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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l]长生引-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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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见阮年楞了楞后,沈烟离又轻声道:“何况,这是我最后一次来此地了。”
阮年蹙眉。
“你莫要再追问她了。”念安精致的眉眼间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阴影,声音寡淡道,“此时我们要专心赶路,想些有的没的,会从马上跌下来的。”
有的没的?
阮年无奈地望了念安一眼,轻声答了声好,便乖乖地闭上了嘴。
只是内心还是有些不甘。
自己明明不再是五年前那个甚么都不懂,甚么都不会的小孩子,只是骑马而已,怎么可能会从马上跌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提前祝大家儿童节快乐~
第五十八章 停歇
“你可还记得五年前我们途经的一方荒地?”念安再次开口的时候;暮色早已微垂,她骑马行在二人前头;能望见的,便是只有她清冷窈窕的背影。
虽然不知道念安问话的缘由;阮年却也是听话的作答道:“自然是记得的。这五年间也寻找过当日将我熏晕的胭脂…”
“原来那些时日你缠着我要胭脂;竟是因为曾经被胭脂熏晕过?”沈烟离一下子便乐开了;笑嘻嘻地转过头冲着阮年道;“早知你如此体娇多病,我便不罚你跪雪地好了。”
念安扯了缰绳;让马同两人并上,眸色清冷的瞥过嬉笑的沈烟离,面无表情的重复道:“跪雪地。”
阮年身子一颤。
沈烟离被念安的眼神望得心里发虚;咳了两声,讪笑道:“也只是跪过几次罢了,用热水擦洗身子,再裹进棉被一个晚上,便甚么事也没有了。”
念安面无表情地垂眸望了望手中的马鞭,继而又抬起眸,唇角微扬,似笑非笑道:“几次?”
沈烟离面色苍白地看着念安手上的马鞭,缩了缩脖子,却还是讪笑道:“真的只是几次罢了。”
念安唇角的笑容愈深:“几次?”
“三,不,四次…”沈烟离顿时不再敢搪塞,叹着气说道,“好在当时并不是将阮年交给你。否则你定不忍责罚于她。她头脑虽然聪慧,心智比一些小孩要成熟许多,但毕竟还未…所以我只能靠罚,从而促进她的成长。如今她学的东西,你知晓了应该也会惊讶。所以你除了不该怪我之外,还应该感谢我。”
马蹄声不停,从耳旁刮过的风不断。何况沈烟离这番话说得有些含糊。语气愈来愈轻,其中的的几个字她也是将将掠过。虽然听得不太真切,但阮年却也知晓,能从沈烟离嘴中蹦出的,肯定不是甚么好的词语。
只是念安离沈烟离的距离更为远,那么方才沈烟离所说的,念安听得是否清晰?
念安乌黑若玉的眸子压着几分暗光,就这么直直地望着沈烟离许久,念安才终于将唇角边的那抹弧度给敛了下去。
瞧这个模样,确实是听清并理解了沈烟离所说的话。
“你方才提到那处荒地,是想同我说些甚么?”阮年也不想再继续刚才的那个话题,见两人的神色都已经恢复正常,稳了稳心神后便开口询问起念安来,“难道那地方竟有甚么秘密?”
或者是那胭脂,有甚么特别之处?
不解的地方实在是太多。
那日所闻到的胭脂,究竟是什么胭脂?而且为甚么在闻到那股胭脂香的同时便会晕厥?还有便是醒来的时候诡异的发现长高了许多。
“没有甚么秘密。”念安冷淡道,“那日我同你说了,只是一处被毁坏的墓穴,墓周那寸草不生的荒芜,也只是因为墓中风水被破罢了。”
“那我是怎么晕过去的?”阮年撇了撇嘴说道,“难道真是因为我体质虚弱受不了胭脂味?”
