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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公公遇上公主-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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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的距离近了,见到的次数多了,其他的,毫无进展。原本设想好的报仇计划也没有了头绪。浮生心底有个隐隐的念头在萌芽,却又一次次地被她强压下去。她对沈暮歌的感情,从山崖坠下时便起了复杂的变化,从极度的爱恋迅速转变成忿恨,恨自己的一腔真情被弃如敝履,更恨沈暮歌竟然狠得下心亲手杀自己。
  嘴角忍不住地勾起一丝冷笑,直到现在,那一幕仍是她不愿意回忆起的,每每想起,都会让她寒了心,伤了身,仿佛那时齐发的利箭射穿的不是自己的身体,而是自己那颗满是爱意的真心。她是带着恨意而来的,可她如今却迟迟没有为这段仇恨做个了断。此前,她想要对沈暮歌下手,却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可如今,凭借她的身手,若是不考虑全身而退,抱着同归于尽之心出手的话,世间早已没有了长公主。
  那么,自己究竟在等什么呢?浮生不愿意去想这个问题,因为她设想过很多回,却始终没有答案。而随着与沈暮歌见面次数的渐渐增多,她的恨意中又生出了另一种新的情愫,这让她感到慌乱。
  思绪就这样一下子被打散,撕扯着发散到不着边的领域,浮生想得有些困倦,拧着眉索性将头也靠在了椅背上。这般坐姿,在宫中极为罕见,倒是有些江湖习性。
  而这一幕,便毫无保留地落入了长公主的眼里。
  沈暮歌因着宿醉,整日都有些昏沉乏力,总觉得有一团不知名的情绪在身体里乱涌,扰得她坐立不安。强撑着将加急的奏折处理完,便提早离开了御书房。去父皇处回话时也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好在父皇的身体还虚弱着,注意力也只够集中在政务上。
  沈暮歌低沉的声音倒也无法引起皇帝的注意。
  游魂般地走着,沈暮歌的额头仍能感觉到跳动的痛疼,虽不至令她眩晕,却让她更加烦乱。不知道为何,她的脑海中一直在回转着浮生的脸,浮生的眼睛,还有昨夜里,浮生饮酒时望向自己的眼神。
  这才一日不见,她,便有些想要见浮生了。这个念头涌上来,让沈暮歌不由得停下了脚步。身边的随从并不知长公主的心中百转千回,只当她身子不适,走不得。便上前小声请示,是否让轿子上来伺候。
  “不必。”沈暮歌果断挥手。
  缓步向前走去,也许,本宫只是需要些时间,好好静一静。
  沈暮歌在回程路上暗下决心,暂时不再见浮生,让她好好梳理自己的情绪。可这个决定在见到雨燕后就立刻被推翻。她才抿下第一口茶,雨燕便汇报起来:“长公主,今日里千城公主身边的小陆子过来说是要向浮生学些规矩。”
  眼未抬,沈暮歌手里的茶盏稳如磐石。
  只是缓缓开口:“谁领着过来的?”
  “是秋蝉。”
  “噢?秋蝉亲自领过来的?”沈暮歌停下了拨弄茶叶的动作。
  “说是千城公主亲自交代的,要让小陆子认真跟着浮生学。”雨燕边汇报,边悄悄观察长公主的反应。
  但长公主的脸色丝毫未变,看不出是什么态度。
  思索了片刻,沈暮歌嘴角出现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却稍纵即逝。
  “小陆子可还在?”
  “回长公主,一个时辰前走了。”雨燕不解,刚才见到长公主的态度,好像对小陆子丝毫不在意,怎么又突然问起来了?
  “那浮生现在何处?”
  “应该还在房里。”雨燕有些疑惑,刚才小陆子走后,浮生似乎没再出门。可,长公主为何这般询问?
