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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l]凰涅天下-第1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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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希颜眸光一闪,笑道:“似乎有阴谋的味道!”
名可秀慢慢道:“『哮天』是兰州一支马贼,实力并非最强,但奇的是竟奇袭吞并了当地最大的马贼『飓风』;其后在四州马贼大混战中,以合纵连横策略,远交近攻,联小灭大,不到半年便统合了整个西部马帮。”
她目光凛冽,“青鸟探得:这一切均出自于『哮天』新进神秘师爷之手!当时我便怀疑是惊雷堂在幕后指使,只不过缺乏证据。如今前后一联系,答案便呼之欲出!”
卫希颜点头。马帮混战的始作俑者必是雷动无疑,借此收服西部马贼,迅速建起一支精锐骑军!与女真铁骑相比,论重骑冲锋的杀伤力,马贼必不及金骑;但若打偷袭战,疾战疾走,从西部风沙走出来的马贼汉子倒是可与游牧骑兵一较高低。
结局如何,还真让人期待!
卫希颜收回思绪,对北军动向并未做评论,只问道:“我军进展如何?”
张元幹压下心头诧异,道:“禀卫相,种副相率军已拿下陈留,距东京仅六十余里。另外,吴、韩二位同知率四万步军已占据颖阳,并进军偃师,以阻隔驻守洛阳的完颜娄室部驰援东京。”
卫希颜眸子微眯。吴阶,此时应快抵洛阳了吧?至于东京城么,不过是块鸡肋罢了。
这张元幹的将略之才虽然略欠,但言谈举止从容不迫,陈述条理清晰,流畅自如,又对舆图了如指掌,显然曾下过功夫,倒非尸位素餐之徒,尚可调教。
卫希颜心中有数,未对战局多做说明,吩咐收起舆图,言道:“吾等既入枢府,当熟知各方军事!有请诸君回去后写一份条陈,五日后,吾当与众共议军机。”
李邴四人心中一凛,齐齐揖礼应道:“诺!”
房中四人皆非庸碌之辈,仅略动心思便猜度到这位新任枢相的用意。或许他们今后的前途命运,便着落在这道条陈上了。
*********
之后几日,卫希颜的精力并未放在前方战事上。攻略既定,又有种瑜、韩世忠、吴阶三位大将在,若还取不下洛阳,那真该打屁股了。
她和名可秀忙于『一五国策』的讨论细化,卫希颜偏重于宋军兵制改革的方略制订。
她这段日子,果如名可秀先前所说般,过得异常繁碌。
一方面要熟悉枢密院的运作和上下人事;一方面要思虑兵制改革;又不时被礼部官员追着试祭服、朝服、公服之类。因国师官服无定例,礼部几乎翻遍了历朝历代的服仪典制,重新设计,又反复修改细节……除此之外,她还要记诵册封礼的仪式,蝇头小楷密密麻麻足有几大页。
卫希颜颇有几分哀怨,“需要这般繁琐么?”
名可秀白她一眼,嗔笑道:“你还嫌繁琐!为了这册封仪式,礼部和太常寺可是热闹得紧。”
这事卫希颜听说过。太常寺少卿季陵主张在紫宸殿授印便成,新任礼部侍郎周紫芝则想在未来国师跟前讨个好,主张按最隆重的祭天仪式册礼,两人意见不和,在皇帝御书房里掐起来。据说场面堪称精彩。
这场争论缘于国师授仪无定制。
“国师”之号原是从西域、天竺引入,是对佛教高僧的尊称,北齐的高僧法常便被皇帝尊为国师——入对不称臣,登殿赐高座,并统管天下僧尼。隋唐五代时也曾有高僧被尊称为国师,及至到得宋初,以及辽国萧太后执政时,宋辽两国先后出了位举手可定乾坤的武学大宗师,国师尊衔遂被引入宗师领域。
当初丁起说服赵构授封卫希颜为国师,便是以傲惊神为例——太祖为彰傲惊神之功,欲尊为国师,统管天下武林,但傲惊神不愿羁迷尘世,太祖不得已方退而求其次授以“紫君侯”尊称,以维系天涯阁与赵宋皇室的一线缘份。
于此,赵构册封国师便有了遵循的先例,但国师册封仪式却无循例。北齐高僧法常受封号是在朝会大殿上由皇帝授宝卷金印即礼成,但辽、金两国册封萧定寒、萧翊的仪式却仅次于天子登极之礼——这大概缘于北方游牧民族崇尚勇士,因此萧定寒和萧翊在契丹人和女真人眼中,是仅次于神的武勇存在,国师册礼自是极其隆重。
这么一比较,便有了差异。太常寺和礼部各执一端,互不相让。
眼看吉日将近,季陵和周紫芝仍不松口,赵构当场拍案发怒。幸得礼部司郎中宋藻及时给出了个折衷方案,周、季双方各退一步,才平息了这场争执。
那位提出议案的新进礼部司郎中,由此在赵构心中留下了好印象。
*********
国师册礼的地点定在临安都城的南郊。从五月十八日起,南城嘉会门外三里内便实行戒严,百姓不得出入。
五月二十五,南郊外碧野晴空,遥望钱塘澄江如练。文武百官皆着祭服冕冠,分班横列于新建的圜丘之下。
“天子登坛!”
