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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当晚恶鬼就给她翻来网上观众们对于纪棠演技的评价——垃圾，花瓶。
　　暂且先不说恶鬼怎么在没有信号的地方上到网的，对于恶鬼这种背后说人的行为，游梦表示强烈不满，或者说更多的是对于恶鬼前些日子对于那名主播的恶作剧不满，她想了半天，最后只说出刘扬生平对她说过最重的一句话：“顽劣！不可教也！”
　　那恶鬼就跟放屁似的哧哧哧笑起来，气得游梦更加不爱搭理她。
　　游梦修习坚定，但耐不住旁人左劝三句右劝三句的，导演和纪棠的问她要不要来演戏，在好奇和长时间地询问下，游梦便说了：“我演戏不行。”
　　她这一说话，导演就觉得有门路了，当下就说：“我也料想到你不会演戏，所以我这边是找了一个几乎和你一样性格的角色，只需要你本色出演，怎么样？”
　　怎么样？当然是试试了。
　　游梦刚点头，那边导演就让化妆师给她做造型，她被化妆师拉着坐在临时搭建的棚子里，化妆师拿着刷头对着她的脸看了半晌，又换了个刷头，换了以后又看了好半天，说：“你这皮肤底子好啊，年轻真好。”
　　游梦脸上没有瑕疵，近看也没有毛孔，皮肤好得惊人，怕直接上妆对皮肤不好，所以还是该上的都给上了，眼影部分因为戏的缘故，并没有弄得很明显。
　　再然后就是头发和衣服，等弄完以后，游梦都有点犯困了。
　　她倒是想直接在凳子上打坐，但这姐姐时不时叫她眼睛往上看之类的，倒是显得有限忙忙碌碌的。
　　后面弄头发和换衣服就更不用说了，头发有时候会不小心扯得头皮疼，这姐姐就笑眯眯地说她：“发质好，发量也令人羡慕。”
　　做完以后，她就被拉着去导演跟前，导演盯着她的造型看了好半天，不像是看人，更像是在看一件艺术品似的，随后又说了几句，她便被拉回去又给捯饬了半天。
　　游梦本以为这样就结束了，没想到导演忽的说了一句：“行，明天就按这个造型来。”
　　游梦听这话有些懵逼。
　　化妆师笑起来，拿起手机对着游梦一顿拍，避免明天忘记今天的造型，然后就带着游梦去卸妆换衣服。
　　游梦一路上无数次想要反悔不拍了，那边副导像是觉察出什么来，直接拿着几页纸过来递给游梦，笑呵呵地说：“来，这些都是你的戏份，你给记一下。”
　　说着，还把明天拍摄的时间也一并说了。
　　板上钉钉，这时候再反悔好像又不太好了，游梦心中郁闷。
　　晚上回到住宿的地方，她有些闷闷不乐的，纪棠安慰她几句，灌了一大堆心灵鸡汤给她，说什么今天辛苦点、累一点，但过一段时间看到自己出现在大荧幕上，你就会觉得很值得一类的话。
　　游梦面上点点头，等纪棠去洗漱时，她细长的眉毛便耷下来，远远看着她小小的人影就像是别人叹的一口长长的气。
　　就连恶鬼也跟着出来了，一人一鬼便在月光下静静相对。
　　游梦刚开始还是生恶鬼的气，现在是没力气去跟恶鬼说话。
　　而恶鬼今天也出出奇地安静，像是知道游梦心情不好一般，陪着她待在一块儿，也不说话。
　　游梦便忍不住说了句：“累人。”
　　想来以前修行时，也不觉得像今天这样辛苦，以往她都是费点力气就行，并且收获还是肉眼可见的。
　　可今天不一样，哪怕纪小姐给她灌输了一大堆鸡汤也没用，她跟着剧组这么长时间了，也听到过许多八卦，比如，她今天拍的戏，到最后成片的时候可能就会被剪掉。
　　所以纪小姐说这些的时候，她并没有感到欣慰。
　　她说什么，恶鬼都听着，仿佛就是个树洞一般。
　　游梦倾吐一会儿心里也好受多了，便带着笑说让恶鬼回袋子里休息一会儿就行。
　　她挥挥手，见恶鬼不动，心中有些奇怪，扭头去看恶鬼，就见恶鬼依旧是古树下时的那般天人之姿，尤其是夜风轻轻拂过她的发梢，给人一种她要乘风归去的错觉。
　　她看得呆愣住，心说这恶鬼真是风华绝代，好看得过分。
　　平时剧组的人爱说她好看，实在是因为他们没有见过恶鬼这模样，要是见过，定会觉得她的皮囊不过尔尔。
