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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抿了口饮料，口红印记贴在杯壁上，垂下眼，纤长手指漫不经心地环绕玻璃外缘，“这怎么了吗？”
　　“打从我们认识后，我就告诉过你，我进圈子只是为了挣钱，你是担心我会成为秦导新片的女主？会不会对自己太不自信了些？还是你觉得自身的实力并没有那么强，非得把竞争对手黑下去才能罢休？”乔语被她漫不经心的态度激得攥了下拳。
　　“说实话，乔乔，圈子里混了五六年，你还是第一个跟我直接说这话的人。”
　　顾清泽笑了笑，“不过这也是我喜欢你的原因，你这人除了坦诚，不喜欢跟人打虚招，也真没什么别的优点了。”
　　她的手指敲击在圆盘上，扣出清脆声响，“只为挣钱？来这圈子的就没一个不想挣钱不想红的，成为秦导的女主难道就不挣钱了，文艺片拿了奖，之后地位提升身价暴涨星光璀璨，难道就不挣钱了？乔乔，你不得不承认我说的有道理，而你的想法实在是太简单了。”
　　“现在是我上升的关键期，能拿下这个角色对我来说至关重要。”顾清泽不看她，“如果你愿意退出二轮的试镜，乔乔，我们还是好朋友。”
　　用下三滥的手法污蔑她，拉踩她，把这些视作理所当然的竞争手段，如今又让她主动放弃角色。
　　乔语深吸口气，觉得好笑，“顾清泽，做你的好友所要承受的代价，我可真受不起啊……”
　　事已至此，搞清楚一切的乔语觉得没有再和她交流的必要，想起一件事，她没有立刻离开，“你还记得之前你告诉过我，我的御。用配音说我坏话的事情吗，那几个传话的是谁？”
　　顾清泽诧异地抬眉，“我怎么觉得你不是要找那个配音的算账，是要找那几个传话的麻烦？”
　　“什么叫‘那个配音的’？”乔语沉下脸，“人家是程老师，我当然不会找她，因为程老师决不会说出那种中伤别人的话。”
　　顾清泽摇摇头笑起来。
　　“没有什么人传话。”她淡淡地说：“那话是我编的，故意这么说给你听，为的就是让你讨厌她，我知道这是你的痛处，最好你讨厌她之后就更讨厌说台词了，就这么简单，反正你信了不是吗？”
　　乔语：“？？？顾清泽我找你惹你了，你这样对我不说，伤害程老师的名誉干什么？”
　　“我真是不明白你怎么能红到现在的。”顾清泽叹息着：“这圈子里什么事情没有，我不过用了些最普通的手段而已，你至于大惊小怪吗？乔语，你红了两年，也就到此为止了，人都是有气运的，你的运早就耗光了，而现在，我的好运才刚刚来。”
　　乔语站起来，“你不明白我为什么红？我承认我的确沾了运气的光，但更重要的是，我从来不会在乎你们这些小人的伎俩，想推倒我？我会再爬起来的，更何况我就算现在跌下来，也比你站的位置高的多。”
　　“哎呀哎呀……”
　　顾清泽笑得按住头，“乔乔，你别激动啊，你刚才说什么？讲得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可我没怎么听清啊，回去先练练怎么说话成吗？”
　　乔语深深看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出门就碰上周雯，“委屈你了小语，你刚刚在屋子里跟她说什么了？我都不能待在里面，婊气冲天的……”
　　“我跟她还能说什么？没什么好说的了……”
　　乔语苦笑了下，对周雯道：“周姐，你辛苦了，让工作室的人盯着舆论，别再让网上传有关我的不实传言，我先回去了。”
　　“哎……”
　　周雯跺脚，认识乔语四年，她知道这姑娘铁定是要去“暴走”什么的冷静一下了。
　　识人不清啊识人不清。
　　乔语离开会所，挠了挠头发，在空旷的黑夜里往前疾步。
　　她心里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就是脚步不受控制地飞快前行，行经街道，撞断了几根旁逸斜出的枝条，惊吓了一只在睡懒觉的野猫。
