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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府的女人们-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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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知道天下有多少个都副使,但她只认识一个……
  “门从里面锁上了。”年纪轻些的男人用脚踹了下门。
  白髯黑面的男人笃定道:“必是在此处。”
  怜月感觉门外二人撞门的力度越来越大,她用脚紧紧蹬住地面,身子后仰,咬牙抵住桌案。阿莱也缓过神奋力求生,一道锁一条案两个小小的人,竟真的让两名壮汉无计可施。
  游婵也到了月门宫。走过满地尸首,走到偏殿廊下,对在将军府会过面的两名壮汉比划了两下,示意二人绕去屋后的窗下,她留在门外,两面夹击。
  游婵不信吴怜月一个人能既堵住门又守住窗,她没像那两个傻大汉似地立在门前让屋中之人看清身影,而是站到了院子里,等着偏殿卧房中的人自己逃出来。
  门口的两个身影突然消失了。怜月起身看了看,听外面没有了动静,轻声对阿莱道:“好像已走了。”
  “那些人为何要杀娘娘?”阿莱也听到了那二人说是冲着霁嫔娘娘来的。
  怜月摇头。她不知道,她不知那二人口中的都副使是不是霄姑娘。若是,是为何?若不是,那又是谁要害她的性命?
  主仆二人正松懈时,对面的窗扉吱呀一响。
  “许是……许是风吧……”阿莱安慰自己。
  怜月一步步退向门边,摇头道:“不。窗是锁死的。”一声巨响,不似门那般坚固的窗框被击穿一个洞,怜月清楚地看到了波洞后歹人的脸。
  “快把桌案搬开。从殿后绕过来要些功夫,咱们再不逃就没机会了。”怜月慌乱地掀开抵住门的桌案,打开门栓冲了出去。
  她出门便看到了屹立在院中雪地之上的游司卫长。一袭青衫,侠气凛凛。她在兴州府差点被人轻薄时也是游司卫长从天而降,一路护送她至京。
  “阿莱。我们得救了。”怜月感激地望着面若冰霜的游婵,拉起阿莱冲游婵跑了过去。
  游婵见吴怜月拉着个小丫头一起跑了过来,默默收起了出鞘的长剑。她杀人有个规矩,大人用长剑,小孩用短刀。吴怜月也才十七,姑且也用短刀吧,省得麻烦。
  游婵掏出了短刀,等着怜月越跑越近。她不喜欢怜月脸上那种以为得救的狂喜,死在她刀下的人从来都是一脸惧色,从未有人临死了还笑得这样开心过。
  这傻丫头必以为她又是来救她的吧?游婵冷笑。看来她要让人失望了。
  “游司卫长……”怜月哭跑着扑进了游婵的怀中,结结巴巴地道:“皇上驾崩了,有恶人进来把所有人都杀了……”
  游婵没料到这女子会扑进她的怀中,执刀的手还悬在半空。不想被血弄脏衣服,游婵冷着脸试图推开怜月再动手,可这丫头像长在了她身上似的,怎么也扯不开。最要命的是,另一个小丫头也死死抱紧了她的腿。一瞬间,身上挂了两个人。
  “姑娘不松手,我如何出手呢?”游婵看了眼怀里的人,有些不耐烦。嘉王与将军快入宫“护驾”了,她再不动手便没机会了。
  怜月委屈巴巴地松开游婵,低着头安慰哭泣的阿莱:“别怕别怕,游司卫长是真正的大侠,咱们一定不会有事的。”  
  游婵刺向怜月腰间的短刀突然顿了顿。她们护国尉的人常被人称作是皇上的走狗。
  大侠?游婵苦笑。是呢,她也曾是抱着成为侠义之士的心习的武。可惜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如今的她……游婵在心底对怜月说了声抱歉。她怕是担不起侠义之名了。
  正欲动手,嘉王骑马领着人进了月门宫。
  他本是要去常合殿的,虽知皇兄暴毙在此处也要装作不知。但路过此地时听到有女子尖叫的声音,嘉王怕招来扮作忠王余党的那些江湖人士中有品行不端之人,趁此机会轻/侮宫中女子。这是他绝不允许的,一是此役没必要伤及女眷,一是后宫女子的清白关乎秦氏一族的颜面。
  进了月门宫,只见尸横遍野,游婵举着柄短刀对着霁嫔。
  “这是在做什么?”嘉王坐于马上皱眉问道。
  游婵笑着对怜月道:“这把短刀请娘娘带着护身。”然后回嘉王道:“回王爷,有歹人入侵月门宫,卑职听到惨叫声便赶来了。”
  嘉王看了眼霁嫔,怜月在王府落水时他也去探望过,知锦阳喜欢这丫头喜欢得不得了,昨日也还特意着人嘱咐过他,进宫时勿教人伤了霁嫔。便对游婵道:“你留在此处保护好霁嫔娘娘吧!”
