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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中午那事，也确实是三小姐太冲动了，伤的还是二夫人，也怨不得二小姐生气。
　　他只得眼睁睁看着迟晚照进入病房。
　　孔希颜看她进来笑笑道：“迟总，你等会可以送海宁回家吗？”
　　“就是我爸的房子。”
　　迟晚照抬眸看眼王海宁，倒是没多问，只道：“好，我让陆寒上来。”
　　王海宁忙回她：“不用，我下去就好。”
　　她说着便和孔希颜打招呼：“那我明天再来。”
　　迟晚照拢了眉，垂眸。
　　孔希颜笑道：“不用啦，我很快就可以出院了，别来回跑，挺远的。”
　　王海宁：“没事。”
　　孔希颜拗不过她，只得点头目送她背影消失在门外。
　　外面依旧在下着雪，王海宁刚刚来的时候带上了雨伞，刚出门撑开伞就看到不远处站着个人。
　　似乎，是迟萱。
　　王海宁皱起秀眉快走几步到到迟萱面前，不解问道；“你在这里干什么？”
　　迟萱看到是她本冷下来的眸子有开始火烧起来，咬牙道：“不要你管！”
　　王海宁上下打量她，也不知道在这里站了多久，身上的衣服都被雪浸湿了，秀发更是黏腻的贴在脸颊上，显得很狼狈。
　　看到这副模样的她王海宁只是淡淡说道：“如果你是来找希颜问话的，我劝你不用进去了，你姐和希颜的事情，与我和你们迟家没有丝毫关系。”
　　“你也不用过多的猜测去想她们的关系。”
　　“她是你嫂子，仅此而已。”
　　迟萱撇开眼没看她，对她的话充耳不闻，但是王海宁依旧瞧见她握紧的双手和紧绷的身体，她在克制自己的怒火。
　　而很明显。
　　她就是那个点燃她怒火的人。
　　王海宁见她如此也不再说话，只是将手上的雨伞塞在了迟萱的手上。
　　迟萱愣了下，随后嫌弃至极的吼道：“你干什么！”
　　“你别碰我！”
　　“拿开你的伞！”
　　她一连说了几句，脖子因为声音嘶吼而泛红，王海宁却依旧是冷冷的看着她，甚至脸色都没有变过，她捡起被迟萱扔在地上的雨伞，慢声道：“迟萱，我可以把伞给你，也可以把伞给其他淋湿的人。”
　　“甚至是路边的猫猫狗狗。”
　　“你和他们一样，在我眼里，没有什么区别。”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迟萱紧紧抿着唇，星眸里依旧是滔天的怒火，王海宁重新打了伞，站在迟萱面前说道：“三年前你问过知不知道羞耻是什么意思。”
　　“我现在回答你，对你们迟家人，我永远不会觉得羞耻，更没有过羞愧！”
　　“因为我不欠你们什么。”
　　她说完话将伞塞在了迟萱的手上，没再回头看一眼，大步离开了医院，身后迟萱依旧站在寒风大雪里，动都没动。
　　作者有话要说：　　孔希颜：我好像失忆了。
　　迟晚照面色如常的开始脱衣服。
　　孔希颜瑟瑟发抖：你干什么？
　　迟晚照：做些快乐的事情让你恢复记忆。
　　孔希颜：……
　　烟烟，这里有人耍流氓！
　　烟烟：麻麻别愣着，耍回去！
　　孔希颜：？！


第八十九章　
　　送走王海宁后孔希颜睁着眼看向头顶的天花板；　入目的白色惨淡淡，迟晚照走到她旁边；　喂了她喝点水问道：“饿吗？我让周生送点粥过来？”
　　孔希颜拉过她的手在掌心摩擦：“不用了，我不饿。”
　　迟晚照苍白面色上有些倦容；　明眸里的红血丝没消退，以往总是板着傲气凌人的侧颜软了几分，连带声音都温温的：“还疼吗？”
　　孔希颜：“还好；　不是很疼。”
　　她见迟晚照依旧紧蹙眉头；　不由得扬唇道：“你不用回去看看你妹妹吗？”
　　“她情绪容易激动，你不回去；　会不会出事？”
　　迟晚照在她床边坐下；　替孔希颜拨了拨长发到耳后，垂眸道：“不会。”
　　孔希颜嗯了声，病房里顿时安静下来。
　　窗外的寒风依旧，雪花纷飞，似是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迟晚照忍不住瞥眼窗户位置；　明眸幽深；　孔希颜头还有些疼；　她不太想动；　见到迟晚照的目光飘过去，她问道：“外面的雪是不是下的很大？”
