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暧昧电子书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岭之花-第23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这磨子岭上,不嫌弃她男女作风混乱的,也就只有兰医师和面前的郁泉秋了。
  两个人都是难得的好人,可赶上这时候,又哪儿能说得清,什么是好,什么是坏呢?
  “郁姐,你别急,等我回去了,我再替你想想法子,兰医师一个大活人,哪能说不见就不见了呢。”
  小六姑娘安慰她说着,又脸色不大好地跟她说,“不过,郁姐,你的成分也不怎么好……我听我爹说,这场风波又卷土重来了,比以前还要猛……你身上的身分标签要是去不掉,肯定是要吃苦的。”
  什么吃苦不吃苦的,苦瓜伴黄连她都当饭吃过,还在乎什么吃苦?
  郁泉秋心灰意冷,淡淡说了一句知道了,就要走开。
  “哎呦喂我的郁姐,你可真是急死我了,你怎么对这件事就是不上心呢。”
  皇帝不急,她这个假太监就快要急死了。
  小六姑娘一脸要哭的神色,拉着她不让她走,说,“郁姐啊,我可真心当你是我姐的,所以我才劝你的,你别不当回事!”
  “放在心上又怎么样。”郁泉秋看得很开,淡淡回她,“我没有可以走/后/门的亲戚,难道你要我陪那些男人上床,好让他们把我的资料改了?”
  这年头,有关系就走得是爷爷道,没关系走,就得走孙子道。
  她全部身家加在一块儿都不到厂长手表价钱的十分之一,还说什么成分?
  尽早还是回去洗洗睡睡吧。
  “哎,我老头如今权利被夺了大半,恐怕也帮不上什么忙。”小六姑娘愁眉苦脸地说,“不过郁姐你放心,等我回去了,我一定替你想法子!”
  “嗯,谢谢你。一路顺风,我没得什么送你的,不过你要是想回来,随时可以过来我这边住。”郁泉秋干巴巴地说完,就丢了魂儿似的转身飘回去了。
  身后小六姑娘对着她的背影叹了好几回气后,回去宿舍收拾行李下岭去了。
  这几年来,岭上从大城镇过来的人,走了来,来了走,本地的人早就不奇怪前几天还在喂猪拔草的小伙子小姑娘转眼间就坐上车被拉走的事了。
  所以,就算因为走了医师,磨子岭又重新变成原来的那个看不了病就上吊的磨子岭,大家伙儿还是有滋有味地活着。
  准确的说,是照着原样活着。
  依旧是吃了睡,睡了吃,整天的生活重心全围着吃和穿转。
  汉子四五十岁到了,就买个媳妇,姑娘生下来要不被掐死要不养到十岁卖给人家当童养媳给儿子娶媳妇铺路。
  生了孩子则继续这样循环过日子。一代代人,就这样耗死在磨子岭上。
  就和动物觅食一样,完全是为了活着而活着。
  没人怀恋走了的医师们,除了神思恍惚的郁泉秋。
  不过,她对于医师的爱恋和想念,不久就被逼迫得只能在晚上夜深人静时爆发了,再往后,是根本想都想不了了。
  医师走后不久,就开春了。男女老少陆陆续续回了岭上,等着厂长发号施令,重新开火。
  等来等去,开火的广播没听见,却听见管事的和会计每个人拿着大喇叭,一圈一圈地绕着磨子岭喊:同志们,上头说了,我们不能只专注于这样简单的身体锻炼,就因为我们工/人朋友只知蛮干,所以才让一些居心不良的人混进了我们中间,想要破坏我们好不容易得来的胜利果实。这样的事,是绝对不被容许的,所以,我们必须团结起来,揪出这样的人,改/造他们!
  啰嗦了一大圈儿,他们到底想说啥?
  一大群不识字的土老冒儿,听不懂他们说得是什么。
  可人到底比动物精明,过了一段日子,心眼多的,就发现厂里练钢的炉子被悄悄摸摸运走了,偌大个地方,被改成了一间一间仓库的样子。
  厂外头的招牌也换了。不再是某某炼钢厂,而是换了个样儿。请识字的人来认,说上头写得是某某讲习所。
  派出所倒是听过,但讲习所是个什么玩意儿?炉子被运走了,厂长不让咱们开工炼钢,没得工钱,吃啥子,喝啥子?
  鬼知道!