　　她看了会儿，见恶鬼还是这副模样，只是眉眼间少见的流露些许忧愁的模样，她不由轻声道：“怎么了？”
　　恶鬼道：“今晚月色真美。”
　　游梦便顺着她的话看向远处悬挂着的一轮明月，有一群不知名的鸟儿飞过，山林里还有猫头鹰的叫声。
　　……加上身边这美艳恶鬼，确实像极一副美丽的画来。
　　游梦嘴角含笑，点点头道：“是挺美的。”
　　身后纪棠洗完澡也跟着走过来，房间里只有她们两个人，她穿得就比较随意，一条真丝睡裙就过来，她站在游梦身后，顺着游梦的目光看向窗外的明月，然后就情不自禁地说了句：“今晚月色真美。”
　　恶鬼轻飘飘地瞥过纪棠一眼，吐出一句话：“轻浮。”
　　游梦：……
　　游梦重复了一遍：“是挺美的。”
　　看不见、也听不到恶鬼的纪棠没有什么反应，她只是在听到游梦的回应后愣了一下，忽然笑起来，伸手揉了下游梦的脑袋：“这话可不能乱跟别人说。”
　　游梦扭头看她，问道：“什么话？”
　　“就是‘今晚月色真美’啊。”纪棠说着，便把网上非常流行的那句话给解释了一遍，这句话也就约等于是“我喜欢你”。
　　纪棠说完，她压下心中的异样，眉眼含笑地看着游梦：“当然，我对你可没那想法，只是看到山里的月色，突生感慨。”
　　游梦道：“我知道”
　　游梦没觉得纪棠喜欢她，纪小姐对她的确是很好，但更像妈妈那种。
　　她扭头看向纪棠旁边的恶鬼，就见恶鬼脸色僵硬了一下，然后非常自然且不屑地说道：“我也没那意思。”
　　游梦想要开口问她，却碍于纪棠也在这里，便只在心里默默问了句：那你也是出袋赏月来的？
　　恶鬼像是想要哼一声，但给忍住了，她像是忍辱负重一般道：“我只是想借用你的充电宝。”
　　这山里没什么乐趣可玩的，她就只能玩玩手机，只是寺庙里没通电，平日都靠发电机来着。
　　只是晚上她忘了给手机充电，是以不得不来找游梦。
　　见游梦半天没回应，恶鬼便催促了一句：“借不借？倒是给句话。”
　　就听游梦冷冷地回了句：“不借。”
　　一脸懵的纪棠问游梦：“什么不借？”
　　游梦没吭声，直接扭头就走。


第27章　古寺
　　事实证明，女人不分年龄大小；　生起气来是很难哄好的。
　　恶鬼一开始没多想；　游梦嘴上说着不借；　她自己就摸到游梦包里；　拿出充电宝以后就钻进恶鬼袋里。
　　反正恶鬼袋就是她的家，她想藏个充电宝有什么难的？
　　她拿走充电宝以后，游梦也没问她要；　她刚开始是以为游梦不知道她拿走了充电宝；　可直到几天后；　她看到游梦拿了一个新的充电宝给手机充电后；　她愣住了；　然后无意识出声问她：“这谁的充电宝？”
　　这次她忘了控制“声音”，所以连带着同在一个房间里的纪棠也听到了这一声问句，她脸上还满是泡沫，眼睛都不大睁得开；　也没注意到这个声音和游梦平时声音的区别，只在卫浴间探出脑袋问：“什么？充电宝吗？那是我的。”
　　游梦淡着脸，对纪棠点点头；　发现她看不见，就开口道：“我知道了。”
　　恶鬼又闹脾气了，直接钻进恶鬼袋里不说话。
　　游梦也没有主动和恶鬼说话，她一直都觉得天师和恶鬼本来就是对立的身份，她们一开始就该是这样的，不要说话；　不要接触，一直到恶鬼被超度，这段“关系”就该结束了。
　　帮剧组的忙其实并不大，除了第一天弄造型很费精力外，后面游梦感觉自己什么都没做，基本上照着台词念完就了了。
　　本来她还在想，自己的面部表情会不会太僵硬，台词是不是太像“念书”一类的，结果导演眼睛亮得惊人，还说她有灵气，嘴上还在对周围的人道：“我本来还以为小游记不住台词的，结果她看一眼就记住了。”
　　剧本经常会有改动，像游梦本来只需要拍摄一两场的，硬是被改到多加了好几场，有一些还是临时的，但她觉得记住这些完全没难度。
　　晚上纪棠就跟她说了：“导演觉得你拍戏挺有天赋的，问你有没有这方面的想法，因为他有个朋友也在筹备一部电影，女主人设倒是和你十分符合。”
　　游梦看着纪棠，眼神有些奇异，她觉得拍戏非常累，像纪棠拍一部戏就得来回跑好几个地方，虽然鲜花和掌声是有，但太累了。
