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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鱼希身边站着钟晨；　两人脸色都不好看，钟晨见白雨棠气喘吁吁的样子解释道：“晚上赵导请吃饭，我们碰到罗总了。”
　　白雨棠皱眉：“罗总？”
　　她下意识觉得碰到他准没好事，果然钟晨点头：“他把希希拉进包厢了。”
　　“还欺负希希。”
　　白雨棠按着微疼的头说：“那江总呢？”
　　怎么来的路上她听说送进急诊室的人是江静白？
　　钟晨瞥眼鱼希微白的脸色，小声道：“出了意外。”
　　白雨棠还没来得及问出什么意外就见到急诊室门被打开，几个医生相继走出来，鱼希立刻站起身，她站在医生面前，想问话才发现声音卡在嗓子口说不出来，还是身后的白雨棠问道：“医生，里面情况怎么样？”
　　鱼希手不自觉的握紧，身体轻颤，面发白，有片刻耳鸣。
　　医生低头和旁边的人说完之后对白雨棠说道：“谁是病人家属？”
　　钟晨下意识看向鱼希，白雨棠往前站一步，将鱼希扯在身后，说道：“病人是我老板，请问现在情况如何？”
　　医生看着她：“病人没什么大碍，脑后缝了五针，没有出现脑出血和脑震荡的症状，但是需要留院观察两天。”
　　“麻烦尽快联系病人家属过来。”
　　白雨棠听到他的话松口气：“幸好——”
　　医生没好气瞥她：“确实是万幸，那个瓶子之前应该就已经破了，要不然你们现在连遗言都听不到。”
　　他犀利的吐槽让白雨棠低头讪笑，医生在病例上划了两笔说道：“去办住院手续吧。”
　　白雨棠：“好的。”
　　“病人现在在观察室，没问题的话一个小时后可以出来。”
　　白雨棠应下：“我知道了，麻烦您了。”
　　鱼希始终站在白雨棠的身后，低着头，秀发遮住侧脸，在医生离开之后她往后走几步，一屁股跌坐在长椅上！
　　钟晨走到她身边问道：“希希你没事吧？”
　　鱼希脸色微白的摇头：“没事。”
　　赵导从长廊尽头走过来，问道：“江总还没出来吗？”
　　来医院他们就兵分两路了，鱼希和钟晨守着江静白，他要候着罗启豪，好在刚刚罗家来人了，所以他才抽身过来看看情况。
　　“江总在观察室，等会就出来。”白雨棠说完对钟晨道：“你去办下住院手续。”
　　钟晨站起身：“好。”
　　等着钟晨离开之后白雨棠瞥眼鱼希依旧苍白的脸色，她深吸一口气，对旁边赵导说道：“赵导，借一步说话？”
　　今天这事恐怕没那么容易就结束，且不说江总这边还待在手术室里没出来，就是罗启豪那边，鱼希也伤人了，好在她有充分的理由可以脱身，但是这件事如果被报道出来，于她而言，不亚于核武器，现在外界对她的传言如何，大家心知肚明，如果再加上这件事被曝光，那结果绝不是她们可以承担的。
　　所以这件事一定要低调处理。
　　白雨棠的顾忌鱼希也想到了，她听到江静白没事的时候理智已经回笼，起身对白雨棠说道：“白姐赵导你们先聊，我去趟卫生间。”
　　“要不要我陪你去？”白雨棠问她。
　　鱼希摇头：“不用了，我马上就回来。”
　　白雨棠叮嘱她：“别被人看到。”
　　鱼希扯了扯嘴角，勉强扬笑：“我知道了。”
　　这个点医院已经没什么人了，走廊空荡荡的，卫生间里也只有白炽灯发出明亮的光，鱼希站在镜子前，手指缝隙里还有残留的血迹，已经成了褐色，散发令人作呕的味道，她下意识的回想江静白推开自己的那一幕，五官在眼前慢慢清晰，那双眸子盛着自己的倒影，似乎有浅淡的笑意，带着几分释怀。
　　鱼希狠狠闭上眼睛，头疼欲裂，心尖的刺痛让她差点直不起身！
　　她靠在洗手台前，抬头，看向镜子里的自己，面发白，眼角微红，姿态颓然，此刻的她哪里还有一丁点镇定的样子，就像个慌乱的孩子。
　　不知所措。
　　卫生间的门再一次被打开，伴随保洁阿姨碎碎念的声音，鱼希低头打开温水，将双手洗得干干净净。
　　手是洗的干净了，心里却留下一小块黑斑。