  一群人跟看见头次人的猴子似的,整天聚在一处,看一些穿得奇奇怪怪地认不得的人穿梭在钢厂和山路间,把炉子运走。
  叽叽喳喳讨论半天,没得结果。郁闷得了不得,一些男人将要带着媳妇孩子回老家的时候,许久不见面的厂长穿着一身蹙新的军大衣现身了。
  还是那副神气的样子,挺着将军肚,拿着大喇叭,高兴道,同志们,虽然咱们在炼钢上没得大成就,可是如今上头又分派给咱们一个大任务,只要完成这个,咱们就都是模/范/标/兵了!
  年轻的姑娘,谁也没有闲心听一个秃头老男人在那儿吹水。
  以往的郁泉秋也是这样的。但是,这次,她难得的一言不发地听完了秃头老男人的话。
  并且,还异常认真地一边听,一边琢磨他话里是什么意思。
  她理解不了医师为什么会被拉走,所以,为了理解,为了找到医师,她愿意认认真真地学习这些听起来就拗口的词汇。
  厂长异常兴奋地吹了快有两个钟的水,直到把大粗瓷茶杯里头的水喝完了,才意犹未尽地说出重点,“总而言之,这钢暂时是不需要练了,上头说了,咱们这磨子岭是个宝地,好好开垦开垦就是第二个苏湖,所以这些日子,大家就好好干,可不能辜负上头对咱们的期望啊!”
  好好儿的钢,怎么就不炼了?现在才想起来要好好种田,那为了炼钢被熔掉的农具又怎么办?
  明事理的男人们旱烟抽了一杆又一杆。
  厂长却不理会这些,兴冲冲地说完后,就给厂里的人分了队,让自己和厂里几个主管的亲戚当了组长,领着一群人,开始开荒。
  不论男人女人老人小孩,统统都要干活。
  从清早鸡叫第一遍开始,一直到月亮偏到东边树梢为止。
  连续干了十几天,连队里头那几头老牛都累的倒在草稞里头动不了了,厂长却没有半分给她们放假的意思。
  但大家能忍就忍了。毕竟么,为了讨生活,干什么是容易的?
  可是,在大家兴奋地等着月底结账的时候,厂长却慢慢悠悠地呷一口茶,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红本,慢条斯理地对他们说,同志们,咱们不时兴结工钱啦,那简直就是资/本/家蚕食咱们工/人的代表,上头说了,从今往后,咱们就以记工分来代替工钱!

  ☆、42

    一石激起千层浪; 因为根本没有人知道什么叫工分。
  可能是怕底下人闹事; 厂长马上站出来解释说; 这工分啊; 就和学生仔们考试一样一样的,就是说同志们干得越多; 记得分就越多,到最后得的东西就越多哇!
  真是这样儿的么?没人知道。
  反正听说全国都是这样弄的; 那可能这样做; 就是对的吧。
  没人反驳了; 大家顺从地过着日子。习惯地发了几句牢骚就散了。尽管那日子比以前更苦,更累。
  活做的多; 工分也多; 以工分换到的钱却越来越少,米粮也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个劲儿的在长。
  渐渐得,一些人家就买不起米; 买不起面了。转而用磨得玉米苼子伴上野菜做吃的。
  几个月下来,各个变得又黑又瘦的。
  郁泉秋也不例外。不过; 她尽是瘦了。
  知道磨子岭春夏的日头毒; 所以即使是在野地里做活; 她也不忘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的。
  白是比人家白了一些,可因为她没什么心思吃饭,加上想要省下米粮给她老娘女儿,从原来的一日三餐减到了一日两顿。
  勉勉强强让自己不被饿死的程度。
  岭上原来过来的年轻人都走得差不离了,在春后不久; 就连李建魁他们的铲雪队也要撤走了。
  那天日头还不错,李建魁叫人把她从田野里喊出来,在一个小坡上等着她。
  自从他们在年关分别以后,已经好几个月没见过面了。几月不见,他整个人变得比从前颓丧了好些。
  胡子拉碴的没心思刮,身上军大褂的领口都翻了起来也没空管,脸上也黑瘦不少。
  她过去时,他正蹲在一个木桩子跟前,抽着磨子岭上自产的旱烟。
  烟叶燃烧起来时愀得人不住地想要流眼泪打喷嚏,看她泪眼朦胧地拿袖子捂住鼻子时,李建魁贴心地把烟灭了。
  烟蒂丢在地下用脚踩了好几下,才哀哀地抬眼看一下她,哑声跟她开口说,“泉秋…我要走了。”
  这个时候,她实在不好说什么,只能低头,干巴巴回,“嗯。我知道了,你…一路小心。”
  李建魁的脸色瞬间暗淡下来,望着她欲言又止。可能他还想求一些她其他的话,比如你最近过得好不好这样客套的话的。
  可是她实在是说不出来话了。
  她如今累得连医师都没功夫多想,又哪里有闲心抽功夫去跟他说一些什么话,关心关心他如今的生活怎么样?
