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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l]唐恍-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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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戴齐整,郎怀去了韦氏那里问安用早膳,正和韦氏说着闲话,陶钧慌慌跑进来,连对韦氏行礼都顾不上,好在他口齿还算伶俐,将话说了清楚。
  “爷,出事了。方才唐少卿遣人来送信,土蕃副使孙承运在四夷馆居室内遇刺,已然身亡。”陶钧抹了抹额头的汗,续道:“少卿大人传话,要您尽快过去。大理寺、刑部还有长安京兆尹都已经去了,估摸着太子殿下也要惊动。”
  郎怀也是一惊,放下筷子,问他:“是何时发生的?母亲,我先去了。”郎怀说罢,拿帕子擦过嘴,将纯钧挂在腰侧,和陶钧快步而出。
  “备马了么?”郎怀心下估摸着情况,问道。
  “都备好了,少卿大人催得急,咱们可得快些。”陶钧理了理自己的衣衫,见郎怀只是头戴白玉冠,未罩上乌纱,仪容不算齐整,但此时也顾不得许多了。
  等急匆匆赶到四夷馆,郎怀才松口气。部署在这里的金吾卫一看情况有变,立即四夷馆,连带着大理寺和刑部也挡住。
  她倒是不意外在这里见到李迅,过去行礼道:“殿下,下官来迟,多谢您这么快赶来,主持大局。”
  李迅摇摇头,道:“本宫不过来了盏茶功夫,算不得早。只是出了这等事,对和谈实在不利。须得好生彻查,才能挽回些许吧。郎都尉,你要小心那赵摩严。他几次三番想要进去,都被那位拓跋将军挡住。只怕是来者不善。”
  “殿下放心,下官明白。”赵摩严是刑部尚书,早早投靠了淮王李迁,此时前来,哪有什么好事?她打眼看去,大理寺来的那位少卿是王朝远,为官素有清誉,是个能臣。京兆尹司马恭诚惶诚恐跟着赵摩严,不住地滴汗。
  赵摩严看见郎怀,直直走到她面前,道:“如今四夷馆发生了命案,都尉手下的这些兵却堵住了门,不准人进去,这是何意?”
  “破坏案发现场,若出了差池,赵大人又怎么承担?”郎怀抬眼看了看,道:“如今仵作都在,便请太子殿下做个旁证,一起进去。赵大人,你意下如何?”
  “哼。”赵摩严甩了官袍的衣袖,挺着大肚子不再吭声。李迅走上前,道:“土蕃使团如今移到了新罗馆中,都尉宽心。”他抬高声音,道:“唐少卿,如今诸人齐备,请开门吧。”
  郎怀和他交换了个眼神,并排立着,看那朱红色的大门缓缓洞开,一个人莫名其妙死在了里面,却当真显得这朱红,带着诡谲。
  
    
    第42章  殿前欢(八)

  唐飞彦脸色极差,两只眼圈漆黑,冷着脸和那些高官见礼后,跟着李迅郎怀往里走,低声道:“今日是外面的侍卫请他用早膳,发觉不对。你们金吾卫的人还算惊醒,立即封了土蕃馆,派人跟我说了。”
  “只是不知是哪个不长眼,把事情捅出去,倒是我疏忽。”唐飞彦摇摇头,道:“不过四夷馆内此时没有闲杂人等,请殿下放心。”
  “有劳少卿。”李迅神色郑重,站在了出事的房外,道:“仵作何在?”
  “殿下,小臣在。”这名仵作得有五十多岁,一把山羊胡子,穿着皂衣,提着个匣子从后挤出来,躬身道:“小臣是大理寺仵作徐化,殿下请移步,待小臣去看看那位副使。”
  李迅侧身让他进去,才和郎怀并身进去。
  孙承运是土蕃副使,身份自然重要,所居住的屋子也极为宽敞,带着花厅和书房,卧室在南边。室外的桌上摆放着侍卫送进来的早膳,都没动过。茶壶里隔夜的茶水早就冰凉,郎怀走过去拿起来看了看,道:“收起来。”
  一众人跟着进去,郎怀道:“怎么土蕃国师还没来?去请了么?”
