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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死了也没用
　　虽然从之前用大量物资换走交互系统和连通城市的方法时；　很多人都已经预料到涅槃公会或者说凤凰城将来在整个游戏世界中的地位会相当特殊；　但杨迦提出的这两个建议，还是让某些人心惊。
　　不管怎么选择；　他们承了杨迦的人情；　这是不争的事实。
　　将来一旦杨迦开口；　这个人情总要还的。当然，在各人心中；　这个人情的重要程度也截然不同。
　　最后方平原首先道，“这种事光看资料肯定会有不足；　我们星火公会愿意派人前往凤凰城，参与一线的研究工作，争取学习到更多经验。”他们根基最浅薄，自然必须跟紧涅槃公会的脚步。
　　其他几人则都选择了要资料。哪怕知道要受制于人；　但他们还是会设法摆脱。再说他们可以得到现实中的支持，不需要从凤凰城这边接触感染者。
　　杨迦对此没有任何意外；　直接将资料拷贝了一份给他们；　结束了此次对话。
　　虽然已经对感染者进行了紧急隔离，但是杨迦很清楚病毒的来源；　根本不可能真的隔离开。果然，接下来的几天，又陆续出现了其他的感染者。而且其中有玩家也有NPC。
　　感染者的数量一多；　想要将事情瞒住就不可能了。而且下面已经出现了小的骚乱和恐慌。杨迦索性向大众公布了此事，号召大家一起同心协力渡过难关。
　　然而情况却并没有好转，感染的范围和数量都进一步扩大；　凤凰城之外的城市也开始出现感染者。
　　一旦出了事，杨迦这个城主和会长作为统筹者，便一天比一天忙。要安置感染者，调动各种研究所需要的物资，同时还要安抚剩下的人，尽量保证各项工作继续正常运转。杨迦忙得团团转，几乎没有休息的时间。
　　好在这份努力是有回报的，虽然感染者一直在不停增加，但是局面仍旧在掌控之中。虽然玩家和NPC们还是有些惊慌，但毕竟有人出面主持事务，他们也就渐渐安稳了下来。
　　而且，虽然还没有制作出能够直接对抗病毒的疫苗，但有感染者的配合，实验室对病毒的研究几乎每天都有新的进展。目前感染者的情况已经得到了控制，大部分人都从昏睡中苏醒了过来。
　　这天杨迦总算完成了手头的工作，能够停下来歇一口气。但才刚刚坐下来，白婷就过来了，满脸凝重，一看就是有大事发生。
　　“出什么事了？”杨迦连忙问。
　　白婷深吸了一口气，“有不少玩家在感染之后不愿意被隔离，想要自杀，这件事你应该听说过吧？”
　　“有人自杀了？”杨迦站了起来。
　　这款游戏里死一次代价不小，而且毕竟是全息拟真游戏，能活着没人想死。当然，这种感染病毒的情况例外。大概对很多玩家而言，宁愿直接死一次，也不愿意这样受病毒的折磨。
　　但是这种做法，却不是杨迦想要看到的。毕竟这种解决办法治标不治本，他们的目的是研究出疫苗，否则只要不能遏制病毒，玩家也不用干别的了，直接感染…自杀…再感染，陷入死循环。那这个游戏也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道理是这样，但有些人是讲不通的。虽然解释过不止一遍，但抱着这种想法的人估计还是不少。只是还没有人带头自杀而已。现在白婷脸色这么凝重，显然这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已经站出来了。
　　白婷点头，“是的。而且这个玩家已经再次登录了游戏，但是他感染病毒的状态却没有消失！”
　　杨迦闻言十分吃惊。她没想到系统连这个都考虑到了，这根本是不给玩家留退路的意思。在绝大多数玩家的心里，就算致命的病毒又怎么样？只要死一次，数据刷新一下就解决了。所以他们根本不担忧。这也是杨迦能够迅速的将人心安抚下来的根本原因。
　　可以想象，一旦这个消息传出去，势必会引起又一次的恐慌。
　　就算死一次也不能摆脱这种病毒，作为玩家的底牌和优势失效，所带来的后果绝对是难以想象的。已经感染的玩家肯定会更加惊慌，没有感染的恐怕也会人人自危。
