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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云舒每次去到播种者实验试总能迎来不同的迎接方式，比如说一些低声议论的声音，比如一些人投来的暧昧目光，当然热情的打招呼也必不可少，总之莫云舒的进入总是引人注意的。
　　唯独这次不同，莫云舒第一次在这里感受到自己是多余的那一个，自她进门厦门后，没有一个人的注意力在自己的身上，而这群人里也应该包括了娜塔丽。
　　满满是人的实验室里现在是这一番情景，多数人都在各司其职，少数人的目光被水箱中的托尔所吸引，而水箱中的托尔看似非常平静，仍会偶尔的抽搐一下，并不知道是药物所引起的反应还是他在陷入了一场梦境，莫云舒不想打扰大家的工作，她踏着小心翼翼步伐的朝着实验室的最中间走去，那里是主控制台，越是精英越会集中在那里，莫云舒自然也知道娜塔丽一定在正中间，她将被人簇拥，她将掌控一切。
　　走过一个个忙碌的人群，莫云舒靠近了主控台，卡米拉，辛格、李萌，那些或年轻或年长的学者们都目不转睛的进行着自己的工作，她的娜塔丽正背对着她，那头红发格外的显眼，看背景娜塔丽应该正单手支着下巴，另一支手兴许正在看些什么。
　　莫云舒朝着那抹红色走去，若在早几个月，她依然能通过那头红发联想到她曾经的恋人，但现在不会如此了，娜塔丽既是娜塔丽，温迪沙亦是活着的温迪沙。
　　“我回来了。”莫云舒从娜塔丽的身后轻拍了她的肩膀。
　　她的出现自然也吸引到了周遭人的注意，有的人只看了她一眼又进入了工作状态，有的人也只是比前者多了一个点头，除了娜塔丽回过了头，其它人都还是办着自己的事。
　　娜塔丽起身，原本想给莫云舒一个拥抱，只是现在的场合下这样的亲昵并不合适，最后拥抱变成了微笑，微笑又瞬间消失，变成了一种担心的目光，目光上下打量着莫云舒，直到看到眼前是一个完好的对方，这种担心才慢慢收敛。
　　“办公室说吧。”娜塔丽拉起莫云舒的手说道。
　　平日里二人都会在人群里刻意的规避着自己的关系，今天娜塔丽的主动让莫云舒有些小小的吃惊，莫云舒回应了娜塔丽的温度，她也抓紧了对方的手，随着对方的牵引往办公室而去。
　　娜塔丽的办公室好像乱了很久，最近的忙碌让所有人无暇去在意那些细节，包括现在的莫云舒，她只想找一个松软的位置好好的睡上一觉，想法总会因为现实的残酷而无法实施，莫云舒在娜塔丽的办公桌面疲软的坐了下去。
　　“进展的怎么样了。”莫云舒内疚的看向娜塔丽，一来就谈公务不是她的初衷。
　　“进展还算顺利，”娜塔丽没有去提那些无人乏味的数据：“只是效果会慢一些，托尔手上的螯大概要三至五天才能脱落，两周左右才有可能痊愈。”
　　“痊愈……”莫云舒重复着这个词，这个本应该充满着希望的词并没有给她振奋的力气，莫云舒有些麻木的说道：“这是个好事。”
　　“我们什么时候返航。”这次换娜塔丽发问了
　　莫云舒回答道：“整个舰艇的检修要三天后才能结束，早些就四天后，最晚不会超过五天的时间。”
　　“这是个好事。”娜塔丽学着莫云舒的口气说道。
　　本就是有些严谨的气氛就这样被娜塔丽一下击破了，莫云舒的嘴角也跟着上翘了一下，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家这个一丝不苟的人有会在关键时刻逗人开心。
　　“虫子和明河具体是怎么回事呢？”娜塔丽的第二个问题还是萦绕着主题，作为成年人都能明白这些问题解决之前，并不适合谈那些儿女情长。
　　“温……温迪沙带人去南山附近侦察了，有动静她会联系我。”莫云舒清了清嗓子说道。
　　“……”娜塔丽也有些尴尬的摸了下自己的耳朵：“这样应该很危险吧？”
　　莫云舒点点头，她谨慎而小心的不在娜塔丽面前表达出自己对温迪沙的情感，即使她现在笨拙的演技没办法掩盖出她此时的表情。
