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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喜欢啊岳织爱怜地迎上小皇帝的目光在心里道。然后她将目光移向屋顶，犹豫了很久才将视线收回来；　无比认真道“不讨厌。”天条就在那儿杵着；　她没犯过根本不知道界限在那儿，很怕会祸从口出。
　　“那就是喜欢了”李昭怎么也没想到岳织给的会是这个答案；　不死心地追问道。
　　岳织没有否认；　也没有承认。她知道小皇帝想听什么，但她真的不敢说，连点头也不敢。头顶上传来一声声“岳岳”，她听得到；　小皇帝听不到。灵音姐姐来得可真快啊即便知道灵音在；　她还是没有一口否认喜欢小皇帝的事实。小皇帝都快死了；　她真的不忍伤她的心。
　　“你该用午膳了吧”岳织又看了眼屋顶，有些心不在焉地道。
　　“还不饿。”李昭失落地道。岳织又在转移话题了；　或许承认喜欢她真的会折损修为吧她还是别问了。
　　岳织望着屋了点头。灵音姐姐在催她过去；　她得找个借口脱身才行。
　　李昭顺着岳织的视线望去；　疑惑地道“你在看什么啊”她突然反应过来，尖叫着猛扑进岳织怀里闭上眼道“是不是又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飘在上面啊”
　　隐了身坐在房梁上的灵音气得鼓起了嘴。皇帝到底会不会说话她堂堂一个美仙女，怎么就成不干净东西了
　　岳织轻轻拍着小皇帝的背道“不是。我是看梁子上雕的花好看。”
　　李昭心里更难过了，又落起了泪。难道在岳织眼里她长得还不如一根梁子么和她说着话也能走神。“你就不能多看看我么梁子上的雕花你想看随时都能看，我都快死了，你”
　　岳织心里乱得很。她见不得小皇帝哭，可又不敢当着灵音姐姐的面儿表现得太在乎，更别说灵音姐姐还一个劲儿地催她过去。“你先吃点西吧我有点事要离开一会儿，马上回来。听话啊”说完提步就要走。
　　“等等。”李昭一把拉住岳织的手，望着她难过地道“你再回来的时候，我可不一定在了什么事那么重要，你非得现在去办”后事早安排好了，该交待的都交待过了，该准备的也都准备好了。她想最后的日子能和岳织在一起，也不用做什么，就坐在一起说说话。这样也算共度一生了不是么可惜太短了点。
　　“内急”岳织指着更衣室道“你总不会连这么一会儿都坚持不了吧”
　　“哦哦。那你快去。”李昭红着脸赶紧松开岳织的手，这事儿确实耽搁不得。
　　岳织进了更衣室，立马将门合上，甜甜地唤了句“灵音姐姐。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这次又是为了什么事啊”
　　“岳岳觉得呢”灵音从墙里慢慢现身，往寝殿的方向飞了个白眼道“你和皇帝怎么回事神凡不能相恋，你刚入仙籍那会儿我可就叮嘱过你的。”
　　“这我当然知道。问题是我和皇帝也没有相恋啊”岳织故作轻松地道。
　　“那你俩又是生离死别，又是相拥而吻的”灵音一脸不信，她是看着小石头长大的，这次也是自作主张来给孩子提个醒。岳岳现在所做的还够不上触犯天条，可再往下就不一定了。“再说了，你要没动凡心，为什么会哭”
　　岳织紧拧着眉头，无比痛心地道“我和小皇帝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姐姐是知道的。明明是那丫头深陷我的魅力无法自拔，觉得自己快要死了怕留下遗憾说了喜欢我，我可没说也喜欢她啊至于什么相拥而吻更是误会，我不过是抱着救死扶伤之心想用仙气给她续命罢了。”
　　“再说流泪的事。姐姐，我是神仙啊受人朝供自当有怜人之心，一个鲜活的生命即将离开人世，我得多铁石心肠才会无动于衷啊都说心里想什么看到的就是什么，灵音姐姐，您的想法很危险啊听说天上经常有上仙授业，您别总忙着工作，有时间还是去听听课巩固一下修为。”
