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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时发现？”封念眉眼弯了弯，笑却并未达心底，反而充满了说不尽的肃杀之气，“你何时藏住过？”
　　听到这话，男子脸上的笑容未变：“既然封小姐一直都知道，那应该也明白在下的来意。”说着，他翻手拿出了一个箱子，“在下对那块玉很是喜欢，只要你将玉卖给在下，在下定不会为难——这箱子里的钱，是原价的十倍，如果你们对这个价格不满意，也可以再提。”
　　封念的笑容更盛：“我很不满意。”
　　“封小姐……”为首的男子还想再劝，封念却挥手放出一道火焰超那人袭去。
　　男子脸色微变，运气灵力护体，口中咒语一吐御起自己的本命灵器将火焰劈散，他沉声喊道：“你不要敬酒不吃——”他的话未说完，突然变了脸色。
　　“别废话了，叫你们主事的出来吧。”封念右手虚抬，接着狠狠翻手朝下一压，那男子突然猛地栽倒在地上，哇得吐出一口鲜血。
　　“还请封小姐手下留情。”远远地一个声音传来。
　　封念虚按着的手像是触到了什么东西似的，轻轻抬了一下。她冷笑一声，撤回了灵力。
　　一名中年男子御着飞剑从天而降，他神色肃穆，充满威严：“封小姐，今日就当给我方家一个面子，将玉卖给方家，此后如有用得着的地方，我方家一定鼎力相助。”男子的话音刚落，远处的天边又有几个黑点飞速接近，落在他的身后。
　　封念给楚霜布下了一道灵力屏障，随即缓缓朝前方的人影走去：“我若是不卖呢？”
　　“那便是与我方家为敌。”那中年男子挥了挥手，他身边的几个人影立刻散开，将封念包围起来，“封小姐这样的人物，我还是非常希望能成为朋友，而不是敌人。”
　　封念任由那些人将她包围，脸上的不屑之意溢于言表：“一起上吧。”
　　周围的几道人影都没有动作，中年男子皱着眉紧盯着封念，还想再说些什么。
　　封念干脆挥手燃起几道火柱：“方家的人都是这么啰嗦的么？”
　　那中年男子顿时明白再没交涉的余地，他使了个眼色，周围的几人顿时一同唤出本命灵器朝封念攻了过去。
　　这是楚霜第二次观看封念亲身战斗，这一次，比在虚境里要快的多。封念甚至连炽念剑都没唤出来，仅仅是操控着火焰就将几人通通解决掉了。
　　战斗不过几分钟，方家的每一个人都或重或轻地受了伤，十分狼狈地倒在地上，他们惊惧地看着一脸平淡的封念。
　　“我可以不杀你们，回去给我找一样东西，你们该是知道我要什么。”封念收了火焰，走到中年男子面前，“听明白了？”
　　“听、听明白了。”此刻，那中年男子已经威严尽失，只余下深深的恐慌。
　　方德作为方家的家主，已经很多年没有体验过这样的惊恐了。他知道这个女人的实力深不可测，因此甚至不惜将方家元老通通带了过来。
　　他带领的这支小队，每一个都是很强的御灵师，他们是方家最顶尖的战斗力，每一个人都能御剑飞行、开山劈石，在御灵师界，他们都是赫赫有名的强者。而同为方家的卫队，他们经历的战斗无数，配合也十分精妙。接连不断的发起攻击，让人避无可避，又有使用防御灵器的御灵师在专门防御敌人的进攻。这支小队，一向所向披靡。
　　然而今天竟然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对方甚至还有留手的余地！
　　方德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能做到这种程度的人，他见过。但那位大人分明告诉他，能有这样实力的人，在这个世界上绝对不可能肆意使用灵力，否则肯定会招来灾祸。他亲眼见过那灾祸的力量，因此才十分坚信，这个世上没有什么人能对这支小队造成威胁。
　　可眼前这个女人……
　　方德抬头看去，那个恐怖的女人已经转身朝那边的废物御灵师走去。十分坦荡的将后背丢给了他们。
　　身后的方家小队已经互相搀扶着聚拢了过来，他们不知所措地看向自家的主心骨：“家主，现在怎么办？”
　　“……我们走。”方德十分不甘地看了那边一眼，转身准备离去。他可没胆量对这样恐怖的家伙发起偷袭，那无异于自杀。
