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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l]凰涅天下-第3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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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保炮营还是保前军阵地,几乎是不需要考虑的。按照约战规则,北军攻不下前军阵地则南军胜,反之南军败。从胜负重要性来说,当然是保前军阵地。

    吴安国只犹豫了一下,便做了决断,下令炮营撤到前军营地,以缩小防线,集中兵力。

    从战术决策上来说,吴安国这样做没有错。

    但丘坡上的卫希颜心里却叹了口气,此时她怎会不明白雷动图谋的是什么?

    左军阵地丢失不重要,但炮不能丢。这般紧急撤退,而大炮行动不便,难免会有几门落到北军手中。有了实物对照,北廷军器监就可少走许多弯路。

    如果卫希颜在,即使不会干涉战事,却会做决断,退守炮营而弃前军阵地——左军战场败了,还有中军、右军战场。

    但吴安国不是她:作为指挥一场战役的将军,最关心的是胜负,而不是胜负背后的东西。

    ……

    南军在左军战场最终还是败了。

    但吴安国主要不是败在战术上,而是败在兵力上。准确的说,败在北军“取左翼”的战略上——何灌从中军战场先后抽调了一支马军和一支步军,共计九千兵力到左军战场,可以说,岳飞最终是以兵员优势战胜了吴安国。

    当双方都被限在一个狭小战场时,奇兵战术是有限的,最终还是要打硬仗决战,而在双方军士都同样悍战血勇下,取决胜负的,也唯有兵员数量了。

    双方伤亡极其惨烈,岳飞指挥的一万八千北军只剩下三千来人,而吴安国的一万四千人,其中从中军调去的五千步兵,最终打得只剩下炮营和吴安国的亲兵营,不到八百人。而活下来的,也是多数带伤,没有完好的。当两边军士在战场收捡同袍尸体相遇时,彼此沉默中都带着敬意——即使是敌人,勇战不畏死的对手也是值得尊敬的。

    南军在左军战场败了,但整个战局却是以南军获胜为终。何灌抽调中军战场的兵力至左军,虽然取得了左军战场的胜利,但也导致了北军在中军战场上的攻打无继。而中军战场的胜负在整个战局中占两筹,两翼战场则各占一筹,南军守住了中军和右军战场,四筹中便得了三筹,以三比一成为胜者。

    从战术上来看,何灌的兵力调遣排布有本末倒置之失,但更可能是想先破南军左翼,再从左翼夹击南军中军阵地——这的确有成功的可能。但是岳飞遇上了吴安国,打仗像疯子一样、不计牺牲的吴安国,这让岳飞以极大的代价才取下了左军阵地,而且没有余力从侧翼攻打南军中军阵地。吴安国虽然战败,但也有效牵制住了北军中最精锐的岳飞部队,对整个战局的胜利做出了贡献。

    鄢陵之战南军取得了胜利,按照战前约定,北军将退出鄢陵、扶沟、太康三县之地,划归南廷。至此,南军向北和向东推进一百里,前沿距东京城不到百里,这对南军攻取东京的战略很有利。

    捷报传回临安,赵构君臣皆悦。但种瑜、吴玠、吴安国等鄢陵战役的将领,却并无多少胜利的喜悦。战后,分析鄢陵之战南军决胜之要,一在于枪炮之利,二占“主守”优势,如果去掉这两个因素,南军未必能取得鄢陵会战的胜利。

    卫希颜对此有不同见解,她在战后军事会议上说道,兵器之利乃战争胜负之要素,随着兵器的威能提高,对于战争的决定作用将会越来越大,而一个国家掌握兵器的先进程度,将是决定一个国家军力强弱的最重要因素。所以,依靠兵器之利打败敌人,没什么可耻的,相反,是值得骄傲的事,这说明一个国家军事技术的强大。当然,无论兵器先进与否,士兵的素质都十分重要。

    正因为“器利”对战争的重要性,北军此战虽败,却也非一无所得,他们得到了南军的火炮。对雷动来说,与南军首战最重要的,不是这场战事的胜负,或一二百里土地的得失,而是得到南军的先进武器。

    这对北廷军器监的火器研制的确有用。

    卫希颜在给名可秀的信中写道:“……加工精度是决定武器大量制造的门槛。即使北廷通过枪炮实物,大大缩短研制的时间,成功造出线膛炮和线膛枪,但加工精度将是他们无法在短期内跨越的门槛。这个短期,至少是十年,也可能是二十年。”

    但是,南廷的武器研制会停下来等北廷追上来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你在前进,我也在前进,甚至你进一步,我已进两步、三步,这就是先行者和技术积累的优势。若不然,在卫希颜那个时空中,美国为何一直能在兵器领域领先俄、中呢?

