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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肆意流下。
　　上官兮若的眼泪，并不能留住绝尘而去的马车。看到女儿伤心欲绝的样子，雨清幽摇头叹气着，轻拍着女儿的肩膀，柔声道：“兮若，乖，不哭。”
　　“娘。”上官兮若投进了母亲的怀抱。
　　“乖，不哭了，不哭了。”雨清幽慈爱地安慰道。
　　看着抱在一起的母女俩，上官澜这会除了摇头叹息，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顾云璟靠在马车上，微微闭眼，清雅的脸上挂着惆怅之色。她并未睡去，只是在想事情罢了，想的正是关于上官兮若的事。
　　顾云璟再怎么不通感情事，也隐隐能感觉到，这次回谷时小师妹对她的异样情感。当时年少，总觉得师妹和她亲密无间，是把她当姐姐看待。可现在，顾云璟再也不能这么天真地认为了。
　　因为她从上官兮若的眼睛中，分明看到了一种异样的眼神。这种眼神包含着迷恋、爱慕，欢喜……
　　从前的顾云璟大概是看不出来这种情感的，然而自从喜欢上萧慕雪时，她的内心似乎变得日渐敏。感而丰富了起来，似乎能感受到上官兮若对自己的特殊感情。
　　顾云璟很心慌，对萧慕雪的感情已经够让自己手足无措了，可千万别再添上个小师妹啊。她在心中默默祈祷：小师妹啊，你可千万别喜欢上我啊。
　　萧慕雪以为顾云璟睡着了，怕她冷，从马车备用箱中拿出一件披风，披在她身上。
　　感受到肩头衣服的重量，顾云璟缓缓睁开眼睛，定定看着萧慕雪，轻轻摇头：“殿下，我不冷。”
　　看着驸马纠结成一团的眉头，萧慕雪问：“披上吧。驸马还在为陶策之事担忧么？”公主并不知顾云璟心中的愁思所在，她下意识以为驸马是在忧烦陶策之事。
　　顾云璟倒是想对萧慕雪敞开心扉，可问题是这心扉能敞开么？小师妹对自己的情感，自己对萧慕雪的情感，岂是能轻易说清楚的。更何况这当中还牵扯到她的身份秘密。
　　除了隐瞒，还有更好的选择么？顾云璟垂眸，叹声道：“嗯，我是挺担忧陶策的，虽然从师父那里得到了信息，不过要想救出陶策，还得好好深思熟虑一番。我们背后的敌人不仅仅是吕仲，还有皇甫云。”
　　萧慕雪也知道这次面临的问题比之前的更加严峻，沉思了会，她说：“不管多么艰难，只要我们共同想办法，总能解决的。有时候面临的局面越险峻，越能考验人的毅力和决心。”
　　公主的话无疑给顾云璟吃了一颗定心丸，她听罢，心中宽慰了许多，会心一笑：“同心协力，风雨同舟。”
　　“别太担忧了，该来的总是躲不过。路途遥远，驸马好好睡上一会。”毕竟离皇都还有很远的路程，萧慕雪有点担心顾云璟的身子，嘱咐道，“母后所给的那药，驸马记得吃。”
　　“嗯，公主若不提醒，我差点忘记了。”顾云璟轻拍打了两下脑门后，从怀中掏出一小瓶，摩挲着瓶口，“还别说，这药效果真不赖。
　　驸马像个孩子般，乖顺说道：“我这就吃。”
　　大概是太想在萧慕雪面前表现乖巧的一面，顾云璟仰起头，边往口中倒着药丸边咕噜咕噜喝水润喉，因为喝得太急，一下子呛住了，忍不住咳嗽着。
　　萧慕雪轻拍着顾云璟的肩膀，柔声道：“驸马好些了么？”
　　顾云璟点点头，摸了摸脑门，腼腆道：“让公主见笑了。”


第42章　归来《二更》
　　待在马车上的这几天，顾云璟和萧慕雪的感情似乎又融洽不少。几日后；　她们终于抵达了萧都。
　　今日的萧都比往常要热闹不少；　都城门口整齐排列着士兵的队伍；　看样子是在维护秩序。
　　这些士兵的领头人是殿前一品侍卫蒋士堂。在蒋士堂的身旁；　站着一位趾高气扬的青年男子。不用和他接触；　光看着，就能感受到青年男子身上的嚣张跋扈。
　　这青年男子正是昭王萧淙；　他站在都城门口所为何事呢？原来今天是南楚国君宇文彦到访萧国的日子。
　　按照礼制，萧国是上邦国家；　如果是萧皇来迎接宇文彦；　那么就失了上邦皇帝的面子。一般来说，都是派太子迎接下邦国家君主的。