　　b市倒不是个年年会下雪的城市；　但是今年却已经下了好几场。
　　实在不同往常。
　　迟晚照闻言点头：“是有点大。”
　　孔希颜摸了摸自己还有些疼的后脑勺：“那肯定冷死了。”
　　她本就不喜欢冬天，一下雪，她就更不喜欢了。
　　迟晚照听了她的话慢慢握起拳头；　目光看向外面，窗台已经覆上一层白雪，有的刚落下就被风卷起，飘落到其他地方。
　　孔希颜睡在病床上想了想说道：“其实我能理解你妹妹。”
　　她说完话扭头看迟晚照，不自觉的牵扯到伤口位置，疼得她眉头一皱，眼里有些水光，迟晚照心疼道：“别乱动。”
　　孔希颜声音软软的：“好。”
　　迟晚照见她如此乖巧开口道：“迟萱这次确实太过火了，是该让她长长记性。”
　　孔希颜却拉住她的手说道：“可是这件事，也不能全怪她。”
　　“她对海宁本就有很重的敌意，再加上海宁出现在公寓里，她一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是可以理解的。”
　　“她还小，根本不懂如何发泄怒气……”
　　孔希颜说着说着声音渐渐变小。
　　她看向迟晚照。
　　迟萱因为年纪小，所以掌控不了自己的情绪，用这种方式发泄怨气。
　　那眼前的人呢？
　　三年了，她又是怎样对待那道伤口？
　　是在夜深人静时独自舔舐，还是装作若无其事，什么都没发生过？
　　她对过往的淡然。
　　是真的不在乎了，还是积压在心里，一个人承受？
　　孔希颜心尖漫过细微的疼痛，很快席卷了全身，她抿着唇，说只说了一半。迟晚照不解的低头，看到她隐隐发白的面色，她急切道：“怎么了？是不是头疼？你等会，我出去找……”
　　她刚站起身孔希颜就伸手拉住她手腕，颇有几分力气，直接拉得她坐在了病床上，随后孔希颜双手环住她腰间。
　　迟晚照双手放在孔希颜的肩膀上，还没问怎么了就听到怀中人糯糯的声音。
　　孔希颜开口道：“迟晚照，你是不是也很疼？”
　　她的问话莫名其妙，却让迟晚照的双手陡然失了力气，
　　该说不疼吗？
　　她说不出口。
　　当初那件事给迟家，给她造成的打击都很大。
　　她将自己锁在了公寓很多天，幼稚的逃避，过了很久周生才告诉她，她妈卧病在床多日，不仅如此，b市的天也变了。
　　那时候她才搬回家，慢慢从那场风波里走出来。
　　可她再想找孔希颜，已经不是那么容易了。
　　迟晚照从回忆里抽神，双手附在孔希颜的肩膀上，低声说道：“已经过去了。”
　　疼不疼都已经过去了。
　　就算是血淋淋的伤口，也早就结疤了。
　　孔希颜听到她这句话只觉得更难受，却什么都没说就这样抱着她。
　　病房里的两人相互汲取温暖。
　　迟晚照只觉一颗心被泡在温水里，那些温水漫过狰狞不堪的伤疤，继而慢慢抚平，让她的心重新变得完整，开始剧烈跳动。
　　孔希颜忍不住将头搁在迟晚照的胸口处，听着扑通扑通声顿觉安心。
　　谁都没有开口说话，似是在享受这样安静的气氛。
　　直到手机嗡嗡嗡的震动声从茶几上传来。
　　孔希颜推了推迟晚照：“去接电话。”
　　迟晚照让她躺好，走到茶几旁拿了电话看眼。
　　随后接起。
　　“喂，妈。”
　　谢丹听到迟晚照冷清的声音忙道：“小晚，你妹妹，在你旁边吗？”
　　迟晚照瞥眼孔希颜，看她清澈的眸子看过来她笑笑，随后用手指指了指卫生间的方向，孔希颜点点头。
　　直到关上了卫生间门，迟晚照才道：“不在。”
　　“你可以直接打给她。”
　　她说话间走到卫生间的窗户口，见到了还在外面站着的迟萱。
　　身形被吹的东倒西歪，雪花大片大片砸在身上，她硬是咬着牙就不肯挪动位置，李伯可能是在旁边劝说她什么，被她摇头推开了，一张俏颜苍白如纸，唇瓣都失了血色。
　　迟晚照明显看到她身体在颤抖。
　　她垂眸别开视线。
　　谢丹那端直接说道：“她现在不接我电话，小晚，她是不是还站在外面？”
　　迟晚照抿唇：“是。”
　　谢丹忙道：“你怎么能让她一直站在外面！”
　　迟晚照：“我有让她回去，她不肯。”
　　“这件事，她也确实做错了。”
　　谢丹心急如焚：“做错了你就慢慢教！你们那里不是还在下大雪？她这身体受得住冻吗？小晚，听妈妈的话，别和你妹妹置气好不好？”
　　迟晚照嗓音浅淡：“我没有置气，我正在慢慢教。”
