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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照性子，萧冠真想斩了宇文彦。不过碍于这种场合，不好当场发作心头的怒火，咬牙硬吞到了肚中。
　　萧冠面色铁青了许久，脸上终于强挤出一丝毫无生气的笑容，说道：“南楚国君这么看得起六公主，朕甚是高兴。不过实不相瞒，六公主她已经婚配了。”
　　“婚配了？”宇文彦猛然睁大眼睛，死盯着萧冠。
　　“不错。”萧冠扬声道，在看到宇文彦死沉的眼神后，他心里格外舒坦。
　　宇文彦是在马背上舔血的人，冷箭寒枪尚不能让他皱眉头。可今天得知萧慕雪下嫁的消息后，他心头犹如遭雷重劈，眼睛通红，特别想杀人，血染萧国朝堂。
　　南楚使臣见君主这般模样，轻轻拉着宇文彦的袖口，小声道：“君上万不可轻举妄动，凡事要以大局为重。”
　　宇文彦虽然爱萧慕雪，可还没有到为她方寸尽失的份上。愤恨归愤恨，他还是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缓了缓，沉声道：“六公主天姿绝色、风华绝代，真不知配她的是哪位男子？”
　　萧冠悠悠道：“驸马乃是镇远侯世子，顾云璟。”
　　宇文彦没听过顾云璟这号人物，虽然没听过，可敌意却是满满的。
　　“驸马能得六公主欢心，定是人中之龙。我十分羡慕他，想和他认识一番，还望陛下恩准。”
　　宇文彦对顾云璟不仅仅是羡慕之情，更多的还是嫉妒。如果非要用语言来形容，那便是：三分羡慕，七分嫉妒，还有那咬牙切齿的恨啊。
　　宇文彦虽然已有妻室，可萧慕雪才是他魂牵梦绕的女人。初见六公主时，宇文彦便被她的容貌和气质深深吸引。他本无意再娶亲，不过身为君主要考虑繁衍子嗣的问题。
　　一想到心爱的女子被人染。指，宇文彦瞬间觉得有种万箭穿心之痛。
　　萧冠正巴望着女婿给自己长长脸，挫败一下宇文彦的气势。他随即说道：“准奏。”
　　“南楚国君远道而来，奔波劳累，先下去歇息吧，朕明日会安排驸马和你会面。”


第44章　怀恨《小修》
　　会见南楚使团礼仪结束后，萧湛没有回安王府；　而是匆匆绕道来到了镇远侯府；　把朝堂上的事如实告知顾云璟和萧慕雪。
　　萧湛担忧道：“明日；　父皇便要安排宇文彦和你会面。宇文彦既对雪儿妹妹贼心不死；　想必对你是怀恨在心的。他不是吕仲之辈；　驸马你要多加小心，千万别着了他的道。”
　　哪知顾云璟并未把萧湛的担忧放在心上；　她似乎对宇文彦失望的情绪更感兴趣，轻轻眯起眼睛；　笑道：“听安王殿下表述貌似还不过瘾；　没能亲眼见到宇文彦怒火中烧的表情，还真是觉得遗憾啊。”
　　萧慕雪道：“驸马明天就能看见了；　我觉得宇文彦在见了你之后，会更加的怒火中烧。”
　　“公主殿下不仅貌美，还是解花语呢。”
　　萧湛虽然也聪明；　毕竟和顾云璟她们没啥默契，一下子没听出二人话中的意思。他微微发懵；　这个时候不是该想着怎么应付宇文彦么；　这夫妻俩怎么打起哑谜来了？
　　萧湛有些感叹道：“本王发现，和你们待在一起；　这智商都变得不够用了。总觉得你们说话都隔着层雾似的，不好好领会，一时间还真猜不透你们的意思。”
　　顾云璟开玩笑道：“那安王殿下可真要加把油，努力把智商提高起来；　将来好为江山社稷出力。”
　　“这都是后话，本王特别好奇，雪儿妹妹刚才的话外之意究竟是何？”萧湛言归正传。
　　萧慕雪莞尔一笑：　“皇兄，宇文彦虽然是个人物，不过论智谋他万万不是驸马的对手。他若是想让驸马难堪，只怕目的还没达成，驸马倒先给他难堪了。”
　　萧湛知道顾云璟的谋略，比文的，宇文彦自然不是驸马的对手，可比武的，驸马一介文弱书生如何是弓马娴熟的宇文彦的对手？
　　“雪儿妹妹言之有理，可万一宇文彦要和驸马比武试呢？我觉得宇文彦不仅仅是想让驸马难堪，更有可能是借着比试之名想对驸马不利。届时，就算他伤了驸马，不过刀剑无眼，他自有一番说辞。父皇就算想追究，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