  “回都尉,请了,应该马上就来。”唐飞彦应道,他话方落,蒙参已经进来。
  “殿下,郎都尉。”蒙参还算理智,简单行了礼,李迅先道:“出了这等事,本宫十分痛心。国师放心,大唐一定给孙副使一个交代。大理寺的仵作正在验尸,国师与本宫稍待片刻。”
  蒙参叹口气道:“我自然是信任殿下的,只实在是心寒。昨日才与孙先生夜里共饮,今日他便死于非命……我实在后怕。”
  他们说话的功夫,徐化手里拿着银针出来,道:“启禀殿下、都尉,诸位大人,这位副使死于中毒,由饮食入口,口中、食道、肠胃都验出毒物。”
  “什么毒?”李迅皱眉问道。
  “回殿下,应该是马钱子。”徐化神色间颇为赞赏,道:“此毒无色无味,却相当致命,且中毒者死状凄惨。看来杀人者与孙副使恐怕有大嫌隙,不然不会下此狠手。孙副使大约是死于昨夜子丑相交,身上没有半点伤痕。”
  李迅还想进去瞧瞧,却被郎怀拉住。她微微摇头,道:“殿下,微臣和王少卿进去看看便是。”
  深吸口气,郎怀和王朝远跟着徐化走进卧室,看到床上躺着的孙承运。这人虽是为土蕃做事,但行为举止不见猥琐,谈吐还算清雅,郎怀不喜欢,但也不反感。
  如今,就这般客死异乡,死状的确可怖。他的眼睛突起,双手狰狞挥舞,仿佛想要抓住什么。脸皮却是青色。
  “脸怎么是这等颜色?”郎怀强自忍耐住不安,问徐化。
  “哦,马钱子的毒性如此,会让人无法呼吸,窒息而亡。因而面色发青。待再过些时辰,便转紫色了。”徐化看了眼,道:“都尉您看,”他走到孙承运身边,指了指他中衣上的茶渍,道:“孙副使应当是饮茶了的,马钱子毒性烈,入口到毒法身亡应该不超过盏茶功夫,而且孙副使没有发出声音,小臣已经看了……”徐化犹豫片刻,低声道:“有人捂住了他的口鼻,且用了被子,因而这位副使脖颈上并无痕迹,又发不出声音。”徐化用长针从孙承运鼻腔内挑出根锦絮,道:“两位大人,这便是证据。”
  “还能再找出些线索么?”郎怀揉了揉太阳穴,原来是早膳用多了,腹中一阵阵恶心。那位王朝远却没事儿人一般,让她刮目相看。看来此事不仅仅是喂毒那么简单,下毒的人必须确认孙承运死透,才罢手离开,这等脾性,当真冷血。
  “具体的,得抬回大理寺,剖尸再看。”徐化说得没事一般,却让郎怀面露不忍之色:“非如此不可?”
  “都尉有所不知,但凡此类命案,仵作这般验尸,得到的线索不是表面能看出的。”王朝远已经转完了屋子,此时正站在床边,比划着道:“孙副使人生得粗壮,若要在他毒发之时,牢牢按住他,定不是普通女子所为。这四夷馆中的侍女,应该是排除嫌疑人。”
  郎怀点头,又道:“徐大人,本将会命人把孙副使的遗体给您送过去,请您仔细些。”
  “都尉客气,小臣先告退了。”徐化何时受过这等礼遇,心下对郎怀顿生好感,告辞离开。
  “王少卿,您是行家,此案可告破?”郎怀略停了脚步,低声问他。
  “不好说。按理,这四夷馆中的守卫,是断不会出什么问题。可我方才已经问过,孙副使除了和蒙参一起在院中饮酒,便再无访客。”王朝远道:“但明显,孙副使死前屋子里的人,是和他认识,甚至熟悉的。否则,他不会那般放松,在床上饮茶。”
  郎怀叹口气,道:“负责此间守卫的金吾卫,本将会一个一个查。王少卿,查案一事我实在不通,将此事交给您了。我不说,您也知此事极为要紧。我大唐会因着此事在和谈中变的被动,还需早日破案,才能反转时机。”
  “都尉,我理会的。”两人说话间已然出来,郎怀先对蒙参道:“国师,请节哀顺变。本将这就和太子殿下一同入宫面圣,还请您同往。陛下定会为您主持公道!”
  蒙参没料到郎怀会有此言,只好应下。
  明皇得知土蕃副使在四夷馆中被下毒身亡,也是震怒。他如何不知此间厉害关系?李迅面圣的请求还未进宫,明皇宣召的口谕已经下达。
  大约是太久没来过宣政殿,明皇坐在高高的龙椅上,还是有些不惯。
  蒙参还未跪下,明皇已然开口道:“国师请起,是大唐亏待了国师,国师海量,朕是很感激的。”
  “迅儿,身为一国储君,这次能立即赶到,你既然都看了,便说说情形吧。”明皇此话一出,想要给李迅扣帽子的,就都得掂量下。
  “是。”李迅看也不看方才进殿的李迁,道:“孙副使昨夜和国师饮酒,使女侍卫送他回房后,便离开了。”
  “孙副使是饮了被下马钱子的茶后,于子丑相交之时毒发身亡,据大理寺仵作徐化所说,被人用锦被捂住了口鼻,不得出声。儿臣以为,如今找到孙副使毒发之时,他屋子里的人,才是要紧。”李迅简单说罢,又道:“土蕃使团如今移居新罗馆,儿臣斗胆,先调了东宫的守卫和金吾卫一同护卫,以防再生事端。”
  “做的好,”明皇点点头,道:“守备司也加派人手,别都养着些吃干饭的。”
  “是,儿臣待会遣人去守备司通知。”李迅拱手应了,又道:“查案之事,儿臣以为应该交由大理寺和刑部共查,以早日为孙副使沉冤得雪。”
  明皇点点头,又道:“国师,朕想邀你进宫,朕的长生殿倒是不错的,你看如何?”
