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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她隐隐觉得今天会不一样，这些天晏兮看她的目光越来越炙热，像极了情侣在床第之间才会有的灼热，可当她想一探究竟时又觉得那目光带着些许怨念。
　　现在快两点了，晏兮来干什么？难道又是像以前一样在屋里转圈圈，然后盯着自己？
　　严纥的好奇心一下子被激起，她闭着眼，放松身体。
　　晏兮的脚步声很轻，轻到如果不仔细听听不出来，那声音由远及近，最后停在了自己的床边，严纥感到一道灼热的视线正在她的脸上扫描。
　　她僵直着身子，一动不动，她知道晏兮会时不时盯着自己，却怎么也没想到她会在大半夜特地来盯着自己，莫名地，有种阴森森的感觉。
　　就在她装不下去想要直接睁开眼的当头，鼻尖一阵馨香袭来，香源在朝自己靠近，准确地来说是朝自己的嘴唇靠近。
　　严纥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跳会跳得如此之快，她屏住呼吸，忘记了睁眼揭穿晏兮，直到清凉柔软的唇瓣贴了上来。
　　很滑，很嫩，晏兮不像祁思敬和她接吻时的鲁莽，只是轻轻贴着，然后离去，所有的动作最多持续了三秒，可严纥却回味了一辈子。
　　晏兮偷香成功后心满意足地跑了。
　　严纥却像个刚刚复苏的病人，她粗喘着，呼吸着四周新鲜的空气，心跳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几分钟后，呼吸慢慢平稳，心跳回归正常。
　　她缓缓伸手抚上唇瓣，晏兮那柔软的唇瓣带来的致命触感被她刻在了脑海深处。
　　严纥再也睡不着了，脑子里没有了祁思敬，只有晏兮的清纯笑脸，只有晏兮的馥郁温香。
　　晏兮喜欢自己！
　　这样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严纥得出这一结论时心底有一股说不清的欣喜，却被她强压了下去。
　　理智告诉她，她应该在还晏兮没有完全沦陷的时候让晏兮改邪归正，可当她做了这个决定的时候，她的心却有一种被撕裂的痛楚。
　　这感觉很莫名，严纥想不通是为什么，当某个念头浮出来的时候她一遍一遍地告诫自己，她喜欢的是祁思敬。
　　最终理智战胜了一切，只要晏兮在家里时，严纥都会努力做一个好姐姐形象，她想证明这一切都是亲情，爱情来得哪有那么容易。
　　看着这些天晏兮脸上洋溢着越来越多的笑意，严纥也跟着开心，她突然觉得这样的日子也挺好。
　　在她父亲死后，她就想过如果她父亲只是个普通人，不是个商人，那就不用去经历那些成败，更不会因为最后的失败而自杀。
　　她本就渴望平淡的生活，她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如果可以和晏兮这样永远在一起也不失为人生一大成功。
　　严纥被这个大逆不道的想法惊住了，她努力去回想祁思敬，去想那些她以前以为很甜蜜的相处。
　　最终只得到一个结论，她不爱他了，或许是她绝情，或许是她本就无情。
　　她努力想找爱过的证据，却只是想明白了她和祁思敬的所谓爱情，根本不能算是爱情。
　　那只是她渴望着爱情、渴望一个依靠的时候，祁思敬恰巧出现在她的生命里，对她穷追不舍。
　　一时的投缘，给了她一种遇到对的人的错觉，之后两人偷偷地交往，偷偷地越过了道德的禁区。
　　想明白之后，严纥越发矛盾，晏明轩是她家的恩人，晏兮又是晏家唯一的孩子，她不能明知没有尽头还要带着晏兮走上这条不归路。
　　她一纠结时就开始画画，房间的画纸上全是晏兮，可道德伦理的鸿沟在那，她不敢轻易去跨越，那样无疑是让晏兮冒险，她知道她疯魔了，每天都在爱与被爱间纠结。
　　在晏兮面前，严纥还是保持着姐姐的形象，晚上时她却开始臆想、分裂，梦里经常有两个自己，她们在争吵，在打架。
　　只要你有秘密，时间长了，隐藏得再好也会被发现，严纥的心思终是被柳□□发现，然后又被晏明轩知道，那一句“你不能喜欢她”像是一把利剑，斩断了严纥的所有希望。