　　而她身为天师，平时接个几单委托，吃穿就不愁了，她觉得纪棠选择当演员，一定是非常热爱这个事业。
　　但她不爱，所以游梦给拒绝了：“我觉得抓鬼挺好的。”
　　纪棠看向游梦的眼神复杂，她觉得演员这个职业非常好，既是自己的热爱，并且报酬也很高，所以她自己还庆幸着，她演技还算尚可。
　　她本以为随便一个人给个机会，就愿意踏进这个圈子，结果她想错了，像小天师这种“心怀天下”的人，又怎么会去享受这种“安逸”的生活，游梦在她心中的地位越发高大伟岸起来。
　　于是纪棠微笑着点点头，说：“以后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来找我，我能帮的一定帮你。”
　　说到这个，游梦就有些羞愧，她跟着纪棠来到闻侠山以后，对方身上的那股阴气就再没有冒出来过……
　　纪小姐委托她这么久，对于她一点进展对没有的事，不仅不生气，甚至平日里对她也是和风细雨的，她忍不住想：纪小姐可真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
　　袋中恶鬼“听闻”两人心声，在袋子里冷冷哼了一声，扭头钻进手机里，不再理会这两个脑补帝。
　　因为不断修改剧本的缘故，本来预计在闻侠山待一个半月的剧组，又延长了时间。
　　大概也是觉得难熬，不知道是谁弄了个接收器，倒是勉强能收到信号，游梦无事就看看剧组演员拍戏，然后登陆手机论坛。
　　她发的帖子每日里都有人顶贴，问她“种鬼”到底是什么，她便按照记忆给打字发到帖子里，然后就有人对她破口大骂，言说她就这样把这种鬼一事放到网上说，要是有心怀不轨的人看到拿去作恶，她负不起责任云云。
　　游梦便把自己那一层楼给删掉，删掉以后还有人骂她，说她假惺惺，法子都已经发出去了，截图都不知道转了几手如何如何。
　　正巧李玉笙在微信联系她，说是会帮她问问类似于“种鬼”的同样情况。
　　游梦便感谢了一番。
　　李玉笙又道：前几天我师弟去了坞城，说是那边也有一个罗刹古寺，他还拍了几张照片，我发给你看看。
　　刘扬提到古寺时倒是没有说太多的内容，更多的反倒是那名高僧，而且也不曾有照片或者画像一类的，所以李玉笙发照片过来，游梦也认不得，她还得去当地看一看。
　　正想着，就见李玉笙又发来消息：师弟去问过，寺庙里的小沙弥说不清楚，因为他们那一辈高僧太多了，不是每一个法号他都知道。
　　游梦心中又是一喜，当即给李玉笙发消息说自己得了空就去，并管李玉笙要了详细的地址。
　　不过在这之前，她还是打算先去闻侠山山顶上的寺庙看看。
　　剧组拍摄的地方就在闻侠山的后山，她想去闻侠寺随时都能去，只是当时她心底有些不舍，便一拖再拖。
　　哪怕恶鬼时常跟她闹脾气，她也不觉生气，总觉得自己能纵容的，就纵容些，反正也没做什么害人的事。
　　现在又打算去闻侠寺看看，也不全是和恶鬼赌气，她是怕自己再拖段时间，就从“不舍”到“舍不下”了。
　　做了决定后，游梦唯恐纪棠在她不在的这段时间出事，前天晚上便给了纪棠不少符纸。
　　纪棠听过她的打算后，也没有拦着，还说：“帮忙做饭的僧人每天早上都要回去做早课，你明天早点起来，跟着他们一块儿上去就行。”
　　游梦“嗯”了一声，也不知道是不是演员都对人的情绪敏感，尽管游梦什么都没表现出来，纪棠还是隐约察觉到她情绪不高。
　　她放下手机，直接坐在游梦旁边，伸手捏着游梦的下巴，笑道：“怎么了？谁惹我们家小仙女不开心了？”


第28章　怕吗
　　山里早上冷，即便是夏天也是如此。
　　游梦倒是早已习惯了这样的温度；　不过避免感冒；　还是穿了一件外套；　她和刘扬刚去世时相比；　似乎没有多大变化。
　　她做饭不行，倒是挺会烧柴火的，闲着没事干就帮那帮子僧人一些忙；　等到吃过早饭；　就和那群僧人离开剧组；　去往山顶的闻侠寺做早课。
　　纪棠帮她提前解释说；　说是她就上去玩一天。
　　游梦本身就是以纪棠妹妹的身份在剧组呆这么久的；　所以她留不留在剧组也没什么。