　　鱼希走出卫生间的时候没立刻返回手术室，她知道白雨棠和赵导肯定还没谈妥，如果谈好的话，她会给自己发消息的。
　　四周寂寂，走廊上偶尔有人走动，鱼希不知道白雨棠什么时候结束，她往卫生间旁边的休息室走去。
　　是公共休息室，只不过现在已经没人了，许是为了省电，休息室里只开了一边的灯，另一边黑漆漆的。
　　鱼希怕黑，自然要坐在灯下，但是她又怕被人认出来，所以低头用长发遮住脸。
　　五分钟过去了。
　　十分钟过去了。
　　鱼希握着手机，正准备起身的时候听到门口传来声音。
　　“胡总，我刚到医院，还不清楚是什么情况，听说江总还没有出手术室。”
　　“罗总也在这个医院里。”
　　“我知道您的意思，我明白，但是江总这边可能不太好交代。”
　　“……”
　　简短的聊天声渐行渐远，鱼希想了几秒之后起身，跟在肖助理的身后，走出休息室的时候，肖助理已经挂断电话了。
　　“肖助理。”鱼希率先打招呼。
　　肖助理转身，见到是鱼希后露出个微笑：“鱼小姐。”
　　鱼希点头：“你刚刚是在和胡总打电话吗？”
　　听到她直接挑明话题，肖助理也没瞒着，点头：“对。”
　　“两个小时前，江总刚推了个合作，胡总打电话给我，还没来得及问原因，就听到江总出事了。”
　　还是和罗总一起出的事。
　　这句话肖助理没说，鱼希点头，沉默几秒道：“很重要的合作吗？”
　　想也知道自己问了废话。
　　如果不是非常重要的合作，胡总怎么可能三更半夜打电话过来询问情况，肖助理笑笑没说话，鱼希低头：“走吧，江总还没出来。”
　　肖助理弓了弓腰，示意鱼希先走。
　　两人到观察室门口的时候只见到白雨棠，赵导已经不在了，鱼希上前两步问道：“赵导走了？”
　　白雨棠收起刚准备给鱼希发消息的手机：“刚走。”
　　“肖助理也来了。”
　　肖助理冲白雨棠点头微笑，开口：“江总现在什么情况？”
　　白雨棠将医生的话重复一遍给肖助理听，肖助理松口气：“那就好。”
　　“对了，罗总那边呢？”
　　白雨棠听到她的问话瞥眼鱼希。
　　罗启豪倒是没什么大事，但是他朋友就没这么幸运了，肖助理看两人脸色说道：“我先去罗总那边看下情况。”
　　白雨棠点头：“也好。”
　　肖助理刚走没多久，钟晨回来了，她手上拿着单子：“办好了，就是我们要不要联系江总的家里人？”
　　白雨棠听到问话也看向鱼希。
　　江静白的家人。
　　鱼希想到陶倚彤，她抿唇道：“等她醒再说。”
　　话音刚落观察室的门被打开，鱼希和白雨棠立刻站起身，见到护士推着病床出来，江静白没醒，白雨棠问道：“护士，这……”
　　护士抬头看她眼，好脾气的解释：“麻醉还没过，还要一小时才会醒，今晚你们多注意下，刚醒伤口应该会很疼，疼的厉害你们到护士站这里拿点止疼药。”
　　白雨棠连连应下：“好的。”
　　三个人配合护士将人送到病房里，白雨棠说道：“晚上我守在这边吧，钟晨你送鱼希先回去。”
　　她说着站在鱼希面前：“不要想太多，罗总那边交给我处理。”
　　鱼希闻言却摇头道：“你们回去吧。”
　　“今晚我守在这边。”
　　白雨棠皱眉：“希希。”
　　鱼希垂下眼睑：“白姐，她是因为我受伤的。”
　　钟晨听到鱼希的话也扯了白雨棠的衣角：“白姐，就让希希在这边吧，再说还有肖助理呢，明天早上我过来接人。”
　　“可是——”刚刚到底是深夜，没人，明早就不会这么幸运了，万一被谁认出来，鱼希来医院，那对她影响不好。
　　鱼希知道她的顾虑，对钟晨道：“明早来的时候把我东西都带过来。”
　　钟晨木纳点头：“好。”
　　白雨棠知道说服不了她，只得叹气：“那好吧，我们先回去了，你自己多注意。”
　　鱼希勉强露出笑容：“白姐你放心，我会的。”
　　白雨棠看着她这样子怎么可能放心，但是她也不是头次接触鱼希，知道她脾性，无奈点头：“那就这样吧，钟晨我们先走，让江总好好休息。”
　　她说完看着鱼希：“你明天还有戏，抽空睡一会。”
　　鱼希垂眼：“嗯。”
　　等着两人走后，病房里恢复静谧的气氛，江静白手背上插着针管，消炎水有节奏的一点一点往下滴，鱼希坐在床边。