　　如果能下场雨就好了……
　　这么想着，一滴雨水落到鼻尖上。
　　春日的雨，夜晚的雨。
　　打在脸上和身上，清清凉凉的，甚至有种温暖的感觉。
　　谚语说，一场春雨一场暖。
　　她收了脚，正好停在红绿灯前，绿灯亮了，身旁行人或打伞或淋雨，面无表情地匆匆经过这段十几秒的斑马线，没人关注曾与一个明星擦肩而过，也不会有人在乎。
　　她抬抬脚，想跟着众人一起走过去，又瑟缩了步子，站在原地。
　　雨越下越大，天地间仿佛只剩下黑色，她走到路灯旁靠着，想等着六十秒后再次亮起绿灯后离开，快快地走，行走在夜间，像个酷炫无畏的勇士，视线却开始模糊，远处的灯影变成数串五颜六色的光晕，她辨识不清颜色。
　　真是的……
　　小学六年级开始到高中，被人欺负不会回嘴，只会装作很酷地甩头走掉，其实心里比谁都清楚是怯懦作祟。
　　都已经成年了啊……
　　她像个面团似的，安安静静靠在冰凉的路灯杆子上。
　　片刻后。
　　视线里出现一个人。
　　打着宽阔的伞，和众人一起从斑马线的那头走过来。
　　她嘴角扬着笑，步伐轻快。
　　乔语眨了眨眼睛，光晕消失，看清了夜间的五光十色：远处亮着的绿灯，头顶顶着的暖黄的光，以及穿着一袭蓝色的裙，翩翩然地，好像朵花儿一般走到她身前的人。
　　身周的雨停了。
　　她瞬间闻到一股淡淡的橘子香气，酸的，甜的，冲进肺部，扫开一肚子的浊气。
　　“乔老师？不是说好在下个路口见……”
　　程声见她眼神放空，摸摸她的脑袋，“怎么了，你看你头发都湿了……”
　　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乔语忽然地抱住了她。
　　她个子只到她下巴处，抱住她时头恰到好处地埋进她的颈窝里。
　　“程老师，你身上贼好闻。”
　　程声听见她闷闷地说。


第18章　小冰块
　　汤是淡黄。色的，零零星星的玉米粒陷在表面，热气腾腾，闻起来混合着玉米和牛奶的浓香。
　　洗完澡的乔语换了身衣服，是一套分。身睡衣，深绿色的吊带和系着蝴蝶结的短裤，穿着有种柔软的垂感，露出纤细的肩膀和清秀的锁骨，一双筷子腿又长又直。
　　她坐下，捏着汤勺，看了眼对面坐着的一人一猫。
　　程声在茶几的对面，双手托腮，眸光亮亮地注视她，
　　小三花两只胖爪搭在她的肩膀上，眯着眼，对乔语睥睨而视。
　　乔语：“……”
　　怎么她觉得自己才是被收留的那个？
　　不过话说回来，今晚的确是程声把她捡回家的。
　　在程声的劝说下，她洗了澡，穿了身程声为她挑的还没穿过的新睡衣，怕她饿还做了晚餐。
　　乔语很不好意思，偷偷在微信给她转了三千块钱，不知如何表达感谢，她只能先用最直接的方式表明心意，之后再想着如何报答她。
　　幸好程声收下了。
　　乔语轻咳一声，舀起口浓汤，轻吹几下，先试探地伸出小舌舔了舔。
　　微微的甜，不至于让人发腻，饱含浓浓的香气，香甜的暖意流经喉咙，冰凉的心口渐渐有了温度。
　　她眉毛顿扬，勺子差点吞进肚里。
　　朝对面比了个大拇指，“好喝！”
　　程声眼下的卧蚕立即变得胖胖的。
　　小三花：“喵~”
　　乔语喝完汤，程声问她还要不要吃点别的，她摇头，手抓着头发向后梳，“程老师，有没有酒，我想喝点酒……”
　　程声去酒柜查看：“Whisky？还是红酒？”
　　“呃……二、二锅头有没有？”
　　程声拿着酒瓶的手顿了顿，转头看着她笑起来，“没有二锅头，先用红酒代替好吗？”
　　见她点头，她心里却有些小小的懊恼：早知道在父母家顺几瓶好酒回来就好了。
　　“我陪你。”
　　“程老师你不能喝酒吧，对嗓子不好……”
　　“平时喝点没问题的。”
　　程声拿了11年的拉菲过来，“我们去阳台喝，那儿空旷，有气氛。”
　　阳台有一对小小的玫红色圆沙发在角落，透过落地窗能看见外面还在下雨。
　　若是层绵绵的毛毛雨，或是滂沱大雨，程声总觉得不够味道或失了意境，她就喜欢现在这样淅淅沥沥的小雨，像是个怀着心思的小姑娘，表面上装的若无其事，只有内心才知泛起了一池春水的几许涟漪。