“那并非普通的胭脂,你受不了才是正常的。”沈烟离望了望天色,又不满道:“天色不早了,在往前半个时辰便可以到城镇,咱们先寻个客栈歇脚罢。在马上颠簸了一天,我的屁股都要裂成几块了。”
阮年愣了愣。
这里是一条小道,周围的树木虽说不是特别浓密,数量却十分惊人。想越过这些树木看到面前的情况,是绝对不可能的。
沈烟离瞥了一眼阮年奇怪的表情,挑着一双含着水雾桃花眼,笑意盈盈道:“我去过多少地方,熟识多少城镇。你便是想破了脑袋,也绝对猜不到。”
…
沈烟离说这话的时候,阮年便觉得有一种诡异的违和感。这种违和感来得奇怪,却也来得十分恰时。
在某些时候,阮年几乎都要相信了。
相信她说的,都是真的。
而不是为了打趣来骗她的。
阮年张了张嘴,眸光微微扫过身旁那个冰冷得宛若冰雪的清丽女子,终究还是压下了心头的疑惑,叹息着摇了摇头。
沈烟离有很多秘密,但是阮年不想探寻,也不想去弄懂。
她不想深入除了念安外的任何一个人。
“那些胭脂混进泥土中,历经沉淀最终染上了墓中的尸气。懂些门道的人称这种胭脂为阴脂。体质阴虚或是只有残魂的人,闻见阴脂的香味,便会晕厥。若是晕厥后不将人搬入庙内用烛火镇压的话…”沈烟离懒懒地掩了一个呵欠道:“就会丢掉性命。”
残魂?
“残魂是甚么?”阮年不解地问道,“虽然我知晓人的身体内有三魂七魄,但是从来不知晓有人丢了魂和魄还能在这个世间活下去。”
自古便有记载。
其魂有三,魄为七,丢之生不如死。
莫说是将所有的魂魄都丢了,只要是丢了一缕残魂,或者是被小鬼勾走一丝魄。都会将人活生生的变成一个甚么也不知道的傻子。有些富贵人家为了锁魂,会将古墓里早逝之人的葬玉祈福后再用红绳穿起挂在脚上,以阴克凶煞,这样才可稳稳的牵系住魂魄。
可若是命格虚弱,那也受不得如此。
“那也只是其中一种说法罢了。对于一些不懂甚么的常人确实如此,但是若是会甚么禁忌之术,取走人的三魂七魄再留下一丝残魂也不足为奇。只是被取走魂魄之人,身子虚弱,运气也不好,且还会丢掉从前时候的记忆而甚么也不知道甚么也不记得。这种做法也非常的狠毒,看上去同常人没有甚么两样。内里却早已经被掏空,活不了几年就会死。除非…”说到这里,沈烟离哎哟一声,伸出纤细的手指揉了揉腰,嘴中哼道:“你要知道我大多都同你说了,还要问的话便等我们坐下来休息的时候罢。否则照我们如此脚程,我怕我屁股颠烂了都到不了客栈。”
沈烟离说得极对,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三人此时只是扯着缰绳在道上慢行,天色越来越暗,若再不寻到地方歇脚,恐怕夜间真的要在林间度过了。
念安神色冷淡地睨了阮年一眼,唇瓣微抿后,打了马便跟上了疾驰而去的沈烟离。
望着两人已经缩成黑点的背影,阮年有些哭笑不得地摇摇头,心中也不再迟疑,摒了所有的情绪只是专心的赶路。
出了姑苏之后,念安和沈烟离都变得有些奇怪起来。先不提反常的沈烟离,单是念安便足以让阮年觉得心里不安。
她带自己回去的原因,应该不是询问缘由那么简单。若仅仅是如此,念安也不会大费周章的回来寻自己。
何况念安的存在,本身便是一个迷。不知从何而来,也不知为何存在。她说是为了寻求长生引而穿梭在尘世,可从前她说她寻到了。
寻到了吗?
…
阮年沉默地捏紧了手中的缰绳,望着念安清清冷冷的背影,只觉得心头愈来愈不安。
长生不老,多么令人疯狂。那么她,当真不会使用那个长生引吗?