　　“家主！”小队中的一人突然惊呼出声，“快看！”
　　方德心中一惊，莫非那女人反悔了不肯放过他们么？他转身看去，却看到了令人错愕的一幕。
　　……
　　“封念！？”
　　楚霜还没回过神来，她知道封念很强，之前对方表现得那么自信，所以强到这个地步也没有太出乎她的意料。但她一直很不安，从封念与方家人交上手的那一刻就非常不安，这种感觉哪怕是亲眼看着封念将方家的那些人一个个打趴下都没有消散。
　　直到封念安然地朝她走来，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看向她时，她才松了口气。
　　然而下一刻发生的事，让她的心脏都几乎停止了跳动。
　　封念的脸色突然变得极其痛苦，近乎扭曲的面容和涌出的鲜血让楚霜一下子就回忆起了曾经的恐惧。
　　那时她们刚从虚境出来，那时她也觉得一切的危险都已经解决了。
　　“封念！”她周围的灵力屏障在刚刚受到无数攻击半点没有破损，此刻却像是突然没了电的光幕一般，闪了两下便消散在空气中。
　　楚霜几步冲到封念身前，却在离她一米开外的地方生生停住。周围无形的阻力让她无法再前进分毫。她不死心地运起灵力对抗，却迎来了更强的压力，瞬间就被压得有些站不稳。
　　【别硬闯……】封念的声音及时响起，哪怕是意识中的传音，也因承受着巨大的痛苦而有些颤抖。
　　楚霜抬头看向眼前的人，那人也已经半跪在了地上，身上的红色灵力流转，显然是在与那无形的力量对抗着。楚霜虽然也觉得周围的空气十分凝重，但她只要不与之作对，那力量就不会为难她，而只要她试图靠近封念，那股力量就会狠狠的压制住她。同时封念那边似乎也会更加痛苦几分，本就十分难受的封念甚至哇的吐出了一口鲜血。
　　这下楚霜再也不敢乱动了。
　　【我、我该怎么做？】
　　这是【天道】的压制。再一次面临这样的情况，而她依然无能为力，楚霜的全身颤抖着，即使没有再被那股力量围绕，她还是觉得有什么东西狠狠地压在胸口，连呼吸十分困难。
　　【退开些……】封念闭上了双眸，睫毛轻颤，嘴角溢出丝丝鲜血，脸色苍白如纸。
　　楚霜听话的退开了几步，却隐约感觉到那【天道】由单纯的压迫开始运转，周围的空间都在那股无形的力量的撕扯下有些扭曲。
　　某个念头在脑海中闪过，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封念，快教我那个咒语……融合也好夺舍也好，什么都可以……】她的声音带上了哭腔，眼眶里蓄满了泪水，视线变得模糊。
　　只是，封念并没有回应，而是睁开眼深深地瞧了她一眼，眼神里饱含着期待的意味。很快，不知是放弃了抵抗还是【天道】的力量太过强大，一直护在封念周身的红色灵力渐渐消散，那个人如同断了线的木偶，软软的倒在地上。
　　“啊！”楚霜哀嚎一声，抱着头摔倒在地。一阵刺痛从脑子里传来，这痛苦来得快去的也快，只是恍惚间，她总觉得灵魂仿佛被撕开了一片。
　　封念同她所在的区域一起渐渐变得扭曲，仿佛那里是另一个世界一般，当楚霜从疼痛中回过神来，再看向那里时，除了一片血雾再没留下任何痕迹，周围的空间渐渐恢复平静。
　　楚霜怔怔地走上前去，她不敢置信地看着刚刚那人消失的地方，那里空空如也，如果不是地上的点点血迹根本不会有人相信这里曾经有一个人存在过。
　　目睹了这一切的方家众人也全都感到不可思议。
　　只有方德，他在短暂的怔愣后突然狂喜，那位大人所言果然没错，这个世界是被诅咒的，所有的人都被狠狠地压制在一个牢笼里，谁要是敢越雷池一步，上天会立刻降下灾祸！
　　“这就是上天的惩罚啊。”方德问到，“你刚刚说那人把玉交给了那个废物？”
　　“回家主，小人亲眼所见……”最初跟踪的那个男子畏畏缩缩地凑到方德跟前。他之前就尝试直接去偷袭，只是没想到那人布下的禁制竟然那么厉害。
　　“哈哈哈，当真是天助我也。”方德大笑起来，朝呆愣的楚霜走去。
　　

　　第40章　醒悟【倒V结束】

　　封念；　消失了？
　　楚霜脑子里只回荡着这几个字；　她觉得今天的一切都像是在做梦。
　　她希望眼前的事都是在做梦。