　　江静白的长发全部被束在网罩里，露出白净的额头，平时略带锋利的双眼此刻紧闭，睫毛偶尔轻颤，没了凛冽的气势，反而添了几分楚楚可怜。
　　鱼希见过江静白睡着的样子，多是在班级里，午休的时候，她头枕在双臂上，合上眼，有风轻吹，扬起她额前碎发，露出清冷的五官。
　　她浅睡时气质都透着矜贵，不似现在，只剩下软弱。
　　鱼希看了好几眼收回视线，掏出手机的时候发现屏幕还显示那个没拨出去的名字，看着那串数字和熟悉的称呼，她默了默。
　　刚起身准备打电话，手被人轻轻扯住，她转头，听到昏睡的江静白唇角溢出：“鱼希。”
　　鱼希低头，沉默几秒，将江静白的手拨开放在病床上，转身离开。


第36章　长谈
　　江静白凌晨五点多醒来，被疼醒的；　她后脑勺一阵阵钝痛；　疼得她忍不住翻个身，醒了。
　　睁开眼看到满目白色；　鼻尖下是消毒水的气味，旁边还有仪器发出的滴滴滴声响；　她眼神迷茫几秒恢复清明。
　　这里是医院；　江静白确认这个事实后立刻想到鱼希。
　　晕倒前鱼希表情愕然。
　　分别这么久，她还是头次看到她露出这样的神色。
　　江静白还没细想；　瞥到沙发上躺着个人；　不远；　她刚好能看到躺着的人部分侧脸；　不算明亮的灯光下；　她认出来是鱼希。
　　几秒后；　她慢慢爬坐起身体，失血过多让她在起身刹那眼前一黑，有些晕眩；　后脑疼得她咬起牙关，硬是没吭声。江静白手慢慢摸到脑后，被白纱布包裹好几层；　不知道纱布里是什么情况。
　　静坐了几分钟之后她才下床；　怕惊扰到鱼希休息，她没穿拖鞋，而是赤脚走在白净的瓷砖上；　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鱼希没醒。
　　江静白挪到她身边的茶几旁见到她呼吸平稳，她松口气，慢慢蹲下身体，鱼希是侧着身体睡的，有部分长发遮住侧脸，江静白见到她睡着还紧皱的眉头，想帮她把长发拨到耳后，手竖起好几次又缓缓垂下，最后一动没动坐在这里看着鱼希。
　　推开门的时候，她没想到里面会是那样的场景，和想象中，完全不一样。
　　记忆中，鱼希说过自己会点防身之术，上学那阵子还吵着要教她，美名其曰，她长得这么好看，容易碰到坏人，必须学。
　　然后拉着她开始训练，往往动作还没做几个，鱼希就开始借着指导的名义吃她豆腐，江静白一直以为她只是会些花架子，没想到她是真材实料。
　　真好。
　　好到她心头泛起丝丝的疼。
　　病房里开着空调，江静白坐了约莫半个小时后觉得凉意袭来，她忍住打喷嚏的冲动起身，给鱼希盖好毯子之后才折回病床上。
　　转辗反侧，却很难再入睡，她静静透过窗户看外面的月色，洒在树枝上，忽明忽暗，光影斑驳。
　　病房里格外静谧，也格外的让人心安。
　　鱼希是被闹钟吵醒的，手机响第二遍的时候她坐起身，关掉手机，随手扔在沙发上，抬头看向江静白的病床时，正对上那双看过来的眼睛。
　　双目清明，不像是刚醒来的样子，但鱼希还是问道：“吵醒你了？”
　　江静白不方便摇头，开口回她：“没有。”
　　声音带着沙哑：“我醒好一会了。”
　　鱼希听到她的话低头：“怎么不叫我？”
　　江静白抿唇：“不想打扰你休息。”
　　鱼希听到她的话沉默几秒，起身将薄毯折叠好放在柜子里，她定的是五点闹钟，外面走廊还是一片漆黑，偶尔有行人从病房门口经过，神色匆匆。
　　忙碌好之后她走到江静白身边，说道：“我去打水给你洗把脸。”
　　江静白面对她的话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到鱼希已经走入卫生间了，半响后，她捧着面盆出来，神色无波的给自己递了条湿毛巾。
　　“谢谢。”江静白准备双手接过来，鱼希就径直绕过她双手，湿毛巾从她脸上抹过，留下湿漉漉的痕迹。
　　鱼希给她擦拭完脸和双手之后又将面盆端着回卫生间里。
　　江静白只听到里面传来哗啦啦的水声，没一会，鱼希出来了。