  她没有那个心力了。
  可能是成分特殊,分给她的活比普通的姑娘都多些累些,她比农田里的水牛还要卖力干活,却没有水牛那个待遇,能得生产队上上下下当祖宗一样的照拂。
  公家的东西,弄坏了是要坐牢的。一个人抵一头牛,太亏。
  是牛亏了。
  所以全生产队对那几头水牛比对父母都上心。
  至于她这种犁不了田,挑不动担的人,有谁去管?
  肩膀上被挑子压得都是水泡,也只能半夜回来的时候,一个人对着煤油灯,一边无声地哭,一边咬牙把水泡挑掉。
  她又没有男人,这些分给她们家的活,她不干,谁干?难道让她老娘和几岁的女儿去干?
  尽管也有趁着她吃着苦,想要趁虚而入的,但都被她不留情面拒绝了。要是有人想对她用强的,她就跑到厂长那里告状。她算是看出来了,厂长因为她的身分不敢动她,还只能帮着她训斥那些地痞流氓。毕竟改/造改/造,人都死了还改造什么?
  有些事情,有坏的一面,也有好的一面。
  厂长有个表亲,对她垂涎好久了,却因为顾忌她的身分不敢对她下手。同在生产队里的其他姑娘可就没这么好运了。
  她有次晚黑下工回来,听见公田旁边为了灌溉庄稼而打得井里头传来“扑通”一声响,本来以为是掉进里头的石头,第二天清早起来,才知道原来是东头柿子树底下住的姑娘投井了。
  原因么,都是心知肚明的。
  从这以后,她每天出去都习惯性带一把刀。不是为了杀人,是为了自杀的。她就这样在夹缝里勉强活着。
  没人心疼她。不是每个人都像医师那样疼她的。
  这些日子,厂外头的围墙上贴的标语也变了。从全民炼钢变成了全民大生产。
  全国的东西,就是要厉害些。什么事都要为这大义让路。
  以前炼钢的时候,七八十的老人和十岁往下的孩子,还能轻省点。
  老人四野里捡捡柴火回去烧饭,孩子们跟着厂里一个读到初中的青年人认认字。
  可是如今,全国的人,没一个是轻省的。
  她老娘,快七十了,还得下到满是泥的洼田里和年轻人一道栽秧。牧牧虽然小,却也要帮着十岁出头的大孩子在磨坊里头推石磙。
  这是全/国/人/民每个人都要做的事,你不做,是不是为了搞特殊,好破坏咱们的胜利果实?
  每次干活回来,看她老娘不住地捶腰,牧牧扑到她怀里哭手疼脚疼,她的心肝就和碎了一样。
  有什么办法?没有办法的。
  外头的风气越来越坏,早上挂在竹竿上的衣裳,晚上去收,就不见了。晒在外头的菜干也经常没了踪影。
  无可奈何,她只能过去一个大爷家抱了条小狗回来,拴在外头,看着家防着人。
  别人的心越来越坏,她的心越来越累。看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来,估计要不是有她老娘和女儿牵绊着她,她就得和生产队里几个被欺负的姑娘一样投河了。
  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北边那里有大片的荒地,上头紧急抽调全国的青年过去开垦。我就报名了。”李建魁继续对她说道。
  “那很好啊。”勉强扯了抹笑在脸上,郁泉秋道,“你小心点啊,我听说那边天冷,冬天连脚掌都能冻掉的。”
  “我本来想,要是我们结婚了,我就带着你和大娘牧牧一块过去的。”李建魁忧郁地看着她,犹豫说,“上头认命我当了连长,跟着我到了那边,你就不用那么苦了。”
  “我不苦啊,我活得很不错呢。”郁泉秋笑得更开,以表现自己简直活在了蜜罐里,“你安心过去吧,不用管我……北边儿可有大把好姑娘等着你呢,你为了我一个有了孩子的女人,不值得的。”
  她话到这个分上了,李建魁当然知道他们之间是不可能的了。不过,他还是有些不明白,望着她,红着眼睛痛苦道,“泉秋…我到底哪里不好?要是你嫌我对牧牧不好,我们以后不要孩子了,只疼牧牧一个,好不好?”
