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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又逃婚了-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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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昭打量着宁玉瑶,视线上下游动,半晌后做了个口型:“臣不如公主。”
宁玉瑶愣了愣,片刻后会意,面色顿时飞起一抹红霞,她扬起了拳头敲在了楚昭的肩上,抬眸只见那人沐浴着夕阳的余晖,神采飞扬、笑容肆意,一时间被晃了神。
第31章 定风波
暗色笼罩,纱窗半掩。烛火在风中左右摇摆; 似是下一瞬间便被吹灭了。昭阳在屋中来来回回地踱步; 半晌后猛地转向楚昭; 低声问道:“为何不让本公主泄露身份?”
楚昭一挑眉; 面上有几分讶异; 没想到昭阳的心中还记挂着这件事情。她甩了甩撑着下巴到发麻的手,叹了一口气道:“暴露身份有什么好处么?你以为那些人见了你就会跪地求饶?若是他们说你是假冒的呢?趁乱将你弄死在这里; 再推脱给其他的事情,洗去了自己的一身罪愆; 你能如何?”
宁玉瑶一怔; 哼声道:“若是如此,他们也太胆大妄为了吧?”
楚昭笑了笑; 应道:“公主啊,你常年在宫中,哪里知道外头的那些事情?畏惧你的人; 其实是畏惧那高高在上的皇权,一旦找到了应对了法子; 又何惧之有?再者强龙压不过地头蛇; 你在这小地方,还是地方官吏说了算。”
宁玉瑶闻言重重一哼道:“你怎么知晓这么多的事情?”
楚昭眨了眨眼道:“长安市坊说得是说书人; 你以为他们的故事都是凭空捏造的么?还有史书中,那么多前车之鉴,所以咱们还是慎重行事吧。”再者她上头有两位兄长,时常说起这等令人愤怒的事情。
宁玉瑶眉头一拧; 又问道:“那你说应该怎么办?”回长安去告知父皇?可是很可能如楚昭说的,都在做无用功。难不成看着平安县陷入了困境中,使得百姓们都饿死街头亦或是病死么?
楚昭沉思片刻道:“不如先假扮商人与平陈的人往来。黄水决堤之事,不只是影响了平安县,周边的大小县也被淹了不少的良田,只不过灾难不如平安县严重罢了。所谓的县里繁华只是一种假象,米价不住攀升,背后定然有人动手脚。”
宁玉瑶问:“你觉得是商人们在哄抬粮价?”
楚昭点点头又摇摇头,见宁玉瑶的眼中闪着点点疑惑,她才解释道:“义仓里储蓄的粮食被动,恐怕不只是平安县才有的事情,平陈作为郡治所,义仓只会多不会少,郡守至今没有援助平安,说明他也是从中牟利者。义仓的粮食要卖出去,官府的人自然不好亲自出面,可是他们可以高价卖给商人,而重利的商人定然会抓住这一时机。”
“真是可恶!”宁玉瑶双拳紧握,眉心敛着怒气,她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脑海中划过了各个念头,都被否决了。楚昭思忖了一会儿,没有正面回答宁玉瑶的问题,而是开口道:“赵家不是平陈的首富么?赵家的大小姐慈悲为怀,我们可以试试拉拢赵家的人,让他们成为我们的助力,至于地方官吏那边——”顿了顿,她才续说道,“先传信给太子吧。”治水的寿王那是光王宁琅的同母胞弟,这件事情不宜让他来处理。天子的意思很明朗了,她楚家日后只能成为太子的助力。想至此,楚昭的眸中又浮现了一丝丝的茫然。光王有野心,她若是站在太子那边,那么他们的友情最终会走向哪一步呢?
