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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物商人-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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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得没错,分解一下就是:斩肉、吃肉、呕吐。”

“呕吐?”我刚问出口,果然只见摄录机里的钱伟右手卡着脖子做出呕吐状,而且一吐就吐了很长时间。

“这……他这种行为虽然是梦游,但确实让人觉得不正常。”我皱着眉头道。

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响传来,两名警员陪着一位西装革履、保养得当的中年人走到我们面前,其中一名警员道:“这位是被害者的家属,接到我们的通知后赶来的。”

这人五官和钱伟很相似,几乎就是钱伟中年时的翻版,不用说肯定是他儿子。此人满脸都是冷汗,表情沉痛地对我们点点头道:“辛苦两位了,我是受害人的大儿子,钱恒。”

“我们正在讨论案情,这个案子有不同寻常之处,沟通时你一定要控制自己的情绪。”刘欢道。

“我能理解。其实在来的路上我就有心理准备,这栋房子自从我父亲买下来就一直不太平,我也曾劝他搬离此地,但老人家就是不听,现在果然出事了。”

“哦,你说买来就不太平?能举个例子吗?”

“装修房子时,我曾听木工师傅说在屋里看到外面暴雨倾盆,但一出屋子发现外面是晴空万里。还有一次我夜里上厕所的时候,好像是看到客厅北面的窗户上映着一张苍白的脸。第二天我把这件事告诉父亲,他就逼着我们搬离了,但他自己一直没走。”

听了这句话,我觉着钱伟可能隐藏了一些不可轻易告人的秘密,刘欢则拿出那段视频问道:“钱先生,你知道自己的父亲有梦游的症状吗?”

“当然知道,从我们小时候他就这样。母亲被人绑架一个月之后,绑匪寄了母亲的一个耳朵回来,父亲看到后精神彻底崩溃,从此每天睡着到后半夜,都会出现这一奇怪的行为。”

“你的母亲被人绑架?后来找到人了吗?”

钱恒叹了口气道:“只找到那一只耳朵。”

刘欢彻底陷入了沉思,因为案件本身并不复杂,整个作案现场一目了然,可人死后还能来回走动,这问题就无法解释了,屋子里忽然陷入一阵让人心慌的寂静。最终,我打破了沉默对刘欢道:“我认识一个人或许能帮到你。”

“哦,什么人?可以请他过来一趟吗?”

“我试试吧,只要他在K市,问题应该不大。”随后我出屋拨通了马如龙的电话。夜半深更,他正睡得晕头涨脑,一听这事儿,脑子却立刻清楚了,干脆地问:“你在现场?”

“是,你如果愿意过来,我就在这儿等你。”

“我立马就过来,你等着我。”之后不到半个小时,马如龙就来到了现场,经过介绍,双方稍微寒暄了几句。

看过老人梦游的录像后,马如龙直奔主题道:“我能不能在屋里转转?”

调查取证的工作已经完成,刘欢说道:“没问题,但尽量不要改变凶案的现场。”

“你尽管放心,我可不想和死人开玩笑。”马如龙说了一句令人毛骨悚然的话,让这间屋子阴森之气更加浓郁。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面布满着绿色铜锈的铜镜,一路仔细地在屋子里慢慢走着,很快到了钱恒说他看见怪脸的北边窗户,马如龙一直不停移动的脚步忽然停止了。

“怎么了?”刘欢一直密切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见状就要上前,谁知他刚一抬脚,马如龙立刻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屋里的灯忽然古怪地闪烁了几下。

我的心就像受到电击,一瞬间抽紧。马如龙却转过身子对我们道:“说在这儿看到鬼脸的人,肯定是疑心生暗鬼。”

我这才吐了口气道:“大哥,不带这么吓人的。”

“我可没吓你,是你自己吓唬自己。”马如龙低着头走进了钱伟遇害的书房,眼光立刻就被书桌上的青花瓷瓶所吸引,低着头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

我走到他身后低声道:“我请你来,可不是为了收古董,别让我难堪呀!”