　　“楚小姐，将玉交出来吧。”方德之前已经调查过楚霜的背景，母亲似乎是个御灵师；　但一年多前就已经失踪；　本人又是个废物，根本不足为虑，“没有人可以抵抗上天……虽然不知道你怎么认识她的，但想必你也应该明白刚刚那是什么。”方德脸上带着胜券在握的微笑。
　　实力深不可测又怎么样？在【天道】之下，万物皆为蝼蚁。这个世界本就在牢笼之中；　即使那个来历不明的女人突破了上限，在【天道】面前依旧不堪一击。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又怎么样？笑到最后的才是赢家。
　　“楚小姐；　我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乖乖将玉交出来，不然……”方德眼神一凛，充满了杀意的目光射向楚霜。
　　楚霜浑然不觉，她依旧定定地看着那片空地，那里的野草被压得有些凌乱，上面撒着点点鲜红，那是证明封念真的存在过的痕迹。而此刻一切迹象都只表明了一件事。
　　但是她不相信，那么强的人，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死了？
　　方德耐着性子劝了半天，见楚霜丝毫没有听见的样子，不由叹了口气：“动手吧。”
　　队伍中一人出列；　将手中的灵器高高举起。
　　“等等。”一声清脆的呵声传来，柳寒惜从远处飞速靠近，“方伯伯，原来是您啊，我还以为是些什么鸡鸣狗盗之辈呢。”
　　“柳寒惜？”方德脸色沉了下去，“你什么时候……不论如何，此事与你无关。”
　　柳寒惜从一开始就跟了过来，她几乎亲眼看到了全部过程，也同样沉浸在封念消失的震撼中。之前她一直没现身，自然是存着让这方家的人来会会那魔修的念头。只是没想到后来的发展这么诡异。方家要对付魔修她不会管，但这会儿要对同为御灵师的楚霜下手，她可不能再接着看戏了：“这人我认识，可不能当做没看见。”
　　方德沉声道：“柳家莫非是想与我方家为敌？”
　　“方伯伯，这您可就误会了。”柳寒惜笑道，“我只是恰巧经过而已，与柳家无关。”她回身朝楚霜走去，边走边道，“我知道方伯伯需要什么，待我劝劝她，自然会给你们想要的……就算是方家，也不能做出些杀人越货的事吧，这传出去对方家的名声可不大好。”
　　“你劝劝你这朋友，自然是再好不过了。”方德眯了眯眼睛，这柳家的丫头虽然素有天才之名，但终究还不够年岁，他还真不怕她耍什么花招。
　　柳寒惜转过身来后，脸色就沉了下去：“小霜，只是一块玉而已……”
　　“哦。”楚霜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她这是，在干什么？”硬要说的话，大概是有几分疑惑的。
　　“……封念的事我也很遗憾。”柳寒惜劝到，“小霜，把玉交出来吧，我想封念也不会希望你为了块破玉丢了性命。”
　　楚霜愣愣地站着，依旧没有动作。封念最后的那个眼神不停地在她眼前重现。她想说什么呢？楚霜感觉自己抓住了什么，她抽了抽鼻子，擦干了眼泪。
　　“楚霜？”柳寒惜总觉得眼前这个御灵师小白有些不太对劲。
　　她不知道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但很明显，封念就是她最大的依靠。她本以为楚霜失去靠山后，会惊慌失措，会害怕，或者她但凡对那个魔修有一点点的感情，也该是悲伤、难过。
　　而不是现在这样……　
　　“她真的死了吗？”楚霜已经恢复了平静，“怎么可能……她把玉给我了。”她从兜里掏出了那块古玉喃喃地说，“还教给了我召唤炽念剑的咒语。”
　　她回忆着之前的细节。
　　“你说什么？”柳寒惜余光瞥到方家那群人在看到古玉后眼睛都发光了，她不禁多看了那玉两眼，“交给他们吧，我可以送你回去。”那边方家人已经有些按耐不住了。
　　“她想我做什么？”楚霜紧紧的皱着眉，今天发生的一切在她的眼前回放了一遍又一遍。
　　——一味地退让只会让别人得寸进尺。