  怜月向嘉王跪地道:“求王爷许我回王府。”她是怕了这宫里了,月门宫尸首遍地她也一刻不敢再呆。
  “娘娘是宫妃!”嘉王没功夫在这种小事上浪费时间,他还要去常合殿取玉玺,吩咐完游婵又对身后的众人道:“分成小队,把守好各大宫门。可别教忠王余党逃出去了。”听令的人明白,是别教宫里的人逃出去,尤其是各位皇子。
  怜月手中握着游婵所给的短刀,望着四下血茫茫的一片,抱着阿莱一起瑟缩着躲进游婵怀里。
  在殿后窗下的二人见嘉王来此便遁逃了。
  游婵无奈地叹着气,王爷发了话,她不敢动这人。可大小姐那边要怎么交待呢?游婵很苦恼。
  

  ☆、069

  嘉王策马至了常合殿; 常合殿四处乱窜逃命的宫人见了嘉王如见救星一般; 都哭着大声呼嚎; 痛诉着闯入宫的忠王余党如何凶恨残暴。
  “王爷; 皇上驾崩了。”一个老太监哭着跪地回禀道。
  嘉王下马神情悲痛地道:“本王救驾来迟!”说完跨步独自进了承合殿内,仿佛听不见身后太监所说的皇上昨夜在月门宫留宿的话。
  玉玺就在长案上; 嘉王将玉玺揣进怀中便要走,突然听到殿中一角有动静。
  “谁!”嘉王亮出剑锋。无论是谁; 见他拿走玉玺的人是留不得的。按说皇子一个不会留; 他大可拟伪召等皇上大殓后登基。可他不放心; 怕有奸恶之人偷走玉玺生出事端,反正已经控制了皇宫; 这个小玩意儿还是自己带在身上安心些。
  贤王妃本住在常合殿后的一处小殿内; 今日听说宫中大乱,有叛贼入宫胡作非为。她独自进的宫,本就没几个贴身伺候的人; 又不知皇上昨夜去了月门宫的事,急急忙忙地跑到主殿找皇上; 结果发现是空殿一座。
  她不敢贸然出去; 躲在殿中听着外面的动静; 后面听着似乎来了一大帮子人,贤王妃不知善恶,便躲进了书橱内。
  嘉王循着声音走到书橱前,弯腰打开了只及膝高的柜门。
  只见贤王妃缩成一团躲在里面,嘉王冷笑道:“贤王故去后你倒是经常来皇兄这里; 与亡夫兄长行苟/且之事?你这种不知廉耻的女人还有何颜面活于世上?”
  贤王妃看嘉王执剑面露杀气,又知贤王生前与嘉王最要好,便狡辩道:“宫中来了叛贼,我不过来此找皇上求救。嘉王说话可要有凭据,什么要行苟/且之事?”她说着便从书橱里钻了出来,站直了身子抖落了下衣裳笑道:“嘉王要杀我,也该问问皇上许不许。”
  嘉王冷笑道:“那你便去地府替我问问皇兄吧!你路上走快些,没准还能追上他。”
  “你……”贤王妃怒指着嘉王,她在后殿住着离主宫道极远,只隐约听到钟声,并不知皇上已驾崩之事。
  嘉王面露嫌恶之色,一剑刺向了贤王妃的腹部。
  “啊——”贤王妃捂着肚子疼得叫不出声,可她还是笑着,甚至笑得有些疯癫:“你以为嘉王妃进宫真是照料太妃么?你和贤王不愧为挚友兄弟,都是绿头巾。”贤王妃用最后的力气,告诉了嘉王自己多年前在咸康宫所见之景。
  她说得极细致,甚至虚构了一些从艳史歪传上看来的画面。看着嘉王愈发铁青的脸,贤王妃狂笑着道:“此时没准嘉王妃正在太妃身下承/欢呢!”
