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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概是还不习惯这种关系的转变，所以虽然还是很有默契，但两人都没有刻意表现出亲近，甚至下意识的保持了距离。
　　再加上这段时间也的确很忙，顾不上这些，所以两人相处起来，还是像普通朋友一样。
　　杨迦不知道黎白是怎么想的，但她自己并不是不想跟黎白亲近，只是既不想显得自己太急切，又不愿意让对方觉得受到了轻慢，一时间反倒束手束脚，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不过感情这回事，虽然杨迦并不认为自己跟黎白之间会拖一拖就冷下去，但一直这样也没什么好处，需要一点变化。
　　而现在，或许就是个不错的机会。
　　在黑暗之中，看不到彼此，也许更容易抛开顾虑。
　　显然，黎白的想法跟她一样。所以没等杨迦犹豫完，另外一只垂在身侧的手就被黎白握住了。
　　门关上时发出了轻微的“咔哒”声，然后屋子里就彻底静了下来，只能听到两人的呼吸声，感受到黎白手掌心的温度。
　　似乎是黎白轻轻用了一点力——杨迦并不太确定自己的判断，她甚至说不太清楚事情是怎样发生的，总之回过神来时，整个人已经靠在了黎白身上。而黎白的双臂越过她的腰部，在背后合拢。
　　这样，杨迦就被她搂在怀里了。
　　没有人说话。
　　不知道是谁先开始，两人默契的在黑暗中寻找对方的唇，然后吻在了一处。屋子里只余下衣物摩擦的悉索声、喘息声、亲吻时发出的轻微水声……直到有些喘不过气，两人才分开。
　　黎白用鼻尖依恋的蹭了蹭杨迦的脸颊。
　　不知道这个动作哪里戳到了杨迦的笑点，她忽然不可遏制的笑了起来，怎么都停不住。开始时只是无声的笑，然后忍不住发出了声音，到最后她靠在黎白身上，笑得站稳的力气都没了。
　　“怎么了？”黎白的手掌贴在杨迦红得发烫的脸颊上，轻声问。
　　杨迦还是忍不住笑。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忽然莫名的开心，开心到不笑出来都不行。
　　她将头抵在黎白的肩上，使劲的摇头，“黎白，我好喜欢你啊……”


第87章　初聚首（九）
　　对于人类存在的需求和意义；　无数的先哲们都给出过他们的答案；　总结起来无非是两种：精神的和物质的。
　　物质是基础，精神则是高层次的；　形而上学的东西。
　　杨迦对此十分赞同。
　　如果说在今天之前；　她所有的一切努力都只是为了生存；　那么现在，有了努力所得的这些基础；　她已经可以肖想“生活”。
　　不那么急躁，不那么仓促；　不那么囫囵吞枣，而是带着一点从容的余裕去品味、去尝试，这才是生活。
　　虽然前路还是会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但这些问题都不可能一蹴而就；　必须要按部就班的去解决。只要做好计划，现在稍微放慢一下脚步并不是坏事。
　　用杨迦自己的话来说；　现在的状态就叫做“刚刚好”。
　　这一晚杨迦睡得非常好；　梦里好像又回到了自己独自租房住在学校外的那段时光。现在想来，即便是那样坦然的浪费光阴；　似乎也是一种难得的趣味。
　　人生当然要有意义，但有的时候，那些看似没有意义的事；　却仿佛是一段话之中的句读标点，或许没有也没关系，但因其存在；　一段话才变得重点突出、抑扬顿挫、感情充沛，而非平铺直叙一口气就念到头。
　　醒来时杨迦甚至难得的赖了一会儿床，整个人都陷入一种懒洋洋的状态之中。从本心而言，或许她更喜欢这种惫懒的生活状态。不知道什么时候，她才能做完自己必须要做的那些事，让生活重回这样的状态之中。但杨迦觉得，以此为目标努力，也没什么不好。
　　直到有人来敲门，通知她几大势力的比武快要开始了，杨迦才振作起精神出门。
　　结果一开门就看到了黎白。
