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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去。”像是有心灵感应一样，陆微奕不用睁眼就知道叶七七终于撒丫子进来了，想都没想就打算撵人，语气倒是平静地就像说“你来啦”似的，叶七七再不会看脸色这时候也知道陆微奕对自己简直失望透顶。
　　“腿长我自己身上你管我出不出去。”顶了一句嘴，叶七七把怀揣着的保温饭盒放在一边，在花朵的衬托下显得好看不少，一打开，鸡汤的鲜味扑过来了，抓起旁边的小碗盛了一碗，端在手里，看见陆微奕就跟装死一样不肯睁眼看人。
　　“你看我一眼啊！”叶七七依旧无赖。
　　闭眼不说话。
　　“你说句话啊！”
　　闭眼不说话。
　　“你不说话我就亲你了啊！”叶七七端着碗，显得很认真。

　　☆、Chapter　70

　　chapter　70
　　“你不说话我就亲你了啊！”叶七七依旧耍无赖，终于，陆微奕有反应了，抬眼看了看她，冷冷地瞧着：“你要不要脸？”
　　“我就没要过啊！”依旧耍无赖，叶七七心里钝重的疼，以前是开玩笑的语气，可这时候陆微奕好像真的在生气。
　　“……”陆微奕重新陷入了沉默，也不知在想写什么，思绪万千的样子，叶七七端着鸡汤：“喝一点好不好？”
　　“……”依旧不理会。
　　“你不喝我就亲你了。”故技重施，叶七七发现这句话特别有用，陆微奕沉沉看了她一眼，咬住了勺子，于是她乐滋滋地喂她喝，心里欢喜地不得了。
　　“我自己有手。”
　　“不行不行，五官相通，四肢也是相通的，你腿上受了伤呢，会刺激神经然后就转移，转移到胳膊上就相当于胳膊也受了伤，来，让你正义的朋友……让你正义的叶七七来为你排忧解难。”叶七七开始胡说八道，陆微奕怀疑那一刻叶七七被赵本山上身跳了大神，说得煞有介事自己差点儿就想打人。
　　但是怎么说呢，叶七七这时候温柔多了，没那么毛毛躁躁的看起来也不错，没把鸡汤给她灌进鼻子里就已经谢天谢地了，陆微奕一时间也生气不起来，只好顺从着喝下来，只指望叶七七一会儿能够好好安静一会儿，不要说话，叶七七一说话就惹人生气。
　　可是叶七七能安静下来这怎么可能呢，果然，叶七七喂得差不多了就开始作死：“哎呀，你看看你瘦胳膊小腿的给我当靠垫，还好我身轻如燕不然怎么得了。”
　　……谁想给你当靠垫，怎么着还欠你了？
　　陆微奕一下子脸黑了不少，就想着像牛羊一样反刍把鸡汤吐出来喷她一脸。
　　“也是我没出息什么都不太懂，你也不告诉我，我也是笨，什么都不知道。”话锋一转，叶七七坐在那里跟猴子似的开始做各种动作比划，上蹿下跳，陆微奕盯着她，看着那嘴皮子还能蹦出什么话来。
　　“以后，哎呀，要是有以后，我一定不作死了，一定听你的，你让我爬山，我不敢下海。你过来的时候我都要吓死了，以后不要让人担心行不行？”叶七七说话的语气还是那么欠揍，陆微奕却湿了眼眶，没能说出什么来，安静地看着她。
　　“陆微奕，我呢，很差劲的一个人，也不会说话，不像你们作家一样，舌灿莲花，就差舌灿玫瑰百合矢车菊了，我呢，很笨，也不像段清逸那么会照顾人，不像简聿一样大家都喜欢和她交朋友，也不像朱博文那样有才华，更不像你认识的文艺圈的人那么厉害，见你一眼就知道想什么。我还经常得罪人，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说些什么，名声也不太好，仗着有人惯着我就天不怕地不怕。”叶七七说着说着就站了起来，小学生一样的语气，“经常惹你生气，自己就以为你原谅我好像很容易的样子就一直惹你生气，然后，又怂，胆子绿豆大，又喜欢胡思乱想，看见别人就给人当红娘，自己的感情也弄不清楚。”
　　顿了顿。她悄悄看了看陆微奕，发觉陆微奕闭上了眼睛。
　　“你还生气，那我就走了，我就最后跟你说一句，以后，要是还能当朋友，你就给我个准话儿，不要让我乱想，要是不能当朋友，也不要讨厌我，大家还是要合作的，陆微奕，我喜欢你，就是那种想和你搞不纯洁关系的那种喜欢，你跟段清逸在一块儿我心里很难受才一直惹你生气，我承认我挺不好的，占着茅坑不拉屎，别人都讨厌我觉得我不好相处也行啊，你不要这样行不？”
