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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许她从一开始，就不该指望苏苑能这么快地走出来。

　　　　钟凝眼眶有些泛红，却只是笑了笑，“没关系。”

　　　　……

　　　　夕阳西下时，景菡和阮慕将很多个烤盘拿出来，放到后院的石桌上，桌上还放着一盆调好的果酒和土耳其沙拉。

　　　　刚升起火，景菡被烟气呛得半晌没缓过来，眉心蹙了起来，“……”“我来吧，”阮慕倒是非常勇敢地上了，但也被烟气折腾到不行，直到用纸巾捂住鼻子才好了一些。

　　　　“阮慕，你干嘛非要bbq呢？”景菡轻咳了几声，蹙眉看着她。

　　　　“不bbq要怎么办，莫非你想要我做饭给你吃么？”阮慕盯着她看了一阵，摇摇头说道，“你还是饶了我吧。”

　　　　正如阮慕所说的那样，她似乎看起来对下厨这件事根本不在行，待火升起来要开始烤时，景菡有些看不下去了，“阮慕，你翻得太快了……”

　　　　大概作为本来做过留学生，厨艺就不错的景菡来说，阮慕这样子也太碍事了，她便回身叫钟凝过来帮忙，无奈地嘱咐道，“你还是去尝尝酒吧，别过来了。”

　　　　……

　　　　许久，一阵馨香传来，烤盘被陆续端了上来。

　　　　阮慕给每个人倒了杯酒，递到她们跟前说道，“以前一个爱尔兰人教的，用水果、vodka、冰、和一点点盐，味道还不错。”

　　　　苏苑垂眸抿了一口，不知为何突然说了句，“我还以为你只会喝红酒。”

　　　　阮慕看着她，唇角勾了勾，“也没有，分场合而已，”她停了停，又说道，“好像我们很久没有一起bbq了，记得上一次还是suet没离开瑞银的时候。”

　　　　话音未落，苏苑神色明显有些不太自然，“是么，我不记得了。”

　　　　阮慕扫了她一眼，没说什么。

　　　　景菡将最后一盘羊排、烤土豆端上来后，终于最后入了座，阮慕举起杯子，象征性地跟她们碰了杯，“d”

　　　　可当气氛真正开始变得尴尬，正在这个时候。

　　　　阮慕突然开口问道，“钟凝，你以后想做什么工作？”

　　　　钟凝微微一怔，完全没想到她会突然这么问，“我……觉得银行、证券或者基金都可以，没有特别想过这个问题。”

　　　　阮慕抿了口酒，颇有深意地看了苏苑一眼，“anna，你觉得她去哪里比较好？”

　　　　钟凝心一紧，她大概明白阮慕这么问的缘由了，刚刚已经知道了苏苑想帮自己找工作的事，此刻说到这里，她显然是想让苏苑把这件事挑明了说。

　　　　可这个时候，苏苑看起来却有些心不在焉，“嗯，我没什么意见，只要她喜欢就好。”

　　　　“……”

　　　　钟凝低下眼，没说什么，她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样的信号，看来苏苑并没打算告诉自己，或许连她自己都不确信要不要这么做吧。

　　　　阮慕探寻的视线在两人之间徘徊了一阵，倒是没再继续问了，她其实也懒得参合这两个人的私事。

　　　　突然，景菡蹙眉说道，“我不要吃洋葱，”她根本没去管刚才几人在说些什么，直接将那些全拨给了阮慕，阮慕被她的举动怔住了，而后无奈地笑了笑，“亲爱的，我也不吃。”

　　　　那两个人毫无芥蒂的模样映在眼里，钟凝也停下了动作，“……”她下意识便看了看身边的苏苑，那精致的眉眼垂下，薄唇微微抿着，很显然对方有点心不在焉。

　　　　而那之后，景菡跟阮慕倒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虽然全是关于工作和投资的事。

　　　　“话说，你对zopa感兴趣吗？”自从那次景菡跟她表示过不想继续做投行了，阮慕都一直在跟她讨论这个话题。

　　　　“嗯，还好，感觉风投还是需要对行业更了解一些，”

　　　　景菡看起来对这个问题并不抗拒，慢悠悠地说着，“但是我在国内三年一直都接触的是国内的行业情况，刚回来伦敦还需要再等一阵。”

　　　　阮慕点点头，“我觉得你还是蛮适合去做风投，考虑一下。”

　　　　景菡看着她，蹙眉想了想，倒是旁若无人地跟她聊起了职业规划的事来。

　　　　“……”

