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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砚-第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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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文睿怔住了,她为景砚的目光、为景砚出口的话语震惊了:亦嫂亦母!经历了这么多事,难道……难道阿嫂她还不明白吗?
  “不……不是……”不是嫂母!
  由不得宇文睿说完,景砚倾身抚过她的面颊,责怪道:“看你,伤得这样重……为什么要逞强?”
  “我没有……”宇文睿下意识地为自己辩解的同时,心尖上划过一抹惊悸——
  景砚就依在她左侧的榻上,白皙滑腻的手掌掠过、抚摸,她看得清清楚楚!似乎,哪里,不对劲?
  “无忧,你这般逞英雄,难道哀家就会欢喜了?”景砚柔着声音,可说出的话却如刀剑般割着宇文睿的五脏六腑,“就算你再英雄,就算你一统江山,这天下啊,终究也是你皇兄赐予你的……没有她的看重,又何来今日的你?”
  宇文睿的五脏六腑都因为这样的话被撕扯得米分碎,她不甘心地想要开口争辩,她想要挣起身抱紧景砚,告诉景砚她根本没那么不堪。可是,她的一切努力都是徒劳的,她既无法开口说话,身体也像被死死地捆缚在榻上,分毫动弹不得。
  景砚的身体后撤,远离了她,眸子中溢满了悲悯与叹息,“无忧,你总是这样,总是这样不服气她……”
  她说着,白皙的手掌抬起,玉葱般的手指直指宇文睿的左眼,惋惜道:“你看,你的眼睛流了这么多血,你还是……不服气吗?”
  那根手指,裹挟着刺目的白光,仿佛一柄利剑,不留一分情面地直插|入宇文睿的左眼中——
  “啊!”宇文睿痛呼,她的视线中,唯有鲜红的血……
  “睿儿?睿儿!”
  宇文睿猛然张开眼,依旧是她熟悉的环境,依旧是只能右半边能够视物,只不过,她浑身上下每一毛孔似乎都在向外渗着冷汗,左侧脸颊隐隐作痛。她狠狠地晃了晃神,循着声音,努力拧了拧脖子,映入眼帘的是柴麒关切的脸。没有阿嫂,没有撕心裂肺的话语,没有那戳入眼中的白皙手指……一切,梦而已。
  心神稍松的同时,淡淡的失落感涌了上来。宇文睿的神色黯淡下来。
  “做噩梦了?”柴麒凝着她问道。
  宇文睿轻“嗯”了一句,便不再作声。
  柴麒抿了抿嘴唇,决定为了她能安心养伤,不提醒她方才在睡梦中紧扯着自己的衣袖唤“阿嫂”什么的。
  “饿了吧?”柴麒端过一旁桌上的一碗米粥,舀了一小勺,送到宇文睿的嘴边,“熬好的粥,冷热刚刚好,尝尝?”
  宇文睿古怪地瞥着柴麒:如此温柔体贴的柴师姐,还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柴麒被她怪异的目光盯得心虚,双眉一凛:“傻瞧什么?做了噩梦,难道不费体力不饿吗?”
  宇文睿立马颓了,非得提什么噩梦!
  好吧,这样的柴师姐,才算是正常的吧?
  宇文睿也是真饿了,遂不再计较柴麒如何,就着凑到嘴边的勺子,喝了一大口。
  这粥……更古怪!
  她急切地用手肘撑着榻侧,抻着脖子,想要看清楚那只碗中到底都有什么东西。
  柴麒瞧着她的动作,微愕,也不禁回看那只碗——
  这么明显吗?
  分明,都是一样的米粒,一样的粘稠,碗也是一样的啊!
  宇文睿瞧了一瞬,手肘使不上力气,无奈地躺回原处,眉毛拧成了一个疙瘩。
  “再喂朕一口!”她大爷似的吩咐柴麒。
  柴麒嘴角抽了抽,真当姐姐我是伺候你的侍女啊!
  要不是看在这熊孩子趴窝趴得可怜兮兮的小模样分儿上,柴麒还真就不惯着她了!
  她耐着性子再次舀了一大勺,喂到宇文睿的嘴边,“吃吧!”
  宇文睿嘴巴张到最大,“啊呜”就是一口。粥吞到嘴里,她也不急着咽下肚,而是翻来覆去地在口中咀嚼,越嚼神色越是凝重。
  柴麒端详着她的表情,心里暗暗敲小鼓:不会这么容易就被发现了吧?不会吧?就说嘛,不该让那人插手的,可那人偏偏不听……哎!谁遇到这种事,又能沉得住气呢?那人啊,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柴麒暗自叹息,那样的情状,谁又能忍心拒绝呢?她只是求着自己熬一碗粥而已啊!