　　之前被方哲豪逼迫，她退让了，可是并没有换来什么海阔天空，对方只是贪得无厌想要再强买封念的印。她想，即使当时她再一次妥协，对方肯定也不会轻易放过她。因为她毫无底线的退让，让对方变得肆无忌惮。
　　这一切都是因为她的软弱。
　　封念稍一展现手段，这些家伙都灰溜溜地夹起了尾巴。坊市里也是，柳寒惜和方哲菲会选择站在她们这一侧，有多少几分是真心的？不过都是惧怕封念的实力而已。武力不是解决问题的唯一办法，但它确实能解决很多麻烦。她之前一直拿着天赋当借口，拿弱小当理由，对一切强势的人或事通通选择退让，这层遮羞布掩饰的不过是她内心的懦弱而已。
　　——兔子也能咬人的。
　　封念最后那个眼神，恐怕就是在期待这个吧，楚霜想，她口中吐出了一连串的咒语，这不是她第一次召唤那柄剑，却是第一次这么强烈的追求着那柄剑的力量。
　　“楚霜，你想干什么！”
　　“我想通了。”　
　　感受着手心渐渐升起的温度，楚霜突然笑了起来，她也不是兔子啊，封念连獠牙都给她准备好了。
　　“玉，我不会给你们。”楚霜的神色变得异常平静，她静静地感受着手中传来的热量，回忆着封念之前在坊市中借她的手放出来的那一击。那其实是封念给她的无名功法上的一招。她按照功法修炼灵力，自然也练过上面的攻击招式。只是从未独自成功使用过而已。　
　　当时封念是怎么用的呢？
　　手中剑身上的火焰渐渐扩散，她可以清晰的感受到那些火焰的轨迹，简直就像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的延伸。
　　“楚霜！快走——”柳寒惜见势不妙，想要去拉楚霜，然而从刚刚开始身边的这个御灵小白身上就源源不断的散发出与她本人完全不相符的强大灵力。
　　这种感觉……柳寒惜瞪大了眼睛，她猛地朝封念消失的地方看去，那里依旧空空如也，可她却仿佛被什么凶神恶煞的幽魂盯上了一般背脊发寒。
　　周围的方家人转瞬即至，柳寒惜主动闪到了一旁，她看了一眼楚霜，那人依旧怔怔地看着虚空。
　　柳寒惜怜悯地看了一眼一同围攻向她的方家人……那个魔修的身份，还是不说了吧。
　　“这是？！”
　　楚霜觉得自己似乎进入了一个非常奇妙的境地，她对周围的一切感知变得异常清晰，甚至都不用刻意去听去看，四周的动静都可以清晰的呈现在她的脑海里。对冲向她的方家众人视若无睹，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向后躲。这个意识出来的一瞬间，楚霜已经向后退去，在后退的同时又将长剑向右劈去。
　　“铛！”
　　炽念剑与相交叉的两把匕首撞击在一起，楚霜手臂一阵发麻，但是脑子里却更加清晰，手中长剑猛然举起却似有感应般侧身略微一闪，恰好躲过旁边一个大黑个儿的冲击，她挥手朝那人砍去，瞬间在那人背后留下一道火痕。她一击得手却突然端起长剑，猛地一步向前冲去，看似无意义地一步，却是堪堪躲过了一道无形的风刃攻击。
　　她似乎四面八方都有眼睛，又似乎有预知的功能，大脑会下意识做出最正确的判断，她越来越沉浸在这种奇妙的感觉里，将一切都交给了本能。
　　明明眼前这个御灵师看起来根本就没有多少灵力，却在跟他们交手的时候爆发出了远超她本人极限的力量，方家的人越打越心惊，这种所有的攻击都仿佛在做无用功一样的感觉……
　　“家主！”
　　方德作为实力最强的一人，也最清楚的感受到了这人招式变化给人的感觉，简直就跟之前那个怪物一模一样。他不禁暗自心惊，莫非他看走了眼？他抓住一个空当退出了战圈，其余人见状也纷纷退开。
　　楚霜没有过多纠缠，她突然间感受不到向她袭来的攻击了，却能感受到周围虎视眈眈的视线，她没有理会，只是回忆着封念在坊市里的一举一动，回忆着当时她调动自己体内灵力时的运转方式，学着记忆中那个人的样子，轻轻举起了剑。仿佛封念又在她背后捉着她的手，一点一点指引着她似得。
　　“炽……念？”楚霜无意识的喊出了手中武器的名字，接着按照记忆中的动作，狠狠地挥了下去。
　　“轰！”就如同记忆中的那样，平静的四野凭空冒出了一片火海，方家的人脸上带着惊惧朝后退去，然而那火焰似有燎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