　　“我想讨厌你是我的自由，你有什么权利命令我？”陆微奕依旧闭着眼睛，嘴唇翕动着，不能窥见情绪波动。
　　“我没有命令你——”叶七七委屈死了，“我只是，希望，希望你——”
　　“那我命令你过来。”陆微奕颐指气使。
　　叶七七乖乖靠近了她，觉得大小姐脾气太难以捉摸，不知道如何是好了，怂怂地站在那里，陆微奕蓦地睁开眼睛：“站一个小时不要动。”
　　“……”哦。叶七七心里很不是滋味。她还以为陆微奕这时候会开开心心接纳了自己然后大家皆大欢喜，不过没有讨厌她把她踹出去就已经是很好的了，目光扫过床上这个人，微微抿着唇，柔和的脸也看不出情绪的波动，也不知道她的意图也不知道她究竟是什么心思，既然发下了刚刚说陆微奕要她上山她绝不敢下海的宏图大愿，也就规规矩矩地站军姿，目光钉在了陆微奕身上，罕见地安静了下来。
　　外面的世界开始走向新的轨迹，除旧迎新不知不觉让许多人开始把人生划成了这么一段一段的简短光阴。公司每年都会有一个年终总结和年初企划，孩子每年都在自己的日记本上写下今年过了我就长大了一虚岁，一年一年过去简聿回想自己在这座城市究竟做了些什么，回想起来全都是奋斗历程，去年的后半年开始时来运转，遇见林斯棠，接到了各种机会。
　　手揽大权的感觉确实超乎想像地好，导演和制片的工作都由她自己来做，没人来干扰她的思路，所有的一切都由她来运行，除了累了点儿需要考虑的东西多了点儿也没什么坏处。就像是现在有广告商和她谈赞助的问题她就确切地感受到了自己做主的好处。
　　她可以高高兴兴地……拒绝掉。
　　虽然资金短缺是一个问题，但是她既然已经下定决心了就不会再和这个人有什么交集，能躲就赶紧躲，低头翻了翻对方给出的优厚条件，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就推了回去。
　　这是一个酒店连锁品牌，当然这家公司也并不是只有酒店，只是酒店服务在业内是巨头，形成了全国范围内的一个先进的服务业模式，知晓她们做的东西很洋气之后，便想着让她们在自己某个酒店进行拍摄并且支付广告费用以增强品牌效应。
　　虽然对方给出的那个酒店确实洋气，省了不少工也确实很有用，出手也确实大方，给了不少钱，不得不说让人心动，简聿在听见对方这样说了之后当时心情澎湃内心激动甚至差点儿抓过合同来签字，但是冷静下来一看，李政佑是其中的高管，今天来的虽然不是他，但是让简聿恨屋及乌地拒绝了这个广告，然后一摊手，掉头走人。
　　对方也不着急，要请她吃饭。对一个还只有雏形的影视作品有这样大的耐心简聿也是佩服：“实在很抱歉，我还有其他的事情，如果有机会，很期待和贵公司的合作。”
　　一个潇洒转身，李政佑刚好从电梯里走出来，西装外套搭在臂弯，一个愣神，就对视了一眼，于是都不说话了。
　　阴魂不散。简聿当时的想法是这样的，但是她很淡定地怔了几秒之后走进了电梯。事后想起来的时候是在第二天她在片场监工，叶七七沉默不语而她又实在是觉得没人跟她说话太无聊了的时候，想着那时候直接飞起一脚来一个托马斯回旋该多好。
　　没有说话也没有后续，简聿觉得轻松愉快，而李政佑也并不打算做什么，看她被黑得那样惨心里已经舒服很多了，但是下一秒他的同事告诉她这个女人是块硬骨头软硬不吃就是不和他们合作。
　　于是他心里冉冉升起了一团未名的火焰，怎么着啊简聿，你对我有意见还上升我公司么？心里怀着对她的蔑视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想着这人名声已经坏成那样了虽然洗白了好歹也是让她吃到了苦头，顺带说大家只是看准了她这个网剧的前景，万一失败了呢，也就没有在意，依旧在人前那样风度翩翩。
　　现如今的他是孤身一人，赵琼欢不知道跑到哪里了死活联系不上，也是变成了一头倔牛，不过李政佑那会儿还觉着赵琼欢可能是觉得新鲜才跑去的，以她那种唯唯诺诺的性子，过一段时间就会哭着回来说还是他好，他很有耐心，对赵琼欢从来都充满耐心和热情，他等着她玩累了的一天就回到自己身边和他结婚。
