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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提议自然不会有人反对，因为心有疑虑的人并不止一个，他们身为领导者，必然也要第一批注射疫苗，但是对疫苗的信任却还没有建立起来。如果能够在游戏里先体验一回，那自然最好不过。
　　甚至有人琢磨着，等会议结束之后就去找杜清，自己先试一试。
　　“第二批送来的疫苗，预计应该会有一百万支，下个月送到。”黎白继续道，“接下来，我们来讨论一下这一个月的行动安排。”
　　好吃的萝卜已经吊在前面了，接下来自然是要赶着众人往前走。这一个月的表现，将会决定下个月所分配到的疫苗数量。付出多少，得到多少，很公平。
　　所以众人都表现得很积极，纷纷献计献策，很快就整理出了一个大致的行动方案。目前还不到全面爆发的时候，所以行动都控制在三个大区之内，互不影响但又隐隐关联，为接下来更大的行动做准备。
　　黎白将汇总的行动方案每人发了一份，然后就宣布散会，让他们各自去准备。一时间，就连游戏里的氛围都变得紧张整肃起来。
　　卓天阳是最后一个走的，跟杜清一起。
　　杨迦知道，他这是要去问杜清疫苗的事。毕竟研究院下属的那些人，大部□□体都有问题，使用疫苗或许会出现跟其他人不一样的反应。而这种反应，是游戏里的体验或许不能反应出来的，自然要多做一些准备。
　　黎白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走到她身边，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问，“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杨迦深吸了一口气，低声问，“黎白，你觉得，最后能够顺利离开地球去希望星的人，会有多少？”
　　“不到一半。”黎白没怎么犹豫，便拿给出了这个答案。很显然，这个问题她早就已经想过了。
　　所以此刻，她轻轻拍了拍杨迦的肩膀，“你别多想。就算没有我们，他们到时候也还是会争，还是会死人，每一次巨大的变革，本来就都是在白骨累累之上建立的。”
　　“再说，三区之间，每个区内部之间，本来就是矛盾重重。”黎白说，“三区分立的政体不见得有多好，之所以能维持这五百年的平衡，不过是因为顾忌地球的存在。所以一旦确定不需要再顾虑的那一天，这些被丝丝压着的矛盾全都爆发出来，场面将会是空前的剧烈与残酷。这是必然的事，与谁推动了它发生关系不大。”
　　“我知道。”杨迦点头，忽然失笑，“每个人都希望自己成为最后的胜利者，我们也不例外。而且站在胜利者的角度，再做出悲天悯人的样子，也很可笑。”
　　“别这么说……”黎白制止她。
　　杨迦转过头来看着她，“我们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不是吗？否则就算有牺牲，也应该是我们自己冲在最前面，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驱虎吞狼。”
　　“这种话非要说出来，就没意思了。”身后忽然有人开口。
　　杨迦转头，便见秦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附近，显然已经听到了她和黎白之前的话，因此笑着道，“这世上的人和事，本来也不能单纯的用好坏来评判。说到底，不过是立场不同。”
　　也对……杨迦点头，“你说得有道理，对那些本来可能会被牺牲，但因为我们而获得机会的人来说，我们是好的。但对本来能够顺利离开，却因为我们而失去机会等人来说，就是大恶了。非要从敌人的角度来考虑，那不是善良，而是天真。”
　　秦宴耸了耸肩，“从这个角度来说，那五百万被先期送到希望星上的人最幸运。但他们走的时候，很多人可不是这么想的。当时招募的时候是自愿报名原则，所以你看，一切都是自己的选择。”