司礼官高声唱诺,鼓乐声起,奏『始平之章』。
赵构身穿十二章纹冕服,衣绘日、月、星辰、山、龙、华虫六章花纹,裳绣藻、火、粉米、宗彝、黼、黻六章花纹,头戴十二旒冕,足踏朱舄(xiè)徐徐登坛。
圜丘正中设两道神案,一奉天神,一奉太祖太宗神牌位。乐奏『景平之章』,赵构上香,行三跪九拜礼。先拜天神,回位;再上香,拜祖宗。
“受礼登坛!”
卫希颜头戴九旒冕,身穿九章纹冕服,上玄下裳,青袜青舄,抬步悠然登上圆丘,虽然全身上下华服庄严,却自有一股清姿飘逸。
“祭!”司礼官唱诺。
卫希颜飘然行至敬奉天神牌位的神案前,腹诽中神态庄严地上香,三跪九拜后回位。
“拜!”
繁琐的礼节!卫希颜再度腹诽,行到赵构身前两尺外,单膝着地行三拜礼,起身。
“授!”司礼官开始抑扬顿挫诵念册封诏旨,足足诵了一刻钟,终于将花团锦簇又冗长的诏文诵毕,合卷唱诺:“国师受金印、宝卷!”
乐奏『奉平之章』。卫希颜双手平举,从赵构手中接过『天佑国师』的封诏和金印,侧身立于西南。
“礼成!”随着司礼官的唱诺,鼓乐奏出欢庆庄严的『熙平之章』。赵构面向百官,文武众臣齐行三跪九拜大礼,“天佑大宋,国祚昌隆!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山呼万岁声中,卫希颜清悠深邃的目光望向遥远天际。
这一刻,她是该欢欣,还是该叹息?若脚下的圜丘是这方天空下的历史舞台,那么此刻起,她便已正式登上了这个帝国的政治天坛。
她想起希文,想起秦瑟琳,想起血狼……她曾为了温饱而挣扎、为了生存而搏命,如今,却几乎站在了一个帝国的顶端!同样的灵魂,却因时空机遇的不同,造就了迥然不同的命运!
命运,因奇特而不可预知;又因这份奇特和不可预知而精彩绝伦!
她手指微微摩挲金印,缓缓收紧,目光清柔而坚毅。
可秀,命运既然让你我相遇,我允你,一个盛世帝国!