　　她换了稍修身的衣服，长发扎起，上了淡妆，走到病床前时依旧神色无波，江静白对上她双眼声音稍低道：“鱼希。”
　　“你在生气吗？”
　　鱼希端着个凳子坐在她病床边，倒了杯温水递给她，似乎有要长谈的意思。
　　江静白接过后却没喝，只是低头看被子里的温水在轻轻荡漾，泛起波纹。
　　鱼希开口：“不生气。”
　　“但是我也不感激。”
　　“江总，你实在没有必要这么做。”
　　江静白双手捧着杯子，指腹摸在杯壁上，失去血色的薄唇轻启：“我不是想让你感激我。”
　　鱼希点头：“好，你不想让我感激你，你推掉重要的合作。”
　　“你不想让我感激你，你帮我受这么严重的伤。”
　　“江静白，你告诉我，你不想让我感激你，你想让我做什么？”
　　“和你重新在一起吗？”
　　江静白听到她的反问抬头，看向鱼希。
　　四目相对，鱼希的双眼清亮，夹杂没压下去的微恼，江静白沉默几秒，抿了口杯中的温水。
　　鱼希对上她沉默无言的态度扯了嘴角：“江静白，我们都不是十七八岁的孩子了，不需要那么矫情，有话我们就摊开说——”
　　“如果我想呢。”江静白打断她的话，握着杯子的双手很用力，身体紧绷，她看向鱼希，一字一句的说道：“如果我不需要你的感激，我想和你在一起。”
　　“很想很想呢？”
　　她声音带着坚定，偏低，如擂鼓一样敲在鱼希的耳边，鱼希听完笑了，不知道是不是被气的，她抬眸：“你想和我在一起？”
　　“凭什么？”
　　江静白唇抿直。
　　鱼希神色严肃：“我就直说吧，不可能，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和你重新在一起。”
　　“你死了这条心吧。”
　　江静白低头垂眼，默不作声。
　　鱼希看着她头上的网罩，还有她垂眼时轻抖的长睫毛，继续说道：“罗启豪那边，不劳烦江总，我已经处理了。”
　　“还有你家里人我没有通知，但是我刚刚给陶倚彤打过电话，她一会就到。”
　　鱼希坐在病床前一股脑的说道：“昨晚的事情，我谢谢你，如果不是你，现在躺病床上的人就是我，所以我欠你的，我会记得还。”
　　“但不是以感情的方式。”
　　江静白听着她说完这么长长的一段，神色从紧张慢慢恢复平稳，目光也逐渐温和，她应下：“好。”
　　鱼希见她如此，叹气：“江静白，你放过自己吧。”
　　江静白看向她，很认真的点头：“好。”
　　接连两个好字让鱼希剩下的话再也说不出来，那张失了血色的五官更显苍白，身形偏瘦，添了羸弱，鱼希正在想刚刚的话是不是过于刻薄时病房门被敲响，随之而来的是陶倚彤的声音。
　　“静白！”
　　江静白看眼鱼希：“进来。”
　　陶倚彤推开门之后看到鱼希没有丝毫讶异，但是看到江静白头被包扎成这样皱起秀眉：“这到底是是怎么回事？”
　　“你头怎么了？疼不疼？”
　　鱼希看着陶倚彤关怀备至的样子倏地觉得自己刚刚是真的刻薄。
　　江静白醒来之后她没有问过一句关于身体的话，却还给她重重一击，看着那张越发苍白的脸，鱼希垂眼：“你们慢聊，我先走了。”
　　陶倚彤背对她，刚准备说话就听到江静白开口：“路上小心。”
　　鱼希闻言顿住步伐，沉默几秒说道：“下戏早的话，我会过来的。”
　　江静白说了今天第三个好字。
　　鱼希拎包踩着高跟鞋离开了病房。
　　陶倚彤在她走后问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江静白将手中的杯子放在茶几上：“什么都没有发生。”
　　明知道她在说谎，陶倚彤只能顺着她话接下去：“昨晚怎么回事？”
　　昨天散会的时候鱼希没回来，她们都上楼了，后来倒是在群里看到一些说赵导的事情，但是她喝了酒，太累，洗漱之后倒头就睡，今儿早上接到鱼希的电话才知道出事了。
　　还是这么大的事情。
　　江静白敛眉：“没怎么回事。”
　　陶倚彤面对她抗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