　　他说完之后，也不管杨迦的反应，直接道，“我们秦家人不多，我就要五十支疫苗。这回就算了，一千支怎么都不够分，最好是下次一次性给我，成么？”
　　“当然可以。”杨迦点点头，又道，“估计跟你一样想法的人不少，你通知一下，让他们去找杜清登记，按顺序来。”
　　在接下来的乱象之中，实力越强存活的可能性越高，涅槃公会这边核心人员不多，像她和黎白这样连分的人都没有，所以完全可以兼顾一部分成员的家人。
　　毕竟，他们这里大部分人都是研究人员而不是战斗人员，后顾之忧必须要解决好了。
　　如果可以，杨迦觉得提前把人都送到希望星上去，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不过目前还有一些正在进行中的项目，恐怕还要等一段时间。
　　等秦宴走了，黎白才忽然道，“你不是。”
　　“什么？”杨迦有些莫名。
　　但黎白没有解释。
　　她接的是之前的话题。从大多数人的角度来考虑问题而不是只想着自己，这不是天真，她只是没有习惯用别人的性命来铺就自己的成功之路。
　　杨迦的个性，本来就注定了不可能成为枭雄。
　　所以这些事，她会替杨迦动手。


第168章　黎明前的黑暗
　　有组织的好处就是；　做事情的时候绝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因为背后有人统筹，所以三个大区的行动虽然互不关联，但实际上发动的时间却并没有先后。这样；　内部陷入焦头烂额之时，自然没人会去关注其他区的情况；　也就避免了对手也开展联合的可能。
　　虽说站在希望星这边的势力其实不多，也就只能勉强跟另一方保持持平；　甚至稍弱一些。但以有心算无心的情况下，骤然发难所取得的成果还是非常可观的。
　　尤其他们现在有了希望星这条后路；　知道进化疫苗会源源不断的送过来；　没有任何后顾之忧，反而能够豁得出去，而对面则顾虑重重，不敢全力出手；　此消彼长之下，最后的结果不言而喻。
　　短短一个月之内，地球陷入了自从三区分立以来最大的混乱之中。
　　一开始所有人都被眼前的事情弄得头昏脑涨，自然腾不出功夫去管别的。等到他们感觉不对劲的时候；　一打听，才发现这场混乱根本不是一时一地之事，而是将整个地球都囊括了进去。
　　要说这里头没有猫腻，谁都不会相信，毕竟事情不可能这么巧合。
　　但能够无声无息之间做到这一点，这样的大手笔也十分令人震惊。甚至一时间难以判断隐于幕后之人究竟有多大的能量；　又到底想要做什么。
　　无论如何，等到众人发现这一点时，早就是木已成舟，积重难返，再想针对性的做出应对，却是已经晚了。
　　到了这个时候，他们也就只能跟着已经写好的剧本继续走下去。
　　但实际上，黎白这里也是忙得不可开交。事先虽然已经做了足够多的准备，但等到真正爆发的时候，却发现还是有不少漏洞。好在都不是什么大问题，在黎白的统筹之下，最终成功弥平。
　　而在这个过程中，杨迦发挥出了比预想中更加强大的力量。
　　到了29世纪，网络已经是一项非常成熟的、遍布全球的、没有人能够离开的产业。就连政府部门各种公文往来，也都是通过加密通道发送。
　　人类历史上还没有出现过人工智能这种存在，而再厉害的黑客也无法攻破这些加密通道，几百年来一直如此，所以根本没人想过网络已经不安全了。
　　杨迦顺利的窃取到这些资料，交给黎白之后，自然能够指挥各处做出针对性的反应，扩大战果，减少损失。
　　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才会有人觉得站在这些人背后的是个非常庞大的势力。然而在它展露出自己的冰山一角之前，竟然没有任何人意识到它的存在，这才是最可怕的！
　　天阳研究院虽然隐蔽，但也不是所有人都不知道它的存在，在高层之中甚至有他们的合作者，否则他们也不可能正大光明的搞研究，卓天阳更是到处都能够来去自在。
　　但这次突然冒出来的神秘势力，却根本没有任何痕迹和端倪可以去推测。
　　当然，即便杨迦他们现在已经占据了上风，但毕竟涉及到的是屹立于世长达五百年的三个庞然大物，要说能够在一个月内瓦解它——哪怕是从内部开始——也是痴人说梦。所以他们也只是占据上风而已，目前双方还在相持之中，接下来的战斗只会更加残酷。
