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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圣女大人早已经了解骑士小姐的不懂风情，就算是这样，脸上的表情也未曾动过几分，而是继续鼓励般地说道：“等等亲爱的，露可吃不下那么多零食。”
　　其实只有手上还没吃的糖画和一颗章鱼小丸子，露西妮吃得实在不算多。圣女不可贪图享受，因而再怎么想吃也得克制。
　　“贝薇帮帮露吧？不然的话，就要浪费了，贝薇也不喜欢浪费的吧？”
　　“叽吃、吃。”松饼的小爪子扯了扯露西妮颊边的发丝，圣女大人果断地无视了这个小吃货。通过契约联系许诺了它新的糖果之后，换来了松饼的安静。
　　“可是……”贝德薇儿看看手中的糖人，又看看露西妮的泪汪汪眼睛，在对方目光的攻势下，终于应许了下来，“臣知道了，请您不要流泪，笑容与您常伴，而哭泣不适合您。”
　　圣女大人眼中的浅薄水汽立马消失无踪，转过头去看插着腰站在糖画摊主面前的王女殿下。
　　“露说一二三，贝薇就要一起吃哦。”
　　“是。”稍微有些难为情，不过也不是不能做到。
　　于是，等到王女殿下兴高采烈地拿着自己的糖人转过身来时看到的，便是整齐划一地将糖画送入口中的露西妮与贝德薇儿，骑士小姐显得有些踌躇，不过动作还是十分精准。看上去，比起开开心心的露西妮，她更像是在完成任务。
　　不过，这些并不是重点，重点是，可怜的王女殿下觉得自己纯洁可爱幼小无辜的内心……受到了伤害。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站在这两个人中间，感觉自己都在闪闪发光呢？太过分啦！明明她也是朋友啊？
　　“……哼！你们都只知道一起玩，都不带我！我才不在乎呢！”
　　咔嚓一声，这位金发碧眼的小美人，一点儿美人风姿也没有的咬碎了本想拿去炫耀一番的糖人。
　　芙桑就像安抚松饼一般，用自己比人类小了许多倍的手，抚摸着葛瑞丝的发顶：“啊呜哇。”还一边说着只有妖精和与之契约的智慧生物才会懂的话。
　　“还是小芙桑你最好了，我们走，给父王他们买点礼物就回去。反正她们两个也会自己回神殿的吧，人家不管了。”
　　葛瑞丝一把捻住了少女妖精的手，体型的差距太大，这实在是有些困难，不过还难不倒她。芙桑也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听到王女殿下的话，摇摇头：“啊哦，瑞、不好，这不好。你带来，你带回。”
　　从契约中，妖精能够与人类互通心意，妖精渐渐学会人类的语言。即使是语言不通也可以交流，而实际上并不需要付诸于口。由于王女殿下私下里只能找她发泄情绪，所以被话唠攻击的芙桑、这只少女妖精所学会的人类语言比松饼要多得多。
　　妖精的阻止并未起到任何作用，伤透了心的王女殿下带着她的契约妖精，丢下露西妮两人跑了。
　　骑士小姐察觉到了王女殿下的离去，不过此刻纠结于“为什么我会高兴”和“我会不会给圣女大人添麻烦了”“不行要顺着圣女大人的意思来”等等事项的骑士小姐并没有去管这些的意愿。王女殿下要走便走，只要确认了对方无事，圣女大人自然也就放心了，剩下的便是她带着圣女大人去逛街，吧……？毕竟是为了让圣女大人散心才会出来的。
　　逛街啊……
　　贝德薇儿的视线扫过路旁的流动摊贩，那些流动的摊贩面前基本上都聚集了很许多孩子，成年人也不是没有。像她们这种年纪的却不是很多。庆典的缘故，马车被暂时禁止通行了，所以孩子们在路上闹也不会怕遇见什么。
　　不知何时，两人已经走到了一条要狭窄些的路上。由于街道不是那么宽阔，所以马车是进不来的，流动摊贩也摆不太开，这条路就是由路旁的固定店面为主了。有不少流动摊贩，便是从这些店面中分出去的。
　　在平时，这些店面各司其职，而在庆典、或者随便什么节日中，往日里这些熟悉的店就会摇身一变，化作零食与玩具为主、充满节日感的固定摊贩，兜售各种各样好吃的和好玩的。