　　“妈，她犯错，你不能护着她一辈子，该让她知道什么错是不能犯的。”
　　谢丹吼道：“可那是因为我！”
　　“她是因为我！”
　　吼完她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随即紧捂唇，细微的哭泣声传来，迟晚照脸渐渐绷紧：“因为你什么？”
　　“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谢丹知道比倔强，自己永远比不上这个女儿。
　　更何况迟萱还站在外面，她心疼。
　　面对迟晚照并不算咄咄逼人的问话，她只有无奈的坦白了。
　　迟晚照听了她的解释咬了咬唇。
　　随后她挂了电话。
　　卫生间外，病房里，李伯敲了门进去，孔希颜面朝着他问道：“你说什么？迟萱站在外面？多久了？”
　　李伯眨眼：“也没多久，那个二小姐她……”
　　孔希颜声音有些拔高：“没多久也不能站着，赶快让她进来啊！”
　　她看到李伯的目光在病房里游走了然道：“你让她赶紧进来，就说她二姐同意了。”
　　李伯松口气：“哎，好，我这就去。”
　　就在李伯出病房门的时候迟晚照也从卫生间里出来，她捏着手机，秀眉拢起，还没开口说话孔希颜就问道：“你知道迟萱一直站在外面？”
　　迟晚照愣了下随后看向病房门，叹气：“李伯找你了？”
　　孔希颜有些愠怒：“你怎么让她一直站在外面？要不是李伯告诉我，你打算让她站一夜？”
　　迟晚照走到她身边坐下：“怎么会，她的身板吃不消一夜的。”
　　看着她心里有数的模样孔希颜的怒火消了一点，只是仍旧不开心说道：“那你也不应该这样，她……”
　　“希颜，她犯的错就让她自己承担责任，这次我们可以原谅，以后呢？万一下次是其他人呢？她应该为自己的行为买单。”
　　孔希颜努努嘴：“可是！”
　　迟晚照歪头看她，用眼神堵住她要说的话。
　　好吧。
　　孔希颜不得不承认，迟晚照说的对。
　　迟萱再怎么动怒也不应该动手，这次是侥幸运气好，没出什么大问题。
　　可若运气不好呢？
　　所以让她长长记性，是必须的。
　　孔希颜想通后叹口气，见迟晚照的目光依旧在她身上没挪开，她对上那一双明眸不解道：“你看着我干什么？”
　　迟晚照语气幽幽：“我在想一个问题。”
　　孔希颜：“什么问题？”
　　迟晚照：“我在想，以后我们若是有孩子，肯定不能让你教。”
　　孔希颜：……
　　作者有话要说：　　孔希颜：我怎么就不能教了！怎么了！
　　迟晚照：慈，母，多，败……
　　孔希颜：好好好给你教给你教！
　　几年后。
　　迟家出了个混世大魔女。
　　孔希颜：教的可真好啊。
　　迟晚照：……


第九十章　
　　迟萱进病房已经是半个小时后了；　她进医院后先换了套干净的衣服，又在卫生间里磨蹭了好一会才出来。
　　许是在外面站的时间长冻着了；　她走路的姿势很别扭，双腿又麻又痒；　换了身衣服还感觉身上黏糊糊的，难受的很。
　　李伯带着迟萱一直到病房门口，敲敲门喊道：“二小姐。”
　　门很快开了；　迟晚照嗓音淡淡的：“进来。”
　　迟萱咬咬唇低头走进去。
　　和她想象中不同。
　　孔希颜见到她并没有很愤恨的样子；　好似一点都不怪她，甚至还对着她微微笑；　表情温柔。
　　迟萱憋着口气硬邦邦的说道：“对不起。”
　　她说完目光看向别处；　双手捏着牛仔裤边缘皱褶的地方，表情里有些不安。
　　孔希颜抬眸看向她。
　　她发现迟萱和迟晚照起码有五分相像，但她和迟晚照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可能是因为迟晚照经常绷着脸，话不多，看人时眉梢藏着锋利；　气势凛冽；　周身透着生人勿进的感觉。
　　但是迟萱不同。
　　她虽然也是绷着脸；　但明显没什么气势。
　　迟萱双眸闪烁；　不太敢和孔希颜目光对上。
　　“不用道歉。”
　　就在迟萱还想再道歉的时候孔希颜开口了：“这件事不怪你。”
　　迟萱低头看她：“你不要以为这样说我就会觉得你是个好人，我……”
　　孔希颜扬唇：“我为什么要让你觉得我是个好人？”
　　迟萱愣了愣；　俏颜涨的通红。