　　这才是萧湛最担心的地方。
　　顾云璟微微沉思着，萧湛说的话也不无道理。想了一会，她说：“比武肯定是不行的，不过我想了个折中的办法。若是宇文彦真有此念头，这个办法应该是有效的。”
　　萧慕雪兄妹不约而同道：“什么办法？”
　　顾云璟回答得很干脆：“射猎。宇文彦仗着自己骑射本领高强，如果我提出射猎，想必他也一定不会拒绝。”
　　萧湛凝眸，有点不敢苟同顾云璟的回答。他缓声道：“那宇文彦是身经百战的人，精通骑射。驸马你身子羸弱，比射猎能比得过他？”
　　顾云璟很淡定地说着：“安王殿下觉得我一定会输么？”
　　“会。”萧湛耿直道，顿了顿他又说，“不过这也算是个办法吧。射猎输了没事，大不了是丢颜面，总比你和他比武被刀剑所伤要好得多。”
　　萧湛丝毫不在意颜面，比起顾云璟的安危，小小的颜面何足挂齿。
　　看着这位生性纯良的皇子，顾云璟很是感动。她颇有感触说着：“殿下果真心地善良，他日执掌朝政，定是百姓之福。”
　　想着自己的处境，萧湛垂眸道：“但愿有那么一天吧。时辰不早了，话既已传达，本王先告辞。”
　　“且慢，殿下留步。”顾云璟叫住萧湛，“云璟还有一事想要询问殿下。”
　　“什么事？”萧湛定神问道。
　　“陶策之事。我前段时间出了躺远门，对其中细节不太清楚。”
　　“我如今只是个闲散王爷，没什么权职，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只是略听说，钦天监给父皇上了一道奏折，说是夜观天象，此月不宜见血，不然会有祸端发生。因此陶策之案被推迟到了下个月审理。”
　　“我觉得这事肯定和吕仲脱不了关系，可又找不到证据，陶策冤啊。”
　　“此案确实有些棘手，要想找证据还需废点功夫。”顾云璟松了松口道，“好在还有一个月左右的时间，看来我们得抓紧了，到时恐怕还要劳烦安王殿下。”
　　萧湛随和道：“不必客气，都是自己人，若有用得着本王的地方，尽管开口，我定倾全力相助。”
　　“云璟先谢过殿下。”顾云璟抬手恭声道。
　　萧湛略点头，想着还要回王府，也就没在侯府逗留了，转身便离去。
　　待安王走后，萧慕雪看向顾云璟：“你体弱，拉不了长弓。若真和宇文彦比试射猎，别光顾着面子，能认输便认输。”
　　顾云璟小笑一声，故意和萧慕雪开玩笑，轻歪头问道：“殿下可是如此看不起自家夫婿么？”
　　萧慕雪喃喃道：“我只是担心你的身体。”
　　“别担心了，我自有分寸，保证自己毫发无损。”顾云璟小声温柔道，忽然间温和的目光中又增加了些许凌厉之色，“以牙还牙以齿还齿，宇文彦若是过于嚣张，我也不会留情面的。”
　　“云璟想让所有人知道，公主殿下嫁的不是一个药罐子，我有能力维护你的颜面和尊严。”驸马爷的口气变得无比认真。
　　萧慕雪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男子，仿佛她那瘦弱的肩膀也可以变得温暖有力，也能为自己遮风挡雨。
　　驿馆中。
　　宇文彦从朝堂回来后，就一直崩着脸，沉闷不语，一天下来滴水未进，杀伐果断的宇文彦从来不会消沉之此。
　　南楚使臣不忍看到君主为萧慕雪之事而痛苦，上前劝说道：“君上要保重身体才对，您身系着南楚的兴衰，切莫因为一个女人而伤怀。为情所困不是大好男儿应做之事。”
　　“君上既有逐鹿中原之志，更应当奋发图强。他年成为四方霸主，天下美人唾手可得，又岂是区区一个萧慕雪？”
　　宇文彦支着额头，长叹道：“你是不知道，萧慕雪并不是一般的美人，她身上的那种气质是任何人无法替代的。她是我第一个爱上的女人，可惜我终究还是得不到她。”
　　宇文彦起身，一拳捶在了墙上，他常年练武，墙壁被拳头打得微微凹陷了进去，“萧慕雪，得到你是我毕生之志，就算你嫁为人妇，总有一天也会投入到我宇文彦的怀抱中！”
　　刚才用力过猛，手上微微渗透出了血。宇文彦用嘴唇把手上的血舔干后，脸上恢复了斗志，沉声道：“说得对，眼下我不应该过分沉沦在儿女情长中。我要自强不息，带领南楚将士开拓疆土、逐鹿四方！”