　　虽然这符合杨迦的需求，让一部分玩家不能再置身事外，但如果处理不好的话，势必又会出乱子。而现在她最不想看到的就是乱子。因为维持现在的这种和平和正常运转，已经耗费了所有的精力。有一点点不对，整个运转流程就会崩溃。
　　杨迦很快冷静下来，问白婷，“有多少人知道？”
　　“我们这边只有负责照顾伤员的人和几个研究人员知道。”白婷道，“但是感染者虽然进行了隔离，但大家都知道是怎么回事，所以对他们的管束并不严格。这个玩家自杀的事，其他感染者都知道。只要一把人送回去，消息肯定就瞒不住了。”
　　被隔离的玩家们虽然不能离开，但却可以自由的登录交互系统，跟其他玩家交流。只要很短的时间，这个消息就会扩散开来。
　　“人现在在哪里？”
　　“在实验室，单独给他准备了一个房间。”白婷迟疑片刻，说道。
　　杨迦之前太震惊，所以没怎么注意她的表情变化，这会儿才察觉到有异，白婷应该没有将所有的情况说出来，看上去像是有什么顾虑。
　　她想了想，主动问，“是不是这个玩家出了什么问题？”
　　“不是……”白婷皱了皱眉，道，“他说要见你。”
　　人生经验的来源有两种，一种是直接经验，就是来自自己所经历过的事。而另一种是间接经验，书本是其最大的载体。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才逐渐扩展出了其他的表现形式，但本质都是一样的。
　　杨迦年纪不大，直接经验自然不会很多。但借由网络，能够看到的书籍和信息实在是太多了，再加上之前系统塞过来的那些内容，知识储备量可以说是非常丰富。
　　白婷一说出这句话，再结合她脸上难以启齿的表情和犹豫的神态，她就立刻推测出发生了什么事。她对白婷道，“他原话是怎么说的，你重复一遍。”
　　“他说可以帮我们隐瞒这个消息，但是要一笔补偿。具体要什么他没说，只是说要跟你当面谈。”见杨迦猜到了，白婷也就直接说了出来。
　　杨迦气乐了，“谁给他的自信？”
　　这是攸关每一个玩家的事，居然会被拿来威胁她。
　　不过她也明白白婷的意思。目前维持稳定才是重中之重，这个玩家明显是抓住了他们的弱点，摆出“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的姿态，还真让人不能不有所顾虑。
　　“不用谈了。”杨迦打开自己的个人终端，“我想过了，一味隐瞒没什么用，反而会引来更多猜测。所以我决定以后会将实验室的研究进度实时公布，让所有人都能够看到。就从今天开始吧。”
　　她说着低头开始写公告。
　　抬头的称呼，杨迦犹豫了很久，才郑重写下——致《真实》世界的战友们。
　　写完这几个字，杨迦想起自己刚刚知道这个世界只是个游戏的时候，曾经在论坛上发布过的那个帖子。围观群众没人把它当真，人人都觉得楼主不是在做梦就是在试梗。
　　那时候那么难，杨迦甚至茫然得连该往哪个方向走都不知道，但她毕竟走过来了。
　　现在她要写的这个帖子，一旦发布出去，任何人都不会轻视。这种变化让杨迦高兴，她高兴的不是因为自己拥有强大的号召力，而是跟自己有相同目标的人越来越多，他们都是能与杨迦并肩作战的战友。
　　这就是人类，个体或许渺小，但当他们拧成一股绳，就会爆发出强大的力量。
　　这力量将扫平一切阻拦在前面的障碍，杨迦对此深信不疑。
　　而现在，这第一封战书，就由她来书写。
　　杨迦在系统内部的权限是管理员，她发布的帖子会加粗置顶，确保第一时间被所有登录的人看到。因此才一发出去就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等看到帖子的内容之后，身处各个地方的玩家们立刻就就此展开了热烈的讨论。
　　其他几个公会，杨迦也都抄送了一份，至于是不是公布，就由得他们了。好在这种事大家都知道轻重，并没有哪个公会选择隐瞒。——其实他们也瞒不住，毕竟玩家们在现实之中也是可以交流的，游戏的官方论坛上可没有公会限制。
　　如杨迦所想的，因为一开始就将这个消息公布出来了，目前绝大部分玩家并没有被感染，对此也不是很在意。只要将之理解成一种系统设定，也就没什么不能接受了。毕竟是游戏嘛，越有挑战和难度，越令人兴奋。