“你走神了,你在想什么?”宁玉瑶淡淡的声音响起。
楚昭唇角勾起了一抹苦笑,摇头道:“无事,早点休息吧,明日就出发去赵府。”
同床共枕已经不是头一回了,从一开始的局促不安变成了如今的习惯自然。只不过今夜思绪纷纷,难以入眠,连带着别扭的情绪,一同飞了回来。黑黢黢的屋中寂静,耳畔传来清浅的呼吸声,身侧的人早已经陷入了甜美的梦境中。楚昭轻轻叹息了一声,将双手枕到了脑后,脑海里划过一幕幕画面,从白玉楼初始再林中落难,再到如此外出游历——昭阳公主还是与她想象得有很大不同。自己与她的这段关系,该重新审视了吧?天子那边不会松口,她与宁玉瑶成亲是必然,可是成为真正的“妻妻”么?怕是没有人会这么想,天子还真是打着好算盘啊,宁愿自家的女儿一时委屈,也要她一世平稳。
正思忖着,睡梦中的人忽地一个转身,半个身子压着她,口中也不知道低喃着什么。楚昭的眼皮子猛地一颤,等到她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时,手已经搭在了宁玉瑶的身上,将她往自己的怀中揽。微弱的月光下,乌丝散在了如同盈玉的肩头上,衣襟由于不大好的睡相已经散开些许,露出了一抹肚兜红影。楚昭掖了掖被角,直到将宁玉瑶的肩头遮盖住,才重重地舒了一口气。心神归一,驱逐着脑海中旖旎的景象,她对着自己低喃了一声“睡吧”,也慢慢地沉入了睡乡中。
梦境迷离怪诞,醒来时早已经一身的汗,面色亦如天边红霞,勾勒出一抹艳色。楚昭一低眸,就对上了宁玉瑶那双清明的眸子,她不知道在几时醒来的,她仍旧是依偎在自己的怀中,没有动弹。“醒了?”清明如玉壶冰的眸子在说完这两个字的时候,便转为困顿,如一块软玉,同样拨动人的心弦。
“醒了。”楚昭低声应答道,面上红霞已散,至于梦境中的场景也被全然抛到了脑后去。
宁玉瑶的声音带着几分懒散:“那就起身吧。”
楚昭仍旧是凝视着她,淡淡地说了一句:“手麻了。”
宁玉瑶扫了楚昭一眼,啐了一声道:“活该。”起身整理好自己散乱的衣襟,她半跪在被褥上瞧着楚昭垂在一旁的手臂,拿起来胡乱地捏动。伺候人这件事情她怎么都学不过,幼时想要帮父皇母后缓解疲态,揉一揉肩膀,可最后还是被人抱到了一边。“连我父皇母后都没这个待遇。”不自觉间,宁玉瑶将自己的心理话给说了出来。
“臣惶恐。”口中说着这三个字,可是楚昭仍旧懒懒地踏在了床上一动不动,微眯着眼惬意至极。
宁玉瑶轻笑一声,眉眼间浮动着万种柔情:“楚昭阿楚昭,你真是放肆。”
楚昭被她的神情一惊,心尖颤动,一股莫名的热流在四肢百骸间游走。她掩住了情绪,微笑道:“公主不是早就知晓这件事情么?”
“哼。”宁玉瑶哼了一声,将楚昭的手臂甩开,她踢了一脚被子,督促道,“该齐了,不是要去赵家拜访么?”
赵家是平陈出了名的大户,沿街走来,不少的铺子都挂着一个“赵”字,楚昭随便一打听,就知道了赵家的所在,那人还一脸好心地说道:“二位公子是要参加珍珠宴吧?赶紧去吧,晚了就来不及咯。”
珍珠宴?楚昭没有听过这档子事情,正打算细细询问,那赶路的人已经快步离开了。车水马龙,门庭若市,赵家不愧是平陈首富,那门前的两尊雄狮,都比别人的巍峨气派。楚昭瞧了一眼拥堵在赵府外的人,心中生疑。好不容易等到前头的人进府去,她赶忙向前一步,拱了拱手道:“在下想要拜访——”
“跟我来吧。”一个穿着灰衣的侍从还没听楚昭说话,便一挥手不耐烦地打断了她的话。领着楚昭她们以及身后的三四人沿着右侧的石子路走去。穿过了蜿蜒的走廊,绕过了会客的大堂,竟然直接到了赵府的后院。白墙上有一个拱形的门,碧绿的藤蔓攀着墙,在风中微微地摆动,上方木质的匾额上题着“泊园”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进入了泊园后,发现这东侧开了一口方塘,碧绿的荷叶点缀在水面上,错落有致的假山落在水中央。再往西侧望去,则是一片花园,奇花异草,争奇斗艳,圈出了一个半月形的空地,此时,其中摆着一张张小案几,一边站满了人。
小厮将人带到了此处,便一躬身,指着最末的两个位置,低声道:“二位公子,请入席吧。”
楚昭和宁玉瑶有些不明状况,一眼扫去,这儿将近百人,都是些弱冠之龄的年轻人,难道这么多的人想要拜访赵老爷子?还是说为了什么珍珠宴?没等楚昭询问一旁的人解开疑惑,就听见了一声锣响,赵府的家丁们下发了一张纸,上头写着姓名籍贯做什么营生,楚昭自然是乱答一气。半晌后,又听到一声喝:“珍珠宴开始,第一试题,诗才。”楚昭将纸翻了过去,才看见背后还写着一道题目。她自己是不耐写诗的,在纸上胡乱涂了几个字便放下笔,撑着下巴偏头瞧宁玉瑶。
约莫一刻钟的时间,赵家的家丁就来收卷子了。安静的席上响起了一道道的嘀咕和讨论声。
楚昭低声问道:“拜会赵老爷子还要会写诗么?”