  嘉王用力拧了下剑柄,贤王妃一瞪眼,猛地倒了下去。
  嘉王从未想过王妃与太妃会有什么。
  可贤王妃一提,仿佛某些疑惑多年的事瞬间有了答案。比如嘉王妃为何自多年前从宫中回来后便不再理她,比如为何太妃格外偏宠锦阳,比如那日那去咸康宫接王妃回府时王妃为何面带春色……
  无数的记忆碎片让嘉王越来越不安。他冲出殿门跨上马奔着咸康宫疾驰而去。
  太妃难过得没有一丝力气,软绵绵地偎在嘉王妃怀里,喃喃地说着如何如何恨嘉王妃的话。
  嘉王妃揽着太妃的腰扶着她慢慢走向正殿大门,附和着:“娘娘怎样怨我都好。”她知太妃心中矛盾着,她不过磕了一下这人便什么也顾不上了……就像曾经的她。明明是不共戴天之仇,却无论如何也恨不起太妃,一知这人重病在身也什么都顾不上了。
  “咱们这就去看皇上。”嘉王妃见太妃走着实在吃力,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跨过正殿大门,屋外的阳光有些刺目,宫道中有兵士打扮的人结队守在各宫门前,咸康宫门口也站了人。嘉王妃知道,王爷大业已成。
  正要走下阶沿,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宫门口快步走了进来,在阶沿下立住了。
  嘉王抬头望着怀抱太妃满脸泪水的嘉王妃,拔出了还带着贤王妃残血的长剑。  
  ***
  怜月带着阿莱躲进了房中,这样至少不必面对无数的尸身与鲜血。
  “娘娘呆在这里吧,卑职去门外守着。”游婵有些嫌弃地扒拉开被怜月拽得有些发麻的胳膊。
  怜月猛摇着头,手吓得直哆嗦:“那两个歹人万一再回来怎么办?”怜月眼带泪光,又将小小的阿莱拉过来,二人抱成一团坐在床边不敢放游婵出去,惨兮兮的说:“我们害怕。游司卫长你就在屋里好不好?”
  游婵独来独往惯了,又沉默寡言,实在有些招架不住这二人,所以才想躲出去。霁嫔话多,叫阿莱的小丫头话也不少。“娘娘手松开吧。卑职不走。”她抬了把椅子躲去门口坐着,床榻那边主仆二人开始碎碎叨叨的说起话来。
  这大概是游婵此生经历过的最难熬的事。因为那二人不止吵得她心烦,还会时不时地与她搭话。
  “游司卫长,您要不要加件衣裳?”怜月见游婵穿得单薄怕她会冷。
  “不必。”
  过了没多一会儿。
  “游司卫长,您喝口茶吧?”
  “不必。”
  “那您饿吗?不过您应该也没胃口吧!”怜月像是在和游婵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般。
  “……”
  游婵只盼着怜月不要再理她,也盼着院外清理尸首的人动作快一些。她真想一刀把这主仆二人了结了,好换个清净!
  “游司卫长,我真的要为皇上殉葬吗?”怜月突然问道。与方才不同,语气格外低沉。
  游婵沉默了。对呀,她怎么没想到?宫妃是要殉葬的!
  她大可以将怜月吊死在屋中,对嘉王说霁嫔娘娘因知要为皇上殉葬,惊吓之下自我了断了。反正听说多年前先帝驾崩之时,后宫宫妃因惧怕殉葬,自缢而亡者无数。
  怜月见游婵不说话,便知答案是一定的了。
  “阿莱还小,可不可以请游司卫长替我将她托付与锦阳郡主,请郡主收留她在王府做事?”怜月神色哀伤地对游婵道。
  阿莱一把扑进怜月怀中,哀戚地唤道:“娘娘。奴婢不走,奴婢一直陪着您。”
  二人说着便大哭了起来。
  游婵本来纠结着要不要放过阿莱,听她这么一说,便连阿莱之死的说辞也想好了。
  忠仆阿莱殉命新主,誓要相随到地府!
  得了。这就么办吧!游婵晃了眼屋中,看有没有结实的布料可用,一眼看中了床边的锦帐。她起身走了过去,面无表情地伸手拉起了锦帐。
  怜月顺手接了过来,用锦帐替阿莱擦着眼泪,只因方才逃命时不知把绣帕丢去哪里了。“谢谢游司卫长。”怜月感激地抬脸望着游婵,也用锦帐替自己擦干了眼泪。
  游婵觉得这女人有毛病。这锦帐是给她用来上吊的,不是抹眼泪的!!!
  

  ☆、070

  锦阳坐守在前院; 王府所有家眷仆从都暂于后院住着; 由重兵保护。
  一日一夜了; 没有人来袭; 可锦阳还是坐立难安。父王已带兵进宫护驾,她却担心兵荒马乱的; 在宫中的母亲与怜月会被误伤。母亲其实还好,父王定然会顾全咸康宫的安危; 可月门宫离外宫门最近; 将军府找来假扮忠王余党的游士们是不认识怜月的。
  “连花。”锦阳望着渐渐升起的日头不安地问:“连好和连圆出去多久了?”