　　可太子萧冠已被废除；　而昭王又得圣宠。因此，皇帝就把迎接国君的任务交给了萧淙。
　　萧淙接了萧冠的旨意后，内心得意洋洋。明摆着；　萧冠是有意立他为太子。站在城门口的昭王，一张阴鸷的脸上有着掩盖不住的春风得意。
　　宇文彦毕竟是南楚国君；　万里迢迢来到萧国进贡。皇帝就算再怎么讨厌他；　也还得让臣子做个迎接他的样子，免得让人诟病。
　　今日的场面很热闹；　越是热闹往往越存在安全隐患。所以，都城门口的士兵们在井然有序地盘查进城的车辆马匹。
　　萧淙所率领的官员中，除了武将还有文臣，比如说宁国公府的少爷吕仲就在文臣之列。顾云璟的马车缓缓停在了都城门口；　蒋士堂率士兵依照规矩上前盘查。
　　“马车上的人下车，自觉接受盘查。”一道浑厚的汉子声音响起。
　　顾忠驾着马，没有要下来的意思。他悠悠道：“马车上坐着的是驸马和公主，官爷是要他们下来接受检查？”
　　蒋士堂道：“陛下有令，任何人要进城，都必须接受检查！就算是驸马和公主也应该遵从陛下的旨意。”
　　蒋士堂是武将，声音极其洪亮高昂，自然很容易传到了顾云璟二人的耳中。
　　萧慕雪撩开半边帘子，看着一本正经的蒋士堂，微微说道：“原来是蒋大人方差，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臣见过公主殿下。”蒋士堂见了萧慕雪，立刻行礼道。
　　那日在御书房门口，蒋士堂可是亲眼见识到了六公主的强势啊。看着眼前的萧慕雪，他洪亮的声音突然间下降了几个分贝，“陛下有旨，任何车辆马匹进城都需经过盘查，还请公主殿下配合。”
　　萧慕雪沉声道：“既然是父皇的旨意，本宫自当遵从。”
　　萧慕雪回到马车中和顾云璟说了几句，不消片刻，二人便下马车了。萧慕雪先下马车，顾云璟紧随其后。
　　吕仲眼尖着呢，大老远就看见了白衣飘飘的萧慕雪。他一脸的兴奋地走了过来，和萧慕雪行李后，刚准备套近乎。
　　不料，近乎的话还没说出口，便看到从马车上下来的顾云璟，兴奋的脸一下子又阴沉着，翻脸的速度堪比翻书。
　　吕仲虽然不满顾云璟，不过该讲究的礼仪是跑不掉的。他不情不愿行了一礼，“参见驸马爷。”之后怪声怪气问道，“驸马爷，这是出了远门么？”
　　顾云璟笑了笑，表面看着和善，不过语气也是毫不落人下风：“怎么，吕大人连本驸马的私事也要过问？好像没有哪条规矩规定，我一定要把行踪汇报给你吧。”
　　吕仲被顾云璟这一怼，顿时脸色如猪肝，可是又想不出反驳顾云璟的话。冷声道：“驸马爷言重了，吕仲只是聊表关心而已。”
　　“本驸马刚才只是和吕大人开玩笑而已，我知道你对我一直都很关心照顾。”顾云璟瞟了一眼吕仲，有意无意道，“上次归宁宴上，多谢吕大人所敬的美酒。不得不说，真是好酒啊，那酒的味道，我至今记忆犹新。”
　　吕仲又怎么会听不出顾云璟话语中的讽刺之意呢，他按捺住心头的怒气，强作镇定，“驸马爷客气了。”
　　顾云璟不再理吕仲，缓缓走到萧慕雪身旁。站在远处的萧淙看见二人后，也悠悠走了过来。
　　萧淙问道：“呦，这不是雪儿妹妹么？你这是出城归来？”
　　萧慕雪看也没看萧淙一眼，随意敷衍道：“府中太闷了，出门散散心。”
　　萧淙笑着，不过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他那种笑容是属于皮笑肉不笑。
　　“据本王所知，这人啊，管多了糟心事，自然就会觉得心中烦闷。要想过得自在快活，那就得少管闲事，否则往后烦闷的日子多着呢。”
　　萧淙含沙射影着，所投射的自然是萧慕雪帮助萧湛之事。
　　萧慕雪嘴上功夫也不赖，她笑了笑，冷声道：“多谢大皇兄提醒，慕雪也提醒皇兄一句，管多了糟心事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做多了糟心事。管多了糟心事过得不快活，那做多了糟心事就能睡得安稳么？”
　　“不要因为成功做了一两件糟心事，而得意洋洋。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脚呢？”萧慕雪盯着萧淙，饶有深意道：“大皇兄，你说对么？”
