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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唔，至于这只妖精啊。”
　　露西妮笑眯眯地看向因为她的表情而停止挣扎的小家伙，似乎是察觉到了某种危险，它挣扎的幅度小了下来，最终软趴趴地被贝德薇儿拎着领子提在半空中。
　　然后它略有些瑟缩地睁着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露西妮，很快，它就心虚般地移开了视线。
　　“嗷叽叽叽叽，叽，嗷……”
　　它的愤怒就像被浇熄的烛火，声音很快就可怜巴巴的弱了下去。面对这名人类少女，似乎所有的愤怒都是不应该的。它有些怯意。
　　※※※
　　由于欧尼斯特殿下与艾布纳一行人还未归来，因此入夜后，她们在梅尔克教堂中住了下来。
　　身上的伤被露西妮治好，因为玛克斯韦尔牧师而聚集于教堂中的镇民被镇长先生驱赶回家与自己的亲人团聚。而这位镇长先生则带着自己的妻子，一起守在了教堂，自发看管着牧师先生的尸体。
　　露西妮与贝德薇儿住在了同一个房间内。而被欧尼斯特留下来的骑士则住在更远的房间中。这些都是那位自愿留下的镇长先生的妻子为他们安排的地方，镇长一家与牧师先生、这座教堂的负责人十分熟悉，因此负担起了安置露西妮等人的任务。
　　坐在房间的床上，露西妮抬头望着站立一旁的贝德薇儿。
　　在露西妮的手边，贝德薇儿所抓到的那只妖精正扇动着自己的小翅膀、手中捧着一块松饼啃得正欢。这家伙一边啃，一边目不转睛地看着摊开在面前的画本，无暇顾及房间内的另外两名少女。
　　绯发火瞳的少女在对方的注视下，脸有些微红。被这样目不转睛地看着，实在是令人难为情。
　　可是，身为女孩子，要对另外一个女孩子说“你这么看着我不对”之类的话，好像也没有什么理由。在伊特恩那，女孩子们之间的亲密是十分正常的事情，就算现在露西妮也站起来，和贝德薇儿一起换衣服，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因此，贝德薇儿只能暗自告诉自己：冷静，这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话是这么说，骑士小姐依然有些害羞。不过，露西妮休想从她的表情变化中看到她的想法，如果不是发红的脸颊和耳根暴露了贝德薇儿，骑士小姐冷硬紧绷的表情是十分具有迷惑性的。
　　似乎是察觉到了贝德薇儿的羞怯，圣女大人贴心地低下头，去看像松鼠一般啃松饼、一点儿也没有在一般人眼中出尘气质的小妖精。
　　这是一只十分年幼的妖精，脸上还带着几分婴儿肥，在它这一支的妖精中甚至还未到分化性别的时候，因此只能用“它”而不是“她”或者“他”。
　　这只小家伙已经和露西妮签订了契约——被连哄带骗加威逼利诱，不管怎么说，是暂且听命于露西妮并且长时间内都不会背叛了。
　　……不得不说这其中松饼占据了很大的用处，即使是面对露西妮的亲和力和隐隐的压迫力也未曾屈服的这只妖精，在食物的引诱下立马就倒戈了。
　　据它所说，它是因为好奇同类们的举动，自己偷偷跑出来的。学习那些被这一支妖精的头领所指派的妖精，驱使着狼的魔兽种，顺着这些魔兽种的气息而来。至于它的同类们到底想要做什么，它完全搞不清楚，反正是首领的命令。
　　这也是因为这只妖精的年幼，它才会毫无戒心地坐在狼背上一起过来，并且被贝德薇儿所抓住。
　　然后和露西妮签订了契约。
　　如果不是露西妮和贝德薇儿在这里，梅尔克教堂就要被这个家伙所驱使着的狼形魔兽种所祸害了。因此，圣女大人并不认为自己连哄带骗地将这个家伙收入麾下的行为有什么对不起它的。
　　不，话可不能说得这么难听。这是“圣女大人感化了意图伤害人类的妖精”之类的才对。
　　注意到露西妮的目光，这只妖精下意识地将松饼收了收，大有一副“你可以吓我可零食不能抢走”的意味。