    对此,卫希颜并无多少担忧。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场约战结束。

正文 373南北之战(八)

    鄢陵战役结束了;但留给南北两军的震撼却久久未消。

    这是南北两军第一次交战,可谓龙虎相斗;必有一伤——结果是两伤:双方参战的三万五千将士,北军死亡二万二千余人,南军也损亡一万七千多人,合起来七万参战兵员折损了一半有多。其中;北军死亡人数中有很多是伤员不治;而南军的是弩矢之伤比起枪炮的弹头、破片创伤更好医治;加上南军战地医疗水平比北军高,使南军战损率降低很多——但折损一半兵员仍然是相当惨重的。

    这让南北两军的将帅都颇有些触目惊心的感觉,战损率实在太高了,如果来个七八次这样的会战;就算有几十万兵马也禁不住这样折损啊。

    何况,还有辽国、西夏、高丽在旁边盯着南北两朝的战事,很有虎视眈眈的意味。而雷动和卫希颜进行约战的目的,其中之一就是为了控制战争的规模,减少损失,而鄢陵会战的战损结果显然不符合双方的预期。

    因此,在接下来的会战中,双方都减少了战斗兵员的投入。之后的会战,双方兵力都没有超过一万人。

    但兵员减少了,并不意味着战斗激烈程度降低。

    八月十七,在中部战场的鄢陵会战结束后第五日,南北两军在东部战场的会战打响。

    南军是韩世忠的部队,驻扎宿州。北军是刘锜的部队,驻扎徐州。双方交战的地点在宿州和徐州之间的朔里乡,有一片十里砂碛地,正好拿来做战场。

    此战攻守易位:上一战南军抽到“守签”,这一战便轮到北军主守,南军主攻。

    而这一战的胜负将决定徐州和宿州的归属:北军败,则撤出徐州;南军败,则撤出宿州。

    因此这一战的兵员阵容虽不及上一战,然而胜负“赌注”却超过上一战,让南北两廷的君臣和军民都极为关注。十七这日,南北两朝的京城和大城邑的茶楼里聚集的茶客尤其多——尽管两军交战的战果他们今日未必得晓,却不妨碍这些关注战事的士人、武夫和学子高谈阔论,并揣测战果。

    而在朔里以西的一条小河上,卫希颜和雷动正在船头斗牌。

    准确地说,是南北两位宗师加南北两位将军,四个人在斗牌。

    作为对雷动邀茶观战的“回礼”,卫希颜邀请雷动斗牌观战。两人在脱离战场这一点取得了共识,具体的战斗是将军们的事,靠的是军队自身,像他们这种力量还是少施加影响为好。于是同行观战便是让双方都放心之举。至于卫希颜提出斗牌而不是对弈那也是有原因的,她的棋道是名可秀教出来的,虽说这些年棋力渐长,却自认比不得棋道高手,输给名可秀是乐在其中,但输给雷动却是不乐意了。

    卫希颜提出的牌戏为“合牌”,也即她那个时空的桥牌。当初她将这种斗牌方式推出来,是想推行并倡导一种必须合作协力的游戏方式,而不是麻将那种“人人斗”夺取个人胜果。如围棋、象棋,都是两人对战,追求个人胜果,对军队来说不是好事。于是,她改变了桥牌的一些规则,将之定名为“合牌”,取合作、合融之意,在武安军和国防军中推广,要求将官们都要学会。卫希颜将这种牌戏称为智力者的高雅博戏,这让那些不通围棋雅道却又想学文人高雅的武将都趋之若鹜,何况这种四人牌戏确实有意思。卫希颜又在军中设立了合牌竞技赛,渐渐成了军官们的交流圈,这让许多下层武官都努力学习提高牌技,如果赛事进入这个军官圈子,对于前途自是大有好处。这让合牌在军中很快风行起来,其后又通过军官们传到各自家人亲戚之中,渐渐地,在文人和商贾中也流行起来,并有小圈子的竞技赛。名可秀已在筹划举办全国性的合牌赛事,不分士农工商,均可参加。