　　使臣俯首跪地：“君上圣明！”
　　宇文彦道：“萧冠这个老匹夫既然让我颜面无存，那么他也好过不到哪里去？萧国和西凉正打得火热，这会我们应当私下和西凉交好，让萧国军队来个腹背受敌。”
　　“君上早该如此。”
　　“本想着娶到萧慕雪，南楚和萧国算是姻亲关系。念在这层情面上，我才有所顾虑。如今，是萧冠先和我撕破脸皮的，他做初一我做十五，休怪我翻脸不认人了。”
　　“南楚和萧国签订了合约，目前还不适宜正面派兵进攻萧国军队，不过我们可以帮助西凉阻断他们的后勤。粮草一旦被断，萧国军队只能干等死！我倒要看看顾威这个兵马大元帅怎样力挽狂澜？”
　　“你即刻回去，秘密休书一封给西凉王，就说南楚愿意和西凉合作。这些天，你让他高挂免战牌，别和顾威的军队厮杀。具体事项，等我回去后和他商议。”
　　宇文彦冷笑一声：“萧国的粮草运输路线图，我是要定了！”
　　使臣问：“怎么个要法？”
　　“这还不简单，萧冠不是做梦都希望我出兵帮萧国么？那好，我就如了他的愿。派兵帮萧国，待摸清萧国军队的底细后，再联合西凉杀他个措手不及。”
　　“萧国军队万里西征，人数众多。粮草供给本就是一个大问题。他们对战西凉的打法无非是采取速战速决的模式，可谁想到西凉这么能打？”
　　“西凉的战斗力还真不是吹的。时间拉得越长，对萧国越不利。西凉若是一直高挂免战牌，顾威估计要急得跳墙了。告诉西凉王，拖拖拖，拖死顾威。”
　　宇文彦阴冷笑了笑：“拖到他们筋疲力尽时，我们再来个断其粮草，让顾威和他的军队都做饿死鬼去吧！”
　　提起顾威，宇文彦像是想到了什么，问道：“那个顾什么璟的是他儿子对吧？”
　　使臣回答：“顾云璟，萧国驸马。”
　　宇文彦冷哼，杀意毕现：　“看来不是冤家不聚头啊，顾威的儿子抢了我的心头爱，这下我要老子儿子一起收拾了。”


第45章　交锋
　　第二日，萧冠在皇家后花园中设立了个茶会。鉴于驸马体弱；　萧冠怕宇文彦强行给女婿灌酒；　这才把酒席改成了茶会。参加茶会的除了驸马夫妇外；　还有皇子、朝中几位重臣以及南楚君臣。
　　当天姿绝色的萧慕雪出现在宇文彦目光中；　他眼睛几乎都要掉到地上了；　下意识地蠕动喉结，狂咽着口水。
　　宇文彦对萧慕雪极其迷恋；　这几年来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六公主。当他看到挽着萧慕雪纤纤玉臂的顾云璟时，眼中燃着熊熊怒火；　饱含嫉妒和杀意。如果眼神能够杀死一个人；　那么顾云璟绝对死了不下百次。
　　顾云璟还未入座时，旁边一道毫无温度的声音在他耳旁响起：“想必；　这位就是驸马爷吧。”
　　从身份上来说，宇文彦的身份比顾云璟尊贵，好歹他也是个君主。本来他就不需要对顾云璟客气；　加之对方娶了他最爱的女人，这会宇文彦对驸马的态度就更恶劣了。
　　顾云璟从没和宇文彦打过照面；　不过光听这语气；　她就能判断出说话者的身份。顾云璟朝宇文彦投来目光，她微微一笑；　恭敬拱手道：“见过南楚国君。”
　　在没见到顾云璟前，宇文彦还以为得到公主欢心的人是位英雄豪杰，没想到萧国的驸马竟然是个瘦弱的堪比女子的人。
　　驸马是长得极好看，清秀温润。不过宇文彦欣赏不了这种好看；　他是个久经沙场的蛮夷汉子，在刀枪中舔血、在马背上饮酒，理所当然地认为好男儿就该血气方刚、雄姿英发，而不该是像顾云璟这般风一吹就倒的模样。
　　越看着瘦弱的驸马，宇文彦越觉得顾云璟配不上萧慕雪，他在心中骂道：“六公主这朵鲜花就毁在你个牛粪上了！”
　　宇文彦不客气道：“今日见了驸马，我还真是意外。本以为萧国的驸马是血性男儿，见了才知原来是个比女子还秀弱的人。今儿风大，驸马爷你穿这么薄弱，不怕被风刮跑了？”
　　昨日朝堂上，萧冠当着群臣的面让宇文彦难堪。怎么着，他今天也要羞辱羞辱顾云璟，搓搓萧冠的得意威风。
　　萧冠特地安排这场茶会，是想看顾云璟羞辱宇文彦的画面。这会，听到络腮胡奚落自女婿，心里不是滋味。这是驸马和宇文彦之间的较量，身为长辈和帝王的他不好插手，否则就算驸马赢了，也是胜之不武。