　　圣女大人短促地“哈”了一声，一个指头将这个满脸碎屑的家伙弹倒。而她再次抬眼的时候，贝德薇儿已经换好了衣服。
　　在入睡时才会将浑身的铠甲脱下——原本贝德薇儿是不打算换衣服，想要就那么站在门边站一晚上，好让圣女大人好好休息的，不过这个提议被露西妮非常坚决的否认了。理由是她如此做法会导致露西妮睡不着，露西妮一旦睡不着，疲惫的身躯就无法受到抚慰，第二天会更加疲累，然后如此循环往复云云。
　　虽然知道圣女大人受到神的宠爱而每时每刻都在神力的滋润之下，但是贝德薇儿还是拗不过圣女大人的撒娇攻击，只希望对方能够好好入睡，而不是纠结于她不休息就会导致露西妮无法休息，之类的问题之上。
　　永远一丝不苟的发辫被松开，披散下来的发丝让少女眉眼间的英气淡化许多，不再是那样一副严肃到不行的模样。在柔和的照明下，眼睛里就像含着几分水色。
　　柔软的衣物包裹着的身躯，是充满了爆发力、柔软而又充满韧性，并不健壮，也不过分柔弱的健康身体。这具身体有着偏高的体温，无论何时这双秀美的手掌都十分的温暖。是被火焰的元素所宠爱的证据。露西妮清楚地知道这一点。当然，胸部看上去比她更大一些，这一点让圣女大人颇是有一些忧郁。
　　贝德薇儿干咳一声，打断了露西妮的打量：“圣女大人，您应该换衣服了。”
　　其实她更想说的是“请不要盯着我看啊！”不过如此不敬的话，只能默默咽回肚子里了。她又怎么可能对露西妮大呼小叫呢，绝对不行。无论是出于对被守护者的的敬意，还是对于曾经拯救过自己的恩人的感激，都让她无法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在贝德薇儿的提醒下，露西妮随手扯过一个枕头将小妖精兜头盖脸地盖住，然后，这位站起来的圣女大人，直接撩起了自己的裙摆作势要换衣服，雪白的肌肤一下子露了一大片。
　　“圣、圣女大人！”
　　被露西妮毫不避讳的举动惊到，贝德薇儿一个箭步上前，按住了妖精将要挣开的枕头。同时也顺理成章的将自己的视线定格到了小妖精露出一个尖尖在外边的透明翅翼上。
　　露西妮歪了歪头，冲着贝德薇儿笑了笑，像是完全没有听出贝德薇儿的慌乱，圣女大人凑过去，坏心眼地问道：“嗯……？怎么了吗？亲爱的贝薇？”
　　“没、没没、没什么……”
　　露西妮凑近的时候可没有将撩起的衣裙复原，因此还有大片的肌肤暴…露在外，保守死板的少女骑士受到了些许冲击，一时之间忘了自己想要说什么，磕磕巴巴地回答道。
　　“嗷嗷呜叽叽叽呜！”
　　“唔嗯……？真的没什么吗？贝薇没有什么别的想法吗？比如说想要夸夸露之类的？”夸奖之类的，是永远也不会嫌多的。虽然露西妮只是想逗逗这名少女，可是能够更多一点的近距离欣赏少女微红的脸颊也不错。
　　“真的没什么，请您、请您快点将衣物换好吧，万一着凉了就不好了。”一点别的什么想法也没有，贝德薇儿干巴巴的回道。
　　“好吧。”露西妮委屈巴巴，不过想到接下来要说的话，她的眼睛整个都亮了起来，“对了，贝薇。”
　　“您、您有什么吩咐？”
　　“呜。”被压在枕头下的妖精放弃了挣扎，委委屈屈地缩到了一块儿。
　　“为了露的安全，所以今天就拜托亲爱的贝薇和露睡在一起啦！”
　　略带一些昂扬，圣女大人提出了这个极为正当的要求。说不定别的妖精还会带着魔兽种来袭，这种情况下呆在另外一个房间都有可能没能及时赶到，还好两名都是女孩子，因此住在一起也不会有什么奇怪的。这个请求，贝德薇儿无法拒绝。
　　半个小时后。
　　“呃，圣女大人……”
　　“唔啊、什么事情贝薇、我在哦……”如同八爪鱼一般抱着对方，露西妮迷迷糊糊地回应道。
　　“……不，没什么。祝您好梦。”
　　被当做抱枕、浑身僵硬地躺在床上无法入眠的少女咽回了原本的话语，转而变成一句压低声音的祝福。
　　※※※
　　就在露西妮两人舒舒服服地住在教堂中等待前去剿灭兽灾源头的欧尼斯特一行人回来之时，被她们所等待着的几人，终于在休息的山洞中生出了火。
　　这是一个巨大的空腔山洞，仅有入口被掩盖在杂草乱石之中。好在马匹能够进入，不至于孤零零地被拴在外边应对极有可能出现的魔兽种攻击。
