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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水迢迢-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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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得意。不多时,药性发作,她渐感有些困倦,本就惊扰了半夜,睡意袭上,依在床角睡了过去。 

  裴琰推门入屋,走至床前,望着依于床角熟睡的江慈,笑了一笑。他俯身将江慈放正躺平,取过锦枕垫于她脑后,替她盖好被子,走到旁边的榻上躺落。 

  次日清晨,吃完早饭直至登上马车,江慈一言不发,脑中不停回想,昨夜自己究竟是如何睡着的,到底是不是整夜和大闸蟹同睡一床。偷眼见裴琰总是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忙把视线转了开去。 

  这日北风更甚,雨倒是下得小了些。裴琰命手下拿来暖手的炉子,江慈披着狐裘,抱着暖炉,围着锦被,与他共处一榻,偶尔说说话,倒也未再有冲突。只觉这只大闸蟹心情极好,不再随意支使自己。 

  到了夜晚,裴琰仍命江慈与他同睡一床,美其名曰保护于她。江慈自又是缩于床角,前半夜听着裴琰的呼吸声,心中直悔不该作茧自缚,弄至这般尴尬境地,后半夜则迷糊睡去,早上醒来时才发现自己竟是拥被高卧。 

  这样日行夜宿,两日后便到了洪州,天气也渐渐好转,空中透出些薄薄的阳光。 

  裴氏在洪州有处极有名的园子,名为“文仪”。裴琰一行刚刚入园,洪州太守不知从何处收到风声,左相回乡休养,路过洪州,便投了帖子前来拜见。裴琰命随从将他带入东花厅,与这位杨太守和颜悦色地说了些官面话,杨太守兴奋不已,便道要请裴相到翠光湖一游,顺便欣赏洪州逢五、十之日才有的“杂耍盛会”。 

  江慈曾听人言道洪州的杂耍是华朝一绝,有些心痒,眼见裴琰端杯沉吟不答,忍不住低咳了一声。 

  裴琰转头看了她一眼,面上波澜不兴,再想片刻点头道:“杨太守一片盛情,本相倒也不好推却,那就请太守前面带路。” 

  江慈暗喜,见裴琰回转头上下扫了自己一眼,明他意思,忙奔入内室换了小厮服饰,又匆忙奔了出来。 

  裴琰正负手立于园门口,杨太守等一众人不明他为何停步不前,皆垂手侍立。见江慈奔出,裴琰微微一笑,当先向前行去。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想多说两句。 

  1、关于三郎。三郎的原型是某楼最萌的一位历史人物,某楼之所以要写这个人物,实在是很想通过他跌宕的身世,来探索他的心路历程,写出一个很饱满的人物形象;更想接受一个挑战,看能不能有这份笔力,将一位娈童,写成历史上那位传奇人物般的铁血皇帝(当然,最后三郎能不能达成他的目标,尚是未知之数)。历史是残酷的,历史大背景下小人物的命运更为残酷,三郎为娈童的命运,不是他自己心甘情愿选择的,他为何要走上这样一条道路,后文会有详细的阐述。某楼觉得,三郎就象一只孤独疲惫的凤凰,一只内心高傲、外表妖孽的凤凰,接受着烈火的洗礼,迎接着命运的挑战。也许他是娈童,但他更是一个男人,一个有着丰富性格与内涵的真实的男人。只是现在故事发展,还没有转到他的情节,但某楼会在后文中逐步带大家走入他的世界。如果有不能接受三郎是一个娈童身份的同学,请直接点右上角叉叉。 

  2、关于小裴。小裴的原型是某楼最萌的一位小说人物。写到目前,小裴的心理活动,某楼描述得较少。因为之前写东流水和青山时,对人物心理活动直白式的描述手法,曾遭过某些人的痛批。所以迢迢一文,会有所改进,小裴究竟是个怎样的人,请各位看官自行体会。总结一句:小裴是小强型的腹黑,如果有同学要看伪腹黑、深情款款的假腹黑、被感情虐得死去活来的情哥哥型腹黑,请出门,自主选择左转或右转,好走不送。 

  3、关于女主。女主没有原型,某楼写来也有较大的随意性。但有一点,她是个正常人,是一个正常的十七岁的山间少女,她没有如清洛般离奇的身世(老实说,东流水的情节,偶自己回头再看,也被自己给雷到了),也不会如容儿般多才多艺(有点万能的嫌疑),她所做的,都是正常的事情,她也会有自己的闪光点,不然不可能成为女主,她更会一步步走向成熟,但需要经过诸多磨炼。她会永远保持着最初的一份纯真,这份纯真才是吸引指点江山的男主们的地方。但是,需要强调的是,她绝不会成为万能女主,更不会要成什么大事,她也不会在历史事件中留下什么灿烂的光辉,所以,有要看万能女主,有想看女主纤手搅动历史的车轮,有想看女主如何颠倒一众美男帅锅的同学,请直接弃文,某楼感谢您以往的支持。 