马如龙起身看了我一眼,不置可否地走到刘欢面前道:“我大致已经得出结论了,不过在协助警方破案前我有个要求。”

“你说,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事。”刘欢干脆地说道。

“等这件案子水落石出后,我希望得到这个瓶子—我会出资购买,可不是白要。”

“这我就做不了主了,死者遗留的所有财产,只有继承人才有权处理,别人不能越俎代庖。”

“这个东西如果不卖给我,就只有把它砸了。”说罢,马如龙当着我们的面,用青铜镜照向玉壶春瓶,镜子里的瓶身上清晰地映着一道血手印,可是通过肉眼观察,瓶子上只有些许血渍。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钱恒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

“恐怕你父亲买到的是一个青瓷鬼瓶。大凡从坟墓里掏出来的古董器物,除了直接和死尸接触的玉、衣,真正的大凶之物第一是古镜,第二就是瓶子。因为这两种器物都可以封印亡灵的魂魄,所以特别容易被死去的人注意。刘队,我是不是可以往瓶子里倒些水?”马如龙对刘欢道。

“可以,这又是为什么?”刘欢十分不理解。

“倒上水你就知道了。”马如龙随即接来一杯水,缓缓倒入瓶中,等瓶子装满水后,只见晶莹剔透的水面上赫然漂浮着一张惨白的人脸。

“这就是封印其中的亡灵了。刘队,如果你真想弄清楚这一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我的建议是平了这间房子。我估计,地基之下十有八九埋着一具骸骨。”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一处疑点,父亲买的这套房子就是没拆迁时我家老宅所在的位置,难道……”钱恒说这句话时,嘴皮子都在哆嗦。

“也就是说,你父亲在家里拆迁后,特意买了建在自家原址上的新房对吗?”马如龙两眼都在发光。

“没错,我一直以为是他念旧,从来没有在这件事上怀疑过父亲。”

“他和你的母亲平时关系如何?”

“应该不错吧,不过爷爷是被姥爷活活气死的。”我们被钱恒的话彻底震惊了。

“刘队,我提议立刻拆房挖地,地下百分百有问题。”马如龙肯定地说道。

为了进一步证明自己的判断,马如龙指着大门门头上摆放着的八卦道:“你们注意八卦和这把桃木剑的位置。”说罢,他走到摆放在偏厅一隅的桃木剑旁,两者间呈一条直线,桃木剑剑尖正对着八卦牌正中。

“这就是镇妖术的一种。相传,当年巨灵神手持盾牌和巨剑力战在泰山顶上作恶的千年老妖,而八卦和桃木剑就是巨灵神手中的盾牌和斩妖剑。大凡屋子里有这样两种物品,并以这种方位摆放都是为了镇妖所用,只要邪灵怨念不是过于强大,一般可保无虞。”

“难道受害者知道这瓶子有问题?那他为什么还要收进?”刘欢不解地问道。

“这两样物品比较陈旧,肯定早就在屋里了,这不是为了青花鬼瓶设的局,死者和凶手都不知道瓶子有问题,但是人血会破坏房子的风水格局,本来镇住的东西再度出现也就不奇怪了。”说罢马如龙将八卦牌取下,和桃木剑放在一个铁桶中点火烧了,他道:“屋子里人太多,阳气重,你让警察都出去等一会儿。”

刘欢依言照办,马如龙又关上灯拉起窗帘,接着,他在房间的西北角点了一支白蜡烛。片刻之后,一股动物油脂的香气飘浮在屋子里。猛然间,我看到房间屋顶上浮现出一张暗青色的女人笑脸,乍看好像是一张壁画,但是这张脸似乎还有表情,时而喜悦,时而悲伤,时而愤怒。

钱恒忽然指着那张脸道:“这……这是我妈,这就是我妈!”声音极度惊讶。

马如龙似乎早已料到,面色平静地对他道:“你能确定?”

“我……我能确定。”

这时,我却发现刘欢的脸上似乎隐隐镀了一层青光,他专注的表情也有了些许变化,变成了惊讶的神色。

我暗中戳了马如龙几下,他道:“我知道,你放心吧,这里不会有意外发生的。”说罢,马如龙吹灭蜡烛打开灯,把外面的警察都叫进来。这时,刘欢的神情果然恢复正常了。

“这里发生的事情,我可以给几位总结一下。从案件本身而言,就是凶手以瓶做局,得了二十万元后,半夜潜伏回来杀人。但他没想到,受害者和他一样也是一个杀人凶手,而且把死者的灵魂永远地困在了这片方寸之地。他更没想到的是,死者的鲜血就是打开阴间大门的钥匙,在他杀死了钱伟后,久困于此的横死鬼得脱困境,她上了钱伟的身—这也就是死者死后还可以走动的原因。如果我没猜错,你的母亲应该是死于你父亲之手,至于说死者生前古怪的梦游姿势……”

