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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l]凰涅天下-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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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希颜几乎气怒吐血,回想惊见白轻衣卧于棺内的悲痛欲绝,不由怒指道:“你!这事可开得玩笑么!”气得咬牙,胸中一时翻腾,“噗”一声,竟真地气怒吐血,洒落衣前。
傲胜衣似乎毫不为所动,威俊面上浮现一丝莫测笑容,“卫希颜,你两次醒来,已吐得三口血!”他冷冷道,“你吐血可以,莫要污糟了我姐姐的衣衫!”
卫希颜闻声垂目一扫,身上浅蓝袍子已去,换得一袭雪白袍子,衣襟前暗血点点,她不由懊恼去擦,动得几下,她忽然省觉自己竟是回复了些力气,手一撑便坐了起来,丹田却仍是虚荡荡空无一物,她心头一惊,难道武功已失?旋即心思被另一桩事给占了去。
“轻衣在哪,我要见轻衣!”
傲胜衣扫了她两眼,突然拂袖走出,冷冷撂下一句话,“走得动便来!”。
卫希颜弯身穿鞋,胸腑仍有一丝牵痛,见紫色衣袂消失在门边,她急得急身,抚胸疾跟出去。
卫希颜看清这是一栋白色的竹楼。竹阁三面修竹环绕,那竹子竟是纯白如玉,东面向海视野开阔,海水澄蓝,海滩细白,蓝天与水色一线,白色海鸟飞过,鸣声清脆。她纵是心下忧急,见得此景也不由心胸微畅。
高冠紫影直直走向海边,卫希颜紧跟其后。傲胜衣步子不快却也绝不慢,恰恰是卫希颜抚胸微喘跟得上。这会儿若非她心牵白轻衣,定是要暗骂紫君侯故意整人。
“此地,便是天涯阁!”傲胜衣突然头也不回抛出一句。
卫希颜虽有料到,但闻听紫君侯亲口证实仍是禁不住心中一震。她足下所踏之地,便是江湖最飘渺神秘的地方、武林中人人向往的圣地。此刻她若是心情轻松,定是要四处游走,好好张望一番,但此时她却无半分游历兴致。
傲胜衣冷冷声音传入卫希颜耳际,“轻衣凤凰真气晋入八重天境后,极少回岛。”
“一年前吾叔渡劫,轻衣方回阁中。”他语调缓慢,足下步伐却丝毫未得减停。
“当时吾叔渡第九重雷劫,凶险深重,轻衣回阁护持。”
卫希颜右手按住隐隐牵痛的胸口,一边听他说话,一边拼力赶上他的步子,心中又担忧轻衣情形,实是撑得辛苦,偏生这紫君侯说话忽停忽顿,一句句似从石头里硌出来般,让人撩急得心慌!欲待不理,他硌蹦出的每句却都和轻衣相关,让她不由自主凝神倾听,费力一心几用,气喘下汗湿沁衣。
这家伙跟她有仇?卫希颜腹诽切齿。
“吾叔九重天境,又得轻衣护持,然终消解于雷火。”傲胜衣语气凝沉。
卫希颜心头一震,突道:“你是担心轻衣亦渡不得劫?”
“自然!她是吾姐!”傲胜衣回头冷讽扫她一眼。
卫希颜忍住气问道:“轻衣在黄河边,可是首次雷劫?”九重雷劫,意即雷劫九度,每度九重,历经九九八十一次方得大道。
傲胜衣突然止步转身,面容威严冷沉,“卫希颜,吾姐晋入九重天境未久,若非为你连动九重真气,又怎会提前牵动天雷?若非吾姐因你心神波动,又怎会被天雷击中?”
“卫希颜,吾姐若有三长两短,岂容你活着立在此地!”
卫希颜心潮翻涌,心底愧疚至极,一阵牵痛咳喘不止,“轻……轻衣她……可是受伤极重?”
傲胜衣仰吸口气,心境平复,转身直行,“吾姐当日为天雷所击,为防雷火在她体内与凤凰真气相抗爆发,我立即封住她全身经脉,阻止真气运生。”
卫希颜眉头紧皱,难怪她此前感觉不到轻衣气息,原来如此。
说话间,她惊觉竟随着紫君侯又走向白竹之阁。
“轻衣在哪?我要见轻衣!”她止步强压怒气。
傲胜衣眯眸冷笑,“轻衣就在竹阁,见不见随你。”
“你……轻衣就在竹楼,你引我绕圈何意?”
“我高兴!”