　　“岳岳你贫吧你就”灵音被噎得说不出话，小石头真是伶俐了不少，记得以前嘴挺笨的啊“没有动凡心最好我这次来并非受上头指派，不过是担心你犯糊涂特意过来提醒你一下，你好自为之，真等上头发话你的麻烦可就大了。”
　　“谢谢灵音姐姐我心里有数的。”岳织很感激，灵音姐姐是真心为了她好，她想起小皇帝的怪病忙问道“您知道小皇帝得了怪病的事吧有没有什么法子可以救她啊”怕灵音疑心，岳织又道“她死了倒是无所谓，就是怕人君轰然离世，天下动荡不安。”
　　“我知道。但是不能过问，这是规矩。”灵音心里冲岳织翻了个白眼。小石头傻得很，好心办了错事都不知道。说完话一旋身消失不见了。
　　“不说拉倒”岳织轻声嘀咕了一句，扭身推开了更衣室的门。她该伺候小皇帝吃东西了。
　　到了殿里才发现小皇帝晕倒在地。
　　“阿昭”岳织腾身飞奔过去，将人抱进怀里探了探呼吸。气儿还有，但是十分微弱。她去见灵音姐姐前还开玩笑说小皇帝不会连这么一小会儿都坚持不了吧她这个乌鸦嘴啊“小皇帝醒醒啊”
　　岳织捏开小皇帝的嘴，一个劲儿地给她灌仙气，丝毫不觉得心疼。可是仙气耗了许多，人还是软耙耙地躺在她怀里。她想将人抱回床上躺着，手捋过小皇帝衣裳的时候摸到了什么东西湿湿的，扯过裙子一看，上面全是血，地上也是，比昨夜所见更加触目惊心。
　　怎么会小皇帝病情似乎更重了
　　她在慌乱中将人抱到龙床上，冲出去吩咐宫人叫常欢过来。小皇帝同她说过，宫里这些人，她只信得过常公公和小道姑。小道姑不在宫中，她唯一能放心将小皇帝交托出去的就只有常公公了。
　　常欢赶过来时还喘着大气，帽子都是歪的。“岳仙师，是不是陛下有什么吩咐这是”他看到了地上的血。
　　“陛下流了许多血，我已经吩咐人传太医过来了，你在这里好好守着陛下，我出宫想办法。”岳织依依不舍地看了眼床上脸色苍白的小皇帝。她这一走，再回来小皇帝没准已经断了气。可又不能不走，没准药爷已经回来了，没准阿盏有别的法子，她总得试试，不然不甘心。
　　常欢吓得整个人晃了两晃。他知道陛下这几日是什么情况，可是这样多的血显然是不正常的。他进宫的头些年在妃嫔宫里伺候，滑胎难产什么的都见过不少，毫不夸张地说，陛下流的血快赶上那些妃嫔了。
　　“仙师放心我一定寸步不离地守着陛下。”常欢打起精神，红着眼冲岳织点了点头。
　　阿盏都快憋死了。
　　沧镜也不来，她带着小宝又出不去，只能困在朝熙楼里唉声叹气。“唉凡人姑娘大都要生儿育女，她们怎么熬得住啊”她怕小宝乱跑，把花藤的一端系死在孩子的腰上，一端系在自己的手上。“小宝，给姨翻个跟头瞧瞧。”
　　小宝被阿盏涂得像个彩陶娃娃。脸蛋上抹了两坨红晕，额头用油彩画了个倒三角，眉毛用眉黛画成细细的一条，眉尾还是个翘翘的卷儿，嘴巴被涂得红红小小的。他坐在地上想把绑在身上的藤条扯断，可是怎么扯都没用，于是把藤条拽进嘴里“嘎吱嘎吱”咬了起来。
　　“傻孩子，没用的。姨的头发可不是一般的结实。”阿盏惆怅地看着孩子。药爷啥时候回来把小宝领走还她自由啊唉她无聊地望着窗外，突然瞪大了眼。阿织怎么又来了难道是来领小宝的太好了。
　　阿盏笑盈盈地张开双臂迎接岳织。
　　岳织从窗口飞冲进来，一把扑进阿盏怀里，忍了许久的情绪终于爆发出来。“阿盏，小皇帝的血越流越多，给她吃了小宝须血也没用。怎么办啊”
　　阿盏感觉肩头热热的，她轻轻将岳织从怀里推开。哭了这下真的完了。她从来没见傻石头哭过，从来没有
　　小宝也不咬藤条了，坐在地上茫然地望着岳织。
　　“你先说清楚是怎么个情况，我想想有没有什么法子能救她。”阿盏假装关切地道。她丝毫不在意皇帝的死活，只是不想在阿织面前表现得太冷漠。
　　“昨天夜里小皇帝下面突然开始流血，回濂水镇找药爷帮忙他又不在。我怕小皇帝流血过多而死，想着小宝的须子能补气，气又能生血，就给她熬了参汤。喝完参汤本来挺精神的，可我离开一会儿的功夫她就晕了过去，血也流了一地”岳织焦急地拉起阿盏的手道“阿盏你快帮我想想法子。”
　　阿盏一听就明白是怎么事了。小皇帝本来没事，活生生被傻石头折腾出事来的。
