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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l]女皇难为-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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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
    梦言没力气再多说话,只能跟着往西,方向不对,但人却是越来越少。梦言换了口气,费劲儿地问:“现在是去哪儿?”
    细眉一路带着个拖油瓶拼杀,到这会儿气息也有些不平稳:“西门有人接应!”
    “接去哪儿?”
    话音刚落,身后又追来一批人,脚步声踏得梦言心慌。他们一路连躲再战,中途有人加入又有人落下,到这会儿就只剩细眉一个人了。听声儿就知道这次来的人又不少,能不能脱险全看细眉有多能打。
    梦言担忧地看过去一眼,细眉定了定神,把手中的刀塞给梦言:“匕首以出其不备来用,拼杀还是用刀——公主只管往西门去!”
    说完,细眉就拔出腰间另一把刀,折身杀了回去。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说得也不全对,自己是被逼到绝境了,但也有人护着自己护到这种程度。
    也算幸事。
    梦言一直握着匕首的手指终于松开一些,长久保持一个姿态,到变换时才觉得酸痛僵硬。梦言一边跑,把匕首插|回中鞘,胡乱地塞进怀里,双手提着长刀继续奔。
    即使是相似到可以完全适应的地步,但运动起来就发现这具身体根本不是自己的。娇弱,无力,提把刀都费劲儿。那个细眉够衷心,但是忽略了公主的娇贵程度。估计她活到这么大连自己穿衣服都没有过几次,喝个茶、吃个点心都要别人伺候着,给自己一把刀,能提起来也不见得能挥动。纯属是个累赘。
    但是梦言也舍不得丢掉这件死沉巴脑的东西,握在手里就感觉自己不是一个人,后方有真心为自己好的人在帮自己。这样会安心一些。
    脸上的汗浸到被指甲戳破的伤口上,蛰得生疼。梦言想起来以前乌雅闲总嫌自己幼稚,妈妈就会替自己说话,说十五岁就该有十五岁的固执,那些理智、考量是留给成人的。
    要是自己这副样子被她们看到,妈妈还会这么说么?乌雅闲大概会露出鄙视、不屑的神情吧?
    梦言胡思乱想,路途就不觉得那么漫长了。眼瞅着西门近在眼前,梦言心下大喜,脚下更快了几分。
    但……梦言眯起眼往那边看,见乌青明光甲的侍卫之中有一个身着戎装长发束起的女人。身姿高挑,目光锐利,偏偏左眼下有颗泪痣,衬得一双冷厉凤眼多了丝妩媚之态。很惹眼的一个女人,即使站在一群男人之间也丝毫不逊色。
    不对!
    梦言心念急转,这人……好像见过。跟二皇子无关,跟那个殷将军也无关。
    脑子里似乎残留有公主生前的记忆,但却琢磨不清,只有一股模棱两可的感觉——公主与这人似乎曾纠缠不明,这个人,不是善类。
    梦言立刻停下脚步。女人的目光循动静而来,在看到梦言的刹那眯起眼睛,充满危险的味道。梦言心跳漏了半拍,见那个女人盯着这边抬起上臂,掌心向前,食指并中指,手腕晃动,做一个“出发”的信号。
    身边立刻有人朝这边迅速移动,全程都没有发出声音,只是一双双眼冷漠狠绝。
    果然是被骗了!
    那个细眉做的一场好戏!自己还说他是祸中福,来帮自己的!