　　萧冠用冷冷的眼神看着宇文彦，一副嫌弃无比的样子。萧湛想站出来为驸马说话，不过看到萧冠还没出声，他也不好莽撞行事，闷头冷不丁喝着茶。
　　至于萧淙，他虽然厌恶宇文彦，然而这颗毒瘤的根源在南楚，平时相隔天南地北的，也只有这几日才会和毒瘤有接触。
　　可顾云璟不一样，驸马和萧湛站在一条战线上，平时和他抬头不见低头见。相比而言，顾云璟这个敌人比宇文彦更可恨，也更可怕。因此，看到宇文彦羞辱顾云璟时，萧淙还觉得挺解气。
　　对于四皇子萧涟和五皇子萧洋来说，两边都是和自己非亲非故的人，随便怎么斗都行，他们二人是抱着一副看热闹的态度来参加茶会的。
　　众人百态，当然萧慕雪是不能袖手旁观的。顾云璟是她的丈夫，她是最有资格替丈夫解围的人。萧慕雪和宇文彦同辈，就算争斗起来，也不会落得欺压小辈的口舌。
　　“南楚国君怕是有所不知。”萧慕雪语气还算恭敬，声音却是冷如窖，“我们萧国的风土人情以及审美观念有别于南楚。萧国是大邦，向来礼治国家。正因如此，我们对男子的长相要求对方符合礼仪，所谓的礼仪便是：谦谦君子，温文有礼。”
　　“驸马眉目端正，秀气儒雅，可称得上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说到这里，萧慕雪轻声一笑，“他的长相是最符合美男子标准的。”
　　言外之意是，你宇文彦来自蛮荒南楚，说什么血性方刚，不过是一个性情鲁莽的匹夫罢了。
　　萧慕雪俏眉双挑：“慕雪此番解释，南楚国君可是听明白了么？”
　　萧慕雪不卑不亢说着，言语中并没有什么不敬之词。可在场的人都听得出来，六公主这是在赤。裸。裸。讽刺宇文彦来自蛮夷之地，不知欣赏礼仪之美。
　　宇文彦也知道，萧慕雪这是在拐弯抹角骂他。可人家说话技巧高超，委婉含蓄，骂人不带半个脏字。他一个用拳头说话的粗糙汉子，骂人通常都是连爹娘带祖宗一起骂的。
　　要是这时用粗俗的话来骂萧慕雪，反倒显得自己度量小，没文化。萧慕雪是宇文彦欢心的女人，他还想给公主留下好印象。因此，宇文彦根本没有还嘴的余地。
　　他装作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朝萧慕雪萧道：“哦，原来如此，我倒真不知还有这番讲究，算是孤陋寡闻了。”
　　顾云璟和萧慕雪二人互望一眼，会心一笑。这个默契的动作，是在数次并肩作战时培养出来的。
　　宝贝女儿还真是给自己长脸，萧冠抚须在心中赞叹道。场中的国人，除了萧淙之外，他们都用一种仰慕的眼神看着这位蕙质兰心的绝色女子。
　　看到萧慕雪极力维护顾云璟，宇文彦心里发酸得慌，堪比瞬间喝下十坛陈年老醋。
　　宇文彦佯装满满的笑意，狂饮几口茶以压制心头的情绪。茶入口，头脑冷静了下来，他又想出个整治顾云璟的法子。
　　宇文彦笑道：“驸马爷既是镇远侯之子，想必定是精通骑射。宇文彦对令尊大人的枪法很是佩服，一直想找机会向他讨教武艺，可惜都没能抽出空来。”
　　“久闻顾家枪法独步无双，不知今日可否向驸马爷讨教一二，好了却我这个心愿啊。”
　　果真如萧湛所料，宇文彦提出比武。在场的人听罢，都知道宇文彦这是在刻意挑衅。明知道驸马爷文弱，故意挑驸马的短板。
　　如果是说比文，顾云璟那是很有胜算的。可宇文彦提出比武，顾云璟怕是连一分胜算都没有。
　　现在姑且不论胜算这个问题，此番武试，驸马爷估计会有性命之虞。宇文彦一向凶残，顾云璟又抢了他的六公主，没人相信他不会对驸马下手。
　　萧冠虽然爱面子，但是和女儿的心上人相比，掂量一下，还是后者比较重要。
　　皇帝皱眉道：“驸马自幼体弱，不擅骑射，如何能和南楚国君比？此议不妥。”
　　宇文彦本以为萧冠这个爱面子的人会放任驸马和他切磋，萧冠既然这么说了，说明他对顾云璟这个女婿是很在意的。
　　“原来驸马爷不会骑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