　　“傻石头你不知道凡人丫头有个叫月信的东西么下面每月都会流血的，一走便是几日。问题出在参汤上头，人参补气活血，来信时的女子是吃不得的。要是寻常人参也还好，不过流血多一点，日子久一点。可小宝是人参精啊”
　　岳织此刻想死的心都有了。又是她害的小皇帝“那有没有止血的法子啊”
　　“有。”阿盏本来不想过问，可皇帝这次是被傻石头害的，她这条小命要是算在阿织头上就糟了。神仙误杀凡人也是大过，皇帝可以死，甚至必须死，但是不能现在死。“艾灸隐白穴或断红穴。宫里不是有太医么不可能不知道这些法子。好在小宝年岁小，你再给点仙气，加上我说的法子，兴许救得回她。”
　　岳织用力点了点头，欣喜着要走。仙气已经给过了，她得赶紧回宫叫太医为小皇帝艾炙。
　　阿盏伸手拦住岳织道“阿织，七日之期你没忘吧”
　　“没忘。”岳织飞快地弯下腰从阿盏的手臂下溜走了。
　　阿盏想追上去再叮嘱岳织几句，又被绑在一起的小宝牵绊住了。七日一过，她说什么也要把傻石头带回来。


第057章　
　　进宫对岳织而言永远是一个挑战。
　　她没法儿大摇大摆地走进去；　只能趁羽林军不注意变成石头滚进去，一直滚到没人的角落再变成人形走出来。一进一出的麻烦得要死其实她都送了镯子给皇帝，小道姑布的这阵也没必要留着了。
　　岳织靠着墙根儿一旋身，变作昆吾石骨碌碌往前滚；　刚拐过宫门；　忽然一双大手从天而降；　紧紧抓住了她；　还伴随着喜悦的叫喊声“找到了哥儿几个过来帮忙瞧瞧；　常公公吩咐咱们找的石头是这块不是”
　　一群宫女太监闻声过来；　挡得岳织眼前漆黑一片。真是见了鬼了败家皇帝怎么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命人找石头啊败家皇帝要是死了也是被自个儿给耽误死的，活该
　　岳织焦急地打量着头顶越聚越多的脑袋。她心里再着急也不敢当众变身，会被当成石头精除掉的。至于小皇帝那边，仙气她已经给过了；　但愿太医争气些；　知道艾炙的法子吧
　　有个宫女眼都不眨地盯着岳织道“清透如晶，泛着萤光。瞧着是有些像；　送过去问问就知道了。”
　　岳织听了这话；　心里踏实了一点。常公公就在紫宸殿里陪着小皇帝；　见到常公公也就见到小皇帝了。
　　又是漫长颠簸的一路。
　　岳织躺在小太监汗湿的手心里；　痴痴地望着头顶时明时暗的光。心仿佛被一根细细的线高高吊着，随时会坠地摔个粉碎。那根细细的线就是小皇帝脆弱的命要是回去发现小皇帝已经断气了怎么办想到这里岳织的心又揪了一下。
　　有很多事她都想不明白。
　　比如明明见过无数凡人的生老病死；　为什么偏偏格外在意小皇帝的性命呢
　　又比如明明有那么多善良温柔美丽勇敢的凡人姑娘；　为什么偏偏对浑身毛病的小皇帝动了心呢
　　光影从身上掠过；　远外传来淡淡的艾草香。寝殿就在眼前了；　吊着心的那根细线瞬间崩了起来。
　　小皇帝还在吗来时路上的那些疑惑一扫而空。她还是没有想明白对小皇帝的心意因何而起，可是已经不重要了，她确定自己对小皇帝是什么心意就够了。
　　此时此刻，她被人捧着立在寝殿的石阶下，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一个不可说的念头。
　　常欢闻讯出来看了眼岳织道“是这个是这个。找着了就好啊”
　　小太监恭恭敬敬地把岳织呈了上去，常欢用帕子垫着手小心翼翼地接住了。
　　寝殿里烟熏火燎的，一股子浓浓的艾草味儿。岳织想抬手捂住鼻子，免得被呛着，忽然想起来自己现在是石头，没有手也没有鼻子。她朝龙床那边望去，只见小皇帝端端坐着，太医正跪在床前回着什么，隔太远了她听不太清。
　　醒了就好。岳织远远地，用不太灵光的视线凝视着小皇帝。这两日，她仿佛过了两世，从未经历过的大喜大悲都经历了。
　　“大家，昆吾石找到了。”常欢上前轻声道。
　　李昭虚弱地点了点头，手还撑着床沿，低头看向太医道“你是说有人要害朕”