卫希颜吸气、吸气、再吸气!自与紫君侯相见,她引以为傲的冷静心绪数度被打破,难道是因她受伤定力不够?
为了轻衣,她忍!
两人重新回到竹楼,紫君侯在一道阁间前停下,冷严神情突转幽沉。卫希颜心中一跳,难道轻衣就在里面?
紫君侯轻轻推开房门,叹道:“轻衣就在里面!”
卫希颜吸口气,慢慢走了进去。
榻上人未着被,双手交叠于胸前,白衣如雪洁净,颜容似雪清透。
卫希颜呼吸放柔,近前,屈膝缓缓跪于榻前,深深凝视榻上女子。
雪山神玉般高洁的颜容苍白失血,松风自如的眉巅褶痕蹙生,如星辰浩瀚的眸子阖闭无息,宛如雪封,冰冷孤绝。
这个女子,在她心中是如仙神般强大,飘然洒笑于天地,此刻却脆弱欲折。
卫希颜手指颤抖,轻轻抚上她眉间,试图展平她紧蹙的眉痕。
“轻衣!”她手掌缓缓向下,轻轻按上白轻衣交叠在胸前的双手,五指微微合拢,握住。
却在霎时惊“咦”出声,掌心不似往昔清凉中微带温润,反是火烫灼热,顺着她手掌直窜心腑,心尖痛楚竟如被热水滚过,微痛后是烫贴。
她不由惊讶,回头望向傲胜衣,“怎会这样?”
傲胜衣面色沉重,“她体内有天雷余火,初时全身滚烫,现下已消减甚多。”
卫希颜闻言喜道:“如此便是伤势减轻了?”
傲胜衣却殊无喜色,沉沉道:“非是减轻,这是雷火集中攻向心脉之势。”
卫希颜胸口一震,握着白轻衣的手不由收紧,“有何办法?”
傲胜衣却答非所问,冷冷道:“卫希颜,你知晓黄河一战为何未死?萧翊那一枪真气霸道凌裂,非你所能接下,原是必杀之势!”
卫希颜知他突然提起此事必有用意,问道:“为何?”
傲胜衣目光威重如山,“你未死,是因你心脉处有吾姐留的一分凤凰真元护持。”
“原来是……”卫希颜惊声扬眉,思及战前和轻衣在五岳观一见,她拍在自己心口的那一掌。原来竟是……心中一时酸楚……
“卫希颜,你可知,凤凰真元不同于凤凰真气,那是修真者的元神之气,去得一分便少一分,姐姐却渡了一成给你!”傲胜衣凌厉目光恨不得将她撕裂。
“现下,她体内仅得九成真元,未知可否与雷火相抗!我不敢冒险,是故至此仍未解开她被封经脉,否则凤凰真气流转,必将引得体内雷火全力攻击;但这般封着亦非长久之计,随着时日下去,雷火亦会渐渐侵蚀她心脉。”
卫希颜闻言惊心,垂眉思忖一阵,突然抬头道:“我心脉既有轻衣一成真元,若将这成真元渡回给轻衣,会否有更大把握?”
傲胜衣冷哼道:“十成真元自是比九成强,更重要的是,元神得聚完满!”
卫希颜喜道:“那要如何将这成真元渡回给轻衣?”她运行真气,丹田却仍然空空荡荡,仿佛真气突然蒸发了般一丝无存,苦涩道,“我难道已武功尽失?”
傲胜衣冷嗤她一声,道:“凤凰真诀岂是俗世武学,你此刻真气不聚,全因萧翊破雷一枪的霸猛之气压制住了你的真气之源,待得休养生息十天半月,真源突破霹雳真气,丹田之气自可提聚。”
“十天半月?”卫希颜却唇色发白,“轻衣等得么?”
傲胜衣苦叹一声,“看天意了!”扫她一眼,又道,“雷火之霸道更胜于萧翊的霹雳真气,你若引得一点半点雷火入体,两道霸烈真气互相抵销,或可有助你伤势早愈。”眼底深处倏然掠过一抹幽沉。
卫希颜心神震荡下未觉察出他异样,听得紫君侯之言,不由将白轻衣两只手都握住,感觉丝丝热意一点一点浸入到体内。
“卫希颜,此楼是轻衣在天涯阁的居处。”傲胜衣大踏步,声音自门外传入,“你便住在此处为轻衣疗伤,膳食等自有人招呼。”
卫希颜恍若未闻,她攒眉想得一阵,突然将白轻衣掌心置于自己心口处,感觉热意直达心脏。但只过得一阵,那热意却渐流渐慢,倒得后来,热流便不动了。
卫希颜正焦急间,门上突然传入两道轻指叩响。
“颜姑娘,先用些饭食罢。”房门被轻轻推开,一道慈和嗓音传入。
卫希颜识得那高大健壮的女子正是船上抱她的那位,当下微笑起身,双腿却软,竟是跪在榻前久了,血滞不通,她揉了几下,边笑道:“您怎么称呼?”
