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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人终于交代完了一切，他看着钟凝最后补充道，“还有，这只是我个人的意见，催眠还是别再做了。”

　　　　“……”

　　　　“什么意思？”

　　　　钟凝忐忑地咬着唇，可待她再想问什么的时候，那老人却什么都不肯再说了。

　第三十六章

　　　　从古董店出来之后，钟凝跟苏苑许久没有说话。

　　　　或许是因为那老人直言不讳的苛责，亦或是钟凝不愿被提起的往事，在相当一段时间内，她们都陷入了一种困顿之中，思考着同一个问题：这样做真的就是对的吗？

　　　　他说的并非没有道理。

　　　　正因为在场的人多为超能力者，才更应该放不下心才对。

　　　　倘若凶手本还没有规划好杀人方案，也不知道该针对谁，她们这样询问彼此是否熟识，岂不是恰好给凶手了一个名单么？

　　　　这样的想法始终萦绕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钟凝不知道苏苑现在是怎么想的，这一切从一开始就由她在安排，现在被旁人这样指出来漏洞，她应该比自己还更无法接受吧。

　　　　钟凝禁不住偏头看了那人一眼，那柔和的眸光向前望着，察觉到她的视线便回望过来。“怎么了？”苏苑轻轻地动了动唇。

　　　　“……”

　　　　心疼？后悔？

　　　　钟凝说不上来，她只有忐忑地拉拉苏苑的手，“你，怎么不说话了。”

　　　　沉闷的气氛被她这句话打破，苏苑放慢了脚步，眼神有些飘忽不定，“没什么，我只是有些心烦……”她没将话说完，却忽而站定，转过身朝钟凝浅笑道，“我们一起去club好吗？”

　　　　苏苑这话来的太过突然，也毫无征兆。

　　　　钟凝直直地看着那人的眼睛，却看不出任何懊悔与不甘，或许苏苑此刻的确是郁闷的，但她也知晓这样下去毫无用处，何不干脆忘了那些事。

　　　　“……嗯”

　　　　钟凝脸一红，认真说起来她还没跟苏苑一起去过club，“……真的要吗？”她莫名有些紧张。

　　　　苏苑看着她害羞的模样，正要说些什么，钟凝的手机却响了，是景扬的电话。

　　　　“嗯，我现在还跟苏苑在一起呢，”

　　　　钟凝向苏苑示意马上就好，跟景扬有些赧然地解释道，“事情……倒是结束了来着，哎？”不知景扬说了什么，她犹豫着说道，“那我问问她噢。”

　　　　钟凝将电话搭在耳边，小声问苏苑，“景扬要我问问你……”

　　　　“今天本来是她生日来着，因为我们有事所以就没陪成晚饭，她知道我跟你现在在一起，就问要不要一起看电影，”钟凝大概也觉得有些不合适，便小心翼翼地捏紧苏苑的手，“要不然我说我们还有安排，就不去了？”

　　　　苏苑想了想，“你问她现在在哪？”

　　　　钟凝跟电话那头聊了几句，低声道，“在renoir，brunswick那边。”

　　　　苏苑看着她，轻轻点点头，“告诉她我们现在过去。”

　　　　那人过分顺从的模样让钟凝有些愧疚，便没立即拿起电话，忐忑地小声问道，“那……你会不会不开心？”

　　　　苏苑被她小心翼翼的样子逗笑了，柔声答道，“当然不会，我有那么小气么？”她揽上钟凝的腰，将两人的距离拉近些，“我只是想跟你放松一下，怎样都好。”

　　　　两人还站在街边，虽然鲜少有路人经过，但还是让钟凝脸红了个透，“嗯……那，”她吞吞吐吐地问道，“那，今天没陪成你怎么办？”

　　　　苏苑侧身啄吻了一下她泛红的脸颊，轻笑道，“你可以今晚不回宿舍，不是么？”

　　　　……

　　　　英国的电影院广告时间本就很长，这倒给她们留出了不少时间，待她们到达renoir时，电影还有十分钟才开始。

　　　　“钟凝，来这里，”

　　　　景扬穿着宽松的线衣，双唇抹得嫣红，看起来倒像是等会要去club的节奏，“kevin你让开啦，我要跟钟凝一起坐。”她跟旁边人说道。

　　　　等等。

　　　　钟凝环视一周，我的天，景扬怎么叫了这么多熟识的人、kevin、banking和mi各几个同学，竟然几乎全是商学院的……而且，kevin旁边现在坐的那个长发披肩的女生……可不就是她们专业那个cathy？