　　两人对视一笑，并肩往外走，靠在一起的手臂挨挨蹭蹭，没一会儿两只手就握在了一起。但两人面上都好像什么也没发生，黎白低声说起了正事，“昨天我们的成果丰硕，但其他势力也没闲着。”
　　只要稍微有点脑子，就能明白这次比武比的究竟是什么，在这样的局势面前，小势力几乎无立锥之地，坚持下去也没有意义，趁着这个机会卖个好价钱才是最好的选择。
　　像方平原等人那样联合起来对抗大势力的人还是少数。毕竟他们是NPC，而其他城主都是玩家，玩家和NPC最大的不同之处在于他们不会将游戏里的得失看得太重，即使失去了也可以安慰自己“只是游戏而已”。
　　所以在杨迦接收周边城市的时候，其他几大势力也将他们周围的散人城市给收编了。
　　所以到现在，整个中华区的势力分布已经可以确定，从东到西依次是杨迦的涅槃公会，雷家的雷鸣公会，黎家的黎明公会，白家的白银公会，马家的马蹄莲公会，宣家的忘忧草公会，NPC联盟的星火公会，盛家的盛世公会。
　　当然，这只是大致上的分布，毕竟整个中华区的地势非常复杂。
　　杨迦听完之后，想了想，道，“动作那么快，其中一部分是主动加入的，但总有一部分是形势所迫所作出的选择吧？你说有没有可能把这部分人争取到我们这边来？”
　　“你想招揽这些人？”黎白问。
　　杨迦点头，“一下子并入七座城市，我们的人手会相当紧张。”
　　即便是在这些城市被打通之后，地域太大，也还是会需要分开管理。杨迦的人太少，根本没办法控制到每一座城市。这就是势力骤然暴涨所带来的坏处，如果压不住，内部就会出乱子。
　　“想法很好，但可能性不大。”黎白道。六大势力都有着十分成熟的管理体系，只要套用过来就可以了。他们对人才的重视和招揽力度不会比涅槃公会小，而有些东西，他们能给，涅槃公会却给不了。
　　如果是之前，杨迦不免会为此懊恼一番，这会儿却只是一笑，“那就算了。”
　　……
　　比武的场地就设在上次擂台赛的地方。
　　说起来，几大势力过来的人中，还有几位之前在擂台赛上挑战过黎白的。故地重游，也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感想。
　　短暂的开场之后，便是正式的比武。杨迦端正的坐在看台上，仔细观察下面的战斗。
　　其实杨迦要从比武上面看出端倪，是比较困难的。毕竟各大势力都有自己的底蕴，不会那么轻易就揭开，派出来参加比武的人当然也不可能是真正的精锐。再说单人的战斗也跟战场上不一样，甚至跟组队刷怪的时候也不太一样。用游戏里的语言来说，那就是PVP和PVE的区别，各方面要求都不同。
　　但即便如此，还是能够从中看出各个势力的不同风格。
　　比如盛世公会的战斗会更加华丽，注重招式和技巧。雷鸣工会则是大开大合，以力破之。黎明公会则不显山露水，观察时机以求一击必杀。原本杨迦对他们的了解只存在于纸面上，存在于其他人的讲述之中，现在才多少有了一点了解。
　　但最让杨迦在意的却是马蹄莲工会，他们居然带着被驯化的野兽参战！
　　这大大出乎杨迦的预料。虽然绝大多数游戏里会有宠物系统，但《真实》实在是太真实了，在面对野兽的时候，玩家们能够十分清晰的体会到那种生命被威胁的危险，很少有人会去思考怎么跟这些动物共存。
　　而且这是全息游戏，不像键盘网游那样使用道具或技能就能“收服”宠物，一旦收服成功，就会有基础的忠诚度。这里的收服是一个过程，必须由玩家自行掌控，系统并不提供任何帮助。而收服之后是否能够驾驭这些动物，要如何驯养和使用，也要自己去摸索，难度无疑增加了很多。
　　看到他们，杨迦开始明白卓天阳所谓的玩家发展方向不同是什么意思了。这一点其实在其他公会身上也有体现，只是没有那么明显，也许是对方没有表现出来。
　　见杨迦满脸惊叹，黎白低声解释道，“中华区百分之八十的宠物交易，都掌控在马家手里，无论地球品种还是外星品种都有。”
　　“外星品种的生物，可以进入地球？”杨迦惊讶。