　　“下面播送一条新闻，今天中午12点54分，市中心新华路发生一起交通事故，四车连环追尾，导致一死两伤，死者身份已经确定，是晏氏集团的职员祁思敬………”
　　被困在家一个多月了，严纥已经忘记了自己的月经迟迟没来，她看着电视里的新闻，笑了。
　　这招杀鸡儆猴是做的她看的吗？
　　可这样做之后她不是更有机会和晏兮在一起了吗？
　　她不懂，她也不想懂，她知道如果她和晏兮表白心意后，晏明轩有无数个理由把她们分开，所以她宁愿这样每天都能见到晏兮。
　　严纥开始疏远晏兮，避着晏兮，这些都是做给晏明轩看的，她实在是怕晏兮会被送走。
　　突然的落差让一直受尽宠爱的晏兮受到了很大的打击，她的心情不好，严纥看在眼里，心里越发难受。
　　虽然她在晏兮家被看成了亲生女儿一般，可毕竟不是她自己的家，一直寄人篱下，让她从小就学会了隐忍。比如吃饭，好吃的她要吃，不好吃的她硬着头皮也要吃，她不能让别人讨厌自己。
　　别人吃饭是为了生活，她是为了生存。
　　她做了个决定，她以后想就这样单着，不结婚，不生子。
　　“唔，阿姨你们先吃，我去一下洗手间。”严纥捂住嘴朝洗手间跑去，最近她有些反胃，恶心，她没多想，只以为是胃病犯了。
　　在严纥多次干呕之后，柳□□发觉了不对，严纥和祁思敬的事她知道，联想到现在的青年男女经常情到浓时就乱来，做事不分轻重急缓。
　　她提议道：“小纥，一会儿我和你去医院看看吧。”
　　严纥也想到了最坏的情况，她极力掩藏着心底对医院的抵触，声若蚊蝇道：“嗯。”
　　从医院回来后，她柔和的脸上没了平日的温柔。
　　晏兮从柳□□那得知结果后，瞬间惨白的脸色被严纥看在眼里，但她什么都不能说，她只能在心里为晏兮疼，为自己疼。
　　心意已经明了，决定已经做好，却偏偏出现了这种岔子，严纥不知道她是不是上辈子造孽太多，今世要倍受惩罚。
　　她以为从小父母离世，寄人篱下已经算是很重的惩罚了，却没想到往后的才是真正的惩罚。
　　她厌恶这个孩子，是这个孩子打破了她的一切计划，但她还没有要打掉孩子的想法，虽说她已经不爱祁思敬，可至少曾经以为爱过，她忍住心里的不适，在所有人的照顾下，开始养胎。
　　可一直被压抑的情感和突然的怀孕让严纥开始暴躁，她冲身边亲近的人发火，她乱砸东西，经常把屋里搞得乱七八糟，然后又一个人蹲在角落偷偷地哭。
　　在晏兮看来，这一切都和祁思敬的突然死亡逃脱不了干系，她心里痛的同时又想着必须坚强起来，她得好好照顾严纥。
　　一次偶然，严纥在晏兮房间看到了关于祁思敬的资料，在得知自己是被别人利用着向上升的阶梯后，她终于爆发了。
　　她终是对肚子里的孩子无爱，她不想把孩子生下来之后自己又恨她，既然这样，那又何必生下来。
　　她小时候就会想她父母为什么要生下她，然后又留她一个人孤孤单单地活着？
　　她有一种强烈的欲望想打掉孩子，最好也能杀了自己，可自从她怀孕以来，晏兮几乎不离她的身，她只得把目标锁定在急救箱，一次趁晏兮去洗手间，她把急救箱的药偷偷藏了起来，然后等晏兮下一次再去洗手间时全部吃了。
　　那一次肚子很疼，下身也流了不少血，把晏兮吓得脸都白了，可她很开心，这个负担终于要没了，她确实是不想继续被感情困扰着，她想逃。
　　可生命很顽强，她的第一次谋杀并没有成功。
　　睡梦中的她越来越多，两个、三个、四个……她不知道谁才是真正的自己，她不知道她该听谁的话，在这生不如死的情况下，她不想活。
　　唯独晚上偷偷醒来盯着晏兮时，她才是幸福的，可一到白天她就变得狂躁，对未来的无望和巨大的压力让她抑制不住想自杀的念想。
　　她再次寻找自杀的机会，这一次她很直接，她偷偷藏起了水果刀，在晏兮睡觉的时候，她用刀深深地割进了自己的手腕，看着鲜红的血液汩汩流出，她一点也不觉得疼，因为这对她来说是一种解脱，是另一种重生。
　　就在在严纥觉得血液要干涸的时候，晏兮醒了。
　　“严姐姐，你干什么！”
　　晏兮急得眼眶都红了，泪水一直在眼睛里打转，她边打电话叫医生，边给严纥包扎，却没想包扎了左手，严纥又开始要割右手。
　　晏兮直接哭了出来，去抢严纥手上的水果刀，争抢间，晏兮的胳膊被划伤。
