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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照青城-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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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霜儿变了,以前的你是块通透的玉,温润又单纯;现在的你是块石头,又倔又硬,师父再也看不透你心里在想什么了。”
  沈霜照:“那是因为我有了自己要保护的人。”
  “她是你的仇人,行之就是被陆远征害死的。”
  “那是你们上一辈的恩怨,与我与她无关。”
  沈婉蓉勾起一侧的唇,问:“真的无关吗?霜儿只是不知道某些事而已。”


  ☆、第84章 戒备

  沈霜照闻言抬起了垂下的眼皮,直白地望向沈婉蓉,话里依旧是满满的倔强和固执:“不管师父说什么,也无论是什么事,都不会影响我对她的忠诚与真心。同样的,我也不会去做一些有损我和她关系的事。”
  她是陆清容的,与此同时,她只想被陆清容一人所拥有。在她眼里,爱情是一对一、全心全意的付出与接受,岂能容得下一丁点沙子?
  沈霜照的话让沈婉蓉瞳仁猛地收缩,思忖陆清容到底使了什么手段能让霜儿对她这般执着?她极为痛心地说:“霜儿,你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颓废又漠然。”沈霜照憔悴的脸上还沾着已经干涸的血,看起来颇为狼狈。
  铁链摩擦着地面发出冰冷的声音,沈霜照从地上站了起来:“我不颓废也不漠然。只是师父做了令霜儿失望的事,我没办法做到像以前那样理智地对待你。”想起陆清容流的血,她就心疼地不得了。
  沈婉蓉对她的固执也有些习以为常了,又由衷地认定沈霜照已经被陆清容迷得失了心智,也不再多费口舌,只道:“这几日你就在这里好好反省,什么时候想通了我再来见你。”现在的沈霜照,已经没法儿与她正常沟通了。
  “我不过是喜欢她,这究竟有何之错?为什么我要反省?”沈霜照突兀地问,“活了这么些年,我第一次那么急切地渴望想得到一样东西,为什么你们都要拦着我?”她要毫无顾忌地爱陆清容,自然也要陆清容的爱。
  若说初次情意萌动最特别的不是怦然心动,而是对爱人的那种难以抵挡的炽热与执着。沈霜照同样跌进了这样的圈套里。
  她的质问撕扯着沈婉蓉的心,未曾料到有朝一日她的女儿会与那赵越瑶一样。沈婉蓉扯了扯嘴角,似在嘲讽自己——或许是报应。
  “没有为什么。有些事,在你未出生的时候就已注定。”
  沈霜照摇头:“若是如此,这便是对我极大的不公平。”
  “出身”这种东西,向来由不得人做选择。若因此而失了心爱的人,让她如何接受?
  “每个人都必须接受自己的出身。”沈婉蓉提醒,“霜儿若是愿意重新考虑你和陆清容的关系,或许我可以告诉你一些关于你身世的事。”
  “不必了。”她才刚起了个头,就被沈霜照决绝地打断了,“我说过,我是绝不会做出影响我和她关系的事。师父还是乘早打消这个念头吧。”她看向沈婉蓉的眼眸里尽是戒备,此刻,她要提防着所有人,提防着他们劝诱她离开陆清容,背叛陆清容。
  “霜儿,你疯了。”沈婉蓉平静地说,不再理会她,话落,她便平静地离去。
  牢里很快又静默下来,沈霜照靠着墙角蹲坐在地上。她捂着脸,心中倏地懊恼起来,她做了什么?杀了张善,害得陆清容负伤入狱,还与师父翻了脸。自己一步步地将局面弄糟,如今她除了在这里自恼其他什么也做不了。
  可是陆清容,你可千万不要有事。
  ……
  沈婉蓉刚踏出牢外,就有人小跑着过来报告,说是今日捉到的刺客在狱中咬舌自尽了。
  若非狱卒提起,沈婉蓉倒是快忘了除了陆清容,今天还抓到了另外一个。她这才觉得不对劲,那刺客是冲着沈霜照来的,陆清容先前又与刺客打斗,很明显刺客与陆清容无关。那么,又会是谁?赵越瑶吗?