　　“你很担心她。”娜塔丽很容易看出莫云舒的想法，她十分清楚自己没有权利去要求莫云舒忘记谁，如果莫云舒真的有能力将温迪沙忘的干干净净，娜塔丽也不会爱上那样铁石心肠的人，对于娜塔丽来讲莫云舒心底有谁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当下的莫云舒是不是爱着自己。
　　“我也会担心。”娜塔丽不希望莫云舒有所负担：“毕竟前线危险，同样我也希望勇敢的战士能平安归来。”
　　娜塔丽所表现的通情达理并没有让莫云舒真的觉得好受，如果娜塔丽因为这个事情生气或是吃醋她的内疚感或许会少一些，关于温迪沙的事情上，娜塔丽的大度只能让莫云舒更加的自责，夹在这两段感情之中的她真的有一种在烈油中煎熬般的苦楚。
　　如果不是在H16，不是因为面对着那么多的困难，而是在地球或者一个更加安稳的环境，可能她真的会再一次的崩溃。
　　经历困境和绝望并不一定是坏事，它会使击不倒的自己更加的坚强。
　　“娜塔丽……”莫云舒拍了拍自己跟前的桌子，示意对方过来。
　　娜塔丽走了过去靠在桌边，她低头看着椅子上的莫云舒，等待着对方想要说的话。
　　莫云舒拉起着娜塔丽的手，沉默了一下，说道：“其实，你可以不用表现的这样大度。”
　　娜塔丽没有猜到莫云舒会这么直白的和她谈这件事，她大度吗？娜塔丽也不想如此，用她内心最阴暗的一面来想，她情愿温迪沙并没有从那场战役里活着回来。这世间没有哪一个爱情不是自私的，只是娜塔丽太过聪明，聪明到她将这个世界看得太清晰，就像无法撼动基础物理学，只能去接受，不能去改变。
　　“我记得我的办公室里有一件大衣。”娜塔丽说着就站起来往衣物间走去。
　　“……”莫云舒有些不解：“你冷么？”
　　“我得找到我的大衣腰带然后去上个吊，这样我的舰长就会觉得我在吃醋了。”娜塔丽单手叉在腰间，笑着说道。
　　一个简单的玩笑化解了所有的尴尬，书上说的没错，智商高的人情商永远不会低。
　　“现在换我有些冷了。”莫云舒说道，但要感谢娜塔丽的这个冷笑话，让她感觉到轻松一些。
　　“莫，”娜塔丽再一次来到莫云舒跟前，像刚才一样二人牵着手，娜塔丽道：“回到地球我们再考虑这些吧，温迪沙如果还想夺回你的心，那就让她先过我这一关吧。”
　　娜塔丽的话中充满了希望，所有人都能回到地球，自由的恋爱、自由的竞争，自由的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没有战争，所有的难过都只会是活着才能体会的美好。
　　娜塔丽给她的安全感与温迪沙并不相同，温迪沙像是阳光普照，她滋润着这个世界，娜塔丽却只像一支烛火，只照亮着她的世界。
　　“博士，恩格尔博士！”系统里传来急促的人声结束了二人短暂的温暖。
　　娜塔丽接通系统与对方说道：“是托尔有什么情况吗？”
　　“是的博士。”对方回答道：“托尔的螯开始脱落了，您需要出来看看吗？”
　　娜塔丽与莫云舒面面相觑，这应该算是衰事连连后发生的第一件喜事了吧。二人立即出了办公室，迎面而来的是一脸高兴的李萌，她拿着电脑朝娜塔丽走来。
　　“博士！我的方案成功了！”
　　娜塔丽接过电脑，上面是托尔手中纳米机器人的影像，那人与虫的交界处开始相互排斥，连接两处的血管也在逐渐坏死，虽然不是字面上的脱落，但这种分享离实际的脱落也不远了。
　　“太好了！”娜塔丽也按耐不住兴奋，几天几夜的研究终于有了结果。
　　“真是太棒了。”辛格也从人群中跳了出来，他摇晃着身体跳着奇怪而古老的舞蹈。
　　这样的节奏感染着其它的人，特别是卡米拉也被最近压抑的气氛憋了很久，她跳到了自己的板凳上，朝着所有人挥手道：“现在起，让那些该死的虫子们去死吧，有多远死多远！”
　　“人类万岁！”
　　“智慧万岁！”
　　一个小小的细胞的分裂，它激起的热情不断的在传递，一浪接着一浪，希望洋溢在每一个人脸上，在这个不大的实验室里，人类好像又站在了宇宙的中心。
　　“娜塔丽，我真为你感到高兴。”莫云舒小声的在娜塔丽耳说着。