第100章　如果
　　杨迦不但发布了一篇公开信；　而且还直接将大部分研究资料尤其是感染者的观察日记发布在了论坛之上；　人人都可以看到。
　　有的时候，知道危机即将降临；　的确会引起很大的恐慌。但这种恐慌其中一部分来自对危险和死亡畏惧；　但更多的则是未知带来的。因为不知道那是什么；　也不知道如何应对，所以才会害怕。现在杨迦将资料公开；　虽然仍旧没有找到应对的方法，但每一点进步都能够被看到；　并且从中获得安定人心的力量。
　　玩家们之间的联盟其实是有些松散的，就像涅槃公会，虽然因为交互系统的存在，势力范围内十一座城市的玩家都会加入；　但公会不会对他们有任何束缚。
　　这种关系固然让公会在关键时刻难以调动他们，但是也能够更大的调动玩家们的积极性。
　　对他们来说；　一旦决定要做什么；　那是“我想做”而不是“有人要求我做”。
　　在公布资料之后，杨迦下一步的打算；　便是发布各种任务。只要完成，就能够获得涅槃公会的贡献分，用以兑换玩家们所需要的东西。当然；　因为这个游戏世界的特殊性，不像其他游戏有各种烦装备和宝物，所以玩家们能够兑换的东西很少。所以杨迦在奖励之中加上了一份谁都不能拒绝的病毒疫苗。
　　一旦病毒疫苗研究出来之后；　所有涅槃公会的成员，都可以凭借贡献几分兑换！
　　这自然是个十分巨大的诱惑。虽然这些玩家目前还没有感染，但谁也不能保证自己一定不会感染。而且这些积分还是可以交易的，就算自己用不到，也可以跟别人换。可以换游戏里有的东西，也可以换现实之中的财富。
　　既然病毒即将全面爆发，疫苗这种东西自然不愁出路。
　　仅仅是这么简单的几条措施，很快就将本来有些乱的人心重新稳定住了。
　　这也是因为杨迦抓住了玩家们的心理。——她自己玩过无数游戏，很清楚玩家们的心态，其实大部分人进入一个新的游戏，就是希望能够体验一些不同的东西，有不一样的经历。
　　尤其是《真实》这款游戏，一开始就被定位成第二世界，很多人现实之中没什么事做，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待在游戏里，早已经习惯了这里。就算没有特别多的归属感，至少也不会因为病毒出现就退出游戏。
　　而且对他们来说，病毒爆发的世界也是一种新的体验。
　　本来因为游戏系统基本上没什么存在感，也没有任务系统，会让玩家们有种没有方向的感觉，但杨迦的交互系统取代了这项职能，现在也可以发布各种任务，对玩家来说已经足够了，他们不会再去深想。
　　而如果其中有比较机灵的人，更能够明白这同样也是现实世界的预演。虽然目前地球将外太空的各种病毒隔绝于外，但谁也不能保证没有病毒入侵的那一天。
　　其他几大公会既然跟着走了第一步，也就不得不跟着走第二布步。只不过目前他们根本没有自己研究的东西，给出的资料自然也是从凤凰城这边拿到的。
　　玩家们私底下也会进行交流。公会高层或许壁垒分明，但下面的那些玩家们却没有那么多想法。生活在不同公会领域可能现实之中认识，再说还有现实中的游戏官方论坛存在，同样是个可以交流的地方。
　　这样一来同样能够为涅槃公会和杨迦扬名，毕竟那封公开信还署着她的名字呢。
　　直到现在，涅槃公会才可以说是在这个游戏世界里占据了领先的地位，而且不会轻易被动摇。杨迦将这些事情处理完，也总算可以暂时松一口气了。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按部就班的研究，在病毒彻底失控之前尽量多的研究，最后拿出解药。
　　不过有句俗话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所以虽然现在病毒才刚刚冒头，杨迦却不得不去想之后的事。
　　目前的病毒难度并不大，别说是涅槃公会，就算其他公会，在各方面的帮助下，也能够迅速的研究出疫苗。这不是因为他们准备充分，也不是因为他们天资纵横，只是因为他们站在前人的基础上，循着先人们的脚步往前走，所以才能那么轻松。