*********
国师册封仪式后第三日,北方大捷。
大战初始,宋军从陈留出发攻向东京,一路帅旗大张,鼓噪前进。
种瑜私率三十人,潜入东京南郊十里外的一处土岗密林埋伏。千机阁提供的银术可战报显示:这位东京留守的金将曾有多次奇袭战绩,种瑜遂分析银术可不会坚守城池不出,定会半道袭击,于是率兵埋伏在金军南袭的必经道路上,静待银术可上钩。
种瑜目的不是歼灭金军,而是射杀银术可。他率领的这三十人并非普通士卒,而是名花流武技堂培养出来的弓射班弟子,配特制机弩,单论武技或只排得上江湖二三流,但轻功、目力和弓射却是一流,且擅闭气之术,无声无息伏于岗上,神鬼不觉。
约摸一个时辰后,五千金骑驰近土岗,与岗上埋伏的射手相距仅二十丈。种瑜内力精深,一眼便瞅准奔行在骑军前锋的那位黑面黑甲将军就是银术可,传音下去,众射手立时锁定目标,机弩瞄准。
“银术可!”种瑜突然站起,舌绽春雷大喝一声。
岗下疾行金军一滞,银可术回身抬头。就在抬眼的那瞬间,机括声响,九十九枝连珠弩如扇面般衔尾疾进,刺穿空气,劲射向黑甲金将的面部、上身。
银术可久经战阵经验丰富,闻听喝声起时狼牙棒已习惯性掣在手中,危急中挥棒力扫,劈飞三四十枝机弩,却无法全然避开九十九枝连弩的疾射。簇尖为寒铁铸制,足可穿透半寸厚钢板,直直穿透银术可重甲入得肉中,簇上涂有剧毒见血封喉,银术可尚未及吭得一声,便中弩堕马而死。
一员战功赫赫的大将,就这么一眨眼死于乱弩射杀之下。
五千金军几乎不敢置信。名花流射手趁金军心神惊乱之际又发了一通弩,弩弩无空,射杀九十九骑,待金军方醒过神来呼喝着张弓射箭时,土岗上的三十一名神射手已施展轻功飞遁而去。
金军奇袭不成反损了主将,只得撤回东京城,并派人向洛阳求援。守将完颜娄室为人谨慎,担心宋军声东击西,只带了五千骑驰援东京,留下一万金军守城不出。
韩世忠早率领二万宋军候在偃师城外,以逸待劳,截杀娄室军……
行将黄昏时,洛阳城的守军惊见二十骑残兵奔回,为首的十夫长在城楼下大呼开门,道是娄室将军误中宋军埋伏,被阵前射杀,他们是后军的人马,奔杀回来搬援兵。
金军因有银术可被射杀的先例,惊震下半信半疑,守城金将见城下残兵人人血污满面,又只得二十人,若是宋军假扮也威胁不大,遂命开启城门,准备入城后仔细盘问。孰料这二十人均是名花流收服的江南各派高手,入得城门便砍杀守门金军,护住城门绞轮不让拉起,并射出烟花信号。
宋军埋伏在一里外,吴阶见得信号立即率领一千轻骑旋风般卷到城下冲入城门,血战拼杀。约摸一刻钟后,二万宋军主力入城。金军陷于城内战无法发挥骑军优势,威力折半。双方直厮杀两个多时辰,守城的一万金军全数被歼,宋军也伤亡三千余人。
洛阳城取下时,偃师之战也落下帷幕。韩世忠令宋卒大喝“洛阳城攻下了”,扰乱金军士气,并以严密的车阵稳稳阻住娄室军。激战中,种瑜率名花流神射手潜入金军大纛,凌空射杀完颜娄室,金军大乱。韩世忠立即指挥二万宋军变幻车阵,转入攻势,辅以一千骑军攻金色家园侧翼。金军大败,仅余不到千骑逃往东京城。
是役,南廷军取下洛阳城,并射杀金大将两员,灭金骑一万四千余,宋军仅伤亡不到四千,大捷。
捷报传回临安,朝野一片欢欣鼓舞。
《西湖时报》醒目评论:『国师仪成,天佑大宋!』连篇累牍报道战绩,每日清晨报纸方出,便一抢而空;未买到报的齐涌向酒楼茶肆瓦子等地,欢庆之声处处不绝。
卫希颜看了首日那份评论,笑嗤道:“攻下洛阳是种瑜、吴阶、韩世忠三人之功,关我屁事!将大捷与国师、天佑相联,这位化名幽兰居士的家伙难道是新进的执笔?”
名可秀慢悠悠道:“孟铖,字元老,东京人,保和殿大学士孟昌龄的族人,曾任开封府仪曹,后因言语无状触怒郓王赵楷被革职,靖康元年中南迁杭州。其人性爽,博览杂书,文思如泉,妙笔生花,是个才子!”
卫希颜听她一本正经背诵不由失笑,“这稿子发之前你定是看过,你不担心赵构看了龙心会大不悦?”
“希颜,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你处在这位置上,身段又岂是放低得了?赵构就算今时不对你生忌,随着你功勋威望日盛,他迟早也会对你生出隔阂猜疑!如果猜忌避免不了,那便让他怕你、动不了你!”名可秀目光冷睿,“百姓既然喜欢将崇仰的人神化,顺水推舟又何妨!”
卫希颜瞠目。过得一阵,她自笑谑道:“果然,这拜了天,就注定了要被祭上神坛的命运呐!”