　　　　一瞬间，钟凝感觉有点头大。

　　　　她站在走廊边都没敢往前走，天知道如果是这样的情况，她就跟苏苑直接去club了，自己还没做好心理准备要当众出柜来着。

　　　　“诶，钟凝你怎么跟anna……”

　　　　果不其然，话题就从这里开始了。

　　　　kevin看到苏苑时吃了一惊，他敏感地察觉到两人站得位置很近，再加上之前钟凝有跟自己打听过，很多事情已经不言而喻了，“……”

　　　　但他又想了想，自己跟苏苑也不熟，这样调侃没什么意思。

　　　　可leon却接上了他的话，“诶，这几天好像在学校也总见到你们一起，难道你们……”

　　　　“……”

　　　　钟凝有些招架不住他们接二连三的疑问，却又着实不想照实回答，便只是笑了笑，这已是她的极限了。

　　　　“好了，你们别八卦了。”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一个来自景扬，一个来自后排的cathy。

　　　　这倒让钟凝有些意外，景扬倒是情有可原，但cathy干嘛呢？自己跟她根本就不熟，所以她是在为苏苑解围么？

　　　　“……”

　　　　苏苑看了看钟凝，并未因她的胆怯而逼迫什么，也没做任何牵她的手或者搂腰的暗示性动作，“我们过去吧”她眼底有些道不明的情绪，可却只低声说了一句。

　　　　钟凝坐到景扬身旁，努力装作平常的模样，声音却听起来咬牙切齿，“景扬……”她没有压低声音，反正苏苑在旁边也听不懂中文，“你怎么不早告诉我有这么多同学？”

　　　　景扬有些抱歉，但又有点嘴硬，“好了，你没陪我吃饭就算打平了。再说，以后他们肯定默认了你们的关系，也不需要你再反驳了。”

　　　　钟凝还是无法释怀，“我就奇怪，你为什么会认识这么多我的同学？”如果不是这样就根本不会这么尴尬了，“你好好的叫你们传媒院的去生日趴不好吗？”

　　　　景扬白了她一眼，“我们传媒的白富美和高帅富太少，我不喜欢跟他们玩。”

　　　　……

　　　　就在这时。

　　　　钟凝却突然注意到cathy坐到了苏苑另一侧，“……”两个人就这么聊了起来，好像没讲几句，cathy甚至笑着轻轻地拍打着苏苑的手臂。

　　　　一阵醋意当即就涌上来了。

　　　　在这之前，已经不止一个人给她讲过cathy跟苏苑关系好。钟凝都没有当真，因为知道还有个阮慕在，再不济甚至还有个炮友在前面挡着。

　　　　怎么她明明知道苏苑跟自己的关系，还偏要坐过来聊天，是有病么？

　　　　钟凝根本不想往她们两个人那儿看，不知道是同性相斥，还是cathy这种白富美根本不屑跟她有交集，两个人同专业半年了甚至连十句话都没讲过。

　　　　就这种淡如水的关系，怎么就一下到了吃醋的地步了呢？

　　　　“哎，我说，”景扬悄悄打量着钟凝旁边，低声道，“鉴于你那位之前有前科，cathy不会也跟她暧昧过吧？我怎么觉得她们走得过于近了。”

　　　　钟凝深吸口气，忍不住话就难听了点，“所以你到底叫她来庆生干嘛呢？我之前怎么不知道，你跟她关系这么好？”

　　　　“她可不是我叫的，”

　　　　景扬看了她一眼，“喏，是你前排那个女生一起叫来的，她们都是上海人，关系很不错。”

　　　　钟凝又不经意地看着她们的动作，好像cathy又拿出手机要给苏苑看什么东西，而后苏苑便笑着侧过身，两个人的头靠得很近。

　　　　她终于看不下去了。

　　　　“……电影要开始了，”钟凝自然地扣上苏苑的右手，朝cathy笑了笑，“不如你先回自己的座位？”

　　　　面对这明显是捍卫主权的动作，cathy微微一怔，转而便也笑了笑，“好，我这就坐回去了。”

　　　　苏苑唇边含着笑意，从头至尾都没说什么，“……”

　　　　灯光逐渐黑了下来，电影终于开始了钟凝想放开牵苏苑的手，却被对方握紧了些，“你刚刚吃醋了么？”苏苑放轻声音揶揄道。

　　　　“才……没有，”

　　　　钟凝有些别扭地说道，“我可不是那么小气的人，我要看电影了。”

　　　　黑暗中，苏苑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了。

　　　　可电影刚一开始钟凝就有些后悔了，这……竟是传说中向很多恐怖片致敬的《林中小屋》，景扬的口味怎么这么重？

　　　　她一向不敢看这些东西，想向苏苑求助，但又因为苏苑方才对cathy的不拒绝感到不悦，便不好意思跟对方撒娇，“……”