　　　　钟凝见阮慕时不时地笑着，偶尔轻轻拍景菡一下，没多时，四五杯酒都下肚了，“……”可她跟苏苑这边的气氛却很奇怪，苏苑的模样看起来不太好，而钟凝因为心有芥蒂，又无法去宽慰苏苑。

　　　　就这样过了一阵，却等来了苏苑一句话：“我有点吃饱了。”

　　　　阮慕有些意外地看了看她，笑意还未从脸上散去，“不再喝几杯么？”

　　　　苏苑看着景菡，眸光自两人之间扫过，她低声道，“我想去那边自己呆会，你们继续吧。”言罢，苏苑便抬手拿出烟盒，又给自己多倒了一杯酒，拿走离开了。

　　　　她的举动有点突兀，却又在所有人的意料之中。

　　　　“钟凝，你不过去陪她么？”阮慕直直地看着钟凝。

　　　　“……”

　　　　钟凝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苏苑现在大概也是希望自己过去的，可是这样真的好吗，她的包容会不会让这件事周而复始地发生？

　　　　想了很久，钟凝还是摇了摇头，“不了，她大概需要一个人待一阵。”

　第四十四章

　　　　快结束的时候，钟凝忍不住问过阮慕，关于为什么要叫她跟苏苑来bbq的原因，阮慕却很诧异地看着她，“你跟任何一个人吃饭还必须要找个原因吗？”

　　　　钟凝一句话堵住了。

　　　　或许阮慕根本就不在乎，自己对她有过什么看法，也不在乎苏苑是否还在留恋着她，或许她本来就是这样一个人，随心所欲从不回顾过去，是苏苑和她还揪着那些事不放而已。

　　　　想到这里，钟凝忽然有些理解了苏苑现下的感受，“……”她有些语塞，便更加食之无味起来。

　　　　良久，景菡淡淡地说道，“我差不多了，”而后阮慕便也放下了刀叉，示意性地看了看钟凝，“……都好了？”看到钟凝点点头，便最后象征性地喝了一点酒，而后站起身作势要收拾东西了。

　　　　“……”

　　　　钟凝拿起烤盘，本要送回到厨房，但却下意识地回身望了一眼，在偌大的后院西侧，灌木丛旁边的草坪旁隐约有一个瘦削的身影，因为周围越来越暗，她只得透过那星点的火光辨认苏苑精致的脸庞。

　　　　钟凝就那样停下了脚步，定定地望着身后，“……”现在的苏苑会需要自己的安慰么，她这样想着。

　　　　“我真是看不下去了，”

　　　　阮慕注意到钟凝那迟疑的模样，禁不住眉间轻挑，“你这三步两回头的又是何必呢？”她顺势想接过钟凝手里的东西，用眼神示意她过去。

　　　　“……”

　　　　钟凝深吸口气，终于还是松了口，“那麻烦你们了……”

　　　　见她转过身去，景菡突然抬眸看了阮慕一眼，仍是那样平淡的声调，“她们若不是因为你，会成这样么？”她显然讲的是之前发生的那些事。

　　　　阮慕却笑了笑，似乎并不买账，“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景菡扫了她一眼，没再回话。

　　　　……

　　　　另一边，钟凝已走到了灌木丛旁边，只见苏苑抬腕抿了口酒，察觉到时便抬眸看着她，“……”钟凝没说什么，只是靠着她坐了下来。

　　　　很长一段时间内，两个人都没有先开口。

　　　　这一回同以往都不一样，钟凝坐在苏苑身旁，却毫无局促之感。

　　　　好像同时踩在一片摇晃的薄冰上，都不敢先动弹，也不敢大声呼喊，就好像谁先开了口，两个人都会被掀翻过去一般。

　　　　从认识以来，钟凝都一直以为自己并不了解苏苑，慢慢地，时间长了，她大概对这个看似完美的女人有了一些认识。

　　　　苏苑其实是个对待感情很认真的人，她可以接受彼此不爱而分手，亦或是因为一些不可抗的因素，却不能忍受阮慕这样，从一开始心里就装着别人的关系。

　　　　她也不明白为何知道却还要在一起，或许过去苏苑对阮慕，也同现下自己对苏苑的感情一样吧，明知道却毫无办法。

　　　　一整天，钟凝看着苏苑眼底复杂的神情，第一次如此清楚地知晓对方的无措与不安。

　　　　可她宁可自己从未知晓过，前几日苏苑明明才跟自己道过谦，现在看来又有什么用呢？钟凝知道，即使已经不想再复合，苏苑却始终还是不想看见阮慕和景菡在一起。

　　　　“……”

