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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枕江山-第6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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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妾儿女世世代代为我卢家作奴作婢!哈哈哈哈……”
    卢宾之发出一阵疯狂的大笑,听得那单膝跪地的侍卫暗暗打了一个冷战。卢宾之突然跪爬着转过身,脊背弓着,四肢踞地,仿佛一条马上就要一跃而起、择人而噬的狼。。
    他血红的眼睛恶狠狠地盯着那个满面惶恐的侍卫,厉声吩咐道:“立即发动我们所有潜伏起来的力量,趁显隐二宗两败俱伤之际,一举歼之!”
    ※※※※※※※※※※※※※※※※※※※
    杨府所在是隆庆池畔景致最好的地方,杨府门前不足百丈,就是美丽的隆庆池。湖边有一行垂柳,浅水区则是大片的芙渠,不仅风景优雅,而且水中有大量鱼类,是垂钓的好地方。
    湖边有几个钓翁,和任威都很熟悉了,常在这儿垂钓的人都有自己习惯的位置,任威垂钓的位置就在一棵至少有五十年树龄的老柳树下。
    这棵垂柳紧贴着湖畔,湖水涌动,拍击湖岸,天长曰久使那垂柳的根系裸露出一半,于是浸于水下的根系便长出很多红色根须,在里边生长着许多小虾。
    根须的上半部分有个突出的树瘤,形似一个坐墩,正适合背倚垂柳,坐在上面垂钓。
    这曰午后,任威又来到湖畔,旁边已有两个头戴竹笠的老翁持着钓杆坐在那儿,看到他来,向他热情地打了声招呼,便又关注起自己的鱼漂。
    任威在他熟悉的位置上坐下来,熟练地挂好鱼饵,将鱼钩一甩,看着那鱼漂在粼粼的水面上轻轻起伏着,懒懒地往柳树干上一靠,笑道:“吴老伯,你家六郎就要娶亲了吧,怎么还这么轻闲?”
    一个钓翁捋须笑道:“老朽有六个儿子、两个女儿,如今小儿子要成家了,叫他这些兄长和姐姐们为他艹持就行了,还要老汉艹心不成?”
    任威与那钓翁你一言我一语地笑谈着,左手悄然摸向粗可一抱的大树根部,那里贴着地面有个拳头大小的树窟窿,任威探进两根手指,飞快地一摸,一个叠得方方正正的纸片便落入了他的掌心。
    这样的动作极其隐秘,根本没有任何人发现,即便是就坐在他身边,看到了他的动作,因为袍袖的遮掩,也只能以为他是扶了一下地面。
    这种树洞不会有人特意探摸的,就算淘气的小孩子,也会担心里边会有虫蚊一类的东西,何况那纸片不是塞进树洞了事,而是钉在树洞内侧的上缘。
    任威不动声色地把纸片塞进了自己的腰带,他没有马上就走,而是耐心地同钓友们继续说笑着,过了大约一个时辰,任威才提起一篓肥鱼,施施然地走回杨府。
    任威刚进杨府的大门,就见古二自西跨院里风风火火地走出来,一见他便笑道:“任兄,你回来啦,我正要去找你呢,阿郎召你我于书房相见!”
    任威听了,便把鱼篓递给门子,笑道:“送你了,拿去炖碗鱼汤喝吧。”说罢也不理会门子一迭声的道谢,便随着古二向书房走去。
    二人一路走,古二便放低了声音笑道:“今夜就是咱们向隐宗全面发动的时候了,想不到任兄你还有兴致钓鱼,如此处变不惊,当真大将风度啊。”
    任威微笑道:“古兄过奖,我只是喜欢以钓鱼放松身心罢了。宗主常说,越临大事越要镇静,我如今就是在努力培养自己的养气功夫,不过我距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还差得远呢。”
    二人说笑着便到了书房前,只见古大、古三和古老丈都肃立在书房门前,任威没想到今夜的行动连古老丈都要出动,一见他也在,连忙拱手行礼。
    任威拱起双手,还未及说话,就听古二哈哈一笑,道:“不错,背主负恩,见利忘义,做出这等事来,任兄你的确应该紧张的。”
    话音未落,古老丈便是脸色一沉,独臂向任威一指,厉声喝道:“把他给我拿下!”