　　她关掉房间里所有的灯，两人坐在玻璃前地上搭的垫子上，望着窗外的朦胧夜景，影影绰绰的五彩霓虹，乔语端起酒瓶给各自倒了一杯。
　　她轻抿一口，“味道不错，”
　　“你喜欢晚上喝酒？”程声问。
　　“偶尔心情不好会小酌两杯……”乔语说完，偏头看着外面，欲言又止。
　　像中午一样，程声不会追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个人好像天生就缺失旺盛的好奇心，反而拥有蓄力满值的沉稳。
　　喝完，乔语给自己又倒了一杯，“我明白我为什么喜欢希年了，她不依附任何人，只靠着自己的力量取得王位，辛苦学习法术然后惩奸除恶，让曾经看不上她的兄弟姐妹们都意识到是自己错了。”
　　怯懦的人总是仰慕勇敢者。
　　黑暗中，她感觉到一股温暖的目光注视着她，笑了笑说：“我今天没事，就是被圈里的人整了下，这事太常见了，也只能说是我识人不清，睡一觉就好了。”
　　“程老师，我之前不是有个角色的试镜吗，估计很快导演就让我去试二轮了，反正我也刚拍完戏，刚好没太多安排，这段时间你给我集训一下台词的问题吧。至于报酬这方面，你觉得需要多少我就给多少。”
　　顾清泽不是觉得她没有气运了么。
　　她要是能拿下这个角色，不费一兵一卒，就能气死她。
　　“报酬的事另说，既然你谈到台词的训练，那就计划从明天开始。”
　　两人碰杯，乔语把杯里的液体一饮而尽，嗓子里逐渐烧起一团火，脑子糊涂起来，就开始傻言傻语，不知自己和程声讲了多少，记忆中似乎一时在笑，一时又矫情地号两嗓子，最后沉沉地靠在她的肩头进入了梦乡。
　　程声起身打开灯，回来看到小冰块蜷缩在一起巴着小垫子不撒手，脑内想象了几种搬运她的方式，脸上缓缓浮现两片可疑的粉。
　　犹疑几秒，她蹲下。身，一只胳膊环住她的腰，另一只则穿过她的腿弯，提了口气慢慢起身——
　　嗬，没有想象中的重，她是有多瘦啊。
　　穿着清凉睡衣的乔语像从森林中走出来的绿色精灵，她闭着眼睛，头靠在程声的胳膊上，让程声联想到身体娇软的小动物。
　　她抱着怀里的人进了卧室，盖好薄被，没忍住坐在床边，多看了她一会。
　　好浓密的一双黛眉，鼻梁高挺，鼻尖上翘，唇不点而红，两瓣是同样的饱。满。
　　程声支起下巴，看着她笑。
　　小三花从外面进来，轻呼呼就跳上。床，猫尾巴甩来甩去试图吸引主人的注意力，无果。
　　它泄气地放下毛茸茸的尾巴，瞧着程声从被下牵出乔语的一只手，她的双手裹住那只小手，如同抱着蒜心的蒜瓣，呢喃着：“怎么老是这么冷啊……”
　　焐了会儿，她把她的手重新往被里放，又停下，抿了抿唇，弯身在她手背上落下轻轻一吻。
　　这才放好她的手，对着小三花做了个“嘘”的动作。
　　小三花：“喵……”
　　好啦好啦，主人偷亲的事情，它是不会说出去的。
　　程声心跳咚咚地出去了。
　　外面雨声依旧滴答滴答。
　　她借着冲咖啡整理了下起伏的心绪，来到书房打开电脑，进入微博。
　　程声并没有正式的大号，一直在用一个小号浏览必要的资讯。
　　她登录后查看情况，发现乔语和顾清泽的粉丝依旧争吵不休，双方互相刷恶言恶语上热门话题，长微博像板砖不要命地互相抛掷，其他明星的粉丝要么视若无睹，要么喜闻乐见，落井下石与加油喝彩声共有之。
　　这些孩子……
　　她分别看了两边做的长微博内容，撇去胡搅蛮缠和主观偏向性的陈述，今天一天的来龙去脉和她猜测的大差不差，就关掉微博，拿了支笔在手中摩挲，安静地沉思一会，她打电话给母亲。
　　“喂，妈。”
　　“嗯，已经回家了……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程声把打算告诉母亲，“你帮我牵个线，剩下的事我来做就好。”
　　程母疑惑，“怎么好端端的想起来办这个？”
　　作者有话要说：　　程声：有了第一个吻，会不会有第二个呀？
　　程声妈妈：感觉女儿似乎要搞事情（目光变得犀利起来）……


第19章　小冰块