  4、关于三郎戏份的问题。某楼在前面说过,此文篇幅较长,情节需要,三郎现在的戏份很少,但不意味着他就沦为配角,故事得一层层一步步推进,某楼很感谢大家在开坑之初便一路支持,也会努力更新,加油填坑,维护好自己的坑品。 

  5、迢迢一文,某楼写得最费心力,因为此文要写的,是某楼真心喜欢的人物,是发自内心爱如珍宝的人物。某楼在此文中的某些人物身上,倾注了比前两部作品更多的心力与热情,如果能得到大家的喜欢,某楼很高兴。重申一点:此文,爱情不是唯一主线,人物的命运才是某楼着重要写的。 

  6、关于读者留言。有读者说为什么留言看不到,是不是某楼删掉了。某楼从来没有、也绝对不会删除读者的留言。每一位读者的每一条留言,某楼都是认真地看了的,不管是支持或是挑刺或是反对,都会认真地阅读。如果时间充足,一般情况下还会予以回复,因为写文,与读者的交流与互动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至于读者反映的问题,估计跟晋江的服务器有关,就是俗称的“JJ抽了”,有时看不到,但过一段时间再刷新就看到了。所以各位可以放心留言,只要当时显示打分留言成功,就一定是发上来了的。 

  7、某楼这几天出差在外,文章也是拜托龙龙替我更新,所以读者留言没有回复,在此感谢大家,特别是很多从头开始补分或章章留言的同学,我就不一一回复了,等忙完这一段时间,再一一与大家作交流。 

  三六、翠光寒影 

  洪州乃华朝有名的鱼米之乡,物产丰庶,民多商贾。这翠光湖位于洪州城南,因山间遍植翠竹,山脚湖面波光粼粼而得名。 

  这日是十一月初五,正是洪州城每逢五、十之日的“杂耍盛会”。虽坐于马车之中,江慈仍能感觉到城中的繁华热闹气象。见她不时掀开车帘望向车外,裴琰微笑道:“你这么爱玩,以前怎么在邓家寨呆了十几年都没下山?” 

  江慈笑道:“也不是没下山玩过,以前师父也带我走了一些地方。师父去世后,师姐看我看得紧,邓家寨的大婶们又爱告密,我溜了几次,都没到山脚就被师姐逮回去了。” 

  裴琰低头饮茶,沉默片刻抬头微笑道:“你倒挺怕你师姐的。” 

  江慈笑容渐敛,轻声道:“我也不是怕她,相爷不知道,师姐她很可怜的。柔姨那时病了两年,瘦得跟枯柴似的,后来实在拖不过去世了,师姐有半年都没有说话。她本来就话少,只在我面前还能露露笑脸,我不愿她不高兴,这次偷跑下山,我也只不过想玩一玩,再带些新奇玩意回去给她,逗她笑一笑。哪知道―――” 

  裴琰掀开车帘,侧头望向窗外,口中道:“要是星月教主的事情了结了,我又给你解了毒,你是想回邓家寨,还是会继续在外游玩,又或是―――” 

  江慈大喜,坐到裴琰面前:“相爷肯给我解药了?!” 

  裴琰微微一笑:“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江慈侧头想了想,笑道:“相爷莫怪我脸皮厚,要是真无性命之忧了,我还得赖在相爷府中一段时间。” 

  裴琰笑容渐浓:“我相府虽然家大业大,但你这般好吃,只怕多住一段时日,我会被你给吃穷了。” 

  江慈恼道:“亏你还是堂堂相爷,这般小气,你放心,我不会住太久的。师姐留了信,让我在相府等她,只要她回来,我就和她一起回邓家寨,以后再也不会叨扰相爷。” 

  正说话间,马车停稳,江慈当先跳了下去。她将车门打开,伸手欲让裴琰就手下车,裴琰面容微寒,左手笼于袖中,食指轻轻点上她臂间穴道。江慈手一酸,垂落下来,眼见裴琰行出数步,忙揉着右臂,跟了上去。 