　　那头赵琼欢在片场看着大家搭景，从前欣喜着李政佑终于放开她了，却没想过那个人总是伺机而待等在最合适的时机把她抢回手里当笼子里的金丝雀。
　　人的热情能燃烧几次才会化作死灰。她想着这应该是自己最后的燃烧了。
　　简聿气喘吁吁地爬上楼来回到这里，像是自带圣光一样让大家有一种安定感，她就算坐在那里看着他们工作，他们也会觉得，自己是被重用，被期待，并且是独一无二的存在。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能力，去在她的梦想下，彼此一点点缀连起来。

　　☆、Chapter　71

　　chapter　71
　　粉丝经济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大家也至今都没有搞清楚它的本质，上一秒粉丝说爱你哟么么哒永远支持你一辈子饭你哦下一秒说哼你发自拍居然修图这么厉害，顿时粉转黑不谢！
　　当然林斯棠黑子多了去了她也不在乎这种事情，在乎这种事情的是开车的老刘坐在车里把小公主送到mv摄制片场的时候和一旁的场务探讨起了这个问题，整个片场的背景音乐都是林斯棠第二张专辑的主打歌《空船》的声响，这并不是重点，重点在于那只是个模板，赶时间还没来得及大幅度修音，林斯棠的声音跟鬼一样扯得别人喉咙隐隐跟着疼……
　　片场的人有点儿受刺激，这声响很容易让人联想起来《黑色星期天》这首著名的死亡歌曲，粉丝还是超级买账，说我宝宝声音超级棒超级好听，有本事来听live啊！让林斯棠给你们清唱一段，大概可能会掉粉四百多万……老刘抽了根烟听着，工作人员都快变成丧尸了，放这个干什么啊有病啊！
　　然而那边拍mv的导演执意要放了这个，美其名曰给她找感觉，林斯棠站在旁边羞赧地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听着自己的魔音贯耳，要做出酷炫狂拽的动作来真是难以理解。这个mv的导演也是新人，但是他是《空船》的创作者，在创作音乐这条路上就不是新人了，从前一直在国外给很多赫赫有名的歌手写歌，这些歌曲参与打榜都有着傲人的成绩。
　　现在来给她拍mv也是执意要求出来的，公司看在他是知名音乐人的好口碑上答应了他来导演mv，大家心里祈祷这个人不会闹得很糟，结果第一个小时他就放了这么惨烈的声响林斯棠自己端坐在那里内心翻江倒海。
　　隔行如隔山，写歌再好，在导演这方面，林斯棠必须说这个导演没有什么天分。
　　大家叫导演叫albert，明明一张东方人的脸非要起一个英文名字，这和发廊里面做头发的小哥随随便便拉出来一个都是peter老师或者alex老师是一个性质的应该，长得娘里娘气的留着过肩的长发扎在后面梳得比简聿好看多了，看看人家对头发的态度，编发编得一根是一根，杂毛一根都没有，看看简聿每天仗着自己是幕后工作人员，披头散发乱哄哄堆在脑袋上，长期工作有发际线后退的趋势，脑门儿都是碎发还觉得自己可美了跟个仙女一样的架势林斯棠就觉着很憋屈。
　　albert的腰很好看，那种软软的细细的腰拧起来不知道的以为是个女人扭着水蛇腰在大街上放电，黑衬衣越看越像发廊peter老师，指挥地煞有介事，大家也都配合着他，他自比为有才华又有颜值的旷世奇才，用在音乐上说不定可以忽悠一下林斯棠，但是她记得简聿在《浮生醉》剧组的时候给摄影组开会的时候的神情，干脆利落几句话说到位之后各方面准备，开拍，好，过，一点儿都不拖泥带水，最后效果还很棒，尽管这个团队简聿并不是很熟也没能有什么磨合度，那时候徐导在旁边跟她说：“你看我没选错人，伯乐也得碰着好马才算是伯乐。”
　　虽然大家都夸简聿，但是简聿始终都是稳稳地站在那里做好本分工作，乖觉地不像是年轻人该有的表现。