　　孔希颜看她表情也就不再逗她，开口道：“坐下说？”
　　她瞧见迟萱的双腿在抖。
　　不知道是因为刚刚在外面站久了还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总归她是不舒服的。
　　迟萱听到孔希颜的话瞧了眼床边的位置；　她双腿又麻又痒，刚刚在外面的湿气渐渐褪去暖和起来却并不好受，让她想伸手去挠。
　　她其实是想坐下的。
　　但是孔希颜开口邀约，她又不想就这么应下。
　　迟萱站在那里不吭声，迟晚照走到她身边叹口气扶着她肩膀坐在了病床边，淡淡道：“知错了吗？”
　　孔希颜看她绷着脸训人刚想开口对上迟晚照看过来的目光，她怂了怂，没说话。
　　迟萱低头：“知错了。”
　　她不该出手伤人。
　　有再大的怨气，都不是她出手伤人的理由，所以她才一直自罚式的站在楼下，不为表现给谁看，只为自己能心安一点。
　　迟晚照看她低下头声音弱弱的，明显知错的样子。
　　她缓了缓语气：“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王海宁……”
　　孔希颜接过迟晚照的话：“海宁是我叫过来的。”
　　迟萱低头看着她。
　　孔希颜双眸清澈，她继续说道：“海宁是我让她住在公寓的。”
　　虽然那时候她并不知道海宁和迟家的关系，但到底，是她让海宁来的b市，来的公寓，这件事不应该让迟晚照背锅，更不应该成为她们姐妹吵架的导火索。
　　迟萱紧盯着孔希颜看，目光恨不得要把她戳个洞，最后咬咬牙落下一句话：“我就知道你是王海宁派来接近我姐的！”
　　孔希颜眨眨眼。
　　她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迟萱见她沉默站起身忿忿道：“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被我说中了？”
　　孔希颜失笑：“我……”
　　迟晚照淡淡开口：“迟萱，我们出去谈谈。”
　　孔希颜明显听到迟萱吸口气，然后咬着唇看向迟晚照，瞪着双想拒绝又不敢违抗命令的惧怕眼睛，迟晚照没给她思考的时间，和孔希颜说了声便拉着迟萱出去了。
　　门咔擦一声合上了。
　　迟晚照带着迟萱出门后上了电梯，一直到顶楼，最后上了天台。
　　外面的雪依旧在飘着，不过小了很多，天台的地上有了层薄薄的积雪，迟萱刚刚换了衣服，因为进医院她也没穿棉衣，所以现在里面只穿了件线衫。
　　迟晚照打开了天台的门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迟萱忙拒绝道：“我不要。”
　　“穿着。”
　　迟晚照没给她拒绝的机会，帮她穿好外衣，牵着她手往中间走，迟萱瞧见了天台中间还有个阳光房，不大，里面放着凳子和一张桌子，她被迟晚照带进去。
　　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迟萱用余光瞥了眼迟晚照的脸色，紧绷着，唇抿直，秀眉锋利，目若悬珠。
　　她咬咬唇收回目光。
　　迟晚照在她心里与谢丹和迟一凡的感觉是不同的。
　　在家里所有人都表示可以理解那个孩子，可以接受让她回来时她知道，迟晚照是不会同意的。
　　这就是她的底线。
　　如果那个孩子进家门，她就出去。
　　哪怕是净身出户，和这个家没丝毫关系，干干净净的离开。
　　她也不后悔。
　　迟萱以为迟晚照会一直秉持这样的信念，以为她一直不会越过这个底线，但是她万万没想到，她不仅接纳了王海宁，还让她住进了公寓！
　　这于她而言是个晴天霹雳，她甚至不知道在公寓见到王海宁时自己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
　　多可笑。
　　原来坚持下来的人只有她。
　　她有种被所有人都遗弃，被所有人背叛的感觉。
　　所以她才没忍住……
　　况且还有她妈那件事。
　　她就更没办法接受王海宁了。
　　迟萱想着想着低下头，闷不吭声的坐在凳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