  自然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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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了深夜,乌云随风略过圆月,笼罩着一层诡异的气息。
  仍是之前披着黑色斗篷的女子,只不过这次的手下换了一个。
  “主上,属下听说玄明已在狱中自尽。”他单膝跪在地上,低着头对着与黑漆漆的土地皱眉与悲伤。
  女子藏在斗篷下,看不出她的身形。她垂着眸,不冷不热地说:“任务失败被俘便要自尽,这是自小我就教你们的。可听你的口气,似乎话里有话?”她的语调扬了扬,但语气仍是冷的。
  “不……属下无话可说。”男子垂下的手紧紧地抓着地上的土,似在隐忍内心的低落情绪。
  “没有话说就闭嘴。”女子极快地接了他的话,“玄明死了,原本他的事就交给你了。”
  “主上要我再去杀沈霜照?”
  女子抬眸望着夜空中的圆月,漂亮的月色却在她眸子里倒映出了诡异的颜色,她微启双唇,唇间幽幽地飘出一个字:“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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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烟身体好了大半,只是因为之前病得太久致使整个人都瘦了一圈,精神状态和面色都不及原来好。秋蕊扶着她到院子里散步,秋意渐浓,院子里种着的花花草草都枯了大半。凌烟触景伤情,心中戚戚然:“才几日没照看它们,再见时就已经枯萎了。”
  “小姐莫要伤怀,再等上几个月,它们又重新长出来了。”
  凌烟无声地叹气:“是会发芽开花,可惜的是即便长了出来我看到的也非是原来的模样了。何况是人,死了一次又岂能活过来?”说到这里,她不由地想起沈霜照,一阵惋惜。
  “小姐可又想到了沈霜照?”
  凌烟没有回答,只是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可双眉却是皱紧了几分。
  秋蕊见她这般难过,自己也跟着失落起来,嘴上倒还是试着安慰她:“沈霜照的死虽说与小姐有脱不了的干系,可是几年前小姐在危急关头救了她一命,算起来倒是两不相欠了。况且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你就莫要再自责了。”
  凌烟转过身,伤感地说了句:“这种事岂有两不相欠的理?若真要说两不相欠,那也该是我救她一命,她救我一命,而非害她丢了性命。”
  秋蕊无言以对,她咬了咬下唇,垂在身前的两手手指绞在一起,泄露了她心底的纠结。
  凌烟自顾自感伤了一会儿,觉着外面风大身子受不了,便想回里屋去。她一转身,恰好将秋蕊怪异的表情看在眼里。她问:“怎么了?”
  秋蕊躲避着她的视线,试图扯开话题转移凌烟的注意力:“小姐,我扶你进去。”
  凌烟却站着不动,丝毫没有要挪步的意思,她凝视着秋蕊,试探着问:“秋蕊,你可有事瞒我?”
  “没……没有。”明显的底气不足。
  凌烟倒也没再追问,只道:“我与你自小就相伴,对你,我素来坦诚相待。若说天底下我还有信任的人,那便是你了。”
  秋蕊哪受得了这样的话,凌烟的一招“以退为进”将她治得服服帖帖的。她顿时心生愧疚,低下头:“小姐,并非是秋蕊想瞒你,只是前段日子你的身体状况堪忧,一来我早已将此事忘了,二来我也怕说了你过于激动,身体承受不住。”
  “所以,究竟是何事?”凌烟有些不耐烦地追问。
  “是沈霜照……”秋蕊的声音弱了许多。
  凌烟蹙眉,转了转眼珠:“她……”
  “沈霜照没死。”
  ……
  是夜,凌烟端坐于案几前,屋内的烛光将她的面庞照得有些发黄。
  秋蕊轻声劝道:“时辰不早了,小姐还是快些歇下吧。”
  凌烟的下巴微微扬起,侧脸的线条显得更加漂亮。她的声音凉凉的:“我在想一些事。”
  “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夜凉如水,小姐若是再不睡,我担心你又要受风寒了。你的身子还未完全好。”秋蕊的话里掺着浓浓的忧心。
  凌烟拗不过她,叹了口气,算是妥协了:“我正好有些乏了,你去打些水来,漱洗后我就睡了。”
  “好,我这就去。”
  秋蕊开了门便出去了。凌烟低下头,脑中仍旧思索着。今夜的风确实大,即便是在屋子里,都还能听见外边风扫过竹林煽动树叶发出的悉索声。她下意识地往窗户望去,却被吓得心中一颤。
  那扇窗外便是竹林,若是平常夜里,望过去也只能看见屋外竹子的黑影,可今夜,凌烟却看见了一个诡谲的人影。看那身形,还是个人高马大的男子。
  深夜里有男子闯进来,凌烟深知来者不善。可还未等她彻底反应过来,那扇窗便被打开,随即,那男人就翻身进了屋里。
  凌烟猛然起身,步步后退:“你是谁?要做什么?”