  对于看重子嗣的男人来说,这可能是他最大的牺牲了。可惜,郁泉秋从来就不信男人的鬼话。
  他们和女人谈情说爱时,满嘴都是甜言蜜语,可当他们得到女人以后,就再也不会把地位子嗣和女人摆在同一个位置。
  “没有,你很好…是我不好,攀不起你。”郁泉秋淡淡说着,山坡上的风吹起她面前一缕头发,让她整个人看起来瘦得跟纸片一样。还是马上就能被风吹走的那种。
  “建魁,你是个好男人…不要再跟我纠缠不清了,过去那边,找个好姑娘就和她结婚吧。”
  不知是不是因为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尽管她神色冷淡,李建魁却还是硬要缠着她问个究竟。“我不相信…你这么拒绝我,是不是还念着耿双年?他已经和人结婚了,你不要再想了!”
  耿双年结婚了,和谁?医师么?
  郁泉秋的心忽然被这句话提了起来,装作当真喜欢耿双年而听见这话嫉妒的样子,问他,“真的?和谁?”
  “你也认得,和兰医师他们一屋的李婉莳。”
  听见“认得”两个字,郁泉秋都已经想好了再见到医师要怎么打她了。
  及至听见记者的名字,她才暗自舒了口气,还是装作不可置信地模样,继续套他的话,“怎么是她!她长得又不是很好看,要是兰医师我还能输得心服口服!”
  “结婚也不是都看容貌的。李婉莳的爸和耿双年他妈和如今上头当/权的人亲近,为了联合起来,当然乐见结成儿女亲家。”
  李建魁不疑有他,和她解释道,“反观兰医师,听说她父亲…反正不可能是她的,耿双年虽说喜欢她,可他妈是不会同意的。不仅如此,我听人说,为了让她儿子断了念想,她还和上头说了,把兰医师弄到西边的通山去了。”
  说着,他顿了一下,“这老太太也是心狠手辣,只想到自个儿的儿子,没想过通山是什么地方,让人家闺女过去不是祸害人么。”
  妈的,耿双年他妈,简直是个老巫婆!
  郁泉秋听了,心里把耿双年他妈倒过来翻过去骂了几百次。心头又忧又喜,喜得是知道了医师过去哪儿了,忧得是不知医师怎么样了。
  听李建魁话里的意思,医师去的那个地方,似乎比这磨子岭还要惨。
  几个月过去了,人生地不熟的,她是怎么过来的?
  她过得苦,好歹还有个亲人在身边,医师就一个人,会不会受人欺负?
  沉重的心思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却见不到她。

  ☆、43

  李建魁约她见面后不久; 就跟着铲雪队撤走了。
  怕她被欺负; 还特地当着全厂人的面儿对厂长和他手下的人淡淡提了一句; 我李建魁蒙上头看重; 如今过去东北开荒当连长,最放心不下的; 就是郁同志,还请厂长多多照拂照拂她; 我往后跟她写信; 要是听见她说了什么不好; 可就怪不得我不顾乡亲情面了。
  普通人家,儿子干到排长就该做梦笑醒了; 何况还是连长这个在磨子岭上能压死人的官儿?
  听见他这么一说; 厂长立刻点头哈腰,连忙低头向他保证,一定好好对待郁同志的生活。
  托了李建魁的福; 压在她身上的活儿总算是减了一些。不过,最让她得感谢李建魁的; 还是他告诉了她医师的所在。
  好像在沙漠里走了几天几夜的人突然碰到绿洲一样; 医师的消息对于她来说; 无疑就是甘霖,将她荒漠的心田一下子滋润了。
  每天在地里头,被毒辣的日头晒着,跟着老牛一块儿氂草也没得什么苦和累了。
  就像厂里岭上新近成立的文化队里年轻小丫头唱的:革/命就是那太阳啊,温暖人民给希望啊。
  响应主席对青年人的号召; 队里头都是十来岁的小姑娘。
  小丫头们虽然年纪小,嗓门却像春天的布谷鸟似的,轻快得很,唱出来的歌调子不怎么好听,胜在音色好。
  有时候她累了,直起来腰抹汗的时候,也会哼上那么一两句,革/命熔炉火正红,温暖人民造英雄……
  温不温暖她不知道,在磨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