  蒙参实在没料到明皇会邀他一个土蕃国外臣进宫居住,这可是莫大的礼遇!蒙参本就泛红的脸颊更是通红起来,说话也不利索:“陛下这般……礼礼遇,外臣,臣感激不尽!”
  “父皇,这恐怕不合礼仪。”李迁赶忙出声,道:“国师身份是重,却实在……儿臣愿辟出府中别院……”
  “无妨,朕也想多和国师亲近亲近,此事便定了,不必再议。”明皇摆摆手,又对郎怀道:“郎怀,和谈之事先缓缓,等查出凶手,再议不迟。”
  “微臣遵旨。”郎怀长长舒口气,若是这几日还要和谈,大唐岂止是被动?
  “父皇,儿臣有话要说。”李迁眼睛一转,对明皇道。
  明皇点点头,示意他继续。李迁转过身,看着郎怀,语气温和,却字字逼人:“本王昨日下午,是和孙副使在一处的。长安风光正好,本王邀了国师和孙副使,一同出城游玩。”
  “国师,本王此言不虚吧?”李迁问了声,蒙参点点头,道:“昨日早上谈罢,便接到淮王殿下的帖子。我和孙副使正心情烦闷,欣然应约。长安风光当真美极,让人忘愁。”
  “国师您不参与和谈,全交由孙副使,此事众人皆知。”李迁右手一挥,道:“本王却听孙副使亲口所言,这两次和谈,孙副使和郎都尉可是起了口角,昨日早晨,都尉甚至恶语相向,甚是无礼。孙副使却在晚间死于非命,却不知郎都尉作何解释?”
  郎怀心下冷笑,李迁这般引火,无非是要把自己卷进去。殊不知这件事明皇早就知晓,却不是他能够左右得了。“殿下既然知道,本将也不隐瞒。土蕃要和我大唐和亲,这也罢了。却偏偏非要与兕子和亲,是可忍孰不可忍。本将回绝孙副使,便是为了此事。但这却非是顶撞了。莫非殿下觉着本将护着未婚妻,是有不妥之处?”
  李迁没料郎怀伶牙俐齿,被她平日里不苟言笑的模样给骗过去,心下暗骂,面上却和善:“都尉,还是请您好生解释。和孙副使有过节的,无非便是您。本王斗胆,却不知您昨夜在何处?”
  郎怀冷哼一声,道:“昨日我命人去长乐坊沽酒送至未央居,待事物处理完毕,就去看兕子。金吾卫副领路老三昨日在沐公府中做客,因而天色将歇,便回府去,兕子是和我一起回去的。”
  郎怀对着明皇拱手道:“陛下明察,微臣和兕子一向不太避嫌,请陛下恕罪。兕子想见路副领,因而非要跟着。微臣三人一同在府中饮酒谈天,后来微臣彻底喝醉,应该已经到亥时。之后的事情,微臣一概不知。待清晨醒来,到母亲那里问安用早膳,才得知孙副使遇刺的事情。”
  “微臣自问若有错处,无非是和兕子夜中饮酒,孟浪了些。”郎怀梗着脖子,道:“微臣和孙副使虽有口角,但只是公事,不涉私人。对淮王殿下此等污言,微臣不耻。”
  “郎怀,你好大胆。”李迁何时被这般辱及,厉声道:“你拿兕子做借口,还是男人么?”