    合牌在南廷风行了三四年,通过南北商贾在边界互市的往来传到了北面。因为这种牌戏比围棋易学,而且四人战更具趣味性,渐渐地也在北廷流传开来。尤其军中将官不耐烦学围棋,两人厮杀象棋也杀腻了,换种四人玩的牌戏更有乐子,北廷军中有很多武将都会打合牌,并且练出了不少高手。

    何灌,就是打合牌的高手。

    但他此刻很有一种赶鸭子上架的感觉。

    坐在他对面,和他搭挡的,是种瑜。两个几天前还打得你死我活的对手,这会却坐在一起协同“作战”,实在太挑战人的承受力。

    种瑜的脸色也像冬日的湖水一样,平板冷硬,心里在抓毛,陪同巡视是来陪同打牌的吗?想起中部战场急待处置的军务,还有即将来临的第二次会战,他就很有种把手里的牌扔到卫希颜脸上的冲动。

    这到底是在闹嘛啊?

    南北两位统将的心里都在咆哮,这牌打得是有声有色,很有烟火气。

    反观另一组搭挡,却是云淡风清貎。

    这一组搭挡,自然是卫希颜和雷动。天知道,这个组合是怎么搭起来的!

    种瑜的心脏已经抽搐得麻木了,连带脸上的表情都麻木了。对面的何灌也是同样的麻板脸。两人已经接连输掉了两局。

    卫希颜搁下手里的牌愉悦地道:“第三局了哦。该清帐了。”

    雷动也以愉悦的目光看向何灌。

    两位将军心里暗吼了声“不公平”,却也只得怏怏起身,脱了外袍卷裤腿,拿起叉子去河中叉鱼。

    东面炮声隆隆,西面河水哗哗。

    随着辰光渐去,船上木桶里的鲜鱼越来越多。每隔一段时间,都有亲卫过来禀报东面战场的两军战况。种瑜和何灌捏牌的手也时松时紧。到了后面,两位将军也沉下心来,撇去心中与敌方搭挡的不情愿,以及为战事所扰的心绪,一门心思地协力合作起来——不过是打牌而已。何况,一身湿淋淋的也着实不舒服,怎么着也要输得慢一点。

    东面战场上的南军首先发起了炮火攻势,在两刻钟内,上千枚炮弹将北军前沿阵地密集轰炸了个遍,南军步卒这才发起进攻。北军的滑膛炮虽不及南军大炮射程远,不足以用来攻敌,但用来守阵却是可以的。即使射速不高,只能发射实心弹和铁霰弹,但对南军步卒的攻势也起到了一定的遏制作用,加上机弩结成的密集射网,将南军的几次进攻都打退。

    而南军每次退下去后,后方的大炮必定又是一番雷鸣轰隆,对北军的机弩进行轰炸。北军也有防备,南军一退,北兵便退到地壕里躲炮。但这防炮工事毕竟是临时建构,会战前双方都不得进入战场,因此留给北军挖筑地壕的时间并不多,工事自然也不那厚实坚固,被南军大炮损毁得多,人员伤亡也大。

    南军依靠这种炮火轰炸—步兵进攻—炮火轰炸—步兵进攻的轮番战术,不断冲击北军阵地……这让卫希颜想起抗美援朝战争,美军每在进攻之前,必定密集炮轰志愿军阵地的情景。尽管,最后战争的胜利方是武器上的劣势方,其兵员的牺牲却是远远超过美军。而卫希颜肯定,雷动不会允许刘锜付出这么大的牺牲。

    这一仗,南军的战术就是炮海战术,用超过鄢陵战场四倍五倍的炮弹,把北军的阵地犁平,用哗啦啦的银钱去垒出胜利。

    雷动搁下最后一把牌,神色不动道:“恭喜贵朝国库充盈。”看你能耗到几时。

    卫希颜放下牌,同样神色不动,“打仗嘛,一打士气,二打钱。正巧,本朝这两样都不缺。”那悠然在握的神态很让人有种殴打的欲。望。

    种瑜心头大爽,只觉输牌的晦气一扫而光,哈哈笑着起身,招呼何灌:“走,走,去抓鱼,认赌服输嘛!”一语双关。何灌哼声而起,额头上青筋跳了两下,心里发狠:得意什么,不过两战而已,笑到最后才是笑。

    八月十七,朔里会战,南军胜。北军战损三千余人,南军战亡一千二百,重伤轻伤千余。比起鄢陵会战,损亡率要小得多。当然,参战双方的兵力也只有九千人。也可以说,这场仗主要折损的是钱,而不是人。

    卫希颜对将官们总结此战道:“……当一场战争胜利己方付出的兵员代价越来越少,而打出的银钱越来越多,意味着国家的国力和军事实力越来越强大。一个国家的军事实力不是靠兵员堆出来,不是靠人海战术,这是进入枪炮时代必然带来的战争变化和武力对比变化。庆幸的是,我们走在了世界的最前面!新的战争篇章,必然由我们来书写!”