　　以往，贝德薇儿应当是在给守护骑士团的女孩子们放假之后，跟着露西妮的。这些店面，如果是平时的样子，她还算熟悉，可是现在，她不太了解。
　　真的要带着圣女大人来逛这些店面吗？如果被臣民们，被神的子民们看到了他们的代行者如此行径，会如何作想呢？
　　“……圣女大人，您想去，那边看看吗？”终于，骑士小姐还是克服了这些疑虑，略有些磕巴地开口问道。指着的地方，是卖节日专属装饰品的店面。
　　“好啊，贝薇带路的话，露什么都可以接受哦。”圣女大人欣然同意。然后她抬起手来，轻轻拂过骑士小姐的嘴角，“有糖。”
　　感觉到无人注意自己，露西妮将这点沾在手上的碎屑舔走，眯着眼睛笑了起来：“贝薇，好甜～”
　　“……！！！”贝德薇儿的脸一下子红透了。
　　“嗯？亲爱的，怎么了吗？为什么你的脸这么红？”坏心眼的圣女大人故作不解。
　　“没、没、没什么！圣女大人，臣、我……我们快走吧！”
　　看着骑士小姐浑身僵硬往前走的步伐，圣女大人眨了眨眼睛。看来她的骑士也不是对她完全没感觉嘛～？察觉到这一点的露西妮，脸上笑容更深。那么，她是不是应该感谢一下那个叫做路德的异界来客？
　　思考着这样的话，露西妮轻声唤道：“贝薇，等等露呀。”
　　“……非常抱歉！”
　　脑子里不断回放着露西妮舔舐手指的表情，贝德薇儿只觉得脑子一团乱糟糟的。无论是那细白的手指，还是红润的嘴唇，或者那双带笑的眼睛，就像是在她的眼前不断重复似的。
　　这种……这种可爱的表情，已经许久没有见到了。
　　而她居然就因为这样的事情、居然因为这件事情乱了分寸，居然没有等待所奉侍的主人先行，自己就那么走开，差点将对方单独留在原地。实在是太过失职，太过失态，太过糟糕了！
　　露西妮并未留给贝德薇儿请罪的时间，她拉着对方的手指——在伊特恩那，女孩子们之间的亲密没什么大不了的，所以，即便是圣女，也是有依赖保护她的骑士小姐的时候，是吧？
　　露西妮拉着贝德薇儿的手，看着面前的店面：“这些商品都是什么呢，贝薇来给露介绍一下好不好？”
　　“是、是的，没问题，谨遵您的意愿。”
　　这一边两名少女开始继续许久之前，被洛溪打断而未能完成的事业——逛街，另外一边，溜走的王女殿下一边走，一边不太高兴的对自己的契约妖精说着话。
　　“小芙桑，你说怎么样才能让贝薇和露露不再随时随地在我面前秀亲密呢？”没有等妖精说话，她自顾自地说道，“啊，我知道了！一定是因为她们总是一起宅在神殿里当殿女，有更多的交流时间才会变成这样的。”
　　这位早就将自己的高雅伪装丢到九霄云外的王女殿下猛地一拍手掌，将芙桑吓到翅膀都停止扇动了一瞬：“既然这样，干脆让她们和我一起去学院吧！”
　　“为、什么？？？”芙桑的语气显得不是很开心。
　　“这样的话，我也能够和露露还有贝薇有更多的时间交流了啊。”葛瑞丝理所当然地回答自己的妖精，“最好还是住在同一个——不，一定、一定要住在同一个房间里。”
　　“走，小芙桑！”她小手一挥，如同捞金鱼一般将猝不及防的妖精搂了个满怀，捞到自己的肩上让她坐好，“我这就去求父王！父王一定能够联系到教皇阁下、让露露她们过来的。”
　　房间里，体格健壮的国王陛下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你看看你，老站在窗边吹风，又着凉了？”
　　“没有。阿——嚏！”国王陛下望向自己的妻子，沉吟道，“……说不定只是我的乖女儿想我了。”
　　※※※
　　雷炎之国弗莱恩境内。
　　“哦？你的意思是说，‘即便是死灵，也无法逃过魔族的播种’吗？”
　　斜靠在座椅之上，一头红发的年轻男人语带嗤笑，“别开玩笑了。谁不知道死灵那些东西压根就没有生命，更不可能创造出生命？亡灵无法碰触，那些骨头架子更是没有足以孕育生命的地方，女妖也没有生育能力。”
　　“即使是巫妖，那些干瘦的尸体，你魔族也下得去嘴？还是说，魔族是被下嘴的那个？真是好兴致啊，哈哈哈哈哈。”说着，红发男人捧腹大笑。