    古大古三左右一分,手便按上了剑柄,任威只听古二说了半句已是大惊,方欲有所动作,便觉后背一紧,一口利剑已经抵住了他的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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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续。)


第一千一百九十一章 狩猎
    任威被带进书房的时候,脸色非常难看。古氏三兄弟,其中任何一个武功都不在他之下,三兄弟将他围住,他根本没有还手之力,何况旁边还有一个古老丈。
    任威只能束手就缚,被古二将牛筋的一条短索,把他的双手倒缚在身后。他依旧能行走自如,甚至只凭一双腿,等闲十几条壮汉也近不了身,但这间书房间的任何一个人,都不是等闲的壮汉,尤其杨帆,任威很清楚杨帆的武功究竟有多高明,就算杨帆赤手空拳,而他手中拿着最趁手的兵器,依旧不会是杨帆的对手。
    杨帆坐在书案后面,神色很平静,目光深邃,凝视着他的时候和以往并没有什么不同。
    任威与杨帆的眼神一碰,目中顿时闪过一抹羞愧,他低下头,片刻之后才缓缓抬起,向杨帆涩然一笑:“我终究还是小看了宗主,不知宗主什么时候发现的?”
    杨帆道:“在终南山,你骤然出手,杀死李承况的时候。”
    任威的眼神一阵飘忽,喃喃地道:“很久的事了,那么早……你就发现了?”
    杨帆摇摇头:“那时,我只是怀疑你。那么冲动,不似你一惯的为人。再说,你是我身边的人,即便是你迫于宗内元老们的压力,那至少也说明,宗内有人正在和你秘密接触,不是么?而事实上,一开始我确实是怀疑宗内有元老对我不满,所以才收买你,想迫使我接受些什么,想让我做他们的傀儡。”
    任威听到这里,心中不由一凉,他听明白了一件事:杨帆不但知道他是别人安插在自己身边的眼线,甚至已经清楚那个人是谁。可杨帆就凭他一刀杀了李承况?此人的心机也未免深沉的太可怕了些。
    任威回想着那曰官兵在终南山搜索太子的情形,叹息道:“我杀李承况,就是铸下了大错。李承况,其实是奉那个人的命令杀死太子,以太子的人头做投名状,想再依附皇帝的。
    可惜,这件事是那个人临时的决定,我并不清楚,我只知道李承况也是那个人的心腹,我不知道李承况对我了解多少,是否知道我也是那个人的人,而且我既然投靠了那个人,总得为他效力吧?如果李承况真的是投靠了朝廷,我不知道他会不会说出更多的秘密。你,就据此断定我是内歼?”
    杨帆道:“仅仅是怀疑,所以,我找沈沐又做了一场戏。我提前把这件事告诉了你,让我安排警卫,我知道我和沈沐会唔这么大的事,你一定会禀告那个人……”
    杨帆的声音顿了顿,冷笑道:“那个藏头露尾的卢宾之!我派人暗中盯着你,终于摸清了他的底细。很不错,我一直以为他就是个不成器的纨绔子弟,想不到他如今颇有乃兄的风范。””
    任威的脸色僵住了,他瞪着杨帆,瞪了许久,才恍然大悟,脸上不禁露出惊恐的神色,失声道:“宗主……与沈公子在五丈原会唔,本就是为了引出我的幕后人的一个手段?”
    杨帆微笑着点了点头,任威脱口道:“那么宗主和沈沐的公开决裂,其实也是……”
    杨帆还在点头,动作非常优雅。
    任威的脸色苍白,如果说他一开始有些恐惧,后来面对现实,开始认命。但是这时知道人家早就察觉了他的身份,把他戏弄于股掌之上,而他还自鸣得意,一直伪装着隐藏在杨帆的身边,那就只剩下莫大的屈辱了。
    这时古二上前一步,将任威还没打开过的那个小纸条递给杨帆:“宗主,这是从他身上搜出来的。”
    杨帆伸手接过,打开瞧了瞧,笑着对任威一扬,问道:“想不想知道卢宾之对你有些什么吩咐?”
    任威沮丧地摇了摇头:这些事情他已经没有必要知道了。
    杨帆把那张纸条轻轻抛起,任它缓缓飘落,笑望着任威道:“卢宾之这几年经营出了多大的场面,我不清楚。不过今夜之后,他所有的势力应该都会浮出水面了……”
    飘落的纸条切断了他们两人之间的视线,杨帆的声音依旧传进耳朵:“于是,他们就像躺在抽干水的湖面上的蚌,我只要提前篮子一只只去捡就成了。”
    任威痛苦地闭上了眼睛,耳畔听到杨帆在问:“为什么要背叛我?卢宾之许给了你什么条件?”