    梦言松开手,长刀落地的时候她转身就跑。原先只是疾走的侍卫也破了伪装,紧跟了上来
    梦言闷着头,只要有岔路就拐,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去哪里。肺部被挤压得刺痛,呼吸都变得艰难。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梦言冲开一扇小门,进了一个偏静的院落,绕着九曲回肠的庭廊躲躲藏藏。
    这院子里有不少屋子,梦言就近选了一间,进去之后立马关紧门。
    插|上门栓之后,梦言才顾得上回头打量这间屋子。入目是一道珠帘,穿过柔润光滑的颗颗珠子,面前是一堵墙。绕过去之后还有两道珠帘,越往里玉石的色泽越发艳丽,沁了水似的,苍翠欲滴。
    最后是一道精致的玉雕屏风,密闭的室内光线昏暗,看不清上边的图案,只隐约觉得是很多人。梦言走进去见到一个百合花开精心雕琢的池子,边缘同样嵌了牙白玉石,池中修葺了石椅、圆桌。这里没有窗户,只点了几盏烛火。水还氤氲着热气,蒸腾着整间屋子都如梦潮湿,像是入了世外仙境。
    没有时间犹豫,梦言抚平呼吸,深吸一口气,一头扎进水里。

  ☆、第七章

这是处上好的温泉眼,修成院落独独放在公主宫殿内,专供她一人使用。梦言不知道是恰好到了公主该来泡泉的时候,还是这里一直都准备好放着,不管公主什么时候有兴致都能直接享受。梦言进来时,水面上漂了大把的花瓣,把一池水给染成粉嫩的红色。
    室内旖旎的空气中,还有清新的香甜味道。
    梦言一头扎进水里,蜷成一团蹲在石椅下的狭小空间里。水波荡漾带起碰撞,柔嫩的花瓣散开,和长发纠缠在一起,梦言抬手将头发拢到胸前,花瓣又慢慢平复,在上方铺洒开,投出斑斑驳驳的阴影。
    隔着温泉水,脚步声变得模糊不清,以至于梦言开始猜测他们是否略过这间屋子继续往前搜查了。等门外的撞击声响起来时,梦言知道自己没那么好运,他们还是进来了。
    公主的体力差,肺活量也小的可怜,撑不了多久。这些花瓣是很好的遮挡物,但也要求梦言一动不能动,不然很容易露出破绽。
    然而那些人破门而入,却并不往深处去,只在外边巡视一圈。
    “这门是里边上的锁!”
    “八成又是……”
    话没说完,彼此都心照不宣。接下来换成一个女声,梦言在脑海中迅速将这把声音那那张艳丽的脸给对上号:“你们继续往前!仍旧以殷正青为名——断胳膊断腿无所谓,必须留她一条命!”
    “是!”
    侍卫齐声应道,转身散开了。停顿片刻,一个单独的脚步声缓慢地踏进来,步步都透着谨慎的意味。梦言浑身紧绷,就快要化成一具雕像。
    缺氧使大脑都开始发懵,心跳在鼓膜上剧烈敲击,吵得梦言快要崩溃了。身边的水突然开始荡漾,梦言斜眼望去,见一折长枪伸到水下,搅得光影变幻,折射出异类的光芒。
    梦言趁机轻轻呼出一口气,把自己缩得更小,深埋在石椅下。
    就快坚持不住了,再多两秒就要闷死了。
    长枪突然拔出,转了个角度,枪尖朝梦言这个方向刺来。梦言瞪大了眼,捂在口鼻上的手紧紧按着,似乎已经能感受到水面之上那两道目光。
    预想中的尖锐刺痛并没有发生,只是水下传来轰裂声,水波全部拍打在脸上。那台石桌裂成几半,在水下倒塌。
    水彻底乱了。
    花瓣随水波摇摇晃晃,一起律动的,还有……
    从深处完全的黑暗中随水漂过来,突破光影的过度界段,一点一点展现在梦言面前。
    是被泡到浮肿,开始发白的——
    女尸。
    浑身□□,黯淡的水下看不清状况。唯独黑色的长发在水中飘飘荡荡,是唯一的遮蔽物,覆盖住整张脸。越神秘的东西越能激发人的想象力,梦言几乎在瞬间就看到一张惨白、狰狞的脸,眼眶中黑洞洞的,要把人吞噬进去。
    自己和这具尸体在同一个池子里泡了这么长时间!
    这对十八岁的少女来说,比被人袭击更可怕!
    梦言顿时觉得身边的水彻骨寒冷,冻得人骨头缝都是凉的。根本没有思考的余地,梦言瞪着眼往后漂浮,所有的行为都在本能之间,毫不停留地钻出水面。
    “哗啦——”的水声,水珠被带到半空,又砸回水面。梦言大口地喘息,眼睛盯着那具肌肤□□的女尸,唯恐她突然翻过来,将面孔露给自己看。
    空气涌进肺部,刺拉拉的疼。头发贴在脸上,衣服也湿漉漉地裹紧身体,这些水珠曾经从尸体身上淌过,现在就沾在自己身上。梦言抓着胸前的衣服,脑子里一片空白。
    这个地方什么事情都会发生!简直是太诡异了!
    梦言惊惧不定,只想赶快从这个池子里出去,连平衡也顾不得,手脚发软地在水里乱扑腾。等她好不容易摸到池缘,弓着背几乎要把内脏咳出来的时候,阴影在烛光的照射下换个方向,笼罩在自己身上。
    梦言才想起来这边还有个“想要自己胳膊腿”的女人存在,拎着长枪,随时都能在自己身上开个窟窿。
    但这也是必然的,让她保持镇定和那具裸尸多呆一秒钟都是不可能的事情,梦言欲哭无泪,第一次在这场混乱中萌生出认命的妥协感。
    随便吧,反正她说了留自己一命,以后再想办法逃也行。现在要先保住自己的胳膊腿,真被她给砍了,逃命这回事儿就不用想了。
    梦言心念转得快,立刻抬手保住脑袋,整个人埋进胸里大喊:“我投降投降!”