“你现在才知道么!”名可秀眼波流转间熠彩生辉,动人之极。
卫希颜失魂片刻,不由哀叹:原来那册封礼大有玄机!她又被某人摆了一道。
在贺捷庆功的一片欢歌宴舞之声中,也有个别不和谐之音。几位翰林学士奏言赵构,应趁大胜之机,收复东京旧都,迎回祖宗庙祀。又有兵部尚书周望和门下省的兵部给事中等人先后问责枢府:为何取西京洛阳,不取东京?
“这周望是怎么升了兵部尚书?”卫希颜私下里嘲讽,“若是他人不懂便罢了,身为兵部尚书,难道不知东京易攻难守,拿在手里也捏不长的道理么?”
稍懂地理山川便知:洛阳以山为塞,以河为池,形势险固,易守难攻;而东京地处中原,无山川之险,不利于守。
目前南廷占据的地盘已推进到汉水淮水以北,广据长江之北、汉水淮水之南的七州三十六县,并深入到淮北的京西腹地(河南),雷动岂会容得?一旦逼退金军,腾出手来便是收复淮北之地,再图进汉水淮水之南。
所谓攻城一时、守地一世,南廷若同时在广袤地域上作战,兵力便不得不分散,易被北廷击溃。如此,倒不如在京西腹心之地只插一柄尖刀,作为将来北攻的桥头堡。作为桥头堡垒的条件,首要便得易守难攻——东京和洛阳,显然洛阳更符合。
但以周望等人看来,东京作为旧都,其意义远高于洛阳,种瑜若拿下东京,南廷的正朔地位便更高于北廷。谁料种瑜竟虚晃一枪,舍东京而取西京!如此作为,何如弃股肱而取鸡肋?
卫希颜早算准有此一争,在种瑜伏击银术可的当日,便入宫向赵构详解攻取洛阳的军事战略意义。因此战后崇政殿争议时,她只拢袖淡笑,一派清静高远姿态。周望不敢攻击她,矛头对准种瑜,卫希颜一径瞑目不理,全权交付李邴去打口水战。
她谈及周望时,名可秀只笑着道了句:“此人若通军务,便不会放他在兵部之首了。”
此话可谓意味深长。卫希颜想通其中关节后,不由暗佩。
朝中声音不能一面倒,否则时日久了,便会引起赵构的怀疑,倒不如一开始便在台面上摆几个唱反调的庸才,如周望、季陵之辈,这些人影响不了大局,便有助于营造朝臣互争的假象,以此掩盖幕后的翻云覆雨手。
论起政治权谋,名可秀当比她更精到。
果然过了几日,朝中非议的不和谐声音便在赵构的置之不理下渐消云散,立功将士也均得封赏。
就在洛阳之战尘埃方定时,北方又传出一道惊天动地的消息。
作者有话要说:昨晚太累,眼睛花花中,错漏处太多,实不堪忍受,修改再重更之~~~
话说,青西同志的台式机坏了,泪奔!原以为只是主机的问题,换了主板后,发现液晶屏还有问题,也拿去修了,苍天哪大地,干嘛要赶在一起坏啊!【抚额~这悲摧的世界】
话说,俄用笔记本打字奇慢无比,修改这章竟然花了一晚上的时间!泪奔!!字小,眼睛更花!
悲摧~~~同学们原谅偶,等台式机修好再回评论吧。
俄的电脑呀,快点修好吧!!【内牛满面】
洛阳阅兵
『金国皇储完颜杲病死。』
卫希颜接到消息时,正在洛阳城传旨行赏并视军,同时就兵制改革方略征求种瑜等领军将帅的意见。
她放飞信鸽,指间捻了捻那道讯条,“病”字上被朱砂圈了红,想是名可秀特意而为,看来这位皇储的死因大有文章!
她走出卧房,转过一道荷池曲廊,行向后院书阁。这座巨宅原是西京最高地方长官洛阳令尹的官邸所在,吴阶攻进洛阳后,便将行营帅府安置在此。
种瑜、吴阶、韩世忠和蒋宣四人仍聚在书阁内,凑头细议卫希颜拟定的兵制改革草案。她返回后神情微有凝肃,四人心下诧异,种瑜和她关系不同,两人相处向来言语无忌,便当头问道:“有大事?”
“完颜杲死了!”她言简意赅。
这位金国皇储一向身兼金国兵马都元帅,在座四人自是熟知其名,闻言均不由一怔。
种瑜回过神来,一脸不正经的笑意,“这家伙还未坐上龙椅便就翘了天,没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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