　　真看不出这丫头片子，年纪轻轻的，嘴上功夫却是很有一套。萧淙觉得再和萧慕雪说下去，他的肺都要被气炸了。甩甩袖口，面无表情道：“我还有要事要忙，不聊了。”
　　马车经过盘检后，公主驸马又重新坐了上去。
　　顾云璟沉思道：“如今可真是多事之秋啊，陶策之事还没告一段落，宇文彦这会又冒出来了。”
　　她知道宇文彦对萧慕雪的心思，缓缓说道：“这宇文彦并非善类，他来萧国名义上是为进贡而来，可我们都清楚，他来萧国更多的因素是为了公主殿下。”
　　“若宇文彦知道公主殿下已经下嫁于我，想必定会气急败坏。”
　　萧慕雪虽然没和宇文彦有过多的接触，但是她多多少少从萧冠耳中听过宇文彦这个人的行径。
　　暴虐成性、凶狠奸诈，这是萧冠对宇文彦的评价。这评价真不真实萧慕雪并不知道，然而光凭宇文彦想逼迫她下嫁到南楚这点来说，萧慕雪已经对这个人憎恶到了极点。
　　“只怕他知道空欢喜一场后，会为难驸马你。”萧慕雪担忧道。
　　顾云璟淡淡一笑：“无妨，我会让他知道，公主殿下的驸马不是好惹的。”
　　听了顾云璟的话，萧慕雪不经意间心情也变好了几分，“相信驸马定能让那宇文彦灰头土脸，铩羽而归。”
　　“那是，怎么着，我也得给公主殿下挣颜面啊。”


第43章　求婚《补更》
　　侯府的马车刚驶了没多远，南楚来使浩浩荡荡的队伍已到都城门口。南楚人好武；　一直崇尚马背上打天下；　因此南楚使团都是骑马而来的。
　　为首的是一名身材魁梧的男子；　脸部线条极为硬朗；　肩膀宽圆、胸。脯高高挺起；　两颊以及鬓角边散落着绒绒络腮胡，这男子正是南楚国君宇文彦。
　　“萧淙奉旨迎接南楚国君。”　萧淙淡淡道；　他并未躬身，只是挺直着身体略一拱手。在他心中；　宇文彦不过是一个未经教化的蛮荒异族头目；　自己堂堂一个萧国尊贵的皇长子，岂可对这种悍匪式的人卑躬屈膝；　失了上邦国家的颜面。
　　萧淙冷漠的迎接态度，本就让宇文彦十分不。爽。这位南楚国君在看到萧淙眉宇间露出的不屑之情以及盛气凌人之势后，心中更是怒火连连。
　　三年前；　宇文彦来萧国进贡时和萧淙有过轻微的接触。他对萧淙的评价是：才华一般，傲气十足。不过那时的萧淙不至于狂妄到这个地步；　对着他好歹能恭敬行上一礼。按照现在这个样子来看；　萧淙是彻底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宇文彦对萧淙没什么好印象，不过对萧湛却是小有佩服。宇文彦是个野心勃勃的人；　能让他心生佩服的人寥寥无几。按理来说，迎接外邦君主的该是太子才对，这时怎么会没了萧湛的踪影呢？
　　宇文彦沉声道：“这按照道理来说，迎接本君的该是太子才对；　昭王殿下逾矩了吧。”
　　萧淙轻哼一声，不紧不慢道：“太子萧湛不久前已被废除，本朝还未新立太子。本王身为皇长子，前来迎接南楚国君可有不妥？”
　　宇文彦听到这个消息后，心头闪烁着不小的震撼。萧湛居然被废除了，这皇帝也真够昏庸的。
　　震撼之余更多的则是窃喜。萧湛既废，复立的可能很小。新的太子必定在其他三位皇子中选出，昭王萧淙自大，康王萧涟平庸，端王萧洋心思不正，他们之中的哪一个都不是太子的最佳人选。
　　太子是国之根本，萧冠挑了个不尽如意的继承人，他百年之后，萧国的根基势必会毁于一旦。届时，南楚不用大兴兵力就能摧毁其边境防线，削其力量，让萧国俯首称臣指日可待。
　　宇文彦当了萧国多年的臣子，翻身做主人是他梦寐以求的事，带领南楚军士逐鹿天下更是他毕生之志。宇文彦眼角边飘浮起了冰冷的笑意，仿佛看到南楚铁骑挥军北上的画面。
　　“竟然还有这回事？”宇文彦嘴角噙满笑意。
　　萧淙漫不经心道：“南楚地理位置如何能和我们萧国相比？位于边陲蛮荒之地，消息不灵通也是正常的。”
　　昭王言语中总是要秀一番优越感。宇文彦听得出来，萧淙这是在借着说南楚地势，暗指他孤陋寡闻。好在他现在心情好，懒得和萧淙计较。用力一扬马鞭，率领队伍绝尘而去。
　　在指定的驿馆稍作休息后，宇文彦便在萧淙等人的带领下进宫朝见萧冠。