说到这儿,马如龙皱眉想了很久才说道:“我曾经听人说过一起真实的案件:一个小偷半夜潜进一户人家偷盗,结果被斩了脑袋,经过调查,发现是户主在梦游的状态下砍了人头。户主之所以会这么做,是因为他曾经亲手砍下过一个人的脑袋,那血淋淋的场面日夜折磨着他的内心,所以每当睡着了,他都会有砍人脑袋的梦游行为,小偷只是倒霉蛋而已。所以,梦游的状态完全可以反应一个人内心所隐藏的秘密。当年,你父亲为了报复岳父,杀死了自己的妻子,这个人当时心态可能已经不太正常,所以居然想到了将死者的身体藏于体内这种疯狂的方式毁灭证据,结果发现自己实在无法做到,所以才会有杀人、劈骨、吃肉、呕吐的梦游状况。当年这段往事必定一直折磨着你父亲的内心,所以一旦进入深度睡眠,他的潜意识就会回放这幅场景,并通过梦游的形式将其表现出来。”

钱恒再也说不出话来,他颓然地坐在沙发上。

人世间最可怕的不是鬼,不是血淋淋的凶案场景,而是真相。

后来那栋别墅被拆,挖至地基后继续深入三米,果然发现了一具残破的骸骨,手指以及部分肋骨都有刀切面存在,显然这些部位都被钱伟吃进了肚子。而他穷其一生守着妻子的亡魂,比最虔诚的守陵人都要坚持。只是在杀妻吃肉之后,继续活在人世的钱伟还能算是人吗?对此,我持怀疑态度。

为了“报答”马如龙找到了母亲的尸骸,钱恒将青花鬼瓶送给了他,而每当我看到这个瓶子,就想起钱伟梦游时的状态:杀人、劈骨、吃肉、呕吐。

第十二章鬼镰刀

一般的镰刀都是木柄铁头,他的镰刀则是通体纯钢铸造,只是将手柄漆成黑色,镰刀头不长但更宽,刀背更厚。他的镰刀看似不大,却有三十六斤的重量,砍人头颅就如砍瓜切菜一般。

一偷脑袋的壮汉

因为得了这个瓶子,我和马家兄弟已经产生裂痕的关系又修补回来,之后,我们在酒仙居一起大喝了顿酒。酒酣耳热之际,马长珏搂着我的肩膀说道:“我的好兄弟,以后无论如何,大家都不能翻脸,谁要是再冲自己兄弟大声说一句话,谁就是王八蛋。”

“马哥不生我的气就好,我也是年轻气盛,那天说话嗓门大了点。”

“别这么说,兄弟,是我的错。你为了兄弟义气这么做是对的,但我们这种人看见宝贝就想要,所以你也得理解我这种行为,不光是为了钱。”

“我懂,做古玩的人,有几个看到好东西能抵御住诱惑?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这钱也得赚得安心,否则不如不要。”为了防止他再要求我回去迫害侯家兄弟,先用话堵住他的嘴。

“兄弟是个厚道人,你放心吧,纳塔河村的事情我不会再说了。”他说话的态度非常诚恳,我想想也就算了,不能揪着人一点错误没完没了,于是三人又和好如初。

这顿酒一直喝到夜里十点多,我才醉醺醺地打了个车回家,进了楼道刚要上电梯,却发现门上挂着“维修”二字。我家在十五楼,这不是倒霉催的嘛!

上楼时,酒意一个劲地往上翻涌,喘气都觉得困难,上到七层时我实在疲惫到了极点,便坐下来小歇片刻。正当我张嘴喘气时,忽然听见一阵清晰的“吱呀”声响。

这是老门在开合时发出的特有的响声,看过恐怖电影的人都知道,出现这种声音一般都是闹鬼的前兆。我头皮一阵抽紧,不由自主便站了起来。

我虽然有些害怕,但害怕不是恐惧,鬼,对我而言已不再是根本无法接受的事物,因为像钱伟这种人远比鬼要可怕得多。

这时,又是一阵轻微的“吱呀”声传来,声音轻轻悠悠,恍若一抹幽魂飘荡在楼道这种阴暗狭窄的空间里。

声音似乎是从八楼传下来的,于是我带着三分恐惧、七分好奇,蹑手蹑脚地走上八楼,只见803室的门微微露出一条缝。虽然闹鬼的状况不是很明显,可是将近夜里十一点,屋门以这种状态打开着,黑漆漆的屋内也没有人在的迹象,难道是遭贼了?