  男子穿着一身夜行服,蒙着脸,可是看那身形却能辨认出他即是那夜树林里为玄明的死而难过的男子。
  “凌小姐莫要惊慌,在下并非想要伤害你,今夜前来不过是想与你商讨一些事。”
  凌烟防备地盯着他:“谁知你是否心怀歹意?”
  男子笑了笑:“李家药铺。”
  短短四个字,倒是轻易地掀起了凌烟心中的波澜:“你知道些什么?”
  男子正要回答,却听见了脚步声。
  “小姐……”是秋蕊。
  凌烟的视线仍停留在男子身上,冷静地问秋蕊:“何事?”
  脚步声戛然而止,秋蕊站在门外:“许是时间太久了,天气又冷,方才为你准备的热水都凉了。又怕小姐等得烦了,我这才特地过来知会一声。小姐再等一会儿,我再去烧水。”
  凌烟的眉头依然皱着:“好,你去便是了。”
  门外的脚步声又响了起来,秋蕊得了允许便去烧水了。
  “凌小姐……”男子唤道。
  凌烟紧抿着唇,好一会儿才放下怀疑的态度:“你可以开始说你所谓的‘商讨’了。”


  ☆、第85章 诚实

  赵越瑶望着面前堆积如山的公务烦躁地皱起了眉,她将笔一搁:“我要酒。”
  兰心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说:“城主,凌小姐求见。”
  “她找我?”赵越瑶面露讶异之色。
  “其实凌小姐在外面已经等了好些时候。方才她见城主忙于处理事务,便在外边一直等到现在。”兰心如实回答,“城主,你看可要请凌小姐进来?”
  赵越瑶起身,嘘了一口气:“不必了。这堆破事儿惹得我心烦,她来了我倒正好与她出去走走。”说着便直下台阶,向殿外走去。
  凌烟向赵越瑶行礼。
  赵越瑶拿目光瞧她,倒觉得这几日她的气色好了不少:“陆清容这回倒算是真真切切办了件善事,看来你的身体好得差不多了。”
  凌烟微微颔首,跟在她身侧:“说起此事,我一直想当面谢过陆姑娘,可惜这几日她都未露面。”
  “她?”赵越瑶嗔笑,“这会儿八成是在水澜城鬼混。”
  “水澜城?”凌烟蹙眉,“陆姑娘去水澜城做什么?”
  赵越瑶没回答她,只是停下脚步,眼神复杂地望着她,又扫了一眼周围的人,命令道:“你们都退下吧。”侍女们闻言都恭敬地退了下去。
  凌烟顿觉紧张,十根手指都纠结地屈了起来:“城主。”
  赵越瑶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随即莞尔一笑,眉眼间的妩媚动人让凌烟差点晃了眼。赵越瑶信步于长廊中,口吻轻松:“不过是与我随处走走,可是你看起来似乎很焦虑……”最后一个字赵越瑶说得特别轻特别玩味。
  “是,我很焦虑。”凌烟向来不是个尖锐的人,可今日她却将情绪如此直白地展露在赵越瑶面前,赵越瑶倒来了兴致。
  今日的阳光格外地好,从园子的一侧薄薄地覆了过来,整个人仿佛都被暖洋洋地裹了起来。赵越瑶望着波光粼粼的池水,不咸不淡地说:“能让你主动来见我,你口中的焦虑的确是很大啊。”
  “城主,沈霜照还活着对吗?”凌烟安静地站在赵越瑶身后,池水映衬着她如玉的脸庞,别有一番风情,可惜赵越瑶连眼都懒得抬。
  池中一群群的锦鲤自由地在水中乱窜,赵越瑶没有否认:“你都知道了又何必来问我?”
  得到了她的证实,凌烟的心反而跳得愈发厉害:“当初你要杀她……”光是想起那日赵越瑶把着她的手让她杀死沈霜照的情景,她就痛苦得不行。凌烟下意识地捂着胸口,呼吸急促起来:“我分明听人说,沈霜照在那艘船的大火中丧生了……”
  “若非是那个多管闲事的狱卒,我又岂会让她活到今天?”赵越瑶懒懒地说,对于那日沈霜照到底死没死她倒真的不在意。反正她仁慈也好,残忍也罢,为的都是能见沈婉蓉一面。沈霜照侥幸逃过一死,现在想来她又觉得庆幸。至少——或者说她与沈婉蓉之间还不至于走到最坏的地步。
  赵越瑶忧郁地蹙眉垂眸,心底却在嘲讽自己,她总是这样,不断自我麻痹不断给自己希望,总想着时间过去越久她与沈婉蓉之间总会有回寰的余地。若是没有,那也无妨。沈婉蓉愿意用一辈子去恨她,总比到头来自己被她遗忘要好。楚行之算什么,死了的人早已失去了与她竞争的资格。
  寂静的午后,风吹过树梢上几片几近凋零的枯叶,凌烟心中泛起一丝莫名的烦闷:“城主,我想问一句,你为何如此痛恨沈霜照?”