　　但幸运的是，接下来将会有越来越多的疫苗被制作出来，从希望星运往地球，为他们的实力添砖加瓦。而对方却不会有太大的改变，在这种情况下，取得胜利只是时间的问题。除此之外，就是多大的胜利，战利品有多少之类的琐事了。
　　值得一提的是，在这一次的突发行动之中，第一个要抢占的高地，就是最顶层的太空港，以及月球基地。这两个地方作为通往宇宙的出口和中转站，其重要性不言而喻。希望星的“补给”也必须要在这里转运。
　　所以占据这里，不但可以保证见己方的优势，而且可以切断对方逃离的道路，也避免战火弥漫到太空中甚至希望星。
　　杨迦和黎白这会儿就在视察太空港，确定它在更换了一批人手之后，还能够顺畅的工作。转了一圈，确定没有任何问题之后，两人从太空港出来，乘船前往黎白在这一层的住处。
　　虽然地球上已经没有自然生长的植物，但是在上层，人工培育的各种植物倒是并不少，点缀在街道之间，营造出各种各样的景色，并不逊色于游戏世界和希望星上的自然景观。
　　当然，这些东西每年都要花费巨额资金来进行维护，同样也是自然景观所无法比拟的。
　　杨迦欣赏着沿路的风景，忽然听见黎白道，“第二批疫苗应该快到了吧？”
　　“明天下午三点。”杨迦揉了揉额头，给出了一个确切的时间。这些都是记载在网络之中的，而且并不加密，杨迦想要得知只是一个念头的事。
　　“战果和功劳的统计呢？”黎白又问。
　　杨迦道，“已经整理出来了，我发送到你的个人终端上。”
　　黎白点点头，手腕上的个人终端闪了一下，提示有新的文件需要接收。她低下头去，将文件接收，然后打开仔细的查看，与自己记忆中的进行对照，确认没有遗漏或谬误。
　　这并不是因为不相信杨迦的能力，只是习惯使然。毕竟作为长官，她是站在最高处发号施令的人，需要为下面的人承担责任，但自己背后没有任何人能顶锅，所以做出的每一个决定，都必须要慎之又慎。
　　良久，看完了文档之后，她才松了一口气，拍了拍杨迦的肩，“辛苦了。”
　　“你更辛苦。”杨迦摇头，“不过快了，只要再坚持一段时间就好。等解决了这件事，搬到希望星之后，应该就可以放松一下了。”
　　黎白不太赞同她这种说法，因为现在的希望星百废待兴，需要忙碌的事情同样不少。
　　当然，跟现在的腥风血雨比起来，基础建设虽然忙碌，但要显得平和太多了。如果杨迦指的放松是这个，那倒也的确没错。
　　所以她揉了一下杨迦的头发，没有说话。
　　杨迦也很快陷入了沉默之中，因为悬浮车沿路飞过时，可以发现这里变得萧条了许多。从前虽然很少有人在地上行走，但实际上空中飞来飞去的悬浮车甚至远程车并不少，进进出出看起来十分热闹，现在却几乎看不见了。
　　偶尔甚至可以看到有人在街上打斗，这是从前的地球不可能出现的情景。
　　路过一家店面时，杨迦注意到这里好像被人砸过。
　　她心里忍不住划过一抹淡淡的叹息，然后也真的将这口气叹了出来，“世道乱了。”
　　每当出现重大变故的时候，总免不了会有害群之马跑出来，趁机兴风作浪。虽然杨迦明白这是其中必经的过程，但亲眼看到这种场面，心里还是会觉得不怎么好过。
　　“别看了。”一只手遮在她的眼睛上，黎白的身体也靠了过来。
　　她的手掌温度很高，贴在杨迦的眼睛上，感觉十分熨帖。杨迦让自己放松下来，靠在黎白身上。
　　直到过去了很久，那家店应该早就已经看不见了，黎白还是没有松手，她才眨了眨眼睛，低声道，“我知道这是黎明前的黑暗，是生产前的阵痛，是一切变革不可避免会经历的一部分，但有时候还是会觉得，人真是一种非常复杂的生物。”
　　可以很伟大，可以很自私，可以活得超然洒脱，也可以活得麻木无知，或者趁火打劫，或者雪中送炭……所谓人性，应该是一个永远都无法破解的课题吧？
　　所以有的时候，杨迦觉得自己是在为全人类而战斗，但更多的时候，她会有种很荒谬的感觉：我就是为了眼前这些人吗？
　　或许，不将眼光放得那么长远，只单纯的为了自己，为了身边这个人，为了围绕在自己周围的亲朋，为了那些仰赖于她们的人而努力，也就不需要再去思考这些矛盾的问题了。