  “本宫过去看看。”沈暮歌放下手中茶盏,细微的落桌之声刚刚响起,长公主的裙摆便已离去。
  雨燕对于长公主这番跳跃的思维有点跟不上,仍站在原地懵了一会儿。直到见到长公主的背影,才匆忙抬脚想要跟上。
  “不必跟去了,本宫只是随意去看一眼,不碍事。”
  “奴婢遵命。”雨燕答得有些迟缓,望着长公主离去的背影,眼中的复杂愈加浓重起来。
  浮生所住的院落并非普通奴才宫女的居住地,虽说当时沈暮歌只随意一句,让雨燕给浮生单独安排一间屋子,也没有刻意指出要住什么样的房子。可雨燕偏偏听懂了,因为长公主从没有给过任何人这样的特权。
  这是沈暮歌第一次踏入浮生的住处,从来都是她召唤浮生,却不会主动来寻浮生。可今天不知着了什么魔,非但没有坚持之前暗下的决心,还一反常态,径自寻了过来。
  还不待她自嘲,眼中看到的便是浮生仰坐在椅子上的样子。
  这,很是不雅。于宫规,更是无礼。
  可沈暮歌,偏偏呵斥不出,蓦地觉得心中一丝抽痛。
  这个样子,有个人也喜欢这般。
  “谁?”听到声响,浮生警觉地抬眼望去,立刻坐正了身子。
  “本宫听闻今日千城遣人来跟你学规矩,便过来看看。”沈暮歌站在门外,被浮生突兀的这一声,弄得有些不知所措。有些尴尬地解释起来。
  “参见长公主。不知长公主驾到,还望恕罪。”浮生起身走到沈暮歌跟前,下跪行礼。
  “不必拘礼。”沈暮歌仍站在门外。
  “谢公主。”浮生谢恩起身,站在一旁,半垂着头。
  沈暮歌本以为浮生会请自己进屋,但等了片刻,见那人丝毫动静没有,仿佛在安静等待自己的指令。毫无生气般像个木偶,谦恭顺从,却没有生命力。就好像从前的许多次一样,木然地在那里,等着沈暮歌发号施令。也如同她的万千臣民一般,只懂服从,没有交流。
  交流?这个念头令沈暮歌有些迷茫,浮生是个太监,是奴才。即便有些合自己的眼缘。给了些特殊恩待,但说到底仍是个奴才。而她身为主子,却想要浮生主动与她有些交流?这是不是,有些苛刻了。
  罢了罢了,许是自己的要求太高了些。
  “本宫有点渴了,你屋里可有茶?”沈暮歌打破沉默,率先开了口。
  “回公主,有的。公主若不嫌弃,还请移步。”
  “嗯。”沈暮歌也不客气,抬脚跨了进去。
  “你在看书?”目光扫过一圈,落在了桌上反扣着的书本。
  “是。前段时间刚看完《吕氏春秋》,现在看些兵法,调节一下。”浮生泡了杯茶,放到了桌上。
  “你可会怪本宫让你看了太多书,烦闷么?”沈暮歌也不着急喝茶。
  “不敢。”
  “浮生,你似乎不太愿意与本宫说话。”沈暮歌抬眼看着浮生。
  “不敢。”
  “你不是不敢,你只是,不想。本宫知道。”沈暮歌暗笑,浮生在她身边,守着宫里的规矩,身上却散发着不屈的气息,随着他们接触的加深,这股气息就愈发浓烈。
  而今,浮生虽然嘴上说着不敢不敢,可自己分明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抗拒,与回避。而这一切,就是从那双吸引自己的双眼中获取的。
  若是在那人的眼中,自己得到的又会是什么呢?从前那些狂热的爱恋和珍惜,还有眼底深处浅浅的痛,更多的是浓浓的不舍与牵挂。习惯了那人追逐不放的炙热目光,却在一瞬间失去。最终留下的,只有午夜梦回的怀念和说不出,也无法言说的追忆。
  “今日本宫只想与你随便聊聊,你也别太拘谨了。坐下吧。”沈暮歌先坐了下来,又指了指眼前的凳子。
  “浮生,你在入宫之前,家里是做什么的?”沈暮歌似乎没有被刚才的沉闷气息干扰,品了口茶。
  “回长公主,小的家中经商,但后来家中遭遇危机,破产后被债主追债,又遇上战乱,饥荒遍地,不得已背井离乡。”浮生的声音平稳,却也夹杂着悲凉。
  “你可曾有过兄弟姐妹?”沈暮歌有些斟酌,终是开了口。
  “不曾。”浮生摇头,疑惑着望向沈暮歌。她不明白长公主今日里是怎么了。平日里虽然沈暮歌会不时地问起一些关于她的家乡还有入宫前的事情。可是像今天这样,问得如此仔细又深入的,还是头一回。
  浮生的底细背景,在入宫前,早已被记入册。沈暮歌若是有疑心,大可调阅,可她一再向自己追问,又是何故?