　　“咣”一声，刀落在了地面上，发出刺耳的金属碰撞声，严纥呆愣了几秒才想着去给晏兮包扎，手抬起来时却发现使不上力，她木讷地坐着，此时医生已经赶来，及时给两人止住了血，又一番急救之后，严纥只能虚弱地躺在床上。
　　之后她没再想过自杀，她怕晏兮受伤，更怕晏兮哭。
　　她开始拒绝和人交流，每天都是在床上度过的，身体越来越差，又怀有身孕。
　　晏明轩知道她这大概是心病，为她找来了国内著名的心理医生，可她拒绝配合治疗，她一点也不想活着，因为她活着根本没有意义。
　　“严小姐这是原发性抑郁症，因为她抗拒治疗，我只能初步断定导致这个的原因有三，一是家族遗传，抑郁症本来就有遗传倾向，加上她父亲患过抑郁症，并且自杀成功了，她也会下意识地走上这条路，二是她的心里在不断地否认自己，否认自己的过去，她对未来无望又陷入自责，觉得活着完全没有意义，三是她拒绝一切，而你们能做的就是不要刺激她，尽量开解她。”医生说完叹了口气。
　　随着现在生活压力越大，患抑郁症的人越多，而抑郁症患者的世界一般人是不懂的，只有病人自己开解了才有机会治愈。
　　晏兮的脸色越来越凝重，抑郁症很难治好，她是知道的，想到祁思敬在严纥心里的地位如此之重，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只能陪着严纥，一来防止严纥又自杀，二来开导严纥，但她什么都不能说，她只能从孩子下手。
　　“严姐姐，等孩子出生后我们俩一起带她，我们带她去巴黎卢浮宫，带她去去看那些名画，带她去意大利，带她去……”
　　晏兮每天都会和严纥聊天，只有她一个人在说话的聊天，严纥渐渐憧憬孩子的到来，她突然不那么讨厌这个孩子了。
　　从严纥怀孕到把孩子生下来，晏兮整整瘦了10斤，她每天都在忙着照顾严纥，又怕严纥想不开，心力交瘁，不瘦都难。
　　“阿晏，孩子怎么样？”严纥终于像个母亲一样会关心孩子了，明明是该高兴的事，晏兮却高兴不起来，病床上的严纥一点都不像一个刚刚生产完的孕妇，因为她很瘦，这久的折磨让她本来就不胖的身体越发瘦弱。
　　“孩子很好。”晏兮不忍说出真相刺激严纥。
　　“你骗我，孩子很好那你们怎么我不让我见她？三天了，我还没看到过她，她是不是出事了？”严纥又开始暴躁，她原本不爱那孩子的，可晏兮给了她希望，加上天生的母性光辉，她直觉孩子出事了。
　　她拔了针管就要下床，晏兮忙把她抱住，严纥削瘦的身子在她怀里剧烈挣扎着，她只得道出实情：“孩子有先天性心脏病。”
　　之后不用晏兮说，严纥都知道是什么问题，是她的问题，她害了孩子。
　　负罪感越来越强烈，她又开始不说话，甚至不吃饭，身体状况一落千丈，每天都需要输液来维持着。
　　“阿晏！”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严纥终是忍不住叫住了晏兮，她的身体她清楚，她曾很多次想把心意说出来，可她一方面愧疚于晏明轩的恩情，一方面又觉得自己配不上晏兮。
　　“严姐姐，你要吃什么我去给你做。”晏兮兴奋道，这些天她最愁的就是严纥的吃饭问题。
　　却没想严纥只是莫名地说了一句：“阿晏，心死了也就忘了。”
　　“死”这个字让晏兮心里十分慌乱，她俯身在床上查看是否有可以致命的武器或者药物，却被严纥突然抱住。
　　她有些受宠若惊道：“严姐姐？”
　　严纥没说话，她只是抱着晏兮无声地哭，她不甘心，可她什么都不能做，她只能在这最后的时间里抱抱晏兮。
　　在她眼里，怀里的人还是孩提时的模样，永远以她为中心，只是她自己变了，长久的寄人篱下让她变得即使爱也不敢为，不敢说。
　　她突然笑了，捧着晏兮的脸，道：“阿晏，孩子就叫晏洛洛，你说好不好？”
　　“你说好就好。”晏兮很开心，姓晏不会让她觉得膈应，至少她是不乐意孩子姓祁的，却没想这会是严纥的临终托付。
　　严纥心里的重担像是被人分担了一般，她身心都很轻松，全身上下轻飘飘的，她在仅剩的几天里回忆着和晏兮之间的点点滴滴。
　　她们手牵着手一起去上小学，她们在每天晚上互道晚安，她们在画室里作画，她们之间的那次说不上亲吻的亲吻……以及她们的最后一次拥抱。
　　如果可以，她希望下辈子做一块石头，无爱无求。