　　“老臣只是猜测。陛下断言这几日并未用过人参，可您今日晕倒，恰恰是因为人参啊这人参虽然大补，但月事中的女子是吃不得的。”太医怕女皇担心又道“不过陛下真龙之躯非常人可比，艾炙后服用汤药调理几日就无碍了。”
　　岳织默默叹息着。她是真不知道凡人丫头事儿那么多啊明明是好意来着
　　常欢也吓到了，忙问道“大家再仔细想想，有没有无意间入口过什么东西”
　　“兴许是尚食局里有人起了歪心思，在饭菜里动了手脚。”李昭正说着，忽然瞥见远处桌案上的茶炉。难道岳织给她煮的那一碗难喝得要死的茶是“常欢，去把茶炉上的铜壶拿过来”
　　常欢把手里的石头用帕子裹上揣进袖口里，过去把茶壶拧了过来。
　　“打开，把里面的东西给太医瞧瞧。”李昭平静地道。
　　太医接过铜壶，把盖子打开，看了看，又嗅了嗅，点头道“回禀陛下。里面的残梗正是人参须。”而且是上上上品。他行医多年，又在宫中，千年老参见过不少，都远不及壶中这根。
　　“那就是误会了。这参汤是岳仙师煮给我补身子的，我当是寻常茶汤就喝了。”李昭瞬间安心了。
　　岳织在常公公的袖口里听到这话，顿时觉得心里暖暖的。她确实是无心之失，难得的是小皇帝毫不犹豫地选择相信她。
　　“也许不是误会呢”常欢还是不太放心岳织近身伺候陛下。岳织本事是大，进宫后也确确实实让陛下好了许多，可是以后呢人心都是会变的。她会救陛下，未必不会害陛下。同样都是道士，太史令对贵妃娘娘情深一片，莫蝶那孩子和陛下打小相识，可是岳织呢外面想害陛下的人那么多，岳织和陛下又无任何情分，没准会为了利益对陛下起杀心呢
　　李昭白了常欢一眼“她又不知道我这几日食不得人参。”
　　“未必啊您的身子这两日如何，起居郎知道，伺候的宫女知道，她与您同居同食还能不知道您要忌口的东西本来就多，这日子里吃不得人参的事是个人都知道”常欢固执地道。
　　太医在一旁跪着，静静地听二人争来辩去。宫里敢和陛下争论几句的人，除了闭关未出的太史令，也就只有常公公了。
　　李昭渐渐有了火气“什么叫是个人都知道朕就不知道你的意思是朕不是人了”她其实是知道的，早知道岳织煮的是参茶她肯定就不喝了。她相信岳织是一片好心，想帮她补补身子，只可惜没挑对时候。
　　“您是真龙天子”常欢眼圈红红地道“老奴并非认定了岳仙师用心险恶，只是希望陛下好歹查查此事，不要太过相信她。”陛下好在是醒过来了，要是倒地不起可怎么办呢
　　李昭长吸了口气，顺了顺心里的火才道“好，朕就帮你理一理。杀人用不是更省事要说用补药是为了掩人耳目，可这参汤岳织是毫不避讳地当人面儿煮的，用完的壶碗也没有立马扔掉。再者说，她要是存心害我，何必急着叫人传太医来呢这话还是你说的。她要是想害我，就不会再回来了。可是常欢，你知道吗，她一定会回来的。”李昭脸上忽然有了笑意，目光也坚定起来。
　　袖管里的岳织也笑了。
　　“那她要是永远不回来了呢”常欢担心地望着陛下脸上那种罕见的笑。
　　想到岳织的离开，李昭的心抽疼了一下，不过很快恢复了平静。她望着常欢无比笃定地道“不会的”
　　岳织听了这话不禁想到答应过阿盏的七日之期。要是把阿盏接进宫一起住，阿盏会愿意么宫里道士虽多，但阿盏有镯子，还有她，更别说现在的道士头子是小道姑。她越来越不想离开小皇帝了
　　“对了，赶紧叫人把石头给蕴儿送去吧她惦记很久了。”李昭轻咳了两声道“我乏得很，想再睡会儿。”
　　“老奴遵旨。”
　　莫蝶环视了一圈怒气腾腾的众道士，神色森然地道“大家最近不要单独行动，遇到妖更不要贸然出手，巡逻”
　　“太史令到底什么时候出关主持大局”有道士高声打断莫蝶。
　　众人开始附和。
　　“就是。要不是太史令突然闭关，哪个妖敢如此猖狂”
　　附和声渐渐汇聚成一句震天响的话。
　　“请太史令出关除妖”
　　瞿清涟在人群里袖手站着，似笑非笑地看着好戏。
　　莫蝶有些窘迫，可是强撑着不敢教人看出来。她冷着脸气势不减地道“等时日一到，师父自会出关。”
　　“那要不道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