　　天子坐明堂，萧冠巍然端坐在大殿的龙椅上，底下是满朝的文武百官。因为今天是接见南楚国君的日子，为了彰显本国的威风，皇帝及群臣个个极力表现出精神抖擞之态。
　　宇文彦双膝下跪，用手击节，行臣子的礼仪：“南楚宇文彦参见皇帝陛下，祝皇帝陛下福寿安康。”
　　虽然宇文彦特别讨厌自己卑躬屈膝、俯首称臣的样子，不过眼下还没到和萧冠彻底翻脸的时候，小不忍则乱大谋。
　　再不想下跪，也要忍住！
　　萧冠道：“平身吧。”
　　“谢皇帝陛下。”宇文彦起身后，又恭敬道：“此次进贡，除去应上缴的贡品外，臣下特地给朝廷赠了二十匹南楚血驹。”
　　南楚是边陲之地、地势险拔，难以种植粮食果蔬之类。不过这并不意味着它就没有拿不出手的东西，南楚的马匹可是一等一的好，南楚血驹更是远近闻名。
　　此马身形魁梧，耐力速度惊人，作战时可日行百里而不疲惫。因其眼角处会留出类似血一样的液体而得名。
　　南楚血驹光一匹就非常珍贵，更别说二十匹。看来宇文彦这次进贡是下足了血本啊。萧冠颔首，装作一副很满意的样子说道：“南楚对萧国的忠心，朕感受到了。”
　　宇文彦是个聪明人，看风向的本领自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他立刻顺着萧冠给的杆子上爬，复又跪下高声道：“臣对陛下的忠心，天地可鉴。南楚愿世世代代对萧国称臣尽忠！”
　　萧冠不傻，他当然知道宇文彦的话不可信。蛮夷之人向来口蜜腹剑！南楚若真的甘愿臣服萧国，顾威西征时曾向宇文彦借兵，他就不会以出师无名之由拒绝
　　了。
　　萧冠极其不乐意看见南楚做大，实在是目前边境烽火不断，萧国无力再派兵镇压南楚，因此只能继续和宇文彦虚情假意一番。
　　“我萧国是个明理的上邦国家，南楚若真忠心耿耿，朕必厚待之。”
　　“虚情假意”一番后，宇文彦终于说出了此行的目的，他拱手道：“皇帝陛下，臣下这次来贵国，除了进贡，还有个目的。”
　　萧冠听到这里，笑容登时一僵，横眉冷眼看着宇文彦。他当然知道对方是为何而来。
　　“臣仰慕六公主已久，此生最大的愿望是能够和公主殿下喜结连理。”说完，他重重叩首，“还请皇帝陛下成全。”
　　宇文彦怕萧冠不答应，继续说道：“如今西凉和萧国战事频繁，我虽很想倾南楚兵力相助，可到底师出无名。如果陛下肯把六公主殿下嫁给我，萧国和南楚便是秦晋之好，我就能名正言顺相助贵国了。”
　　宇文彦这话说得不假。南楚虽然是萧国的附属国，可签订的条约上只规定了两条：一：它要向萧国俯首称臣，不得在边境肆意挑衅，二：定期朝萧国进贡。
　　条约上并没有规定，南楚有借兵萧国的义务。
　　因此借不借，全凭宇文彦自个意愿。
　　宇文彦这话一出，朝堂之上顿时议论纷纷。其中表现最为明显的当属吕仲，吕仲恨不得立刻将宇文彦撕得稀巴烂。
　　从实际角度来说，这个联姻很有价值。萧国和西凉打了一年的战，至今未分出胜负，这场战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结束。
　　在打战的这一年，萧国消耗了不少兵力。萧国军队这些年安逸惯了，不如西凉兵士有血性、有拼劲，十万萧国大军对五万西凉军，也仅仅落得个不分胜负的地步。
　　南楚铁骑骁勇善战，如果这时南楚肯派兵相助，那么萧国胜利在望。
　　这联姻确是很有价值，不过是在萧慕雪还未出阁的前提下。这会，六公主已经出嫁了，这联姻再有价值也于事无补。不少大臣在悄悄感叹，陛下真不该把公主下嫁给顾云璟啊。
　　萧冠冷着一张脸，用厌恶的眼神盯着宇文彦。纵然对方说得再冠冕堂皇，无非是在和他谈条件。
　　身为一个帝王，萧冠讨厌别人和他谈条件，更加不能容忍用最心爱的女儿来做筹码。宇文彦已经彻底触到了他的逆鳞。
　　按照性子，萧冠真想斩了宇文彦。不过碍于这种场合，不好当场发作心头的怒火，咬牙硬吞到了肚中。
　　萧冠面色铁青了许久，脸上终于强挤出一丝毫无生气的笑容，说道：“南楚国君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