  “流霞阁”建于华朝初年,为当时的开国功臣“宣远侯”何志玄出资修建。其背靠小幽山,西临翠光湖,夏有芙蓉遍目,秋有黄菊满山,实为洪州第一揽胜观景之处。 

  阁中摆着十余张矮几,杨太守将裴琰引至首位上盘膝坐下,江慈抚着酸麻的右臂在裴琰身后跪落,不明这只大闸蟹为何突然翻脸,要点自己的右臂穴道。见他俊面含笑,对洪州一众官员说着漂亮至极的官面话,不由暗暗对着他的背脊骨比划了一下拳头。 

  杨太守介绍过一众官员,陪笑道:“相爷,听闻相爷肯赏面来观这‘杂耍大会’,宣远侯府的小郡主说要前来与相爷叙叙旧,下官也有个女儿,与小郡主甚是交好,顽劣不堪,嚷着要前来一凑热闹,相爷您看―――” 

  裴琰微笑道:“本相也很久未见何家妹子,她与令千金要一同观赏杂耍,本相极愿作陪。” 

  江慈曾听人言道,世代袭爵、定居洪州的“宣远侯”府有一位小郡主,自幼拜在青山门下,习得一身好武艺,又性情泼辣,在洪州城呼风唤雨,无人敢惹,听得她与裴琰竟是旧识,还要公开出席这等官宴,不由有几分好奇。 

  裴琰回头努努嘴,让她将酒斟上,江慈嘟着嘴伸出右臂,裴琰一笑,右手弹出一粒花生米,解开了她的穴道。 

  脚步声响,数名女子由阁后转出,其中一人娇笑道:“裴家哥哥倒是自在,怎么到了洪州也不来看我!” 

  江慈转头望去,只见当先一名女子,年约十七八岁,眉彩飞舞,英气勃勃;她身后一名女子,年纪相当,腰肢袅娜,略略垂首,偶尔抬头暗窥裴琰,秋水盈盈,脉脉生波。 

  裴琰笑道:“我在京城也听说青泠妹子打遍洪州无敌手,所以不敢到侯府拜见妹子,以免被打得起不了床!” 

  何青泠笑声极为爽朗:“裴家哥哥又拿我说笑,你可是武林盟主,我再大胆,也不敢和你动手的。”说着踢了踢跪于裴琰身边的江慈,江慈只得转到裴琰另一边跪落。 

  何青泠在裴琰身边坐下,又拉着身后那名女子笑道:“裴哥哥,这是杨太守的千金,也是我的金兰姐妹,更是这洪州城有名的才女。” 

  裴琰微微欠身:“素闻杨小姐诗才之名,裴琰正想向小姐讨教一二。” 

  杨小姐满面含羞,低声道:“相爷客气了。”她迟疑再三,终还是挣脱何青泠的左手,带着两名丫鬟低头行到杨太守身后坐下。 

  何青泠笑道:“裴哥哥这是回长风山庄吗?我正准备明日上长风山庄与师父师姐们会合,倒巧,可以和裴哥哥一道。” 

  “好是好,恐怕有些不便。” 

  何青泠一愣:“有何不便?” 

  裴琰微笑着与洪州守备举杯共饮,放下酒盏,凑近低声道:“我此次是代表朝廷去观礼的,若是与妹子一道,武林同道们会以为朝廷支持你们青山派夺这个武林盟主,可就不太好了。” 

  何青泠冷冷一笑:“他们爱猜疑,就让他们去猜罢。我们青山派这回,是一定要将这个武林盟主抢过来的,让那些嚼舌头的人看看,青山派的女子,要胜过男儿数分!” 

  裴琰点头道:“妹子英豪不逊于七尺男儿,我自是知道的。只是不知贵派,这回推举了何人竞选这个盟主?” 

  何青泠隐有不悦:“还能有谁?!师父不愿出面,自是只有大师姐了!” 

  “‘青山寒剑’简莹?她武功是不错,但也不见得就强过妹子,妹子可惜入门晚于她,不然一定可以去夺这个盟主的。” 

  何青泠更加不爽:“师父偏心于她,我有什么办法!” 

  裴琰笑道:“我倒是有个法子,妹子若是肯听我一言,也有希望去夺回这个盟主的。” 

  “哦?”何青泠坐近一些,低声道:“裴哥哥快教教我。” 

  江慈跪于裴琰右侧,看着二人低头细语,又未见阁前高台上杂耍开演,眼前空有满案美食,也不能下手,未免有些郁闷。忽觉衣襟被人扯动,回头一看,是一名十五六岁的俏丽丫鬟。 

  江慈不明这杨小姐的丫鬟找自己有何事,欲待不理,那丫鬟猛然伸手揪了一下她的右臂。江慈差点痛呼出声,瞪了她一眼,悄悄跟着她出了正阁。 

  二人行到阁后回廊,江慈揉着右臂,怒道:“小丫头,你掐我做什么?!” 