　　　　钟凝忍了整整两个小时，一直紧紧地抓住扶手。

　　　　直到影片的后半段终于绷不住了，那是一连串接连不断的血腥画面，钟凝几乎都能感到那些怪物透过屏幕要扑到自己眼前了，她吓得向后一缩。

　　　　终于，轻颤的手被旁边的温热感附上，苏苑握紧了她的手。

　　　　“钟凝，你别看了。”

　　　　苏苑轻声安慰道，“害怕的话，我带你出去好么？”

　　　　她轻缓的语调逐渐让钟凝忘记了那些不愉快，虽然还想再抗拒一阵，但屏幕那边有一阵连续的尖叫让她终于忍不住了，“嗯，那我跟景扬说一声。”

　　　　最后，待她终于跟苏苑从影院里逃出来时，感觉腿都有些发软了。

　　　　“还好么？”

　　　　苏苑搂上她的腰，含着笑意说道，“让你以后还逞强。”

　第三十七章

　　　　仔细算起来，自她们在一起后，这已经不是钟凝第一次来到附近苏苑的住处了，跨年之后也偶尔来留宿过几次。

　　　　其实从钟凝心里讲，她总是有点顾虑的。

　　　　虽然跨年那次乌龙的约会之后，她就明确地拒绝了barry，可毕竟人家全家都住在隔壁，自己这样总住到苏苑家里真的感觉不太好。

　　　　所以今晚她又一次提及了这事。

　　　　“所以说……”

　　　　那纤瘦的身影走到厨房，苏苑用玻璃杯接了两杯水，转过身递给钟凝，“你不要去招惹他，会有这么麻烦的事么？”她显然还对之前钟凝的做法颇有微词。

　　　　钟凝倚靠在干净的厨台边，听到那句话便有些不太开心，“我还真是唯独不想被你说呢。”

　　　　要论撩骚这件事，苏苑怎么能还有颜面说自己，真是奇怪了。

　　　　“是么，”

　　　　苏苑笑了笑，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反正撩到你就行了。”

　　　　“……”

　　　　钟凝脸一红，这人要不要脸了。

　　　　苏苑瞧着她那语塞的模样，忍不住抬手将钟凝拉到身前，“好了，你现在饿不饿，”钟凝手中的杯子被对方拿走放在一边，苏苑勾上她的腰身，“不想吃点什么吗，晚上都没顾得上一起吃饭。”

　　　　苏苑靠在厨台边，因为相拥的姿势，两人靠得很近。

　　　　钟凝咬着唇，忍不住撒娇道，“我说饿你会做给我吃么？”

　　　　听到这话，苏苑细眉微微弯了弯，“当然可以，只要你不嫌弃，”她似是想到了什么，薄唇又是一勾，“不过最好还是等你喂饱我，你说呢？”

　　　　苏苑将重音放在刻意放在了“喂饱”那两个字上，钟凝看着那颇有深意的眼神，感觉脸颊有阵热意翻了上来。

　　　　……

　　　　就在这时。

　　　　厨台上放着的电话突然亮了起来，两人都无意识地瞥了一眼，来电显示：……阮慕？在看到那个名字的一瞬间，钟凝脑袋突然就像被灌了冰水一样，什么热度都退却了。

　　　　那个电话对两人来说都很烦心，苏苑似乎也不太想理会，“……”可是在铃声响过第五声之后，她终于还是叹了口气，抬手拿了过来。

　　　　“嗯，没关系你说……”

　　　　因为房间内本就很安静，钟凝能隐约听到电话那头阮慕的声音，好像她在邀请苏苑做什么，甚至还提到了景菡，似乎原话是：

　　　　钟凝惊讶于景菡竟然会跟阮慕约会，但却不解为什么这种事要告诉苏苑。

　　　　很显然苏苑也难以置信地张了张口，“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阮慕……”她深吸口气，却努力保持着笑容，“不，我不认为这是合适的。”

　　　　阮慕似乎又说了句什么，苏苑柔和的眼眸有些情绪波动，薄唇一抿，“我不明白，你要约她跟我有什么关系呢？事到如今，你难道还期望我祝福你么？”

　　　　“……”

　　　　苏苑停了停，尾音有些不稳，“我不想听你说了，我真的很介意。”

　　　　苏苑心烦意乱地挂了电话，接着便蹙紧了眉心，久久没有开口。

　　　　虽然只有只字片语，钟凝其实已明白了她们的对话内容，但看着苏苑这幅样子她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对于阮慕还在联系苏苑这件事，她肯定是很介意的。即使理解被阮慕背叛这件事让苏苑无法释怀，但苏苑现在当着自己的面这样失落，让钟凝有种说不出来难受感。