虽然她曾经说过,长生没有甚么好。
阮年也是这么觉得,但是,但是还是很怕。怕得让阮年浑身颤抖。
若她真是长生之人,又该何去何从?随着岁月流逝,自己的容貌也会渐渐的老去。当自己青春不在,容貌腐朽的时候,她却还是那副清清冷冷完美得宛若神明般动人的模样。
阮年无法想象她厌弃自己的模样。
只要想到,就会害怕。
有很多事情,阮年想要问她,却又在恐惧问她。若是真的得到了一个确切的回答,又能怎样?阮年压住了自己有些紊乱的呼吸,努力将心头的不安压在深处。
不要想,不要面对。
就让自己贪婪的,无休止的沉溺于这场荒唐的梦境之中罢。
只要她在便好。
阮年缓缓的伸出了左手,轻柔覆在了念安的背影之上。
轻轻地张合。
却甚么也抓不到。
她好似镜花水月。
也好似一场空。
寻到客栈之后,沈烟离嚷着累要去沐浴。阮年本想拦住沈烟离让先商量了日程再离开,结果却被念安捉住手腕抑制了行动。
阮年这才注意到沈烟离的眉宇间染着的一抹愁绪,虽然面上还是笑嘻嘻的在打趣阮年是不是舍不得她。却又好似在忍耐着甚么痛苦似的轻微颤抖着手指。
直到这时,阮年才闻到了沈烟离身上那若有若无的怪味。这种怪味并不刺鼻,反倒有些像檀香,只是在这种淡香中,又掺着一股酸味。
阮年轻轻地瞥了一眼念安的神色后,不动声色的轻笑着让了位置。
沈烟离也没有心思再逗留,苍白着脸颊抓起了包袱便向店小二指的地方走去。
阮年眼神复杂地盯着沈烟离的背影一阵后,才随着念安在桌前坐下。
念安面色冷淡的拿起桌上的清水,微微抿了一口。
阮年没有开口。
念安墨玉般眸子深邃若夜,晶莹的面颊上宛若冰雪覆盖,周围的温度被她周身的寒气压得低了许多。
念安抬眸,直直地对上了阮年探究的眸子:“你想问甚么。”
她的声音同往常没有甚么区别。
应当说,自识得她开始,她便是用如此好听而冷漠的语调同自己说话。好似不会为甚么惧怕,也不会因为谁而让冰冷的声线产生半点变化。
就像她在自己的耳边呢喃着想你的时候。语气虽是轻柔,但声音却还是冷冷淡淡的好似山中的薄雾,是一种遮着掩着的清冷。
阮年总觉得,少了些甚么。
不,不是少了些甚么,而是自己丢了些甚么。
丢了甚么呢?
“我有很多事想要问你。”阮年捏紧了拳头,有些紧张地开口,“你如今都会回答我了吗?”
念安眸子中敛着几许落寞,微微侧过头。侧脸的弧度精致,在昏暗的烛火中,晶莹得犹如剔透的夜珠。
白皙的手指微扬,绕起了一丝墨黑的发。黑发分明,漂亮极了。
而她唇边扬起的细微弧度却有些落寞。
念安转过头,黑玉般的眸中宛若雾气弥漫,那寂寞的光芒缠绕着,好似藤蔓,渐渐的绕上了阮年的心头。
念安望着阮年的眼睛,轻叹道:“你问罢。”
第五十九章 明了
念安的眉眼极淡;目光滑过阮年面颊的时候,竟然勾起了几分笑意。
她瞧上去心情不错。
既然念安都说了会回答了,阮年也不再想将问题憋在心中,先是沉默着整理了一下心中紊乱的思绪;再斟酌地问道:“她身上的怪味,究竟是怎么回事?”
念安的眼角勾着的笑意清浅;乌黑的眸子中晕着光,轻轻地摩挲着手中的白色瓷盏道:“因为她的身子到了极限。”
“极限?”阮年咬着唇;有些担心地回头望了望沈烟离离去的方向;“极限又是甚么意思?难道竟是同乌狄那般?”
“乌狄。”念安听见这个名字,神色微凝;眉头蹙得有些紧;语气也颇为奇怪。
“我忘了你未见过她。乌狄是前几日来到府中的一个女人。后来她便同我说了她的状况。”阮年解释道:“她说她的身子在渐渐腐败;我…”
“我知晓。”念安冰凉的眸子滑过了阮年的脸颊,旋即又伸手撩了撩落在耳际的乌发,“我也识得她。”
识得?
怎么识得?
阮年没有反应过来,瞪着一双柔和的琥珀色眸子,望着念安傻愣愣的张了张嘴。
“只不过她未见过我。”念安眉眼愈渐柔和,轻笑道:“怎得这般表情?我见过她,很久很久之前便见过了。只不过那时她还只是个爱笑小姑娘罢了。”
乌狄说过她见过念安。
阮年望着念安清丽的面颊,目光复杂,也不知道该不该对念安说这句话。只是…
为甚么?为甚么两人的话语间都有令人琢磨不透的地方?
是什么地方呢?