  “那你,可曾见过飞叶山庄的少庄主?”沈暮歌的气息开始有些不稳,但仍在勉力维持。
  浮生的目光有些犹疑,像是在思考着什么,又像是在权衡什么。双拳微微握紧,又快速放开,抬起头,若无其事地说:“不曾。我们是边塞普通百姓,没什么资格见到飞叶山庄的少庄主。而且,听说。。。。。”
  “听说什么?”沈暮歌迫不及待地追问起来,刚问完,又惊觉自己失态。
  侧过眼,想要避开这一刻的尴尬和自己的窘迫。
  “听说叶少庄主前往江南参加武林大会,要一统武林。所以,甚少回到边塞,反倒是一直游历江湖。”就像是在叙说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民间传说,浮生的脸上始终无动于衷。
  “她是在江湖游历了很久。”沈暮歌喃喃自语,声音小得仿佛只有自己能听见。却一字不落地进入浮生的耳朵。
  浮生一直平静无波的脸,终于显出了一丝崩裂。
  “浮生,可有人告诉过你,你的眼睛与飞叶山庄的少庄主很相似,竟是有九成像。”沈暮歌有些贪恋地望着浮生的眼,仿佛想要透过这双眼,看到另一个人。
  “从不曾。入宫前,我身边的也都是些普通人,没人见过,更没有比对过。如今听长公主这么一说,浮生倒是觉得很荣幸,能与叶少庄主有几分相似。”
  浮生掩在袖中的手微颤。
  “也许旁人见了也不一定会说像,只有本宫,只有我,我能认出,一眼便能认出。”沈暮歌脸上的表情快速地变换着,先是摇头否定着,又很快变成眷恋和不舍,最后留在脸上的,是不易察觉的自豪。
  “长公主,您与叶少庄主是旧识?”这好像还是浮生第一次主动开口,声音有些涩哑。
  “是旧识。只是不知,再相见,还是不是。”沈暮歌毫不犹豫地就应了浮生的话。不知为何,她并不想在浮生面前否认她与叶缥遥的交集。即便她曾经苦苦隐藏,隐藏到让叶缥遥屡屡发怒,却对她又无可奈何,最终一次次妥协。
  而今呢?而今恐怕若是再与那人相见,那人也不会愿意承认与当朝长公主是旧识了吧。而待到再相见之时,那人的眼里,恐怕也会与浮生一般,留给自己的只有漠然和避之不及吧。
  自嘲地笑,沈暮歌有些恍然,她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见到浮生,被强烈压在心底的思绪会被一次次翻起,渐渐地就再也克制不住。她越来越迫不及待地想要见浮生,就像是快要窒息时急切要找寻空气般。也许,那份痛苦快要压不住了,日益加深的苦涩将她的整颗心淹没,撕裂,直到现在,让她再无力,去装作若无其事。
  “只不过后来听说叶少庄主失踪了。若是相隔不久,定是不会忘了长公主的。毕竟,能认识长公主,是任何一个人的毕生荣幸。”浮生沉默了一阵,见沈暮歌脸上凄然,眼底隐隐有了泪意。这才开口又说了起来。
  “是失踪了,可我再也找寻不到了。我去找过,找了许久,却怎么也寻不到了。”
  “也许是时间错过了,日后定会再相见的。”
  “不会了,如果可能,她也不会再愿意见我。若是愿意见我,她不会让我找不到。她曾说过,无论天涯海角,都不会让我找不到。”沈暮歌蓦地起身,迅速地转过身去。
  浮生虽见不到沈暮歌的脸,却从她微颤的肩头读懂了她的情绪。
  长公主,在流泪。
  浮生无法再去说什么,也没有精力去分析沈暮歌是不是对自己的身份起疑。在今日之前,她不知道沈暮歌在她坠崖后还做过这些,也不知道沈暮歌在她失踪后是这种心思。她满怀恨意而来,可每当对上沈暮歌的眼,她的杀意便被狠狠压了下去。
  也许爹说的对,要做个好猎人,首先就要避开猎物的眼。
  沈暮歌调整好了情绪,假装不经意地抹去了泪痕,又转身回到座位旁。声音也恢复了正常,她见浮生脸色也有些黯然,怕是被自己刚才的表情吓到了。
  “本宫今夜里想与你再好好聊聊,就说些平常事,你觉得这样可好?”