　　　　钟凝觉得自己好像应该生气来着，但是又觉得在这时候生气特别幼稚。

　　　　“……”

　　　　她迟疑了很久，终究还是打算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嗯，刚刚不是说饿了吗？”钟凝掩过心底的酸意，尽量把声音放得轻快些，“不如我做点什么给你吃？”

　　　　可苏苑却浅浅地笑了笑，“不要忙了，我有点累。”

　　　　钟凝的妥协却并没有带来情绪好转，苏苑的笑容有些勉强，她倾身吻了吻她的额头，看起来一切都不太走心，“我去洗洗睡了，你也早些睡。”

　　　　……

　　　　这一晚，钟凝躺在床上一直翻来覆去的，她听见浴室传来一阵水声，没过多久，苏苑便放轻动作躺在了自己旁边。

　　　　苏苑的呼吸声逐渐变得平稳，钟凝心里却特别堵得慌。

　　　　说起来，今天本来两个人都情绪不畅，后来说是看电影疏解郁闷，但实际效果也都难以启齿。

　　　　在这种情况下，其实钟凝也能理解对方的感受，虽然从来不跟自己讲她害怕，但是从潜意识里，苏苑也有不知该如何的时候吧。

　　　　而阮慕的电话，则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个稻草。

　　　　“……”

　　　　想着想着，钟凝忍不住偏头看了看身旁的人。

　　　　那瘦削的肩膀露在柔软的被褥外，散发自脖颈处滑落，比起白日看到的优雅形象，此时的苏苑让人莫名有种想要抱在怀中的冲动。

　　　　心底的悸动驱使着，钟凝终究还是循着那柔和的香气，软软地从身后搂上苏苑的腰。

　　　　触碰到那身体的一瞬间，苏苑似乎是醒的，空气中隐隐传来轻叹声。

　　　　似乎过了好久，苏苑终于转过身来，探身将钟凝向怀里拽了拽，“……”两人都没有开口，可钟凝看着那柔和的眸光，眼眶竟慢慢地染红了。

　　　　好像刚才她自己能消化掉的那些情绪，在苏苑看着她的那一刻便又重新翻了上来。就算有再多可以理解的理由，这人怎么可以这么不走心呢，接前女友电话情绪起伏成这样，难道就不顾及自己会不开心么？

　　　　“你……还转过来干嘛。”

　　　　钟凝眼眶红了一片，看着苏苑委屈得说不出话来，“转过去，不要看我。”

　　　　那声音听起来有些哽咽，苏苑微微一怔，眼神随即便软了下来，“……钟凝”她用手指勾勒着钟凝泛红的眼眶，“……”薄唇微微张了张，倾身软软地吻住了钟凝。

　　　　好像只有当温热的舌尖交缠在一起时，那些困顿、迷茫和忐忑才有了可安放之地。需要抒发的情绪太多，却只有一个出口。

　　　　苏苑温热的唇瓣贴在钟凝唇上，放轻声音不住地倒着歉，“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听到那柔和的话语，钟凝反倒鼻尖更酸了，声音有些微颤，“苏苑，我讨厌你。”

　　　　苏苑摩挲着她愈发酸软的腰身，轻叹道，“嗯，我知道，”她将钟凝搂紧了些，轻吻落在怀中人的肩头，“我也讨厌自己。”

　　　　“……”

　　　　这一回，苏苑没有借机跟她*，却只是在越来越温柔的动作里，认真而切实地投入到这场欢愉里。

　　　　钟凝不知自己应该闹下去，亦或是体贴地等苏苑说些话。

　　　　似乎一切都需要一个解答，但在逐渐升高的体温中，一切又都不需要了。

　　　　……

　　　　一整晚，钟凝都似乎有些腰酸背疼，连在梦中都是如此。

　　　　这一晚的梦中，钟凝感觉自己有些疲惫地坐在吧台上，可待她终于想起要环视过一周的时候，一种莫名的违和感袭了上来，究竟是哪里不对劲呢？

　　　　仿佛看了无数遍，她终于注意到角落沙发边的违和感，怎么感觉好像少了点什么？

　　　　八点整。

　　　　一种强烈的恐慌感驱使着她，钟凝竟一下坐起了身，感觉整个后背都被薄汗浸透了。

　　　　“……”

　　　　苏苑被她的动静吵醒，双眸微微张了张，便看见钟凝裸背露在空气中，“怎么了？”她不禁皱眉抚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