    脚步顿了下来,梦言抬起头,平视能看到一双皮制长靴,绣了纹路细致的花样,虽是劲装,却也保留了女性的柔美。梦言扫了一眼,没敢再观察这人的其他装扮,直接仰视着她那双凌冽却饱含风情的眼,略带讨好的意味:“我不跑了,真的。”
    女人没说话,但嘴角动了动,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她弯腰靠近梦言,长发从侧边垂下来,发梢从梦言脸上扫过,略显干燥。像是触发了身体里的某个开关,梦言竟然打了个哆嗦,想伸手去捉那一缕头发。
    不由梦言失神,女人在梦言肩膀上抓了一把,拽起她的衣服,直接把人从水里掂出来,随手扔到一边。
    跟丢垃圾似的,轻而易举。
    梦言为了印证自己的保证,落地的时候闷哼一声,硬生生忍着一动不动,什么姿态着地就保持什么姿态趴着。
    女人闲闲地转个方向,脚步不慌不忙,颇有点猫捉到老鼠之后要先玩弄一番的感觉。
    梦言紧张得要命,心中叫苦不迭,弱声开口:“我……这样,我也不想做女皇,给……”
    “二皇子”在嘴边绕了一下,差点暴露。这些人假冒殷正青,那一定是二皇子的人,被她知道自己已经发现了,那肯定先封了口。
    梦言适时改口:“皇帝给你们当,随便你们谁想来做就来吧!我也不会管理国家!给你们!”
    “呵……”
    短促低沉的一声笑,和着冷风吹在湿漉漉的衣服上,梦言立刻汗毛倒竖,头皮都炸开了。
    女人继续说:“女皇一生功绩显著,临到了了留下你这么个败笔,可惜啊……”
    梦言趴在地上装死,盘算自己要是反抗的话,胜算能有几分。
    余光看到她挺拔的身姿以及手中的长枪,梦言觉得,这胜算……完全是负数。
    根本就是分分钟惹恼她然后引来狂虐的节奏!
    女人走到梦言面前,单膝蹲下,拉起梦言的头发,迫使她抬头跟自己对视。风水轮流转,不久之前自己刚这样对待初云,立马就要糟报应。但是关系却有实质性的不同,自己现在是被人捏住了小命。
    女人的泪痣突兀显眼,衬得这张脸精致美艳。她冲梦言咂咂嘴:“真是可惜——不过陛下她在你登基之前驾鹤仙去,也算是保住一世英名——她如果泉下有知,应当感激我们才是。”
    女皇死了?她们逼宫篡位成功了?
    难怪自己宫中乱成那样,一点防备、章法都没有!
    现在最强大的屏障也没有了,断了一条路,梦言重新开始思考这个局势。指望女皇派兵来救已经是天方夜谭,要救命还得靠自己,耍小聪明也行,能保暂时平安,往下总会有办法的。
    梦言抿着嘴不再接这些话,只是趴在地上瑟瑟发抖,拼命转动脑子。
    女人站起身,嫌脏似的拍拍手,继续低叹:“真不知……哎,也罢!女皇大兴土木建造宫殿只为庆贺你生辰,做到如此地步,会因你失措遇袭也该是在情理之中。只是……可惜啊,可惜。”
    等等!这话是怎么个情况?
    这女人到底是谁?
    女人站直之后,挽起长枪耍了个简单的花式,缨络随之舞动,飘向水池的方向。然后枪头朝下,对准梦言的肩膀:“如花的年纪,就被你虐杀抛尸在此。你可知……普天之下,最令我厌烦的人,唯独你——言公主!”
    字句咬在牙齿间,全是恨意。
    这个公主到底做了什么孽!被人记恨到这种地步!
    寒凉的枪头逼近,未及皮肉都能感受到冷飕飕的风。梦言坠入黑暗,闭紧了眼来麻痹自己。
    我还没想好对策!这次要来真的!逃不掉了!