  郎怀站直身,叹道:“本将何须兕子做借口?殿下不信,单独派人去请兕子便是。”
  “都住口。”明皇怒道:“淮王,你以为明达会为她说谎刻意败坏自己的名声么?不过为了向土蕃使团有个交代,也罢,有邻,去未央居唤明达来,不准和她说这些事。”
  “时间也不早,传膳,诸位便在此用些。”明皇看了眼李迁,目光中带着失望,李迁却不服气,昂首挺胸,不愿低头。        
  
    
    第43章  殿前欢(九)

  郎怀腹中是有些饿了,待宦官送上食盒,便敞开肚子,先吃饱再说。明皇也在御座上,卢有邻去了未央居,是以李迅站在一旁布菜。
  “对了,去把那个路什么也叫来。”明皇没什么胃口,随便动了两筷就示意李迅停了。
  “儿臣已经派人去宣,应该比明达快些。”李迅为明皇斟了茶水,试了试温度,又道:“父皇,这是今年新上的茶,父皇若觉得爽利,还想多饮,可得多用些,不然腹中中空伤胃。”
  “你有心了。”明皇结果茶斗,品了品滋味,道:“国师,可喝得惯茶?来人,把朕的茶壶给国师送去,让国师试试。”
  “外臣谢过陛下。”蒙参也不露怯,尝了味道后,老实道:“陛下,就是味淡了些。”
  明皇一乐,气氛顿时轻松不少。
  路老三今日恰好当值,正在校场上和拓拔益阳较劲,被内监急匆匆宣召,直到站在宣政殿外,都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待他进去,瞧见满庭文武,心里却知道,肯定是要紧的事。
  果然是大事,路老三心下通透,这是给郎怀引火,便打起十二分小心,道:“昨日微臣休沐在家,是郎都尉的随从陶钧到微臣家里,说都尉有请。微臣和都尉同为征西军出身,自来长安后,一直未得空闲好生叙叙话,便着急去了。”
  “去的时候约莫是酉时中吧,都尉还未回府,微臣便和陶钧说着闲话。待都尉回府,是和姑娘一起回来的。因为当时已然快要入夜,微臣还有些讶异。但瞧着他们二人情谊深厚,又是一处长大的,微臣也就没多想。”路老三就按着实情去说,他虽不知是为了何事,但速来信任郎怀为人,定不会有不妥之处。
  “而后郎都尉酒醉,伏到案上起不来,微臣瞧着已然天色都黑透了,便告辞离开。走得时候姑娘还在,微臣回到家中,听内子抱怨说是都亥时三刻了,也不怕遇到巡防。”路老三露出个扭捏的神色,想必是因为违抗了宵禁,笑得有些尴尬。
  他说的和郎怀所言没什么出入,李迁便道:“如此,倒真是本王多虑,请都尉见谅。父皇,儿臣只是想借此机会消除郎都尉的嫌疑,以防土蕃使团离心,请父皇恕罪。”
  他话才落,明达已经跟着卢有邻进了宣政殿。卢有邻怎么可能不告诉她到底为何?因而她故作惊讶,少女脆生生的话传进所有人耳中:“爹爹,您叫明达来这儿,是要见大臣么?爹爹肯让明达做个女官了?”
  明皇大悦,笑道:“明达上来,是有些事要问你。”
  她一身鹅黄对襟,怀里还抱着那只火狐。长发梳着双刀髻,莲步轻移,上了御阶,站在明皇身边,笑吟吟道:“爹爹要问明达什么?明达若是答不上来,爹爹不准怪罪!”
  蒙参是头一次见到这位整个大唐最宠爱的女孩儿,见她神色流转自如,丝毫不为自己的身份自持,利落大方中,又带着少女特有的憨态,心下甚为喜欢。可明达看到他这一身打扮,却露出个骄傲的姿态,让蒙参先是惊艳,继而自惭形秽起来——这便是大唐的天之娇女?原来是这等可人儿。
  明皇简单问了,明达却丝毫不扭捏,道:“昨儿个我在家里荡秋千,怀哥哥遣人送了甜酒来,我和璃儿俩人喝光了,就继续在花园里荡秋千,看桃花。”
  明达低头看着火狐,道:“我的怀都尉在园子里乱跑找不到,我还正跟璃儿说,不知道它跑哪里去,却被怀哥哥找到,给我送了回来。我们一起说了些闲话,怀哥哥说她府里有客人,我好奇,便央她带我去见见。”
  明达拿下巴点了点,道:“喏,就是那位五大三粗的将军,路三哥。后来我听他们说话,一起喝酒,怀哥哥却先醉了。她趴着都起不来,三哥便告辞回去。我嘛,因着喝酒也有点晕,歇了会才走的。”
  她这般敞敞亮亮说完,笑道:“怀都尉就是这只小家伙,脾气怪得很,和我一般的。”殿中的文武大臣俱都听到,带着打趣的眼光看向郎怀,却把这位素来沉稳老练的上骑都尉看得羞红脸颊,低了头。
  蒙参见她一派天真浪漫,先就信了三分,待三方相合,更无怀疑,便道:“陛下,外臣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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