倒不是我多管闲事,都是邻居,万一真遭了贼呢?想到这儿,我走到803门口,按了门铃,等了一会儿并没有人出来,于是我推开门道:“有人吗?你的门没关。”

屋内还是没有半点声音,从我的声音传播的状态来看,屋内似乎很空,看来是真没人。我也不打算管闲事,正要转身离开,忽然听到屋子里发出“咕咚”一声,似乎有东西跌落在地。我疑心顿起,推门就走了进去,摸到客厅灯的按钮,打开灯后,赫然看见客厅靠南面的窗户下密密麻麻地摆满了人头。

我虽然胆子很大,但乍一看到这么多的人脑袋,内心骤然爆发的恐慌可想而知,慌不择路地掉头便冲了出去。然而,跑到门口被一阵扑面而过的冷风一吹,顿时让我慌乱的心绪冷静下来。我停住脚步仔细想想,又觉得那些脑袋无论是从表情、颜色似乎都不太像是人的脑袋,便又转了回去。

果不其然,屋子里二三十个脑袋没一个是真人的,全部是服装店的塑料假人模特。只见它们双眼瞪得滴溜滚圆,满脸机械的微笑,在雪白的日光灯下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诡异,即便我不怕鬼,可此时此刻还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还是赶紧离开吧,住在这屋子里的人说不定是个疯子。可一转身我便撞在一个结实的胸膛上,只见一个犹如铁塔般强壮的汉子不知何时已经堵在了门口。

他上身穿着一件脏兮兮的风衣,下身穿着一件八十年代中期很流行的一种黑色布料的喇叭裤,大脑袋上一头浓密的头发犹如鸡窝般凌乱,左肩背着一个鼓囊囊的黑色口袋,从里面物品的印迹来看,我估计十有八九还是那些假人头。

乱头发再加上满脸的络腮胡子……这人简直就像是一头站起来的狮子,一双大眼透露着凶狠的光芒死死盯着我,显然,对我的出现他非常愤怒。

“我……实在不好意思,看你这屋门开着以为招了贼,就进来看了一眼,对不起,实在对不起。”

面对我的道歉,他没有一句回应,只是凶巴巴地盯着我,看表情似乎恨不能把我一口给吞了。

我贴着墙边指了指屋外道:“如果可以的话,我就不打搅你了。”

万幸,他没突然摸出重物敲在我脑袋上,而是侧身让了一条道,我就像黄花鱼般贴边溜出了屋子,只觉得我的小心脏扑腾腾几乎要从嘴里跳出来。飞奔回家时,在楼梯道内几次因为腿软而差点跪倒,当我哆哆嗦嗦用钥匙打开家门进去后,因为情绪过于慌乱,心脏一阵狂跳,导致气都透不出来了。我扶着门框休息了很长时间,下意识地从猫眼往外瞥了一眼,发现楼梯道的声控灯亮了。

难道……是他跟上来了?想到这儿,我鼓足勇气将左眼贴在猫眼上,赫然看到一颗大眼珠子贴在猫眼那头正滴溜乱转,似乎努力想透过猫眼看见屋里的情况,吓得我不由自主连退几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片刻之后,猫眼重又透入光线,壮汉应该已经离开了?可是当我再度透过猫眼往外观察时,那个神经兮兮的壮汉依然站在楼梯口,龇牙咧嘴,恶狠狠地瞪着我家大门,看样子简直就要破门而入。不过,很快楼道里的声控灯便熄灭了,一切都隐没在了黑暗的夜色里。

二血腥往事

“兄弟,我带你去开开眼。”马长珏打来电话时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

“怎么了马哥?你发现什么好东西了?”因为昨晚的“恐怖遭遇”,我一夜未睡,精神极度疲倦。

“这次找到的东西可是实实在在的凶物,凶得一塌糊涂。”马长珏的普通话越发熟练,甚至都有些地方口音。

“你到底发现什么东西了?赶紧说啊。”

“鬼镰刀你听说过吗?”

“鬼镰刀?这名字我听着就觉得恕!苯峁牵蔽姨寺沓ょ逶诘缁袄锒哉庖恍孜锏慕樯芎螅也琶靼祝馔嬉舛裰汞}人,简直就是吓死人。

鬼镰刀是一把真正制造死亡的凶器,追溯它的历史,就要说到二十世纪三四十年代。那年头兵荒马乱,K市靠近边界,占山为王的草寇多如牛毛。其中有一个叫马猴子的土匪头子,便是鬼镰刀的主人。

据传说这人骨瘦如柴,却力大无比,生平两大爱好就是抢钱和杀人,不过他也有一点“原则”,绝不杀顺从者,而杀人的方法就是用一把镰刀割下人的头颅。

一般的镰刀都是木柄铁头,他的镰刀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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