宁玉瑶也有几分茫然,她哪里见过这样的状况?难道外头想要拜访一个人,都要如此“过关斩将”?她摇了摇头,低语道:“入乡随俗吧,按照他们的规矩来,要不然见不到赵家的人了。”
楚昭扬眉,灿然一笑道:“那就靠你了,我不想写诗,就胡乱涂了。”
第32章 定风波
卷子收上去约莫一刻钟的时间,又见一位赵家的家丁出来了。他清了清嗓子吆喝道:“念到名字的可以去燕园了。”被他点到名字的人都垂头丧气地离席; 走之前还满怀妒忌的瞥了眼剩下的人。楚昭自然也在去燕园之列; 只不过她不太想离开; 站起身退到一边去; 视线始终停留在宁玉瑶的身上。
“你怎么还不走?”旁边的家丁瞧见了楚昭; 横了她一眼,疑问道; “旁人都已经到燕园入席了。”
楚昭没有应答他的话,反问道:“燕园是个什么地方?”
那家丁闻言更是诧异; 瞪着楚昭惊奇道:“燕园是老爷宴请宾客的地方; 您连这个都不晓得?”
楚昭又问道:“那剩下的人呢?”
年轻的家丁没有再回答了,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迈着步子就向前走去,接过了新的卷纸下发。至于在一旁围观的楚昭可没人有再管了。诗之试后是画之试,这事情自然是难不倒被名动京城的昭阳公主。楚昭的视线漫无依处; 一会儿望着那红色的小亭子,一会儿又落在绿色的枝蔓上。等到这一场画之试结束后; 场中只剩下了十人; 进行两两对弈。
赵家怎地这般奇怪?见他们老爷子还要这么多?难不成另有算计?楚昭的心中有惑,奈何找不到任何人去问。而宁玉瑶则是一心沉在比赛中; 也不晓得与旁人对语。半日下来,进行了五场比试,最终剩下的只有宁玉瑶一人了。
“请长孙公子随我来。”赵家主事的脸上堆满了笑容,眯着眼睛打量宁玉瑶; 越看越满意。宁玉瑶舒了一口气,不明所以。她左瞧右看,寻找楚昭的下落。在京中多于贵家小姐比试,可谁知道她们真的是技不如人还是看在她的身份上故意退让?如今在赵老爷子的珍珠宴上得胜,算是证实了一回自己。宁玉瑶的心中是有喜悦的,而这份情绪她第一个想到的便是与楚昭分享。
楚昭见赵家的家丁要带走宁玉瑶,赶忙几步走上前。赵家主事还以为是其他士子心中不平,神情顿时一冷,朝着两侧的家丁使了个眼色,顿时将楚昭给包围住,不让她再向前行。
宁玉瑶朝着那主事道:“这是在下的兄长。”
主事的脸色这才缓了缓,沉声道:“也好,有兄长在,更好商议婚事。”
婚事?什么婚事?闻言宁玉瑶和楚昭俱是心头一震。
楚昭问道:“这……是谁和谁要成亲?”
主事横了她一眼道:“自然是我们家小姐和长孙公子,这珍珠宴就是为了我们小姐选婿。长孙公子一表人才,又才情出众,配得上我们家小姐。”他也不耐烦解释,说完这句话便不再多言,只是绕着石子路,将人领到了会客堂前,才又道,“我家老爷和小姐都在里面。”
感情珍珠宴是人家府中选婿呢?可是她们这一趟是来会见赵家老爷子商讨合作一事。再者都是女儿身,且有婚约在,哪里能娶了赵家的小姐?楚昭有些啼笑皆非,她偏头凝视着宁玉瑶,却见她眼睫轻颤,似是别有思量。楚昭心中一惊,凑到了她的耳畔道:“您难道想要做赵家的‘女婿’?”
宁玉瑶瞪了楚昭一眼,低语道:“你胡说什么呢?”两人还没说几句,便已经进入了会客堂中。
赵家老爷子赵禛卿约莫五十岁,头戴着方巾,像是个儒士,而一侧的妙龄女子则是他的独女赵穗儿。赵禛卿见一下子进来两个俊秀的年轻人,眉头顿时一皱,目光射向了一旁的主事,似是在等着他的解释。
主事赶忙一拱手,指着宁玉瑶道:“老爷,这位长孙公子才是,一旁的公子则是他的兄长。”
赵禛卿没有答话,眉头始终紧皱着,不住地抚摸着手指上的祖母绿大扳指。
“抱歉,我兄弟二人冒昧来访。”楚昭向前走了一步,朝着赵禛卿一拱手道,“实在不知珍珠宴是贵府选婿之宴。”
“什么意思?”赵禛卿一听楚昭这话,眉头皱得更紧了,他喝道,“难道想要反悔不成?你当我赵家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么?”