　　在明暗的火光下，几人的神色晦暗不定，艾布纳的脸上更是带上了深深的疲色——并非施法者也并没有强健的体魄，跟随这几名骑士在马背上奔波，实在是有些为难与他。
　　还未等欧尼斯特几人喘上几口气，马匹焦躁不安地骚动起来。小贤者阁下猛然抬头，望向空腔深处的黑暗。
　　作者有话要说：　　开学啦，小可爱们回学校的时候要注意安全哇。


第14章　启示的露西妮
　　空腔内部的异动最终还是没有影响到外出寻找源头的这几人，倒不如说，这个源头自己送上了门来。
　　欧尼斯特殿下绝不会承认自己一行人、由他这名剑骑士带领的一行人，差点被一只妖精指挥着一些魔兽种和几只妖精杀死。好在，他们度过了这一劫，并且成功地达成了自己的目的——剿灭造成兽灾的源头，并且抓住、或者消灭它。
　　骑着马与艾布纳并行，欧尼斯特略有些好奇的目光不住地往身边面色平静的艾布纳身上飘去。这位小贤者的手臂上缠上了绷带，是被妖精所伤的。本来受这个伤害的应当是王子殿下。
　　在他们的身前，骑士们在前面开路，他们的马屁股边挂着几个精巧的笼子，被抓住的妖精不住地扇动着翅膀，愤怒地撞击着这个囚禁自己的囚笼。
　　欧尼斯特的目光终究引起了艾布纳的注意，或者说，这位王子殿下奇异的目光实在是太过炙热，让他也避无可避了：“……殿下，您有什么想问的吗？”
　　“艾布纳，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我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
　　在欧尼斯特的认知中，强大的力量可以镇压许多不平之事，比如他的父王。但是对方显然不是使用那种力量，而是另外一种从未见过的能力。欧尼斯特并不认为那是法术。
　　“要知道你没有施法天赋，你不是骑士更不是战士，要知道，你甚至拉不开弓弦……呃抱歉，我没有贬低你的意思。我只是太好奇了。
　　请不要告诉我这也是‘智慧’的力量，智慧不可能让那些失去理智的家伙安静下来。如果你的这种能力可以传给子民们，许多灾难压根不需要我们处理。这将会是一个——是一个绝妙的、增强国力的方法。”
　　坐在马背上的艾布纳早已经恢复了那个令人好感顿生的温和表情，闻言他瞥了一眼这位好奇心旺盛的王子殿下，语气和缓：“您说得对，这并不是智慧的力量。”
　　教堂的房间中，贝德薇儿坐在房间内，死死盯着面前的光幕。西涅这名副团长做得十分出色，将艾布纳偷偷监视了起来——当然，仅限于王宫之外，诸多受限的地方是做不到也不敢做的。
　　这次，也是因为有一名皇家骑士接受了这位骑士小姐的委托，才能如此。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即是艾布纳并不会魔法，欧尼斯特也与元素无缘，皇家骑士们对于元素的感知并不敏锐，这个小小的魔法道具才能蒙混过关，仅被认为是鞍具上的装饰。
　　而这监视的另外一端，其中一个交给了贝德薇儿。在欧尼斯特一行人迟迟未曾归来之时，贝德薇儿想起了这个暗哨，并且使用了起来。原本仅仅是想查看他们是否安全平息了兽灾的源头以便于告知圣女大人。
　　光屏中被红发少女偷偷窥视着的艾布纳，眼神似乎直视了看着这个光屏的贝德薇儿一眼，有一瞬间，贝德薇儿对上了艾布纳的眼睛。
　　艾布纳似乎只是掠过了面前的骑士，与贝德薇儿的对视也仅仅是偶然。他的视线焦点很快就换成了别的地方。
　　在王子殿下的追问下，小贤者扯开话题一般地继续说道：“殿下，为了微薄的希望，人族是什么事情都能够做得出来的。”
　　“在下曾听说过一个故事。过去有一个……国家遭受了某种巨型魔法的攻击。这种攻击是毁灭性的、持续性的。所有的建筑都被摧毁，所有的土地也被污染。这片土地上的子民自然也不例外。”他顿了顿，“您知道伊特恩娜还未降临之时，荒芜土地中存在着的、使用魔兽种与人族结合所制造出来的‘奇美拉’吗？”
　　欧尼斯特点点头：“奇美拉种，那些悲哀的怪物早就已经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之中，为伊特恩娜女神所拯救了。”