　　“黎白，”她问，“你是为了什么在努力呢？”
　　“我？”黎白沉默着，想了很久，才慢慢的道，“我是为了终有一天，当我们这样静静地靠在一起说话的时候，不会突然听到警报，更不会有人跳出来喊‘黎白不好了又出事了’，为了……我们以及跟我们一样的人，能够安安稳稳的活着吧。”
　　她话音才落，个人终端陡然尖锐的响了起来，这是黎白设置的紧急铃声。她松开杨迦，刚一打开通讯，就听到了白婷的声音，“黎白，不好了，太空港的系统被破坏了！”
　　即便是在这样紧急的情况下，面对这种“说曹操曹操到”的场景，杨迦和黎白还是忍不住对视一眼，然后都笑了。


第169章　合适
　　不小心点亮大言灵术技能的黎白带着杨迦回到太空港时；　这里已经是一片混乱。
　　因为太过重要，所以太空港的运行系统是独立的，而现在；　核心部分的硬件被损毁，连带着储存在其中的软件也跟着消失。短时间内；　想要修好系统，让太空港重新开始运转；　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
　　“到底是怎么回事？”黎白问。
　　已经在他们控制下的系统突然被人破坏，如果是有人潜入进来；　那就说明他们的安保系统着实糟糕。但这还算好的。如果是内部有人动手；　那意味着他们的核心部分出现了内奸，后果更不堪设想。
　　白婷道，“应该是有人躲在太空港里，没有被搜查到；　等事情平息之后，偷偷溜出来毁掉了系统。”
　　“人呢？”
　　“死了。”白婷的脸色很难看，“对方好像也明白逃不出去，所以毁掉系统之后就自杀了。”
　　至少还不是最糟糕的情况。黎白想了想；　问，“他的身份查出来了吗？”
　　“已经在太空港工作人员名单中找到了。”白婷道，“他之前就是负责这一片区域的，所以对这里很熟悉。因为这里的机器很多，稍有不慎就可能会碰坏，所以之前检查的时候并不算仔细。本来是打算下午负责这方面的人过来之后；　再细致的梳理一遍的。”
　　结果对方根本没等到那时候。
　　或者正是因为知道下午有人要来，所以才孤注一掷，提前将系统毁掉？
　　这一步棋的确走得非常巧妙。原本占据太空港就是为了跟外界联络的优势，但现在，等于是他们跟外面的通路也被切断了。
　　但更重要的，是明天下午就要到来的飞船。虽然说飞船在没有系统引导的情况下迫降也不是不可能，毕竟登陆外星的时候可没人给他们指引，但是这样势必会对飞船造成震荡和损伤。
　　如果只是平常的飞船当然无所谓，但现在船上装满了珍贵的进化疫苗，如果疫苗瓶身被震碎，损失将不可估量。
　　“你之前看过这里的系统吗？”黎白问杨迦。
　　硬件的修复并不困难，毕竟有现成的备用器材在，只要更换上去就可以了。但是被毁掉的系统却不可能依靠人工在短时间内重建。不过，人力做不到，杨迦却未必不能。
　　“看是看过，但要重建一个，我没有把握。”杨迦斟酌着说。
　　“现在只能硬着头皮尝试一下了。”黎白说，“否则就只能让飞船尝试迫降，到低空之后，再使用小型飞车搬运。但是我担心这样会出现更大的问题。”
　　“你的意思是说，可能会有人趁着飞船迫降的时候动手抢夺？”杨迦皱了皱眉。
　　黎白道，“如果他们知道这一次运送过来的东西是什么的话。”
　　老实说，将进化疫苗的消息一直隐瞒下去，他们根本没有指望过。毕竟知情者越来越多，也许是有心也许是无意，被透露出去的可能性都越来越大。但因为采取过各种措施，所以之前黎白觉得，至少坚持过这一个月应该没问题。
　　但现在看来，是她低估了敌人的能量。
　　毕竟都是在地球上经营多年的大势力，彼此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能够采取的应对手段是很多的，即使因为他们这边的骤然发难而处于被动，也一定在想办法渗透和反击。
　　退一步说，就算疫苗的消息没有泄露，他们占领太空港的行为，本身就像是在给人指路，告诉他们这里有非常重要的东西。在这种情况下，派人过来试探很正常。
　　不管怎样，疫苗不容有失。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