　　隔着一张书桌坐在他面前的青年有着尖尖的耳朵以及一头长长的白发，但这人绝不是精灵族的一员，他脸上繁复鲜艳的魔纹正是其身份最好的彰显。
　　即使是被人族如此嘲讽，这个人——这个魔族青年也按压住了自己杀死面前男人的冲动，而是咧开嘴笑了笑，露出一口尖利的、鲨鱼一般的牙齿：“这是自然。”
　　他不怀好意地上下打量着对方：“国王陛下，即使是你，呵呵呵。”
　　红发男人的笑声如同被掐住了脖子一般戛然而止，他拿起桌上一枚雕刻着属于王室的纹章、缠绕雷光的火焰模样的印章甩到这个魔族身上：“闭上你的嘴！”
　　“国王陛下，我不得不提醒你，我们的交易是我帮你得到王位，而你。”魔族青年耸了耸肩，“帮我得到我要找的人。现在你没有找到他，而我，找到了。你现在要做的，不是在这里和我废话，而是尽快进攻伊特恩那，将对方抓过来让我处置。”
　　“我容忍你的不敬，是因为你对我还有用，你并非无可替代。你最好清楚这一点。”
　　“我当然清楚，你的要求我都清楚。”被称之为国王的红发男人大为光火，“可你说的也太过匪夷所思了！更何况，要对付你要找的那个家伙，需要进攻伊特恩那！”
　　他低声呵斥：“我看你是疯了！你这个疯子，那可是伊特恩那！”
　　伊特恩那，人族国家之中最为强大的一方。王室不称之为皇，仅仅是为了表现自己的友好，而国家本身，却是唯一的人族帝国。这名国王就算是再如何认为自己的国家强大，也不敢贸然对伊特恩那进攻。
　　雷炎之国弗莱恩，人族三大国之中的一大强国。国内没有宗教，也不需要宗教，只因弗莱恩王室即是神明的眷属。没有胆敢拥…兵的贵族，因为不正统，贵族组成的议会亦没有任何权利。体制严密，上下级分明，高度集…权于王室。
　　多年以来唯一的败绩，便是于伊特恩那的现任国王，那位沉睡的狂狮手中溃败。
　　伊特恩那一直以来都压在弗莱恩的头上。这又叫他如何敢于轻举妄动？
　　半晌，红发的国王终于妥协：“此事……需要从长计议。”
　　※※※
　　与此同时，伊特恩那神殿地底深处。
　　将所有的窗帘都拉上，窗帘背后的窗户被铜鳞甲条钉死，缝隙中撒入由特殊药剂与钢铁的粉末混合的液体，干透后便凝结成柔软的黑色固体，哪怕一点外边的光线也透不过来。
　　这里仅仅在房间的中央放置着一张大床，床上堆满了各类使用魔兽种毛皮制作而成的毛绒玩具、以及各种各样柔软的枕头。在厚厚的被子与枕头中，深深陷入一块。
　　一支嫩白的手臂从枕头与玩具的缝隙中伸出，这是一支极为幼小的手臂，从那手掌来看，其主人最多不过八岁。这只手随便抓起一个玩具，从玩具的肚子内部，摸出了一颗夜明珠抛到一旁。昏暗的房间霎时间亮了起来。
　　“啊呜～睡得好舒服。”带着几分迷糊的童音从枕头底下传出来，“露西妮、小露西妮？”
　　枕头与玩具中，陷下去的那一块将上边的枕头掀开，露出了一个个头小小的孩子。他有一头漆黑的柔软发丝，他闭着眼睛坐起来，一边打着呵欠，一边抹去眼角的泪珠。
　　“什么啊，难道不在吗……好吧……”这个孩子嘀嘀咕咕，拉长的尾音慵懒绵长，语气却老气横秋。
　　随后，他缓缓睁开了双眼。
　　那是一双翡翠般的双眼。不同于妖精的嫩绿，也不同于伊特恩那王室的碧绿，是一种极难形容的美丽色泽。
　　而这份绚丽色彩中，还带着几分不属于这个孩子面容的气质。那是一种宛若沉淀了千百年的沧桑死寂，绝不该出现于这张幼小的脸蛋上。
　　很快，这份奇妙之感就消失不见了。
　　他赤着脚跳下床，打开了房门。通过螺旋而上的阶梯，来到了地面之上。向最近的修女询问：“喂，你有没有看到圣女露西妮？”
　　“圣女大人与王女殿下一起出……”抱着一堆换洗衣物经过的修女被搭话，她看到这个翠瞳黑发的孩子，手中的衣物差点掉到地上：“教、教皇阁下——！”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次更新就是周四啦，维尼想换章节名很久了，终于——！不管不管，挨个吧唧大家一口。
　　谢谢“云硫墨”“绯桑”“凉风”的营养液030，排名依旧不分先后。