  咽下口中早被咀嚼得没了滋味的粥,宇文睿绷着小脸儿继续求喂。柴麒边满足她的要求,边忐忑地偷偷地打量她。
  除了求喂、咀嚼、反复地咀嚼,宇文睿什么话都不说,什么多余的表情也没有。很快,一碗粥便见了底儿,宇文睿于是闭上眼,再不搭理柴麒,仿佛她不存在似的。
  柴麒伺候她半天,又直接被她无视,快被她气歪了鼻子,使劲儿瞪着她。不过,也只是瞪瞪而已,谁能和一个重伤之人一般见识呢?何况,这人还是同自己有着血缘牵连的小师妹?
  宇文睿闭着眼,似在假寐。一时间,屋内安静得很。
  良久,久得柴麒以为她已经又睡着了,宇文睿突然开口道:“外面在盖房子吗?”
  柴麒愣怔:她、她怎么知道在盖房子的?!
  “盖什么房子!还不是你那军师!啰嗦得很!派那个黑大个儿带人在这儿附近转来转去的!烦死!”柴麒故意板着脸抱怨。
  宇文睿霍然睁眼,凝着柴麒,缓缓道:“唔,有心了。”
  说罢,又闭上了眼睛。
  柴麒一时摸不清她这句“有心了”所指为何,是赞尹贺维护天子用心,还是指向自己?
  然而,她没有机会弄清楚了。因为,宇文睿很快便又睡了过去。
  日轮渐渐西斜,暖意融融的大地徐徐泛上了凉意,黄昏慢慢逼近。
  宇文睿还在昏睡。对于现在的她而言,睡眠是最好的疗伤方式。
  柴麒则倚在旁边闭目养神。
  此时,屋门被轻轻地推开。柴麒有所察觉,警觉睁眼,待得看清楚来人的时候,面色稍缓。
  “你来了?”她轻声道。
  “嗯。”来人亦轻声答应着,小心地凑近熟睡的宇文睿。
  眼波流转,顷刻便泛上了湿意来。
  又哭……这得多少眼泪啊!柴麒暗自慨叹。
  “你在这儿陪她一会儿吧。”柴麒实在不忍心看下去了。
  来人无声地点头,轻坐在榻侧的椅上。
  柴麒则默默退出。
  两个人似乎有默契般,像是彼此配合着做过这件事一般。
  像往次一样,来的那人尚未坐稳,便忍不住目光逡巡过宇文睿的脸。在看到宇文睿面上、脖颈上细小的伤口,尤其是左脸颊包裹着的细麻布时,她再也忍耐不住,泪水夺眶而出。几滴大颗的泪珠砸在宇文睿露在被外的手臂和手背上。在她目力不及的地方,宇文睿的手掌轻轻抖了抖。
  那女子忍不住泪水,却还要死死地忍着难以自控的抽噎。她小口小口地吸气,怕发出声响吵醒了宇文睿,忍得快要窒息。宇文睿的拳头默默攥住,收紧,之前滴落的泪水渗入她的拳眼之中,烫,烫得人心疼。
  女子依旧强自忍耐着,隔着寸许的空气描摹着宇文睿脸上的伤痕,摸索着,颤抖着,连同她娇柔的身体,抖得难以自持。
  周遭的空气,都随着她的动作、她无声的哽咽而颤动,像是在哭泣着她的哭泣,令人心酸,令人悲戚欲绝……
  宇文睿再也忍耐不住,未曾折断的右手骤然发力,扣在景砚柔软的腰肢上,继而,拥她入怀。
  一统江山如何?
  文成武就如何?
  拥有全天下,又如何?
  焉能抵得过,此刻,怀中有她?


第167章 温存
  后背上突如其来的力量,令景砚猝不及防。
  她的身体原本就伏向了宇文睿,此时猛然被宇文睿的手臂箍紧了腰肢,不提防直直跌进了宇文睿的怀中。立时,来自宇文睿的浓重的药味伴着淡淡的血腥气味包围了她。
  “无忧——”景砚不由得低呼一声。
  有生以来,她找不出第二种气味,能够如眼前的这种般,让她心痛、心悸至难以呼吸的地步。
  那一声掺杂着意外与羞涩的低呼,听在宇文睿的耳中,天籁、神谛皆远远不及。原来,再深再浓的思念,都比不上真实地拥她入怀!