作者有话要说：　　我是一颗小小的石头。

　　☆、第　83　章

　　顾从心&晏兮番外
　　“咚咚。”
　　晏兮正低头专心看这一个月公司的财务报表；　她穿着黑白色的职业装；　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　把她显得干练的同时又冷漠不易接近，听到敲门声她头都没抬一下：“进。”
　　来人应声进来，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放到了她的桌子一角；　然后杵在那一动不动。
　　晏兮好像已经完全投入工作中一般，她目不转睛地盯着报表，整个办公室里静得可怕，突然她眉头一皱；　冷声道：“把财务经理叫来！”
　　没有得到预料之中的回答，反而听到扑哧一声。
　　晏兮一下子抬起头来；　顾从心穿着一身职业装正捂住嘴笑；　她全身上下除了内里搭配的纯白色衬衫；　其他全是黑的；　虽好不符合她以前的打扮，却给人一种十足的禁欲感。
　　和晏兮比起来，顾从心不算高；　但在大众人群中也是身材极好的；　加上她身形比较苗条纤细；　胸前又有料，套装让她看上去更加精神。
　　“从心，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明天再来吗？”晏兮脸上带着谈谈的笑，她从老板椅上起来；　绕过办公桌把顾从心抱在怀里。
　　“听人家说工作中的女人最好看，所以我特地来偷瞄媳妇儿的盛世美颜。”顾从心埋头在晏兮的发间，调皮地说道。
　　“油嘴滑舌的家伙！”
　　晏兮的手轻揉着顾从心披散下来的黑发，自她来到总公司后，顾从心突然心血来潮要考研，还是商业管理方向。
　　如今研究生已经毕业，两个人终于要在同一个地点上班，顾从心的气质也和以前大不相同，越来越有女人味。
　　闻到顾从心身上淡淡的香水味，晏兮突然有些心猿意马，她松开手，道：“你那个今天没了？”
　　“嗯，没了。”顾从心好像还没发现四周危机四伏，她在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转了一圈，觉得没什么意思，又回到晏兮的面前，道：“晏姐姐，你平时工作的时候都这样？冷冰冰的，刚刚吓我一跳。”
　　“是吗？我可听到某人笑了。”晏兮反手撑在办公桌上，面朝顾从心，这姿势让她的胸部看起来更加挺拔。
　　顾从心感觉有些口干，她撩起耳边垂发，装作不经意地瞟过晏兮的傲人身躯：“不过以后你还是继续保持，只能等我来了才能笑。”
　　第一天来公司她就发现这公司有太多晏兮的迷妹，每天都有一缸醋在等着她喝，她要从根本上杜绝一切。
　　“好好好，都听媳妇儿的，”晏兮宠溺地笑着，转身抬起顾从心端来的那杯咖啡，“从心，你要喝吗？”
　　顾从心舔舔唇：“要喝，不过我……”我更喜欢白开水。
　　她还没说完，就见晏兮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她正想吐槽，腰身一下子被环住，唇上突然覆上了晏兮的唇，随后香醇的咖啡被渡到了她的嘴里，味道似乎不错。
　　“味道怎么样？”晏兮故意舔了舔顾从心唇边的残渍。
　　“不怎样，放开我，我去给你打电话叫财务经理。”顾从心红着脸差评了就想逃，晏兮的德性她知道，岁数越大越色，一点都不正经。
　　晏兮就是不放开，坏笑道：“不急，还有半小时就要下班了，你别想逃。”
　　然后低头吻上顾从心的唇，唇瓣相贴，舌尖厮磨，一个深吻之后她才慢悠悠地回到椅子上，接着看之前的报表。
　　顾从心被撩拨过的心没得到滋润，反倒有些不乐意，她在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会儿又站起来，然后一直盯着晏兮看，晏兮的唇下意识地勾着，和之前那个冷冰冰的冷美人完全不一样。
　　“看什么呢？过来。”晏兮突然出声，她手抵着桌子向后一用力，椅子向后滑动，在办公桌和她之间留出了一个人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