段时间都没有办法下地，她需要考虑怎么面对镜头，怎么面对粉丝，怎么面对没有完成的工作，怎么面对你。”
　　覃宣往后退了两步，扶着沙发缓缓坐了下来。
　　“离鹤她应该不会想让我告诉你这些，因为既然这件事已成既定事实，无法改变，告诉你与不告诉你意义不大，告诉你反而让你也会伤心，说到底是没有必要的。”
　　老谋远虑，跟她的父亲一摸一样。
　　覃宣有点木然地点头。
　　从早晨出发到现在，匆匆感到公司跟李沉黛说话，一连得知两个噩耗，没有休息，一刻不停，她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