  心旌摇荡之下,宇文睿难以自制,她更怕的是,这一声之后,景砚便会毫不留情地推开她。
  于是,重伤的皇帝像是个品尝到这世间最好吃的甜食之后,又要被强行夺走的稚子,她将此刻能使出的所有力气都灌注在右手手臂上,紧紧地箍住景砚的身体,拼命地把她按进了自己的怀抱中。
  “伤……”景砚不敢用力,更不敢高声,她怕压痛宇文睿的伤口,又担心惊动了门外的柴麒。
  “别管它!”宇文睿暗哑着嗓音,手臂用力的同时,努力地从枕上抬起脖颈,凑近景砚的光洁的额头、云鬓、鸦发,吸气,再吸气,直至鼻端、胸腔以至四肢百骸全都充满了独属于景砚的气息,再不留下一丝一毫的空隙。
  景砚的胸口涨得酸痛,手臂死死地撑在覆着宇文睿的薄被侧,颤抖得不能自已,双眼却自虐般地一错不错地盯住宇文睿的脸,还有,她脸上的伤。哪怕因为离得太近,这样的瞪视,让她的双眼酸涩,眩晕的感觉涌上来,景砚仍旧舍不得错开眼去。
  宇文睿稍稍松开手臂,用露在外面的右眼与景砚对视,渐渐地,那只大眼睛中不复清明、不复水盈,而是漾上了热切,越来越强烈热切,仿佛在干枯的荒原上擦亮了一点火星,于是一点火星化作一串、一排、一片,直到一发不可收拾,直到熊熊的火光映红了天与地,恨不得吞噬一切……
  宇文睿不由自主地抿了抿干涩的嘴唇,目光缓缓而下,滑过景砚黛色的眉、潋滟的眸、细腻的肤、俏挺的鼻……最终落于景砚的双唇之上,右臂不禁再次紧了又紧。
  景砚登时心跳如鼓——
  宇文睿这样的一番动作,其意图再明显不过。
  “无忧,别……”景砚轻吐道。不是不想,劫后余生,失而复得,万分庆幸之余,她内心深处何尝不想……可是,那可怖的伤,怎不让人心惊肉跳?
  宇文睿不许她拒绝。此刻,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什么都比不上最真切的拥抱、最深切的接触。唯有如此,她与她,才能够,笃定对方安然在自己的身边。这不是梦,不是虚幻的想像,这是真实的,都是真的!
  一只手掌,覆住了景砚的双眼。
  浓重的药味中,徐徐散发开淡淡的木樨香气……
  景砚二目酸热:这才是她的无忧,独属于她的无忧的味道。
  掌心微痒,像是轻握着两只振翅欲飞的蝴蝶。它们是万物中美好的精灵,却又脆弱得那般不堪一击……
  宇文睿知道,那是景砚的睫羽在自己的手掌中轻轻颤抖。她不忍让它们那般无助,更舍不得放开它们让它们见识这世间的残忍——
  现在这张脸,她没机会照镜子看到,不过,想想也是挺狰狞的吧?
  不要吓到她,更不许她远离!
  这般想着,宇文睿的右掌不由得收紧了些,更努力地靠得景砚更近,近得不能再近。
  掌心又是一阵痒意,紧接着,湿润了,烫了。
  宇文睿的心脏,也因为那些落于掌心的泪水而缩紧、搐痛。霎时间,她想到了自己跳下断崖的那一刻,脑中充斥的皆是愧疚与痛苦——
  “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她在景砚的耳边轻喃着。
  声音极低,低得只够相拥的两个人听到。然而,景砚的泪水却因为这样一句简单的话语而汹涌得厉害,溢出了宇文睿的指缝,滑下她的手臂,滴落在她的身上,洇湿成大片大片的痕迹。
  最烫的鲜血,都不及这泪水烫人;最深的伤口,都不及这泪水让人更痛苦。
  宇文睿再也承受不住,低呼一声“砚儿”,双唇覆上了景砚的。
  劫后重逢,她没法控制住自己强烈的情念,她不顾一切地分开景砚的唇瓣,不顾一切地索取,想要榨干一切,想要攫走景砚的灵魂一般。
  气息交缠,景砚无力挣扎,亦无意挣扎。她索取,她便顺从;她有伤,她心中有欲,她便顾及着她的伤,而她的心中,又何尝没有欲?
  鸿雁传书如何?
  千里挂念如何?
  惊悚入梦又如何?
  有什么,及得上,这一刻,被她拥入怀中来得澎湃而真实?
  景砚真的觉得,自己的灵魂就这样被宇文睿攫走了,就这样和宇文睿的纠结在了一处,一生一世,生生世世,便再也分不开了。
  最终,她脑中仅有的一丝理智也统统消失不见,身躯娇软在宇文睿的怀中,任由她作为。
  而她的脑中,剩下的,也唯有:她疯,她便陪着她一起疯……
  门外,柴麒无语地盯着屋顶的梁木。
  情之一字啊!