  赵越瑶叹气:“单说她这个人,说实话我不恨她。”甚至于曾经她还想过,若是沈婉蓉愿意与她在一起,她完全可以将沈霜照视作自己的女儿来疼爱。要知道,沈霜照出生那会儿,自己抱着她虽然心有不甘,对楚行之的妒恨也到达了顶峰,但是看着怀里乖得像只猫一样的婴儿,又思及这是沈婉蓉的孩子,她更多的是怜爱。在沈婉蓉被救走后,孩子还在她手里,她想,若是真的得不到沈婉蓉,养着她的孩子留个念想也是好的。只可惜,后来孩子丢了。
  “算了,不想提这个。”赵越瑶纵然心中的百转千回,可末了,也只能用这句话来逼自己做个了结。她转身看凌烟,总觉得今日她有些不对劲,“你找我就是为了此事?若是如此,真相我都告诉你了。”
  凌烟知道她的言下之意是赶人了,可她怎么都迈不动脚步,磨磨蹭蹭好久才说:“还有我爹的事……”
  赵越瑶突觉脑门疼得厉害,抬起头又被阳光刺得眼睛疼,语露不快却又颇为无奈:“你爹的事啊……烟儿,你若是想问我他在哪里,我还真的不知道。”
  得来的是一句迫不及待的否认:“城主不可能不知道。”
  有时候凌烟也是固执地很,若非她有副楚楚可怜的好样貌,想必也是个招人烦的姑娘。赵越瑶已经开始后悔为什么要见她,还不如一个人去喝酒,道:“为何你就认定我一定知道你爹的下落?”
  “城主当初留住我难道不是对我爹有所图吗?”关于这个话题,她们早就讨论过,“否则这么多年,你为何不放我走?”
  赵越瑶点头,无谓地说道:“那又如何?我若是知道你爹在哪里,我早就挟了你去要挟他了。可惜,这么多年了,我连他是死是活都不清楚。若说真有人知道他的下落,那人该是陆远征才对。比起我,他对你爹更有所图。”话毕,赵越瑶摇了摇头,转身走了。
  凌烟伫立在长廊中怔愣,陆远征……这样看来,昨夜那名男子所说的似乎都是真的。
  是夜,水澜城的牢房里——
  陆清容背倚着墙壁,肩膀上的伤口虽然已经止住了血,可伤口的溃烂与随之而来的高烧却让她浑身无力,陷入半昏迷状态。“吱——”隐约之中她只能感到有人开了牢房的门。
  伴随着脚步声,她知道有人走到了她的面前。会是谁呢?是要酷刑折磨她的牢头,还是对她仇恨的沈婉蓉?陆清容借着自己最后一丝的清醒,费力地睁开了眼,入目是一双黑色的靴子,鞋头还镶嵌着一小块翡翠玉,这是……陆清容晃了晃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些,她抬头,瞧见的是一张阴郁的脸。
  “爹?”陆清容眉头紧皱,双眼微眯着,整个人看起来憔悴又虚弱,连说出的话都是轻飘飘的。
  陆远征穿着狱卒的衣服,板着一张脸,身后还跟着同行的麒麟和子秦。他冷眼看着自己的女儿,问:“尝到苦头了?”
  陆清容不知道自己是在做梦还是真的在这水澜城的牢里见到了自己的爹,高烧已让她神志不清,便开始胡言乱语起来:“爹,我一直都在骗你……你给的三个月期限我早就忘了,更不想去找什么青龙的秘密……”不要面具不要伪装,她多想做个诚实的人。
  陆远征不语,脸色却是越来越难看:“是因为沈霜照?”
  “是……”陆清容的唇角勾了起来,歪着脑袋,即便是憔悴至此,但那张精致的脸还是让她看起来娇媚无比,“我好爱她……”
  陆远征的瞳仁倏地收缩,额上的青筋开始暴起,脑海中似曾相识的回忆又开始折磨着他。看着面前这张相似的脸,毫不避讳地在他面前承认着令他痛苦不堪的事实,这令陆远征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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