　　长时间和简聿住在一起，偶尔简聿画分镜的时候会解释给她看，让她看看导演是怎样让镜头运用的，几号机和几号机组合，演员为什么要从这里走入画面又为什么从另一个角度抛出画面，为什么必须给侧脸而不是正脸，环形运动和直线运动时机位该如何调度，简聿都会详细地用实际情况讲给她听，因此她触及到了导演在演员进组之前的所有运动，从那时候开始她对导演这个职业有了别样的态度，导演筹备一部作品的时间太久了，把所有该想到的事情都想一遍最后很多地方如果有纰漏的话还是会出差池，大家对导演太苛刻了以为他们这群人就是说戏的睡女明星的胡吃海喝蹭地毯的，而那些正儿八经认真的人太少，所当获得荣誉的人太多，真正有回报的人太少。
　　很多次简聿说了什么她也是一头雾水，但是看见这个导演让吊臂摄像机挥来挥去也没拍到正点儿的时候她真的憋不住了：“那个……体现人物内心情感，又没有外部表现铺垫的话……为什么……要给远景……”
　　“……”albert沉默了一下，看着她，“你是导演还是我是导演？我们拍这个呢，要有耐心，你有四天的时间来拍这个mv，不要紧，我们慢慢磨合。”说着态度好像很诚恳，但是有些威胁的意味，albert刚从国外回来也不知道国内娱乐圈什么情况，管你什么高人气小花儿小鲜肉，该甩脸色就甩脸色，一个白眼翻过去，“不拍了不拍了，大家今天休息。”很任性的态度，林斯棠很慌。
　　她已经很久没有被什么人给过脸色了，这一下就像是一巴掌一样把她打得生疼，问题在于她也没有犯错误，反思一下，哦对，没有给他面子。
　　“怎么回事？”黎安安过来，用干毛巾搭过来，她自己开始抓起来擦头发，刚才是沉在水里的戏，海藻浮在脸上，在水里睁开眼睛露出空洞的表情。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这是她的想法，黯然垂了眸子，黎安安关心地看着她，她深吸一口气：“先休息，一会儿我去道歉。”
　　“……好。”真是无妄之灾。虽然林斯棠没有回答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好像那个自命不凡的看起来娘娘的导演生气了，估计是惹毛了人家，国内外价值观生活方式都不一样的，难免。
　　这里是一片湖泊，租了一天半，这么拖下去湖边和湖里的戏份就拍不完了，也不知道这个albert明明是个写歌的为什么会有吟风的团队给他任性着配合，气得要死，干着急也没办法，很多工作人员在等着看林斯棠笑话，吟风传媒虽然有自主出品影视作品的牌照，但是因为本家工作不是影视方面的，很多地方会和别家合作甚而至于外包团队，外包出去的待遇不如留在本家的待遇好，这群人从原先的岗位抽出身来混搭在了一起，代表吟风传媒，和林斯棠所属的公司，以及albert的音乐团队的三家合作，这群人待遇不太好，又被albert的不专业和任性狂傲惹得毛不顺，这一下矛头都转移到了林斯棠这里，不由自主地看她笑话，看着一路走得顺风顺水的林斯棠吃瘪，算是一种卑劣的心理，但忍不住，就是想看她吃瘪。
　　“非常对不起打扰了整个团队的进度。”就算我不插嘴你也拍不完这组镜头。林斯棠心里想着一套，嘴上说着却是另一套。
　　“考虑之后还是我自己太轻狂影响您的思路。”你有个鬼思路。
　　“我资历不深，还需要您大人不计小人过，我们开拍吧，有什么不对的请告诉我，我马上改。”呵呵。
　　林斯棠心里也挺傲气的，不管怎么样你得用实力征服我，问题是没有，为什么要心口如一地顺从你。
　　脸上笑得可爱，就差扑过去蹭蹭发嗲了。
　　而这个有些娘的男人很惊讶地看着她：“你为什么要道歉？”
　　“……”啊？
　　“我没有生你的气啊！”这话说得毫无破绽，脸上也没有伪装的痕迹，林斯棠怔了怔“那您说不拍了是——”
　　“哦，我虽然很厉害，但是我刚刚突然承认了隔行如隔山的基本原则，所以在找外援过来，你们先休息，没事的，吓死我了你过来道歉我以为你要罢演。”albert说得很认真，林斯棠惊愕地看着他。
　　啊哈？合着你不是跟我生气吗？那我这么拉下脸道歉为了谁！你早认识到你不是导演的料多好！林斯棠满肚子话吐不出来，讷讷地看着他只好哦了一声：“那我回去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