  柴麒暗自摇头。
  以她的修为,一扇紧闭的木门根本隔绝不住她的神识,室内发生的一切,她都清清楚楚。初时,她还默默大口啐宇文睿这熊孩子利用自己的信任,竟然跟自己玩儿起假睡来了,担心景砚的出现会影响宇文睿的情绪,继而影响她的伤口恢复。可后来,柴麒也不忍心闯进去强行分开那两个人了,有情人多一刻温存,便由着她们去吧!柴麒这样对自己说。
  那日,景砚急切地想要见到重伤的宇文睿,被她拦住了,因为她担心景砚会牵动宇文睿的心绪。可是几日下来,景砚所做的一切,柴麒俱都看在眼里。这个女子啊,何其隐忍啊!柴麒都瞧着心酸了。
  若说宇文睿那熊孩子心里是思念着景砚,靠着这支撑自己快些好起来;那么,于近在咫尺却无法相见的景砚而言,这就是一种莫大的折磨。再回想这个女子这几日的所作所为,该拥有怎样强大的内心啊!
  柴麒也是深深地服了。她有点儿明白何以昔年自己那位同父异母的姐姐宇文哲爱景砚爱得痴狂,明白而今的熊孩子宇文睿何以恋慕景砚以致无法自拔了。
  不过啊,你们俩,诉衷情也就罢了,搂搂抱抱也罢了,那啥那啥什么的,叫什么事儿啊!
  柴麒脸上微烫,忙收敛心神,不好意思再关注屋里那两位了。
  她的神魂一回躯壳,方意识到不远处的忙碌声音。
  入夜了,这是给熊孩子熬药呢?
  柴麒暗自揣测着。
  脚步声轻响,白影一晃,眼前现出热腾腾的一碗米粥来,香气四溢,碗里还贴心地放了一只勺子。
  柴麒顺着持碗的手掌往上瞧,青布衣衫,最上方是杨敏那张熟悉的淡漠的脸。
  “给我的?”柴麒唇角轻勾。屋里面有人在诉情诉得火热,屋外更显得寒凉得很,这会儿突有人给送来热粥喝,似乎也是挺不错的!
  “嗯,”杨敏被她含笑的目光瞧着,下意识地垂眸,“夜里凉。”
  夜里凉,喝点儿热粥暖暖身子。柴麒懂。她于是也不客套,接过,用勺子舀着呼噜呼噜地喝着。
  难怪!
  柴麒边喝边想:难怪那熊孩子一口就能尝出景砚的手艺,熟悉了一个人的厨艺,怎样都会品尝出来。
  她突地停手,撇脸。
  杨敏之前就挨着她坐下,凝着她大口大口地喝粥,目光没有移开过半分。柴麒骤然转头,令她措手不及。像是做了什么不可见人的事却被抓了个现行,杨敏一时无措,连最惯常的垂眸都忘记了,只怔怔地瞪大眼睛看着柴麒。
  “很好喝!”柴麒对着她展颜一笑。
  杨敏慌忙垂眸,脸颊泛上了烫意。她很庆幸此刻是夜间,即使室内点着油灯,昏暗暗的,自己脸上的表情对方想来也是看不分明的。
  一碗粥很快见了底,柴麒只觉得浑身上下从里到外地透着融融暖意,她心情大好,满足地叹道:“若是日日来这么一碗,倒也不错!”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杨敏微愕之后,黯然不语。
  柴麒话己出口,方觉不妥。然而说出的话便如泼出去的水一般,覆水终难收,她只好讪讪一笑,岔开话头道:“那件事,你莫放在心上。”
  杨敏初时不解,略一思索就明白了。柴麒所说的“那件事”指的是景砚。
  景砚为宇文睿重伤而来,却不料竟见到了杨敏,命运最最弄人的是,这个“杀夫仇人”居然是宇文睿的救命恩人。那么,杨敏其人,对于她景砚来说,是仇人还是恩人?景砚纠结了。
  可纠结归纠结,景砚自有她的坚持,她不同杨敏说半句话,除了每日趁着宇文睿熟睡时悄悄来见宇文睿,她绝不踏入杨敏的屋子半步。就连厨房家什,就连米面吃食,也是特特地命人从新远县送来的;而住处,她更是命人在离杨敏的住处不远的地方支起了帐篷。后来,何冲实在看不下去太后这般吃苦了,劝谏她暂归,景砚怎会答应?若非宇文睿伤重经不起折腾,她就是离开,也是要连宇文睿一起带走的。
  权衡之下,景砚命人备料,在距离杨敏住处三十丈外的一块空地上起了一座屋子。这也就是宇文睿白日间听到的“盖房子的声音”的由来。
  对于景砚的所作所为,杨敏什么都没说,她深知自己没有资格说什么,一如她此刻的态度。
  “是我应得的,”杨敏盯着自己的靴尖,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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