那女子将食盒摆上竹几,抬头回道:“我叫柳真,服侍大小姐已二十多年,你随大小姐叫我一声真姨便好。”说完便微微一笑飘身离去。
卫希颜心想这妇人倒是体贴,顾虑她当着陌生人面不好进食,送完餐便离去。
她却并无多少食欲,吃得几口便放下竹箸。
过得一阵,房门再度被叩响,柳真应声入内,一边收拾食盒一边微笑轻语道:“颜姑娘在此便如自家人般,勿用拘束。”说话间已利落收拾干净,又走到竹屋里的柜前,拉开柜门,指着一柜白衫道,“颜姑娘,你身高与大小姐相若,这此大小姐的衣物想来你都能穿得,请自取便是。”
说完她又走到竹屋东角的一道门前,横推开屏门道:“颜姑娘,这是浴间,我已烧得热水,颜姑娘可净浴。”说完微笑离去,顷刻飘身入房,双手各提一大桶水,毫无费力,倾入浴间浴桶中,颔首道:“颜姑娘,水温正好。我住在二楼阁间,有事可拉屋内铃绳叫我!”
“多谢真姨!”卫希颜心忖这柳真定是与轻衣亲厚得紧,爽快利落,毫无下人的谨小卑微之态。
柳真出得房门,突然回头温柔地看了眼榻上的白轻衣,慈和道:“大小姐,便拜托颜姑娘了!”
“真姨请放心,我定会照顾好轻衣!”卫希颜说出此句时,心中突然一酸。
沐浴后,她斜坐榻边,思得一阵,右手抚向白轻衣胸口,顿时如被火灼般弹起。
卫希颜唇角一扬,突然想到了办法。她除鞋躺上榻,伸手轻轻将白轻衣搂住,心口相贴,炙热滚入,心脉处如岩浆翻滚,炙痛火裂。
她痛哼一声,双臂却搂得更紧,咬紧牙关承受。心尖滚烫,奇的是身上却无半分汗意。
她与白轻衣身子紧密贴合,几无缝隙,她却感觉不到轻衣的呼吸,甚至心跳皆无。她不由心中恐慌,“轻衣!”卫希颜低低叫道,突然想起名可秀被雷动击中时,她那种心慌和恐惧。
可秀!卫希颜哀痛低叹。
她心脉之损未愈,此番怕又悲郁伤重,恐成隐疾了!卫希颜心底忧虑,明日需请紫君侯派人给江南报个信,勿要让她担忧才好。
还有汶儿,这会儿应当离开京城了吧?
卫希颜心中几头挂记,思绪纷乱不停,直到天色将白方睡去。
梦中,似有烈火灼烧,又似有清流潺潺,隐隐的淡香,清透如雪。
作者有话要说:1、云青诀与雷动交战一招,是以真气意化为势境而战,非是真正出手。高手相战,以意便可制敌。故周围人并无感觉。当然以唐十七、名清方这样的身手,自是能感觉到云青诀的异样,但真正出招如何,唯得当事人方知了。
2、萧翊:翊(yi)
再有看作萧翎的,一掌PIA飞~横~~
疗伤之异
“轻衣!”
白轻衣浅笑颜容如冰川神玉飘然高洁,又如极顶雪光熠熠生辉,眸子深邃悠远,似比星辰更浩瀚,又似比天宇更广袤。
“轻衣!”
卫希颜欢呼奔过去,掌指却在触到她衣角的刹那一空,白影突然消失。
“轻衣!”卫希颜惊颤,她心中焦急,不由向前奔跑追寻,“轻衣,你在哪?”
眼前突然团团白雾,她运尽目力也看不清楚,只得伸手摸索着一步步向前,似乎听见流水潺潺的声音。
一河清流,白衣胜雪的女子立于河边,衣袂飘拂清姿洒然。
“轻衣!”卫希颜生怕她转眼又消失,紧张地狂奔过去。
突然间,一道炸雷声响,紧接着电光霹雳,银蛇狂舞,雷电轰鸣震耳欲聋,便见长空闪电如刀,狂吼劈向白衣飘然的女子。
“轻衣!”卫希颜惊得魂飞魄散,脚下却被千斤巨石坠住般移动不得分毫,眼睁睁地看着那道电光汇聚的巨刀朝白轻衣头顶劈落。
一刀劈下!