　　程声轻呷口咖啡，温温柔柔地说：“因为我想打人。”
　　程母被唬了一跳，“什么？？？”
　　“我今天和喜欢的人没约会成，因为她被欺负了，我想替她打回去。”
　　电视机前，程母噔地一下站起来，捏着遥控器的刘妈抹着眼泪连忙安慰她：“别急，皇上只是把宸妃打入冷宫而已，她一定会回来的……”
　　程母握着手机走到另一个房间打开窗户，冷飕飕的风迫使自己冷静下来，“说的好像你真的有喜欢的人了……等会儿，你说要打人？声声，你不会又要像高中那时候……”
　　“没有。”程声笑，“我开个玩笑，总之妈你帮帮我啦。”
　　程母到底是答应了她的要求，“最好是玩笑话，你爸明天中午有个饭局，我不想去，你代我去吧。”
　　“……好吧。”
　　挂了电话，程声双手交叠，支起精致的下颌。
　　她发了会呆，又重新打开微博，点击“立即注册”四个字。
　　是为自己申请一个大号的时候了。
　　。
　　乔语是在一阵舒缓的音乐中睁开双眼的。
　　程声似乎特别钟爱留声机那个时代的美国音乐，以及一个词儿都没有的欢快纯音，不过一早放这样的曲子，心情的确很容易就好起来。
　　她伸了个懒腰，下床，走进客房配套的浴室。
　　洗手台上的东西一应俱全。
　　牙刷和牙膏是新的，她拿起牙膏，看到上面有一张便利贴：
　　【我不太清楚你喜欢什么牌子的，不过似乎不排斥橘子的味道？希望这个牙膏你喜欢】
　　乔语不禁抿唇一笑。
　　她开始刷牙，橘子的清香充斥在口腔中，又看到左手边摆着的洗面奶和护肤品，日霜上也同样贴了张便笺：
　　【你的皮肤好像是干性偏油的，不清楚是不是敏。感肌，所以给你买了敏。感皮肤也能用的，闻起来味道很甜，我猜你会喜欢，别忘了抹防晒】
　　乔语开始有些心花怒放，她平常爱用娇兰，程声给她买的是另一个一线的护肤牌子，用了之后她觉得以后可以入手这款。
　　她听话地做好防晒工作，转过身才发现浴室门后贴了最后一个便笺：
　　【我猜你还想化妆？可是一套下来不知道你常用的是哪些化妆品，所以……想要化妆，起来后来我的卧室吧，那些化妆品肯定很想你临幸它们_（：3」∠）_】
　　乔语笑了起来。
　　她含着笑，把三只便笺小心翼翼地摘下黏在一起。
　　走出客房，她已经闻到早餐的香味。
　　这简直是梦幻般的生活……
　　乔语腹诽，如果程声是个男人，她怎么样也要把他追到手啊！
　　“程老师早。”
　　她打了个哈欠，走到正在煎鸡蛋的美人身旁，程声即便低头做饭，后背依然保持挺直，整个人从后面看上去纤细修长，仪态十分优雅。
　　“早。”
　　程声看了她一眼，“鸡蛋要半熟还是全熟的？”
　　“半熟，我喜欢吃半熟蛋。”
　　乔语笨拙地给她打下手，榨果汁，切水果，把面包放进面包机里……
　　咳咳，她也知道自己能做的都太简单了。
　　程声把主食，水果，小菜分门别类地放在不同形状的盘子里，摆得像是一件艺术品。
　　她拍拍手，卧蚕鼓鼓的，“我们开动吧！”
　　“程老师，你放在我房间里的洗漱用具和护肤品，不会是你昨晚出去买的吧？”乔语说着拿出手机，“我给你转账！”
　　“好了，这些都算在报酬里。”程声拿起筷子，阻止她，“等我想好报酬是什么再告诉你。”
　　“哦。”
　　乔语悻悻地放下手机，想起自己差点忘了件事，忙打开微博操作一番，这才在程声的目光中把手机放到一边，“程老师，自从和你认识了以后，我每天看手机的时长大大缩短了诶！”
　　这几天甚至都没怎么登陆小号。
　　程声弯起眼睛没说话。
　　离她们不远处，小三花从窝里出来，把圆圆胖胖的大脸懒洋洋地卡进食盒里，开始享受独属它的早餐。
　　“吃完饭就开始练习吧。”
　　乔语被她冷不防一句话惊到，“啥？练习？练习什么？”
　　“每天暂定两个小时针对台词的练习啊。”
　　程声望着她，“其实这些你在大学的时候就应该学过了，现在算是复习，不过……”
　　她话锋一转，扬了扬眉，“不过某人自从大二开始就不见踪影了啊……”
　　乔语脸微红，“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