　　“谢谢，我的舰长。”娜塔丽侧过头，看着恋人疲惫而美丽的脸庞：“接着，请你带我们回家吧。”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了更新了，下一章周日更新哟


第137章　观察者
　　在群体之中，特别是这样密闭的集体中，坏的消息总会被遏制，而好的消息无需刻意的去宣传就能已极快的速度传播开来。播种者实验室里那种高压过后极度的愉悦与快｜感还没有消失，在逐日号之外那些进行着第一营地回收工作的小伙伴们也开始实验室里的快乐了。
　　好的消息能使人振奋与充满希冀，这可不代表着所有人都会因好的消息而变得开心，每个人所经历的痛苦并不相同，总有各种原因使人眉头紧蹙，不得快乐。在逐日号上，这位最不开心的人正是柳心。
　　这虽然有些匪夷所思，因为逐日号上所有的科学家没日没夜所做的努力都是为了重生者们，可柳心偏是开心不起来，她的同胞们正因播种者实验室传来的消息而高歌时，她却一直站在窗边遥望着远方，在她的视线里映出的是巍峨的南山。
　　“上尉，你这是怎么了？”瓦力从人群里走了出来，他来到柳心身边问道。
　　“没怎么，”柳心轻轻的摇头：“有些担心上校罢了。”
　　瓦力也看向窗外，南山的顶上还飘着雪，阳光打在上同呈现出黄金般的颜色，将这种山显得特别的神圣。但只有重生者们知道，当年这坐山上埋葬了多少兄弟的遗骸，装备单薄的他们是靠着一拳一脚将虫族击退在山的那头。
　　“昨天莫中校说舰长马上就回来。”瓦力说着却将目光从南山上移开，他很想相信温迪沙马上就归队这件事，但他又太懂自己的舰长了，温迪沙可能并不会那么早回来。
　　“但愿吧。”柳心垂目说道。
　　“柳上尉，舰长肯定会没事的。”瓦力道：“而且恩格尔博士找到了治愈我们的方法，我们不会再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柳心当然知道瓦力的心思，没人愿意看到自己的朋友难过，柳心配合着点点头，确实在这个休息室里，重生者们都极度的亢奋着，他们甚至去找后勤部的人要两箱酒，他们畅想着自己回家后被人民热情欢迎的场景，想象着他们的父母伴侣见到他们时的热泪盈眶，他们那些奇怪的肢节将脱落，虽然可能失去了手或是脚，那些残缺也挡不住他们变回人的兴奋。
　　“大家真的很开心呐。”柳心终是被这样的氛围感染了，她也看看自己的四足，这怪异的玩意跟了她近五年，她痛恨着它，却又依赖着它，它让柳心也搞不清楚自己究竟是什么，它就像一个泥潭将柳心拉入深渊，让她都快忘记自己曾经生而为人。有那么一天，它真正的离开了自己，柳心想着，或许她便是真的放下了，放下这里给自己带来的所有痛苦。这真的是一件极好的事啊。
　　“柳上尉，你要不要也来点酒？”瓦力说着将一个高脚杯递给了柳心，里面装的是血色的红酒。
　　柳心摇头拒绝，她不敢让自己有丝毫的懈怠，她的舰长和兄弟们正在大雪覆盖的南山下保卫着伙伴们的安全，而现场人们的喜悦与放纵却总让柳心内心激荡起一种强烈的不安。
　　“瓦力，你照顾好大家，特别是受伤的诺德，我们需要在他的嘴里得到更多的线索。”
　　柳心的话说得很清楚，瓦力放下酒杯关切的问道：“你是要去哪里吗？”
　　柳心点头，但口气还是轻描淡写：“不会走远，只是去找莫中校。”
　　瓦力原本认为柳心会去南山找温迪沙，现在看来只是找莫云舒，他的担心也驱散了不少，但柳心的担心也并不是多余，瓦力也收拾好心情不让自己过于放松。
　　“柳中尉你去忙吧，这里我会看好大家的。”瓦力尽量让柳心放心。
　　柳心本想多交代几句，又看着现在房间里所有人高昂的情绪，最后还是接过瓦力刚才要递给她的那杯酒，一饮而尽。
　　………
　　H16的冬天并不算寒冷，如果是在地球同样的经纬度上，这一整片大地早已是白茫茫的一片。南山以上两千米为分界点，上面是皑皑白雪而下方依然是枯死的草与还在与寒冬挣扎着的，尚且绿色的生物。