　　她之前听黎白说过，外星球上的生态系统与地球截然不同，人类要介入这个系统之中达成新的平衡，才能够没有后顾之忧的开拓新星球。但实际上，这第一步就将人类挡住了，至今没有太好的办法解决。甚至很多优秀的探索人员因为无法抵抗外星球的细菌和病毒而染上绝症。为了不将病毒带回地球，造成不可遏制的后果，他们就算死后也无法回归，只能永远的留在太空之中。
　　所以听说竟然有外星品种的宠物，杨迦自然觉得难以理解。
　　黎白眉头微皱，“当然是改良过的品种，可以适应地球，也不会有隐患。不过……”不过这些都是商家的托词，至于实情究竟是否如此，谁又能说得清呢？
　　只是各大家族内部都在进行一些不那么光明正大的研究，就像黎家也研究出了黎白。他们彼此心知肚明，只要不出问题，谁也不会去探问别人家的秘密，保持一种自然的默契。
　　当然，现实中的种种弊端由来已久，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解决的问题。所以两人很快将注意力转回了游戏里。游戏世界不是外星球，这里的野兽只要驯养得当，倒是没什么问题。如果能够投入战争之中，会是相当强大的助力。
　　遗憾的是其他家族似乎并没有因此受到影响，也拿出自己的底牌，于是最后马家毫无疑问取得了第一的位置。
　　不过想想也就可以理解了，马家驯养野兽，本身很难遮掩，只要稍稍调查就能知道，所以没必要藏着掖着。而且，他们估计也不想遮掩，这样强大的战力，如果其他势力想要购买，也能够形成一项贸易，对他们只有好处。
　　排在第二的是雷鸣公会。
　　黎家作为第一家族，只排到了第三。不过黎白并不在他们的队伍里，也可以理解。
　　让杨迦在意的是，黎家负责黎明公会具体事务的黎泽也没有亲自带队过来，而是让两位副会长负责这件事。似乎是在避让黎白。姿态摆得很足，不过在杨迦看来，绝对是不安好心。
　　下面的名次依次是白银公会，盛世公会，忘忧草公会。
　　星火公会果然排在最末，但因为其特殊性，还是引起了所有势力的关注。杨迦猜测，他们回去之后的日子恐怕不会太好过，毕竟要面对各大势力的种种试探和针对。不到确定他们有资格在这个游戏世界里占有一席之地，这种压力就不会消失。
　　杨迦按照排名不同出具了不同的清单，敲定了最后的合作方案。接下来各公会将物资送过来，而涅槃公会则会帮助他们搭建起公会的交互系统。当然，他们的系统都要通过涅槃公会这边接入游戏主系统。
　　在这项合作达成之后，各大势力却也并不急着离开，毕竟他们真正的目的，是要得到连通各个城市的办法。


第88章　初聚首（十）
　　杨迦在刷涅槃公会局域网论坛区的帖子。
　　就像她们之前预测过的那样；　因为交互系统是玩家自行研发而非系统设定；　所以绝大多数玩家为了不落于人后，能够与其他玩家交流；　在涅槃公会保证不会对大家过多约束之后；　大部分人都抱着无可无不可的心态加入了公会。
　　一开始只是凤凰城的玩家；　随着杨迦将其他几座城市吸收过来并架设系统，局域网内立刻变得热闹起来。
　　讨论得最多的就是这个交互系统。
　　事实上绝大多数玩家对游戏里的大势变化都挺敏感的。玩游戏嘛；　现实里只能做个普通人，到了游戏里没有那么多顾虑；　自然很多人都希望能够快意人生。而且游戏里的大势，也不会像现实中那样议论的时候还得有所顾虑，大家自然更加积极热情。
　　尤其他们所在的地方又是凤凰城，是涅槃公会的势力范围。从游戏一开始凤凰城就走在了前面；　再加上黎白的名人效应，自然备受关注。而这次他们率先推出交互系统；　引得各大势力前来合作的消息自然也瞒不住。
　　杨迦不知道张子涛那边是不是安排了人在这件事上进行引导；　不过她扫了一遍，发现提起这件事大部分人都很高兴；　言语间还带着几分与有荣焉的骄傲。不过能够在这里参加讨论的都是涅槃公会的人，倒也不算意外。
　　凝聚力这种东西说起来玄妙，其实也就是在这一件又一件的小事之中积攒起来的。现在这些人还只是以自己在凤凰城；　在涅槃公会为傲，将来有一天，他们会将自己当成这里的一份子；　希望凤凰城和涅槃公会也以他们为傲。