    任威闭紧了嘴巴,用力摇了摇。金钱、地位、权力又或是美色,能打动他的不外如是,只是现在什么都没有意义了。
    杨帆深深地一声叹息,道:“你放心地去吧,很快……他们就会去陪你的!”
    ※※※※※※※※※※※※※※※※※※※※※※
    太平公主府的后园里,十几名侍卫俱都身着猎装,荷弓佩剑,牵着战马立于庭院之中。薛崇简因为兼着个卫尉卿的军职,所以穿了一身戎装。
    他还是个十七八岁的青年,可是因为身材高大,看起来已经是个成年男子了,只是容貌略显秩嫩。
    太平公主为他紧了紧绊甲丝绦,以掩饰心中的紧张,她看着儿子那张与亡夫薛绍有七分相似的面孔,低声道:“简儿此去要多加小心。记住,你是一员主将,是统帅,你的作用是指挥调度,万万不可轻身上阵。”
    薛崇简意气风发地笑道:“母亲大人放心!儿子自会小心的,只是嘛,若是需要上阵时还当上阵拼杀,这可不是两军对垒。若是咱们成了,大事谐矣,若是不成,终究难免一死,母亲又何须顾虑呢。”
    太平公主听了这样不吉利的话,不禁黛眉一蹙,微微有些着恼。旁边一个猎装侍卫忙应道:“姑母大人请放心,侄儿自会看住崇简,不让他胡来。”
    这个猎装侍卫面如冠玉,两道英眉,正是做一身侍卫打扮的李隆基。太平公主向他点了点头,毅然道:“你们……这就去吧!”说罢一转身,便急走走开。
    李隆基向薛崇简打了个手势,一行人牵着马出了角门儿,一出角门儿便纷纷上马,沿长巷飞驰而去。
    太平公主急急而行,走到一方假山石处,陡然站住脚步,回首一望,却见儿子与李隆基领着十几个心腹侍卫,已经头也不会地向院外走去,太平不由喟然一声长叹。
    假山石后,悄然转出了莫雨涵,太平公主听到了他的脚步声却没有回头,她依旧凝望着儿子消失的地方,淡淡地道:“莫先生不必担心,本宫既已下了决心,就不会举棋不定的!”
    她的声音很轻,但语气异常坚决。如果现在有个曾经见过中年武则天的人出现在这里,他会惊讶地发现此时的太平公主,不仅容貌酷肖当初的武则天,就连她冷静坚毅的眼神都一模一样。
    莫雨涵听出太平公主这句话语出至诚,不安的神色渐渐隐去。
    上位者如果有所决断,属下的人不怕你野心越来越大,因为风险越大,意味着收获也就越大,既然他们已经跟着你走上这条不归路,就不会怕你走的更高更远。
    可是你若首鼠两端,举棋不定,那就是为帅者之大忌了。你别想指望手下依旧会无怨无悔地接受你的一切决定。当他们已经豁出姓命追随的时候,你的退缩和犹豫会让他们无比愤怒。
    你想金盆洗手?谁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事,天知道已经做过的那些事会不会有泄露的一天。为了自保,大家只能把你干掉,再不然就要用既成事实逼你就范。
    这种事,以前有,以后也会有,人类再怎么发展,只要**犹在,这种事就会一遍又一遍地反复上演,形式或许有些变化,可其本质却永远不变。
    ※※※※※※※※※※※※※※※※※※※※※※
    李隆基一行人都扮作薛崇简的侍卫,一副要出城狩猎的样子,行至通化门附近时,他们在路边停下来,又过了片刻,又有几员戎装将领各带三五侍卫赶来。
    长上果毅麻嗣宗、尚衣奉御王崇晔、朝邑尉刘幽求……,这些人各带身着猎装的侍卫,都是一副要出城狩猎的模样。这些人,都是薛崇简平时以李隆基的名义结交的意气相投的朋友。
    此时将近黄昏,通化门又位于宫城之东,这周围虽也有几个坊,却不是百姓聚居之地,商贾旅人也不从这个门出入,是以街头十分冷清。
    他们都知道今天要去做什么事,心中都有些紧张,却又有种难以按捺的憧憬与兴奋。李隆基一见人已到齐,便把大沿宽帽往眉际一拉,低声道:“咱们走!”
    朝邑尉刘幽求低声道:“且慢!郡王,如此大事,可曾禀明相王了么?”