轰然巨响,白影散为万道晶芒,逝去无踪,天地遁为虚空。
卫希颜茫茫而立,心头突觉空空荡荡。痛吗?她按了按心脏,似乎不痛。但心跳在哪?似乎不跳了。她茫茫然地向前走着,在一片虚无的天地间茫然走着。终于,痛痛的感觉自心底一点一点溢起,直到将心尖绝望地席卷。她闭上眼,沉沉坠入永恒的黑暗。
“希颜!”
“你梦靥了!”
耳边有清和温润的气息扑入,卫希颜一个颤栗,陡然从噩梦中惊醒,与一双清透似雪的眸子正正对上。
“轻衣……”她不敢眨眼,生怕又是一个梦境,只要一眨眼便会消失,她眼睛睁得生痛,却仍是一霎不霎,不是做梦,不是做梦……
“希颜!”声音仍然清和温润,如山谷之泉,清泠泠透心,白轻衣微笑,“不是做梦,我在这!”
卫希颜仍是怔怔看着她,两人面容相距不过只咫,呼吸相闻,白轻衣清柔淡香的气息微微扫在她鼻端,清凉带着温润……
她突然闭眼,缓缓将头埋入白轻衣肩头,手指一点一点地用力,一寸一寸收紧,慢慢地,缓缓的,紧紧抱住白轻衣!似乎要从这温热的肌体相触中确定这清如雪、飘如风的女子确然还存在于这个世间,确然正在她的眼前,不是天地的那一片虚空。
卫希颜肩头微微耸动,却压抑住喉咙的哽咽默无声息。悬在心头的恐慌就在那一刹以流星陨落的速度突然坠下,让她陡然间因无法承受这种突如其来的惊喜而崩塌下去。
白轻衣神容微有震动。
静默片刻,她垂于身侧的右臂微微抬起,手掌如雪清透、如玉晶莹,缓缓抚向卫希颜腰间。
晶莹清透的指尖堪堪及得卫希颜柔软腰肢的刹那,白轻衣清澈无垢的眸底忽然浮现一丝迟疑,雪玉纤掌便那么顿在卫希颜腰间未落下。似乎只是佛家的一霎眼时光,又似乎是过了轮回的经年,白轻衣心念之间手掌抬起,再缓缓落下,却是落在了卫希颜微耸的肩头,轻轻一按,胸腔发出一道叹息。
卫希颜深吸口气,缓缓松开她,忽然低笑两声,手臂一撑盘膝坐起,怔痴一阵突然问道,“轻衣,你伤势如何了?”
白轻衣清澈眸子微凝,“希颜,胜衣教你如此疗伤?”
卫希颜点头,观她神色不由讶道:“轻衣,可是有不妥?”她心中一紧,遂将傲胜衣昨日所说细细道出。白轻衣听后清眉微蹙,唇角似笑非笑。
“轻衣?”
“希颜,你唤真姨上来。”白轻衣指了指竹榻外侧床头悬垂的铃绳。
卫希颜只得压下心头疑惑,直身向前拉了两下。
只得片刻,房门轻叩响起,“颜姑娘!”
“真姨,请进。”白轻衣侧卧榻上柔和道。
“大小姐!”柳真闻声惊喜推开房门,飘身近前,笑道,“您真的醒来了!”她神情欢喜,却无太多惊讶之色,似是已有预料。
白轻衣微笑,“真姨,胜衣是否已离岛了?”
柳真面现惊讶之色道:“大小姐怎知?”看了眼盘坐榻上的卫希颜,点头道,“阁主一早便驾船离开了,说是大小姐今天会醒来,让我静静等待;并让我转告颜姑娘,他会去江南向一位名姑娘报讯平安,请你勿需挂虑,安心养伤便是。”
卫希颜惊喜后不由纳闷,那威势逼人的紫君侯对她极不待见,怎地突然变得这般善体人意了?正疑惑间听得白轻衣淡淡一句,“他溜得倒快!”心下更是诧异,却碍于柳真在前,不便询问,只得暂时压下。
白轻衣与柳真絮言一阵,柳真扶起她,为她换了件外衫,方去准备早餐。
卫希颜看了眼沙漏,已是上午九点。她心中挂念白轻衣伤势,皱眉道:“轻衣,不许回避我的问题。”
白轻衣闻言轻声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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