　　但这里是游戏世界，跟现实之中不同。现实中可能病毒会经过几年甚至几十年的时间才会产生一次进化，游戏里却不会那么久。最多半年到一年的时间，就会追上现实之中的水平。
　　到那个时候，前面就再也没有人引路了。
　　这场试验是否能够成功，取得预定的效果，这个游戏世界是否能够挣脱命运存活下来，那时候才是关键。
　　想到这些，杨迦就忍不住叹气。
　　“怎么又叹气？”黎白将手里的水杯放在她面前的桌上，开口问。
　　杨迦苦笑，转过身抱住黎白，将脸埋进她的腰间，“其实有件事我没有告诉你。”
　　“什么事？”
　　“你知道吗，智能主脑的确很厉害。它一直在根据游戏之中的发展，不停的修正自己的主线。”杨迦闭着眼睛，小声道，“原本按照正常的轨迹，我们进入游戏之中后，会经过至少半年左右的城市内部发展，一点点积蓄力量，同时向城外开拓。”
　　然后这种开拓才会引动城市的防护力量，在这种力量逐渐被破除的过程中，降下小型灾难，促使各项科学技术高速发展，到最后才是彻底消除城市之间的阻隔，打开封印，让病毒爆发。
　　那个时候，游戏应该已经进展了一年左右时间，从各个方面来说，都基本上拥有了应对的能力。
　　当然，在这个过程中，玩家们也势必会形成各种各样的势力，在最初的混乱之后稳定下来，开始针对病毒寻找解决方案。
　　但是因为种种原因，这条发展路线不断的被打断和改变，以至于最后发展得越来越快，到现在还不到半年时间，就已经爆发病毒。
　　而杨迦很清楚，这其中自己起到的作用，不说有七八成，四五成总是有的。
　　或许也正是因为知道目前玩家们根本没有能力应对，所以系统才会在她脑子里塞进了那么多东西。
　　至少让他们不至于因为第一波的病毒就手忙脚乱，损失惨重。
　　这些事情杨迦之前并没有想到，是在最近不断整理那些信息和记忆的时候，才逐渐形成了这样的认识。而这同时也让她再次体会到了系统的强大。
　　因为自己承担了很大的责任，杨迦内心不可能没有自责。她以为自己在努力拯救这片大陆，但实际上无知者无畏，做出来的许多事未必都是朝着好的方面发展。
　　所以她肩上的压力也是最大的。无论初衷是什么，在各方面的影响之下，她现在成了引领这个世界的人，那么以后所走的每一步，都必须更加小心谨慎，不能再乱套了。
　　问题是系统又不肯将完整的发展路线告诉她，否则她只需要照着这个方向往前走就可以。
　　黎白揉了揉杨迦的头发。她明白杨迦的担忧，自己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懂的时候，反而可以一往无前。而现在，每一个决定都牵扯着很多人和事，不能轻易做出定论。对杨迦来说，这条路自然更加艰难。
　　“尽我们所能。”她想了想，这样对杨迦道。
　　杨迦又叹了一口气，忽然笑道，“我有时候会想，如果这真的只是个简单的游戏，哪怕我们的身份仍然是天差地别的NPC和玩家，至少在这个世界里可以生活得轻松一点。”
　　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每一步都是自己挣扎出来的，大多数时候，要面对的事情太多，儿女之情反而只能被放置在最微不足道的地方。
　　可是杨迦知道，如果不是因为有黎白在身边，也许她早就疯了。
　　黎白沉默片刻，才道，“我从不做假设。”
　　也许会像杨迦说的那样，如果面对的环境不同，她们的压力会更小，生活也会更加如意。但更大的可能是，那时的她不再是她，杨迦也不再是杨迦。
　　每一个此刻的她们，都是独一无二的。所以不需要去假设，亦不需要去哀叹。
　　“你真是……”杨迦又好气又好笑，“顺着我的话说一次不行吗？”
　　她也不是真的希望改变什么，人生路上的岔路太多了，也许只是一点细微的改动，便能够引发巨大的变化。即使重来一次，照着记忆中的事去做，她也不能保证事情还会像这一次一样发展，不能保证还会与黎白相识、相恋、相许。
　　所以她根本不可能冒这个险。
　　那真的只是一句随口而说的感叹，或者说是一种压力之下的美好期待。但被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