　　不过这世上玩家千千万，自然也不是每个人的关注点都停留在大事上的。许多只是到游戏里来休闲的玩家，并不关注这些，而是致力于探索游戏世界。
　　对于29世纪的人而言，生态环境这四个字已经渺远得只能在历史书上看到。
　　他们生活中的一切几乎都是人工制造的。——人工制造的空气，人工制造的阳光，人工制造的阴晴雨雪，人工制造的蔬菜，人工制造的景观……虽然科技已经发达到了能够满足所有的日常所需，不会让人觉得有任何不方便，但仍然有一部分人十分向往田园自然的生活。
　　直接暴露在室外的空气和阳光之中，吃地里长出来的菜，喝井里打出来的水，这对他们来说难以想象，同时心向往之。
　　所以《真实》游戏宣传“回到八百年前的世界”，才会让那么多人感兴趣。而这个世界，也的确是跟他们现实中的生活大不相同，光是这些就足够许多玩家沉浸其中了。
　　杨迦自己身边的玩家都比较特殊，当初进入游戏世界之后就带着任务，而且大部分都曾经在外太空和新星球生活战斗过，所以对这种遍地绿植生态好得一塌糊涂的环境没有特别大的触动，但那些一辈子都生活在地球上的普通玩家就不同了。
　　所以论坛上除了讨论凤凰城这场聚会的帖子之外，最多的就是各种分享贴。
　　一座城市哪里风景好，哪里有好吃的好玩的，哪里能买到什么东西……应有尽有。这些玩家就像观光游客一样，将每个自己去过的地方都详细的写出行程和攻略，分享给其他有共同爱好的小伙伴。
　　其中尤以凤凰城之外的那几座城市的玩家最多，因为他们现在完全处在“城通网”的兴奋之中，有太多太多的东西要跟其他玩家分享，所以帖子发了一条又一条。
　　地球上是还有几个硕果仅存的自然景点，但普通小民可能一辈子都攒不到能够去一趟的钱，相较而言，游戏里的旅游多么的物美价廉，而且可以享受的东西远比现实之中更多，玩家们怎么可能不兴奋呢？
　　甚至有些帖子里，因为楼主的文笔实在太好，加上配图也很有说服力，已经有人玩家在相约结伴同往。
　　这些内容跟杨迦目前的日常生活南辕北辙，简直不像是在同一个时空。也是看到这些，杨迦才发现，其实对绝大多数人来说，这个游戏目前还是非常和平的。虽然上层一直在进行整合，但没有野心的玩家根本不去关心，对他们来说这种变化也不明显。
　　如果是之前看到，杨迦说不定会感叹一番。但现在她已经从生存逐渐过渡到生活，对这些东西还真的生出了几分兴趣。
　　她跟黎白这个不知道未来在何方的网络恋就挺悲催的了，杨迦也不希望将来有天回想起来，在她们的整个恋爱过程中，充斥着的竟然始终都是各种发展奋斗抗争，没有半分平安喜乐。
　　所以杨迦下意识的开始研究起这些帖子里提到过的地方，打算挑个合适的跟黎白一起去。
　　别的城市也许还不方便去，但凤凰城，这个自己生于斯长于斯的城市，总该带黎白去看看，这才像是谈恋爱的样子。
　　不过看完帖子之后，杨迦也不由为玩家们的探索能力而感叹。因为其中提到的很多地方，她这个土生土长的凤凰城人都不知道，更别说是去过了。
　　当然，即便是在这些故事还没有发生的时候，杨迦的宅属性也已经显露无疑，许多地方没有去过，也是可以理解的。
　　黎白过来的时候杨迦正在做笔记，抬起头来看到黎白已经在自己身边站了不知多久，她连忙合上笔记本，假装若无其事的转移话题，“你什么时候来的？”
　　“你开始写的时候。”黎白问，“这是什么？”
　　“不看论坛我都不知道凤凰城有那么多吃喝玩乐的地方，有空可以一起去。”杨迦故作轻松。
　　黎白想了想，“去约会？”
　　“虽然我是这么想的，但你其实可以不说出来的。”杨迦望天。
　　要给黎白惊喜估计很难，但也不用毫无悬念吧？
　　黎白不由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不用在意这些，跟你在一起，就已经是在约会了。”
　　她的语气和表情都很平静，但杨迦的心跳却不太平静，她微微红了脸，转过头认真的看了黎白一会儿，才问，“你是怎么把这种花言巧语说得那么正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