第22章　无信者之翎羽
　　“快看；　那是什么……天……使？”
　　拥有美丽的面容以及类似人类的纤美身形；　在应当是耳朵的地方为翅膀形状；　从肩胛骨延生出洁白的羽毛翅膀。如此生命的确能够称之为“天之使者”。两名漂亮的智慧生命体不知所措地看向这些从劳作中停止；　缓缓站起来的人类。
　　“天使，是天使啊。”“天使真美啊……我、我喜欢你！”“啊啊啊庇佑我吧；　天使庇佑我吧！”口中诉说着如同告白一般的话语，衣衫褴褛的人们犹如猛虎一般；　朝着让自己发出感叹的存在扑过去。
　　其中一名智慧生命猛地推了自己的同伴一把；　将对方推出了人类的包围：“洁莉卡快走——”
　　下一秒；　这名“天使”被扑倒在地。她试图扇动翅膀飞起来，可她纤细手腕上的某样抑制品立马将她压向地面；　翅膀僵住无法挥动；　令她更加狼狈地摔落在泥地之中。
　　无法挣脱，无力逃脱，恐惧还未来得及生出便被剧痛打断。
　　人们泛黄的牙齿；　那些变得尖利的牙齿刺入了她的血肉，他们昂起头来；　嘴边流淌着属于她的血液；　嘴里却还在喃喃着“庇佑我”。
　　“——母亲！”洁莉卡发出悲呼；　手中开始闪耀法术的光芒。她的脖颈上，一个看不出质地的项圈上纹路开始发光，还未等她将这个个法术丢入人群，在她手中闪耀的光芒噗的一声就消失了。
　　“这些东西……压根不是人类……！快逃！洁莉卡！只要能够去到伊特恩那，只要能够得到那个人类国家的庇佑——”
　　声音已经尖锐刺耳到不忍听闻；　忍着痛苦向着自己的同伴发出最后的警示，被扑倒于地的生命拼命想要挣脱这些人，而她的确成功地牵制了大部分发狂的人类。
　　白色的羽毛，翅翼之上的羽毛被扯下来漫天飞舞。未能挤入包围圈的人们赶紧捞过这羽毛塞进自己的嘴里，他们的脸上还带着丝毫不满足的表情，尝试进入人群之中，去亲口撕碎“天使”，将她吞吃入腹。
　　所谓的喜欢，所谓的请求庇佑，全部变成了某种亵渎的理由。
　　可是，疯狂的人类实在太多，于是，部分无法分到“天使”血肉的人类，将视线投向了在一旁含着泪水、用脚边的石块砸向发狂之人的洁莉卡。
　　这名少女，这名比起被分而食之的年长女性要更加稚嫩的少女，将手中唯一可堪作用的石块狠狠砸向往自己而来的人：“走开！你们这些东西，你们是在挑起人族与空羽族的矛盾——”
　　失去理智的人已经无法回应她了。
　　他们的眼瞳呈现出不详的紫黑之色，而这黑色中又混杂了丝丝血液的殷红。这些人类，已经不再算作人类了。
　　洁莉卡下意识后退一步，差点被绊倒在地的她，终于在分食自己母亲的人们抬起头来看向自己之时，转身逃离。
　　※※※
　　“啊……小露西妮，早安。”坐在书桌后，年幼的孩子冲着露西妮懒洋洋地打招呼。
　　对方贴服在颊边的黑色短发，圆润还带着婴儿肥的脸，让圣女大人迅速判断出了状况：“看来教皇大人这一次是男孩子呢。”
　　“嗯，啊，是吧。”教皇浅浅地应声，还未曾——也从来未曾到达过变声期的声线被刻意压低，却依旧只能让人直呼可爱。
　　坐在座椅之中、幼小的身体被软垫包裹着的这位教皇阁下是辉光神殿的第二任教皇。与那位伊特恩那的英灵一样，是从远古时期、从伊特恩那建立开始守护这个国家至今的人。
　　与大贤者不同的是，他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都不像是什么位居高位的掌权者，而应该是一个还在父母的羽翼下快乐生长的孩子。
　　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姓，也许是因为知道的人已经死了。还行走于此世上、唯一知晓此人名讳的那位大贤者也对此守口如瓶，反正也没有什么人胆敢直呼教皇的名字。没有人知道教皇的身份，唯一知道的便是“辉光神殿唯一的教皇”这一层。
　　将婴儿时期的露西妮抱回神殿，让她不至于被异界来客杀死的，正是这位教皇，或者说，拯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