  那俏丫鬟盈盈一笑,靠近江慈身躯:“这位小哥,你可别气,我是见你长得俊,才忍不住掐你的。” 

  江慈这才醒觉自己是小厮装扮,心中好笑,轻咳一声,双手抱于胸前,靠上木窗,右足足跟轻敲地面,冷冷道:“这位姑娘,咱们素不相识,有什么话就快说吧,本公子忙得很,咱家相爷可是一时都少不了我的。” 

  那俏丫鬟笑得更是妩媚,右臂攀上江慈肩头,低低道:“不愧是相爷府中出来的,公子真是一表人才,谈吐不凡。” 

  江慈愈觉好笑,肩头又有些痒痒,不由向后退了两步。那丫鬟正低头说话,始料未及,右手搭空,险些摔了一跤。 

  江慈伸手将她扶住,顺带在她腰上摸了一把,笑眯眯道:“妹子要站稳了,可别摔掉了门牙。” 

  阁内,裴琰忍不住微微而笑,何青泠将他面上俊雅笑容看得清楚,一时便有些走神。 

  江慈从阁后进来,仍跪于裴琰身后。裴琰侧头看了她一眼:“说了让你不要离我三步之内,把我的话当耳边风了?” 

  江慈但笑不语,唇边酒窝愈深,笑得一阵,她不可自抑,伏在案几上。 

  裴琰正待说话,阁前搭好的高台上锣鼓齐响,一队数十人的杂耍团在热烈的掌声中登上高台。 

  江慈目光顿时被吸引过去,忙坐直身子。只见高台之上,十余人在叠罗汉,最上的一名童女,身若无骨,倒撑在一名少年手中,作着各式各样的惊险动作,江慈看得兴起,忍不住随着众人一起鼓掌。 

  叠罗汉演罢,台上更是精彩纷呈,有吐祥火的,有滚绣球的,还有耍柘板、横空过软索的。江慈看得眉花眼笑,一时忘了替裴琰斟酒布菜。 

  何青泠见裴琰自行斟酒,自己夹菜,又见江慈坐于一旁用心观看杂耍,忍不住道:“裴哥哥,你相府的规矩可得立一立了。” 

  裴琰一笑:“妹子不守侯府的规矩,倒来管我相府的规矩。等妹子当上武林盟主,我自当听从妹子之言。” 

  一轮大杂耍演罢,先前那名表演的童女再度登场,只见她梳了两个童丫髻,额间一点红痣,面如粉团,甚是可爱。 

  她倒翻上数条架起的板凳,板凳有些摇晃,江慈不免替她担心,却见她身如柳叶,柔若蚕丝,牢牢地粘在最上面一条板凳之上。台前一名汉子不停将瓷碗抛向那女童,女童单手倒撑,双足和另一只手不停接过抛上来的瓷碗,摞成一叠。 

  随着她接住的瓷碗越来越多,台前阁内的喝彩声也是越来越响。却听“铛鎯”之声,那女童一只瓷碗未曾接稳,身子失去平衡,跌落于地,瓷碗滚满高台。 

  众人一片惋惜之声,台前汉子面色一变,上台踢了那女童数脚,仍旧喝令她重新登上凳梯。那女童泪光莹莹,抽噎着重新上台,再度接住那中年汉子抛来的瓷碗。 

  江慈见这女童不过七八岁年纪,练功练至这等水平,可想吃了不少苦头,那汉子先前踢她数脚极为用力,有一脚踹在面部,隐见其右颊高高肿起,怜惜之心大盛。 

  一阵劲风吹过,板凳摇晃,众人皆轻呼出声,那女童似是受惊,身子歪斜,再度跌落于地,眼见那汉子骂骂咧咧冲上去对她一阵拳打脚踢,江慈终忍不住拉了拉裴琰的衣袖。 

  裴琰转过头来,江慈犹豫了一下,贴到他耳边轻声道:“相爷,你能不能说句话,救救她?” 

  “我为什么要救她?”裴琰微笑道:“她学艺不精,表演失败,就该责打,怨不得她师父。你若是学武用功些,也不至于到今日这种地步。” 

  江慈又羞又怒,只觉这人心硬如铁,耳边听得那女童犹自哭嚎,在台上滚来滚去,状极痛苦,“腾”地站起身来,怒视裴琰:“相爷妹子多,这个何家小姐也是,那个杨家小姐也是。只是不知台上这位若也是相爷的妹子,相爷管倒是不管?!” 

  她愤怒下话极大声,满堂宾客齐齐将目光投向她。一边的何青泠与那杨小姐更是愕然张嘴,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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