    而朔里之战的战况也导致了北廷兵器研制的彻底转向,军器研制费用全力向火器投入。

    卫希颜在给名可秀的信中感慨写道:“……当世界上最强盛的地区开始往枪炮进发时,改变的不仅是战争格局,同时也意味着,世界化格局开始了。”

    八月二十二,北军撤出徐州。

    南军占领了徐州,则西面围了东京南府的应天府(河南商丘),与毫州形成对应天的夹逼之势,而东面则与海州将山东路的沂州和淮阳炮了馅,战略形势可谓大好。这让南廷上下都一派欢欣鼓舞,朝堂上尽是歌功颂德声,仿佛“北伐”胜利已是伸手可即的事。赵构欢喜之下,不断赐下赏赐运到前线,打了胜仗的将领们都先升了爵封。

    这让西部战场和东海战场还未开战的南军将领眼热不已,恨不得马上开战,同时,也觉得肩上压力巨大。很快,西部战场的开战令传到襄阳和房州(湖北房县)的南北两军中。

    八月二十三,南北两军在襄阳、房州交界之地的荆山之北会战:南军是高师旦部,北军是郭忠孝部,双方各投入兵力五千人。

    这次会战一改之前两战“一攻一守”的方式,而是以谁先抢战荆山半腰的“夺胜点”并坚守两刻钟为胜。换句话说,即山地抢占制高点之战。在前两次抽签都是平原战之后,第三战必然是山地战。

    这种作战方式对南军不太有利,因为最大程度地削弱了炮火的作用。

    南军统将高师旦心里倍感压力:这一仗若败了,南军失去的将是整个邓州。

正文 374南北之战(九)

    荆山;因满山生长荆条而得名。整个山脉的走势呈西北…东南向,其西北部山高谷深;巍峨陡峭;东南部山低谷浅;坡度略缓;稍加开阔。

    但南北两军交战的地点并不在东南山脉,而是在北部山脉的一处小峰,高四百多丈(1200米);北面为凹形峭壁;东南西三面山势较缓;峰顶是一个大坪,形如马蹄状;山下猎户称之为“马蹄坪”;这面山峰也就成了马蹄峰。

    决定两军胜负的“夺胜点”就在马蹄坪。坪上林木茂密;只有北面挨近悬崖的那一带林木稀疏,近崖处耸立着一块十几丈高的岩石,插旗点就在岩石上方——双方最终争夺的就是这个插旗点。

    马蹄峰在荆山北部山脉中算是山势最平缓的,但从山下到山下都植被茂密,林木葱郁,眼望去一片苍绿,只有猎户踩出来的几条狭窄山道,无法让大部队行军,势必要穿林过树,分成小队伍行进。

    这对南军炮营显然不利,如果单是行军还不算太艰难,高师旦麾下的火炮部队曾在金国跋涉过比此处山地更难行的山路,但那个时候前后左右并无金兵,可以让炮营有足够的时间用斧头、木板在山道上推出一条炮车道,但此时行军途中就是打仗,不仅要抢时间登顶占据马蹄坪,还要在行进中随时防备北军突袭——这种突袭是必然的,双方都会分兵几路:一方面快速突进峰顶,一方面阻击敌方行进。

    而且,由于山地地形起伏大,林木遮蔽物和死角多,让炮手观察、判断和确定目标变得十分困难,无论线膛炮还是滑膛炮,炮击效果都将大大降低。

    虽然南军的线膛炮在山下开炮就能打到山顶,滑膛炮运到山腰开炮,炮弹也出能越过山顶打到北军登山的那一面,但是密集的林木不仅妨碍了火炮的准确射击,而且能够阻挡炮弹破片,削弱开花弹的杀伤力。这对无法发射开花弹的北军来说,用滑膛炮发射实心弹就更没什么效果了,除非炮弹很幸运地落到南军士卒身上。不过,相较而言,这种地形对依赖炮火的南军更为不利。

    作为指挥这次战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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