　　　　钟凝想了很久，做出了一个让她自己都觉突兀的举动，她将手机声音打开，塞进了苏苑怀里，“……”

　　　　苏苑薄唇接触到杯边的动作停顿住了，她微微一怔，熟悉的音乐声便这样响起——“或者就這樣吧，不要再去找她，你經已失去她，便由她去吧……就這樣算了吧，或者你不夠喜歡她，如果你夠喜歡她，不會暗地喜歡這牽掛。”

　　　　“是結束得不夠浪漫吧，你才這麼不捨得她，如果永遠也離不開她，你便會更害怕。”

　　　　“現在不是更好嗎？她永遠變了一幅畫，你只需要間中掛起她……”

　　　　轻缓的粤语女声一直唱着，苏苑微微张了张口，却什么话都没说出来，“……”那双温和的双眸中神情逐渐变得复杂，苏苑似是有些难受，眸光逐渐垂了下去。

　　　　而音乐却一直持续奏着，“原諒一下自己吧，你對自己一向那麼差，帶來了這麼多惡果，要你慢慢消化。”

　　　　“……”

　　　　短短两分钟的歌曲戛然而止，钟凝不知道自己想说的话苏苑体会到没有，但如若这样还是无用，她也没有再多想做的事了。

　　　　越想，越觉得今天的事特别委屈，好像无论怎样做都是错的，怎样做苏苑都不会明白。

　　　　“苏苑，我从来没想要逼你……”不知怎么，待钟凝终于开了口时，她的声音却有些颤抖，“为什么你会那样想呢，我根本没想要骗你或者其他，你……”

　　　　“……”

　　　　她话都没说完，却在看到苏苑染红的眼角时停住了。

　　　　那双眼眸中似是有未知的液体在滑动，柔和而不可捉摸，苏苑正红着眼眶看她，薄唇一抿，便哑声道，“……过来。”

　　　　看到那副面容的一瞬间，钟凝整个脑袋都空了，‘苏苑……竟想哭么，’恍惚中，仿佛有种热度翻了上来，将那些酸楚全都冲散了。

　　　　钟凝不知怎么被苏苑揽到身前，坐在她腿上跟她接起吻来。

　　　　好像从未如此投入，却又从未如此清醒过。

　　　　钟凝感觉自己或许是迷醉的，因苏苑此刻对自己的需要而迷醉，而却又有一口气堵在心口，因致使苏苑难过的始作俑者不是自己而无法释怀。

　　　　双唇稍微离开一些的时候，钟凝终于也禁不住红了眼，“苏苑……我今天真的特别讨厌你。”她轻喘着，本来想好的那些话，那些委屈都因为看见苏苑这副模样而崩坏了。

　　　　“……”

　　　　苏苑轻抚着她的腰身，仰头吻上她的脖颈，低声道，“我知道，都是我不好。”

　　　　钟凝脸颊烧得通红，颤声指责着，“今天我是来找阮琦的，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你从没告诉过我他是阮慕父亲，我又怎么会知道……”

　　　　她知道苏苑现在也不好受，却压抑不住心里的情绪，“你干嘛突然就那样看着我……”

　　　　苏苑指尖从她衣服处伸了进去，摸着她柔软的腰身，不住地说着，“不会再这样了，宝贝，”那柔和的眼眸边还有些红意，苏苑压下钟凝的头轻吻着，“我知道是我自己的问题，这些事都不怪你……”

　　　　双唇贴合的瞬间，苏苑的声音又有些低了下去，“或许只是我太不甘心而已，我……”

　　　　她讲着讲着，不小心碰到了播放开关le的歌声突然插了进来，“或者你不夠喜歡她，如果你夠喜歡她，不會暗地喜歡這牽掛……”

　　　　两个人都是一怔。

　　　　心酸与无奈，所有的困惑都好像被这一句恰好解了一般。

　　　　苏苑停下了那些动作，唇角禁不住无奈地弯了弯，“……”似乎仔细想过，又没有什么不对。如果自己真的有那么喜欢阮慕，因为景菡跟她的亲近而无法释怀，那么这么些天来她由着自己的心，又在跟钟凝做什么呢。

　　　　片刻停顿之后，一切都好似没那么沉重了，苏苑眉眼间的难过也都逐渐散了去。

　　　　“没想到你会给我放这首歌，我有点意外，”她轻抚着钟凝的腰身，忽然轻声说道，“回到中学的暑假——就好像我还没长大一样。”

　　　　“……”

　　　　气氛逐渐变得舒缓下来，钟凝鼻子一酸，声音听起来还有点闷闷的，“意外什么，你觉得自己有很成熟么？”