    李隆基回首向相王府的方向看了一眼,低声道:“我辈以此报效社稷,事败以身殉国便是,何必连累家父。且家父仁厚,姓情优柔,今若禀报,若父亲赞成还好,一旦反对未免不美。”
    众人点头称是,便与李隆基一起出了通化门。他们出了通化门后,沿官道径直驰出约五里许,眼见官道上再无一个行人,突然斜刺里打马冲向北边的荒郊野地。
    他们迂回绕了近十里左右,跑得战马汗湿,来到禁军大营附近的一处榆树林子,就见林下有三人三马正伫足等待,头前一人乃是杨帆,身后两人是李宜德和王毛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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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九十二章 状况频频
    李隆基隔的还远就勒住坐骑,翻身下马,快步迎向杨帆,抱拳称道:“大将军!”
    杨帆笑着拱手道:“郡王,一路还顺利吧?”
    李隆基见杨帆极其沉稳的神情,忐忑的心情竟奇迹般地平静下来,向杨帆点点头,笑容显得轻松了许多。杨帆欣然道:“那好,咱们现在就去禁苑。”
    朝中的政治力量经过则天朝、李显朝的一次次清洗,现在比以前任何时候都干净,韦党一枝独秀,李隆基根本没有奥援,这种情况下杨帆和李隆基不得不谨慎再三,今曰作为发动之期,事先知情的人极少极少。
    他们这一行人有几十号人,目标太过明显,显然是不宜进入军营的,如果引起有心人注意,政变恐怕就要夭折,但作为政变领袖,李隆基又不能远离军营,以现时的通讯条件,他根本无法遥控。
    所以他们选择了“御苑监”作为“政变前敌指挥部”。宫城北面驻扎的是万骑和飞骑,在他们中间只有一个非军方机构,就是禁苑监。
    禁苑监有数百名园丁,负责皇家园林和宫中各处花草的修剪维护,禁苑监紧挨着皇城北墙,左右则是万骑和飞骑的军营,是最恰当的地点。
    禁苑监总监名叫钟绍京,此人早被薛崇简收买了,但是他官职太低,在这场政变中他也发挥不了其他作用,他最大的作用就是为李隆基提供一个安全便利的指挥场所,所以今曰政变的事情就连他也不知情。
    禁苑监的园丁经常见到薛崇简来寻钟总监吃酒,今天见他又来了,还带来了几十个身装猎装的人,只道是游猎归来不及回城,所以并未起疑,很热情地把他们放了进来。
    薛崇简轻车熟路地引着众人赶到钟绍京的住处,抓住门环“咚咚咚”地叩了几声,就听门内有个妇人声音问道:“谁啊!”
    薛崇简答了一声,门内那妇人道:“啊!原来是薛公子,请稍等!”
    薛崇简回身对李隆基道:“这妇人是钟总监的娘子。”
    众人在门前等了一阵,还是不见有人开门,李隆基不禁警觉起来,薛崇简又高声唤了几句,这钟总监不是大官,一共就两进的房舍,在房内应该听得很清楚,可是里边始终不见回答。
    李隆基悄悄握住剑柄,向王毛仲和李宜德丢了个眼色,低声吩咐道:“你们散向四周,看看有无埋伏!”
    一见薛崇简竟然敲不开门,王毛仲就已紧张的脸色发白,一听李隆基吩咐,他马上向李宜德打个手势,各带几人散向四周,故做从容,暗暗观察着四周情形。
    薛崇简沉不住气了,对李隆基道:“三郎,要不咱们闯进去吧!”
    李隆基扫了一眼禁苑里四处散步闲聊的园丁,低声道:“不成,距咱们发动的时间还有几个时辰,这禁苑里有几百号人,一旦被人察觉有异,咱们是控制不住这么多人的。”
    薛崇简恨恨地骂道:“这个老钟,他究竟在搞什么鬼?”
    钟府二进院落的客厅里,钟绍京直挺挺地站在堂上,额头冷汗涔涔。
    事到临头,他怕了。
    他的确是心向李唐,再加上薛崇简折节下交,抱着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心态,再加上一份封妻荫子的愿望,他便慨然答应为临淄王所用了。
    但是,他并不知道事变之期就在今曰,也不知道自己这里将成为临淄王的指挥之地,是以毫无心理准备。
    方才夫人来报讯儿,钟绍京连忙迎到前厅,扒着门缝儿往外看了一眼,一看门外那些人的打扮、神情,他就意识到那一天终于来了。
    这道门一开,他就彻底踏上了相王这条船,一想到失败的后果,尤其是有太子李重俊谋反失败的例子摆在前面,钟绍京突然莫名地恐慌起来。
    他只是个管园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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