　　游梦往上山走时，剧组导演已经早起忙活让各部门做准备，纪棠也是一大早起来，大概是觉得游梦穿得太少；　又给游梦戴了一顶鸭舌帽。
　　艳丽的五官顿时掩去三四分，只要不盯着她的脸看，大概就会觉得这只是一个相对外貌比较出众的普通人；　倒不会引起太多的关注。
　　纪棠吐出一口气，应该是有些冷，吐出来的气竟是白的，她鼻尖冻得有点红，伸手只轻轻碰了下游梦的脸颊，感受到上面的温度很温暖。
　　纪棠收回手；　笑着对游梦说：“有什么情况就给我打电话。”
　　她看看游梦还是一如既往白皙的脸颊，又笑道：“怎么感觉你不怕冷不怕热的？”
　　游梦伸手将脸颊旁边的头发拂到耳后，因为脸蛋过于白皙，所以嘴唇就显得殷红，她和平时一样平静道：“我确实不怕冷不怕热。”
　　很多时候她的穿着，只是按照跟普通人一样一个季节来的，哪怕冬天让她穿单薄的裙子她都不会觉得冷。
　　游梦一开始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是刘扬不断提醒她，要和别人穿的一样，因为“独特”有时候并不是什么好事。
　　她对衣着这些没有太多要求，刘扬怎么说她就怎么做，所以直到现在都没有人察觉到她的异样。
　　纪棠问起来，游梦也就老实说了。
　　显然纪棠没有太当回事，她只以为游梦只是比一般人感知温度低那么一点，所以她脸上的笑容就没变过，依旧是贴心嘱咐：“但是冷了热了，还是要记得添减衣服。”
　　该说的差不多都说完了，大家都赶时间，纪棠被轻轻推了一下游梦：“去吧。”
　　上山的路难走，这些僧人倒是走习惯了，而游梦也不觉得累。
　　起先那些僧人还顾忌游梦会不会跟不上，所以放慢脚步，走了半小时见游梦面不改色的，才恢复以往的上山速度。
　　闻侠山风景很好，前山的风景被很多人称赞过，后山之所以没什么人来，主要还是因为背阴，上山的路也非常抖，时间久了，游客们基本就从前山走。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大概还是为了收门票。
　　太阳渐上树梢，白雾渐渐弥漫在树林周围，隐约中像是恍入人间仙境，僧人们的身影在山雾里若隐若现，就连游梦都忍不住驻足欣赏，这里让她想起了和刘扬的家，一个深山里的小破屋。
　　一阵风卷来，从那一行僧人前头吹拂到游梦身边，就连山雾都被吹散一点，几乎转瞬间，她身边就多了道“人”影。
　　前面的几个僧人还是一无所觉，游梦只脚步间停顿一下，复又继续往前走。
　　恶鬼没有脚，她只跟在游梦身边飘着走，倒像是一对闺蜜在爬山游玩似的，说出来的话却是吐露在游梦的耳朵边：“在这里住下来，倒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
　　明明这话也没什么可笑的，但游梦嘴角就是勾起来了，她声音低低道：“那你便留在这里？”
　　恶鬼便似笑非笑，又是一口冷冷的阴气吹到游梦耳朵边，她却丝毫不觉得冷，只是扭头对恶鬼道：“别对着我耳朵吹气。”
　　恶鬼就笑，撒了个谎道：“你又不怕冷。”
　　“不是冷，”游梦认真跟恶鬼讲道理，“是痒。”
　　恶鬼就恶人先告状：“那是你自己心思不定，便觉得是我在挑｜逗你。”
　　游梦从头到尾就没说过恶鬼挑｜逗她，是对方强把自己的理解施加到游梦身上，每当恶鬼这样的时候，游梦就懒得搭理她。
　　游梦不说话，恶鬼就不依不饶：“你把我背身上，还时不时就摸下袋子，我冤枉你了？”
　　游梦解释：“那是不小心和无意的，这不能算。再者，袋子怎么能等同于鬼呢？”
　　大约是理亏，恶鬼没再说话，但依旧是飘在游梦身边，只是身影不再像最开始那样凝实——她时而化作一团雾，时而化出一点身形。
　　倒是和一路上的野外小动物玩得好，甚至她还卷起一只小松鼠到游梦面前，语气少见的温柔：“你觉得它可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