　　贝德薇儿的眉头皱了起来。
　　她知道奇美拉种，听说是在上一个纪年中，人族在魔族的诱导下，自己所制造出来的东西。那些东西已经不足以称之为人类了，是人族为了满足好奇心或者别的什么，对自己的手足下手最好的证据。
　　而污染土地异化子民，与艾布纳接受相同教导的贝德薇儿却从未听说过这种事件，魔法做不到污染土地，魔法只能毁灭土地上原有的一切。因此她认为这是艾布纳所编撰出来的虚构故事。
　　“难道那个国家的子民们被魔法改造成了那种怪物？”欧尼斯特因为自己的猜测而瞪大眼睛，略有些愤怒。
　　“殿下，您很聪慧。”毫不掩饰地恭维了一句，艾布纳继续说道，“没错。那个王国的子民们大部分被魔法改造成了奇美拉种，他们的寿命最多四十年、容貌变得奇形怪状、被困于只能带来无尽痛苦的身躯之中。没有神拯救这些羔羊。”
　　“这个王国的子民，都被杀死了吗？国王在做什么？！放弃保护自己的子民了吗？”
　　“不，这些被抛弃的羔羊活了下来。国王？殿下，并非所有的国王都如同您与奥德里奇陛下一般爱民如子，请不要愤怒。在第一代被魔法所伤害的人产下比奇美拉还要更加恐怖畸形的后代之后，这些被抛弃的子民醒悟过来，为了后代不必陷入如同自己一般的境遇，他们在被毁灭的土地上组成了新的王国。”
　　“这些人族开始用严格的规则约束着自己，犹如您对于骑士荣耀的看重一般，于悲痛之下改造畸形后代的身躯，但是这些改造并不轻松，不仅极为痛苦，还会让他们伤害其他受到了魔法伤害的人。于是他们就像传说中最为心灵手巧的侏儒族一样，制造出了可以安抚孩子、平息痛苦的工具。一代又一代，在这个工具的辅助与监视下渐渐清除魔法的影响。”
　　明明诉说的应当是一件惨烈的事情，口吻却是事不关己，隐隐含着某种冷漠。艾布纳是被那位温柔的大贤者阁下从婴儿养育到大，更何况这只是一个故事，所以欧尼斯特更加倾向于这是自己的错觉。
　　“所以，艾布纳，你是想说你就像故事中安抚这些子民的工具一样，安抚着妖精吗？”
　　对于艾布纳给自己讲故事，多次前去讨教的欧尼斯特并不陌生了，相反，王子殿下对于这些故事很感兴趣，不过这一次的故事显然与他所问的能力，并没有任何直接的关系，因此，这位不懂得隐藏心思的殿下直接问了出来：“但是，你依旧没有解释这个能力的由来。”
　　“您说得对，在下只是突然想编一个故事给您听罢了。”艾布纳笑了笑，没有等欧尼斯特发作，他继续说道，“您可以将在下的能力类比一下故事中的工具，这是与生俱来的天赋，即使是您的请求，也无法将它传授给子民们。”
　　“比起在下的事情，梅尔克小镇就在面前了，殿下，您想好说辞了吗？”
　　※※※
　　“贝薇～？”
　　从房间外探过头来的露西妮眨眨眼睛，看着在自己的呼唤下匆忙收起什么的贝德薇儿，“你在做什么，急急忙忙的？”
　　“没什么，圣女大人。”贝德薇儿刷地坐起来，“您已经准备完毕了吗？那么臣……圣女大人？！”
　　仗着没人瞧见，大步流星地走到贝德薇儿面前，露西妮几乎以一种紧贴在贝德薇儿面前的模样，笑眯眯地看着她：“亲爱的贝薇，露的直觉说‘啊呀这里已经不会有战斗发生了’，所以……”
　　圣女大人一直背在身后的手终于拿了出来，她拿着的是一套折叠起来的衣服。露西妮将这件衣服抖开来：“锵锵！”
　　“……呃？”
　　出现在贝德薇儿眼前的，是一套修女服。
　　辉光神殿的低级神职者，男性以黑色为主银色为辅，十分朴素。而女性则是以白色为主，在衣袖上拥有细致的金色纹路，裙边有着细细的花纹，可以称得上是十分漂亮的裙装。这些服饰的区别，仅仅是为了辨认普通人与奉侍伊特恩娜的神职者的区别。
　　不太能够理解露西妮的意思，也有可能略有些领悟却是在装傻的贝德薇儿，发出了轻轻的疑惑之声。
　　“呐嗯？”圣女大人抖了抖手上的裙子，一副“你知道吧你知道我的意思吧别装傻了快点主动请缨啊？”的期待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