　　　　她还因为苏苑那句不甘心而有些介怀，话语便有些冲动。

　　　　可苏苑却将一切都受了下来，她轻叹着吻在钟凝锁骨处，“不成熟，真的很抱歉。”

　　　　因为眼下这种姿势，钟凝坐在她身上，感觉有种难得的居高零下感，“为什么想帮我找工作，却不告诉我？”她终于忍不住问到这里。

　　　　“……”

　　　　苏苑双眸微微张开了些，看起来有些意外，“是阮慕告诉你的么？”

　　　　钟凝点点头，心里依然有些不快，“而且为什么要麻烦阮慕呢，我就那么没用么？”虽然苏苑的心结看上去解开了一些，但怎么看都是求助前女友帮现女友的节奏。

　　　　“我当然没有只让她帮忙，其他人也有问过，”到了这个时候，苏苑也都将所有事坦白了，“抱歉，我是想告诉你的，但这段时间太多意外了，我只是想找个单独的机会好好告诉你而已。”

　　　　钟凝低下头，看着苏苑认真的神情，指责的话也都讲不下去了，“……”

　　　　苏苑柔软的视线落在钟凝面上，又一次禁不住抬手压下她吻上来，“钟凝，我们和好好吗？”她今晚说了太多抱歉的话，钟凝也终于松了口，她忍不住漏出一声，“嗯……”

　　　　苏苑贴在钟凝的唇瓣上，不知又说了句什么，“……”

　　　　钟凝没听清楚她的话，气息又有些不稳，“……什么”

　　　　苏苑轻声说道，“我说，我真的很喜欢你。”

　第四十五章

　　　　同一时间。

　　　　虽然阮慕也有表示过：可以不用做这些收尾的工作，但景菡却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没关系，顺手就洗掉而已。”而后她便走到洗手台边，兀自忙了起来。

　　　　而阮慕则站在她身后收拾东西，“……”因为工作忙碌，她已很久没做过家务了，而眼下两人难得不再争锋相对，这样安静闲适的氛围倒显得格外温暖。

　　　　阮慕偶尔会停下动作，看着对面景菡稍稍弯下身的背影，柔顺的发丝因垂眸而落在耳边，温柔且悄而无声，“……”

　　　　恍然间，阮慕好像有种错觉，似乎自己期盼已久的是什么东西她逐渐能够看见了。如果景菡能一直站在那里，毫无防备地将后背交给自己，即使两人都在做着自己的事，即使互相都不打扰，也会比任何其他都要感动。

　　　　“景菡……”

　　　　阮慕循着那清冷的气息而去，不自觉便走到景菡身后，倾身抱了上去，“……”此时此刻，阮慕心里倒并没有什么杂念，只是有种终于触碰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充满了久违的悸动感。

　　　　她能感受到怀里柔软的腰身微微停滞了一秒，便尽量让自己的举动显得不那么富有占有欲，“我想抱你一会，可以么？”阮慕感觉自己从未这么小心翼翼过，好像哪怕一个音调错了，景菡都会再一次消失在她生命里。

　　　　景菡背对着她，虽没说什么，眉心已是紧紧地蹙了起来，“……”

　　　　“景菡，你知道么，其实我一直都不怎么开心，”阮慕拥着怀里的人，心沉了下去，“听见的东西太多，无一巨细，所有人都没有秘密……有什么意思呢？”

　　　　景菡眉心越蹙越深，起初想抵开她的念头，突然有些忘却了，“……”

　　　　“我跟苏苑在一起的那三年，每天都比前一天更平淡。她也明白，说或许我放弃这个能力，会让彼此更开心一点。”

　　　　“但是我试过之后，真的很累，每天都要猜测，苏苑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会不会有什么潜台词她没说出来，我这样做会合她心意么？”

　　　　景菡默声听着身后人的叙述，即使这段时间她如何闪避而不想知道，那些她所没有经历的事情听在耳里，却依然感觉有些烦闷。

　　　　“……”

　　　　“那三年，我曾想让这一回的恋爱尽量长久一些，可是到了最后依然失败了，她很好，我却找不到开心的理由，”阮慕的指尖抚上她纤细的脖颈边，深吸口气，“……然后我听说你回来了。”

　　　　“对不起，或许我这样真的很卑劣……”

　　　　阮慕轻声说着，勾人的眼眸微微垂下，“但好像你回来的消息就像一个信号一样，我真的忍不住了……感觉那样的生活再也维持不下去了。”

　　　　阮慕将嫣红的唇覆在景菡脖颈边，低声道，“你不会懂那种久违的欣喜感，就像你总是觉得我们不可能在一起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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