　　一只蚁兽托着它巨大的身子在枯萎的草原中迈进，和普通蚁兽不同，它并没有敏锐的触角，原本触角的位置被一双人类的手代替了，没有了探索的能力，取而代之的是它能借助这双手进行工具的创造。
　　虫族本是群居动物，那是一种不同于人类的群居方式，多数的虫族没有独立思考的能力，更多的是听众于女王的指令，每个虫巢都会有一个女王，这些女王之间并不会存在各自为政的现象，因为在它们之上还会有一个女王，这位女王被人类称为女皇，最终虫族的所有动作都受控于女皇。
　　根据重生者的调查，H16上的虫子们似乎在变异以后就切断了与女皇的联系，不过虫子的特性并没有较大的改变，在这群本来无主之虫中有一只雄性蚁兽变｜性为雌性，成为了H16虫族新的女王。
　　那长着人类双手的蚁兽正用它虫子的后肢与人类的双手进行着什么工作，它首先用后肢将雪与泥土一并刨开，接着那双人类的手从它的嘴里取出了一个圆形的东西，那东西发着荧色的光，它将那圆形物体放进后肢挖的洞中，用双手小心掩埋好。接着又走向另外一处土地开始与刚才相同的流程和动作。
　　它就这样机械式的不停重复着，如果不是观察者知道它确实是南山以南的虫族，可能会将它当成一个机器人。那虫族随着工作的进行越走越远，逐渐消失在雪原上。
　　藏在山顶上的观察者对这虫子的行为感到匪夷所思，但她并没有轻举妄动，作为赤色风暴号上少有的陆军，她非常清楚的知道此刻应该做些什么。南山顶上的空气稀薄且寒冷，观察者依然一动不动的躲在雪里。
　　她的决策是正确的，在那虫子走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两个人影从雪中而来。是的，那是两个人类的身影，一人走在前方另一个跟随在后，观察者小心的从脖子上取下望远镜，仔细的观察着这二人。
　　他们穿着厚重的衣服，那衣服是远征军的制服，观察者知道这并不是远征军，她的队友们永远不屑与虫族为伍，如果不出所料那衣服应该是从死去的军人身上扒下来的。果不其然，观察者放大视线后将两人的脸看得清清楚楚，她没有见过井上与明河本人，不过温迪沙给她的资料里这两人的照片她是见过的，听温迪沙说，这两个人并不如想象中好对付。
　　观察者依然不为所动，只负责着她应有的工作——观察。
　　为首的那人，应该是资料中的明河，他从自己的衣服里拿出了一盒药剂，药剂并没有颜色，看起来就像是一管水，明河将整合药剂递给了井上，自己只取了其中一管，他将那管药剂打开，整管倒在了刚才虫子的掩埋物上。
　　紧接着那掩埋物突然动了起来！观察者有些吃惊，深呼吸之后她依然保持着冷静，一动不动的拿着望眼镜看着山下发生的一切。
　　如果说刚才那一幕已经够让她震惊的，那眼下的场景都快让她忍不住发出惊呼，她都忘记自己是怎么样扔下望远镜再捂住自己的嘴了，她只知道现在身上已是一身的冷汗，这湿度伴随着山间的低温让她更加的冰冷，但这种冰冷和刚才发生的一切相比又显得太微不足道。
　　用一分钟的时间让自己的心情平抚，观察者再一次拿起望远镜朝着明河看去，此时的明河已经站在另一块掩埋物之上了，他的身后除了井上已经站了一个让人恶心的怪物，那怪物体积不大，有两只蹄一般后足，整体还是与人相似，只是它的脸完全是蚁兽一样，它的身躯满是粘液，透过黏液能看到那身体上布满了虫甲，在没有虫甲的地方，也全是充满皱折的皮肤，像是快老死的人。
　　观察者吞了吞口水，她可能要感谢自己经历了这奇怪的变异，否则她所以自己世界观都会在此刻崩溃，她稳住不动继续看着明河的动作。和刚才一样，明河再一次从井上手里拿过药剂，他将药剂倒入上掩埋物，和刚才一样的情况，明河脚下的土地开始不停的翻动，观察者这次没有放下望远镜，她继续履行着观察的工作。
　　那土地翻腾着，突然一只手从土地里升起，它抓住土地用力的向前，像是一只挣脱地狱的恶魔，另一只手也出现了，接着是头颅和躯体，从一开始的蹒跚摇晃到逐渐的立于大地，从头到尾这一过程不足五分钟的时间。
　　观察者不用多想也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