  上次她心神不宁觉得万分不安; 怜月就差点死在皇后手里,锦阳这次再有那种感觉便不敢轻视; 马上派了连好连圆换上护国尉的衣物入宫保护母亲和怜月。
  她虽拜托了申霄; 但这样大的事还是多准备一招才靠谱。
  “快两个时辰了。”连花心疼地为郡主递上提神用的苦味浓茶。
  昨夜为了守卫王府一夜未眠的锦阳皱着眉头把苦茶饮尽,振作了下精神道:“替我用雪水拎张帕子来。”她还是有些犯困,怕精神不集中决断有误; 只得试各样驱眠提神的招。
  “您睡会子吧!”连花其实昨夜也没睡,但她还熬得住。昨夜的王府; 除了小公子全哥儿那样的奶娃娃能呼呼大睡; 相信旁的人无论主仆都是睡不着的。大家其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是忽然王府多了许多许多陌生的护院,郡主神情凝重,王爷不知所踪。
  “让你去就去!”锦阳有些暴躁。她恨不能进宫将母亲与怜月立马接回来,可又实在脱不开身,王府需要有个主事的人; 她信不过她那傻哥哥。
  连好连圆此时并肩回了王府。
  “郡主!”二人行了礼对锦阳道:“所有宫门都封琐了,不能进也不能出,王爷与申将军应是怕宫里有人逃出来坏事。”
  “你俩进不去?”锦阳想知道宫里面如今是什么局面。
  “进不去。王爷下的令,守门的护国尉是申将军的人,并不识得我二人。”连好道。
  锦阳心中更加不安了:“给了王府令牌也不行?”
  “不行。除非是王爷亲自下令。”连好解释道:“下此严令也是怕被人有可乘之机。”
  “罢了!”锦阳分得清轻重,在父王肃清宫中皇子之前怕是进不去了。而以皇宫人数之众,少说也需半日。
  ***  
  游婵正要再对怜月下手,月门宫忽然闯进来几个太监。
  嘉王留下清理尸首的人已经离去了,皇上的遗体也搬离了月门宫。怜月听外面忽然又有动静,吓得忙拉上阿莱扑进游婵怀中,警觉地望着门的方向。颤抖着声音道:“游司卫长……有人来了。”
  怀中的人紧紧搂着她的腰,像溺水之人抱紧了浮木,游婵心想这吴怜月还真是命不该绝。眼看要得手了,又来了人。
  她不敢被人瞧见是她杀死的吴怜月,嘉王是未来的君王,嘉王下令让她保护这女人,她若违命不仅自己会死,甚至会牵连申将军一家被嘉王怀疑。为了个小女子牵扯这么多实在不值当。
  “我去看看。”游婵提步欲走,发现一大一小两个女人死粘着她也跟着走。“娘娘!您要同卑职一起去吗?”游婵的语气冷中带怒。
  “我不敢。”怜月不舍地松开游婵的腰,又后悔了似地马上抱上去哀求道:“那您一定要回来!”
  游婵敷衍地点了点头。
  怜月觉得不安心:“您看一眼就马上回来好不好?”
  “好。”游婵觉得这人是真麻烦。她堂堂刺客界的风云人物,今日竟成了带着两个孩子的老妈子。
  游婵推开门走到殿外,怜月拿出游婵送她的短刀,抱着阿莱坐在床上聚精会神地望着门口,并叮嘱阿莱道:“如果有人从门口闯进来,你就马上从破窗跑出去。知道吗?”
  “娘娘……”阿莱抬起小脸望着霁嫔娘娘坚毅的脸,觉得为了这样的主子哪怕死千万遍也是值的。她伺候霁嫔娘娘不过一夜,可一旦大祸将临,娘娘想的总是教她先逃。阿莱不愿逃,可怕娘娘担心只得点了点头。
  “乖!”怜月揉了揉阿莱的头,“若你有机会活着见到锦阳郡主……”
  阿莱仰着脸等着主子继续往下说。
  “让郡主一定要忘了我。”怜月含泪笑道。
  游婵走出房门见是几个太监打扮的人,正纳闷时才发现那些人脸上淡青色的极不易察觉的胡碴。
  原来是假太监。
  这几个假太监是皇上身边贴身保护的高手,因后宫重地男子不得踏足,只有皇上来后宫临幸妃子时他们才不跟着。这几人武艺高强,而且都是受过皇上大恩的,对皇上死心塌地。
  今日听说皇上夜里在月门宫驾崩,过了没多久什么忠王余党作乱,嘉王进宫护驾……宫里乱作一团。他们日常本就着太监打扮,方便走动。皇上驾崩时他们只是悲,听说嘉王进宫“护驾”时便是怒了。
  月门宫的霁嫔是谁?是嘉王府锦阳郡主身边伺候过的人。听闻郡主还救过霁嫔的命。霁嫔入宫不久皇上就驾崩了,皇上刚驾崩嘉王就带着不知何时招来的堪比一支大军的王府护院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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