  “遵命。”
  “迟些本宫召你。”沈暮歌起身离去,嘴角无声勾起一个笑。
  刚才,浮生答应得很快,眼底有了些温度。这与往常,有一些不一样了。沈暮歌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那有了些暖意的眼,自己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回去后沈暮歌还不等雨燕仔细观察,就命人准备酒席,自己也去沐浴。雨燕一旁伺候着,心里的疑问却如蜘蛛结网,越来越多,乱得找不到源头。
  “雨燕,你在走神。”沈暮歌闭着眼,却对身边之人的心思很是了然。
  “公主,奴婢有一事不解。”雨燕决定开口问问,她虽是奴婢,却是万分真心为沈暮歌好,眼见着长公主一日比一日举动异常,她不得不担忧。
  “是关于浮生的?”沈暮歌似早有预料。
  “是。奴婢斗胆。总觉得近日来,长公主您与浮生,走得有些近。”雨燕的话语里含着满满的关切之情,沈暮歌听了心里有了温暖。
  “雨燕,我知你是关心本宫。至于浮生,我有分寸。”沈暮歌抬手轻轻拍了拍停在自己肩头的手,示意雨燕放心。
  “奴婢多嘴了。”雨燕知道此时再说什么也不起作用,只好将心头的忧虑压了下去。
  浮生入到长公主的房内时,首先入眼的就是沈暮歌的背影。她刚沐浴完,黑且长直的发披散着,褪去了宫装,一层轻薄纱衣覆盖在她素雅的便装之上,更添几分魅惑。
  “傻站着干嘛?入席吧。”沈暮歌见浮生有些呆愣的模样,轻声失笑。抬了抬手,示意落座。
  “浮生,本宫今夜不会喝醉,你也别紧张。今夜里,我们就好好聊聊,好吗?”沈暮歌的声音很轻柔,与平日里冷清严肃的长公主不同,听得人心底微微发软。
  “长公主,尽管吩咐。”浮生有些不知所措,她没想到今夜的沈暮歌会如此迷人,弄得她还未喝酒就有点醉了。此刻吐气如兰的气息在耳边逡巡,让她有点心乱如麻。
  随手抓过一个酒杯,刚倒满便仰头饮尽。
  沈暮歌抬手轻轻覆在浮生的手上,语气是说不出的缠绵柔软:“浮生,这席还未开始,你便要喝醉么?”
  “是,长公主说的是。浮生敬您一杯。”说罢,又是一杯。
  沈暮歌的唇边扬起一抹淡笑,眼里不明的情绪闪动。
  “浮生,你尝尝这个,本宫特地命人做的。是边塞名菜,碳烤羊腿。看看这个味道,可能偿你思乡之情。”说罢,便举筷夹了一块羊腿肉放入浮生碗中。
  浮生眼底闪过一丝抗拒,却又不好拂了长公主好意,只得点头感谢。可手中的酒杯始终未落,就是不动羊腿。
  浮生的反应,分毫不少地落入了沈暮歌的眼中。刚才那不明意味的情绪更加浓烈,沈暮歌稍稍拉开了与浮生的距离,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若有所思地喝了下去。
  “浮生可是不爱吃羊腿?那再尝尝这个,味道不错。”说罢,沈暮歌又是夹了一道菜。
  浮生低头,嘴角忍不住抽动,这又是一道她厌恶的菜:姜汁白菜。她不喜姜汁,从来都不喜。
  “怎么?浮生你还是不喜欢?这可是有些巧了,此前我与你说起的叶少庄主,也是不喜这两道菜。莫不是你们边塞之人,口味都如此特别,又相似?”沈暮歌的声音有些飘忽,忽高忽低,浮生却不知如何应答。
  她隐隐觉得沈暮歌也许是察觉了什么,才会有这么一出试探。可之前她在自己屋里的诉说,那种表情,那种情绪,并不像是装出来的。那么刚才她话里的意思,又是什么?
  “罢了,不喜就不喜吧。你看看这桌上,有什么喜欢吃的,尽管吃便是了。这世间,千个人便有千般口味,最难勉强改变了。”沈暮歌说着话,目光有意无意地在浮生身上扫过。
  浮生微叹了口气,抬起眼,与沈暮歌对视,想要看看她眼底的深意。却在对视的一瞬,发现沈暮歌早已看了她许久。如今被她凝视,也不躲避,两人的目光就这般交汇,又胶着起来。
  良久,沈暮歌有些干涩的声音响起:“像,太像了。浮生,你不再回避本宫的时候,这眼神,与她像极了。”
  说罢,沈暮歌情不自禁地抬手抚上了浮生的脸。
  微凉的指尖刚刚触及脸颊,浮生就握住了沈暮歌的手,阻止她接下来的动作。沈暮歌有些不解地望着,似乎还未曾从刚才沉迷的情绪中清醒过来。
  “长公主,您喝醉了。”浮生的声音有些冷。
  “本宫只不过饮了三杯,怎么会醉。若要说醉,倒是你这眼,让本宫快要醉了。”沈暮歌的眼底升腾起一股不明的情意,越来越浓重,缠绕着,像似一把利箭,一下子便刺穿浮生的心。
  猛地闭了眼,浮生拉下仍在自己脸上停留的手,转过身去,不让沈暮歌再看自己的眼。她的心绪很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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