    梦言差点咬破自己的下唇,耳边传来兵刃相接的声音,险些刺破耳膜。
    女人一击被格挡开,爆出惊诧的低呼声,随即压在喉咙间,不想暴露身份的样子。也就是电光火花的刹那,周身的空气急速流动,有冷兵器追击,打在长枪的枪身上,碰撞出木头断裂的败势。
    梦言睁开眼。
    冷风携杀意袭来。
    面前人仍着乌青明光甲,却不再是泪痣点缀的艳丽面孔。来者长身玉立,单一乏味的黑色皮靴包裹着小腿,线条明朗清晰。剧烈的动作带动乌黑长发,在站定之后慢半拍的落回肩膀,露出飒爽英朗的面容。
    居高临下,眸中寒意森然。
    而更让人心惊的,是堪堪停在脖间的长剑,只要再送出去半分,就能要了自己的命。

  ☆、第八章

衣摆在转动中间猎猎作响,梦言胸前的一缕长发飘飘悠悠落了下来,浸入身下那滩水中。
    长枪断裂,落于地。
    那个艳丽的女人掩面逃奔,带起木门“吱呀——”响。院落内有短暂的厮杀,不多久那个女人就突破重围,不知道逃去哪里了。
    室内谁都没有动。
    空气落定之后就变得僵持,时间静止下来。烛火爆裂,“啪!”短促的一声。湿漉漉的衣服贴在手腕上,凝聚出一颗水珠,沿着皮肤蜿蜿蜒蜒地滑落。
    同样没入水渍中间。
    梦言眼睛斜到下方看明晃晃的长剑,血染刀刃,肃杀之气扑面而来。女人没有动。
    梦言把眼珠子转回来,一动一卡壳的掀起眼皮,慢慢挪动视线去看面前的人,女人还是没动。
    梦言咽了口唾沫,梗着脖子,想往旁边撤一些,却不能动。
    女人嘴角绷得很紧,极力克制自己的什么情绪,以至于眉眼间的狠煞都添许多压抑,随时都会以百倍、千倍的程度爆发出来。但她却是凛然正义的模样,半分阴沉、残虐的意思都没有。
    这又是被公主伤害过的……正义之兵?
    时间像是过了很久,但木门摇晃还未停止,身上的水滴也就滑下去一次。
    女人忽然垂下眼睑,并不是要看什么,只是单纯敛住眸中的情绪。她的表情开始有变化,肃杀气息消失,压抑感深到极致,整个人越发僵硬。
    她反手收剑,单膝下跪,头埋得很深,卑躬姿态做了十成十,与先前凌肃之气截然不同。
    “谢又安护驾来迟,望陛下恕罪!”
    谢又安?谢?
    这就是初云说的谢统领?
    不是满脸络腮胡、虎背熊腰的糙汉子?
    好吧,既然皇帝能是女人,统领由女人来当也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适才那个用长枪的女人还自带三份魅惑,这个谢又安却是真正的飒爽英挺,气势丝毫不输给男人,绝对当得起这个差事。
    但初云口中能救命的人,上来就凶神恶煞地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恨不得立马砍死自己,这合适么?说是打斗中误伤也能理解,毕竟自己现在是小宫女打扮,她可能一时间没有认出来,剑一甩就上来了还算正常。
    那她那副肃杀、仇恨的神情总不会错。梦言自小看人眼色过活,对这方面还是很有自信。
    这该如何解释?
    是初云信错了人,还是……相同的招数不同人用,要把刚刚的剧情再演一遍?
    梦言还是僵在地上,戒备地看着这个自称“谢又安”的女人,手已经伸进胸襟里,去摸匕首。
    谢又安等不到回应,抬头撞上梦言湿雾弥漫的大眼。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颊上,受了惊吓和折磨之后脸色苍白,瞪着一双眼露出胆怯,像某种瞳仁黑亮的小动物。衣服也是湿的,勾勒出少女刚刚开始绽放的线条,后腰凹进去,更显出盈盈一握的纤细。
    看起来是无辜、可怜的小姑娘,但她平日里做的那些事情……
    念及此,再单纯的表情放在谢又安眼前都成了戏耍他人的手段,全是装出来的,激不起半分怜悯。
    谢又安定下心神,把长剑抛到身后,双膝跪地叩首,一字一顿地开口:“谢又安以下犯上,惊陛下御驾,该当死罪!”
    这副说辞让梦言想到晚烟。不同于谢又安的英朗,那个柔软似水的姑娘也说过这样的话,请罚,请罪,求饶恕。但晚烟当真把命给自己了,一次又一次,她谢又安敢用命来证实么?
    这半天的阴谋、状况时时要戳破自己的毫无防备,又因为卡在脖间那一刀带来的冲击太大了,无论谢又安表现出什么样子,梦言都没办法再去相信她。
    或者说不相信任何人。
    梦言终于摸出匕首,刀出鞘“噌”的一声,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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