阮年抿着唇,怔怔地回想着。
“沈烟离和她不同。”念安黑亮的眸子深邃,眼角晕着几分淡淡的笑意,“她已下了决心要前去寻她讨个药方,那便无碍。沈烟离爱面子,肯定不愿让你知晓她的身体状况,你就当甚么也不知道即可,莫要为她担心。”
“寻她?”念安准确的捕捉到了念安话语间的字眼,“沈烟离的医术高超,难道就连她自己也治不好自己吗?”
“医者不自医。”念安抬手又唤了小二满了一盏热茶,继而声音清雅的续道:“她无名,亦无姓,她便是她。”
“我们此番前行,也并不是如我心中所想的,去找我娘亲求个答案是吗?”阮年沉默一阵,也给自己倒了一盏茶,继而有些闷闷地开口问道。
“虽然并不是找你娘亲,却也是为寻答案而去。”念安精致的眉眼在清茶热腾的白雾间若隐若现,染着烛光的面容柔和,唇角的笑容几乎都要化在了光影中,“从前我在犹豫要不要把这一切摊开来让你知晓。而如今我却不想再等。”
不想再等。
等什么?
阮年只觉得心中长了几个小勾子,正一下又一下地挠着随着念安的话开始躁动不安的心。
有什么答案就要呼之欲出。
可是她却不再继续往下说。
阮年看着念安的眼睛,指尖轻轻的颤抖着。
念安乌黑的眸子宛若最美的墨玉,含着的笑意清淡,却又像藏匿了一块薄冰。在静静燃烧的光点之下,晃荡着忽冷忽热的清芒。
不能说。
她不能说。
阮年头中的思绪乱糟糟的发嗡,就好似被一只大手扯住绕了一个结。
事情扑朔迷离。
如果她愿意,她可以说,她会告诉自己。可是她不能。
阮年呼吸紊乱,颤抖着喝了一大口热茶。
滚烫的茶水烫得咽喉发疼。
“我…”阮年闭眼,复而睁开,颇为狼狈地捏紧了手中的杯盏转了话题,“你…提到那处荒地,是为什么?”
“因为玉。”念安若有所思地敛起了唇角的笑意,声音寡淡,“我将你一人放在庙中,也是因为如此缘故。”
“玉?”阮年伸手,掏出了那个装着碎玉的锦囊,在念安面前晃了晃,不解地问道:“那个墓同这玉有什么关联吗?”
念安回道:“它是我们族中之物。”
“族中之物?可你和沈烟离又同我说,它从前是我的…”阮年艰难地开口,“东西,虽然我并没有对于此物的记忆,但是我得到它时确确实实是非常喜悦的,在它被摔碎之际,我的心中也好似空了甚么。我原以为我是最了解,最明白自己的人,结果到了现在,我才知晓我理解的都是错的。”阮年伸手揉了揉发涩的眼角,压住心头涌动的酸涩继续道:“我丢了些什么。。我忘记了些什么,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自己丢了些什么?
这是阮年最为苦恼的事。
念安不语,只是目光冰冷地将阮年手中的锦囊抓了过来。
阮年见念安的神色有异,倒也不再继续言语,只是聚精会神的盯着念安手上的动作。
只见念安指尖微动,在下一瞬便将那锦囊挑了开来,露出了精囊内里的泛着冰冷棱角的死玉。
“舍不得?”念安神色淡淡地问道。
“甚么?”阮年显然是没有反应过来,傻愣愣地望着念安的面颊,又傻愣愣地问了一句。
念安面无表情地抬眸望了阮年一眼,继而又面无表情地将玉佩倒入掌心,漂亮的五指微微合拢后,那死玉便化成了点点晶莹的粉末从她的指缝中溢出。
阮年眨了眨眼,低头盯着桌上的粉末,好似吓傻了般一声不吭。
念安神情冷漠,语声更为冰冷:“这五年的知识你都学到甚么地方去了?难道最基本的玉碎必弃都忘了吗?”
阮年心头有些发怵,讪讪地摸了摸头,有些不好意思道:“因为这块玉伴我的时光很长,它碎了,我也舍不得丢。你莫要生气,我往后定是不敢了。”
阮年是知道的。
玉本身便有辟邪之效,死玉更甚。但于普通的玉佩不同,死玉是在墓中埋了不知多少年的美玉,内里被积压了许多尸气与阴气。碎了,那些气息便不会再被玉给镇压,反而会随着裂出溢出缠绕于玉佩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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