楚昭露出了一抹苦笑,她解释道:“舍弟家中已有妻室,难道赵老爷忍心让小姐当妾室么?”
赵禛卿被这话气得面色发白,指着楚昭冷哼道:“可以休妻再娶。”
宁玉瑶扫了楚昭一眼,接话道:“糟糠之妻不下堂。”
赵禛卿猛地一拂袖子,喝问道:“那你们来我赵府做什么?可以破坏我儿的婚事么?”逼迫人休妻的事情赵禛卿其实做不出来,可是心中还是压不下那一股愤怒,“来呀,将这两个人给我赶出去,交待赵家的铺子,都不可——”
“慢着。”始终站在一旁的赵穗儿发话了,眸光流眄,尽是惹人怜惜的楚楚之态。“爹,您先离开,让女儿与他们说话。”赵禛卿可是将自己的这个女儿疼到了骨子里,听她那如同黄莺儿般的声音,再大的火气都消弭了。只不过在途径宁玉瑶身侧的时候,还是留下了冷冷一哼。
赵禛卿一走,赵穗儿的神情立马就变了,收起了那副柔弱姿态,眼神中满是算计和不输于须眉的刚强。“两位姑娘来我赵府何事?”她淡淡地开口道。赵家的家丁连带着自己的父亲都眼拙,可是她不一样,一眼便瞧出了两位年轻公子是乔装的丽人。
楚昭的面上划过了一抹诧异,笑说道:“赵姑娘好眼力。”
赵穗儿摇了摇头,笑道:“因为时常外出与各色的商人来往,我也会做男子装扮,比较便宜行事。”顿了顿,她又问道,“二位姑娘是外来人,不知道我赵家珍珠宴的目的也无妨。只不过敢问二位,来我赵府拜访为了何事?”这句话将之前的乌龙给一笔带过了。赵家不追究自然是好事。
楚昭叹了一口气,应道:“平安县的事情赵姑娘也听说了吧?”
赵穗儿闻言眉头一蹙,恼声道:“自然是知晓的,流民往平陈涌,我赵家有心帮助那些人,可是杯水车薪。”她又瞥了楚昭一眼道,“到处都是歌功颂德之声,说什么天子圣明,可是连水灾后的百姓都安顿不好,也不知是谁的过错。”
话里话外带着对天子的埋怨,宁玉瑶一听自然不满。只不过楚昭在她开口前提前的拉住了她的手。不管如何,赵穗儿有这份表态,说明她心中是充满了忧患意识的,多年行善,也难怪赵家在平陈颇受好评。“赵姑娘可知商人哄抬粮价之事?”楚昭又问道。
赵穗儿点了点头,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此事虽然知晓,可也无可奈何。利益当前,谁愿意听一声劝呀?我也曾想过将赵家的粮食低价出售,可谁知道前来采买的是真正的穷苦百姓,还是各大商铺的人伪装的?便一直没有动作。”
宁玉瑶开口道:“不收任何酬劳,放给百姓呢?”
赵穗儿神情一僵,低笑道:“长孙姑娘说笑了,我赵家有行善之心,可这不代表着我们要去抗属于朝廷的责任。我赵家百口人就有百张嘴,全赖着那些个铺子养活。我们不是圣人。”
宁玉瑶闻言面色一红,她低声道:“抱歉。”
赵穗儿摇头道:“无事。”顿了顿转向楚昭,问道,“您有何对策呢?”见她神情淡然,心中自是有了主意,不然也不会来赵府吧?
“我的确有个主意。”楚昭缓声道,“我想拜托赵姑娘两件事情。”
赵穗儿道:“请说。”
楚昭道:“平陈的商人我还不大熟悉,希望赵姑娘代为引见。”
“难道你是想劝说那些人降低粮价么?”赵穗儿摇了摇头道,“恐怕不大容易。那些商人多以张浩瀚为首,而这个张浩瀚就是平安县令的胞弟,只要他说抬高粮价,就没人会得罪他。”
“无妨。”楚昭摇了摇头,又道,“我还希望赵姑娘卖我一些粮食,我将以正常市价购买,但是希望你对人说起时,将价格说得极低。若是有人询问,你便告知他,朝廷的粮食将要送到,义仓也将开启。”
赵穗儿沉思了片刻,点头道:“行吧,一切小心。”
从赵府中走出,已经是晌午。六月的太阳有几分毒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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