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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璐璐千盼万盼，只盼到这么冷冰冰的五个字。他眯着眼睛往沈悦之的方向看一看，再看看更远些的转校生，觉得自己好像懂了些什么。
　　沈校霸的小师弟和自己同桌八卦：“你觉不觉得这两天悦姐变了好多。”
　　他同桌叫马骁，也是经常和沈悦之打篮球的人之一。听了曲璐璐的话，马骁嘴角抽了抽：“想什么呢。”
　　曲璐璐斜眼看他：“一看就是被打入冷宫了吧。”
　　马骁：“……”
　　说是刷题，可这会儿，沈悦之并没有太多心思。她很快开始发呆，注视着《五三》的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可惜双目无神，到最后差点儿睡着。
　　好在下课铃声比入睡来的早一点儿。
　　沈悦之一个激灵，看向谢青阳。不知什么时候，对方已经放下英语题，改看数学。这会儿似乎卡在一道大题上，难得拧起眉，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
　　沈悦之张了张口，觉得自己这会儿还是不要打扰她。
　　不过沈悦之也没有等太久。
　　腕上表盘的分针挪了十来度，谢青阳就在纸上写下一个数字，然后再在那个数字周边重重地画了一个圈。
　　沈悦之明目张胆地看着自家同桌对答案，果然，谢青阳刚刚写下的数字和答案上一模一样。
　　她笑眯眯地开口，问：“同桌，现在吃吗？”
　　谢青阳转过脸来，左手撑着腮：“怎么那么想请我吃？好啊。”
　　在一旁觊觎已久的曲璐璐拖着自己的凳子过来：“我也要我也要！”
　　沈悦之嫌弃地：“走开走开，刚刚怎么不自己买。”
　　曲璐璐撑住自己可怜巴巴的人设：“鸭心分你，鸭脖分我。”
　　沈悦之：“哦，鸭心呢？”
　　曲璐璐道：“世态炎凉，我太善良。”
　　沈悦之：“……你想说什么？”
　　曲璐璐：“被马骁那个坏银抢走了嘤嘤嘤。”
　　躺枪的马骁搓一搓胳膊，觉得这会儿的空调实在太有用了，自己居然被冻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曲璐璐一本正经地瞎编：“他啊，暗搓搓地盯我鸭心盯了可久，步步为营步步心机啧啧啧，利用我的同情心，骗我鸭心分给他，毁我良田夺我财——”
　　编不下去了。
　　谢青阳坐在一边，左手上带着店家送的一次性手套，右手拿了个牙签，吃个鸭脖都吃的优雅好看。
　　她挑出一点肉丝送入口中，一边对曲璐璐道：“不说了吗？”
　　曲璐璐瞬间打起精神：“青阳姐，悦姐特听您的话诶，您让她分点儿给我呗。”
　　谢青阳被他逗笑了。
　　是真的笑了，沈悦之想，自己和谢青阳相处这么几天，似乎很少见到对方面上有什么特别明显的表情。最多就是皱皱眉毛，更别说是这样的笑……谢青阳的眉眼弯出好看的弧度，那样的画面在她眼中放大再放大，好像是一台相机，在此刻按下快门。
　　画面从此定格。
　　这样的笑容并没有维持很久，甚至可以说转瞬即逝。
　　在沈悦之还未回过神时，谢青阳已经恢复了以往惯有的神情，口中道：“第一，不要随便叫姐，说不定我比你小。第二，这是沈悦之的东西，想要的话去找她，不要问我。”
　　按说她这话说是有些偏硬了，但周围的几个人完全不在意。大约是已经习惯了转校生这样平平淡淡的语气，当然，更多的可能是，好看的人做什么都是对的。
　　沈悦之深深地觉得，这简直是真理。
　　曲璐璐很顺溜地往下接了句：“那你几月生日啊？今年生日过了没，是十七岁吗？”
　　说着，特别自觉地从沈悦之面前的塑料袋里拿出一个鸭脖开啃。
　　师姐这会儿全幅心思都放在谢青阳身上，八成没心情理他。
　　曲璐璐一边吃，一边乐滋滋地想。他吃的很快，三块鸭脖转眼间被扔到挂在一边的垃圾袋里，而谢青阳手上那块还被她仔仔细细地拿着挑肉。
　　曲璐璐心想，学霸吃起东西来就是精细……也吃亏，看她那么慢腾腾的，有那功夫，自己都吃完多少个了。
　　谢青阳用牙签把鸭脖上的软骨挑开一点，有些为难。
　　她觉得在一群人眼皮子地下吸吮这块骨头实在太没礼貌，但放着不吃，又觉得浪费。
　　纠结着纠结着，顺口回答曲璐璐的问题：“五月底生日，嗯，是十七。”
　　曲璐璐“哦”了声：“我是三月十四号，师姐是二月二十。你还真比我们小啊。”
　　沈悦之顺便问：“五月底是几号？”
　　谢青阳道：“二十九。”
　　沈悦之眨一眨眼睛，笑眯眯地：“嗯，小妹妹，来叫声姐姐？”
　　曲璐璐：“……”
　　他像刚才马骁那样，搓一搓自己的胳膊。
　　虽然平常总把沈悦之叫“师姐”或者“悦姐”，但平心而论，和沈悦之相处的时候，曲璐璐还是把对方当做自家哥们儿。沈悦之自己也是这样的，让人完全忽视了她的性别特征。
　　这会儿沈悦之让谢青阳把自己叫“姐姐”——不是“悦姐”——就好像是突然往曲璐璐头上砸了一棒子，说原来一直和自己玩儿的这家伙是个女的。
　　女的？
　　女的！
　　恍恍惚惚的曲璐璐努力消化着内心复杂的情绪，一边偷摸摸往旁边坐了点。
　　他假装浑不在意，实际上却竖着耳朵，等谢青阳的答话。
　　也就是两三个月的年龄差，却这么正经地让人叫姐，不是占人便宜吗？大家都是一个班的，沈悦之简直了→_→
　　曲璐璐想，自己总算知道，可以往今天的日记里写点儿什么，可喜可贺。
　　谢青阳的回应让沈悦之有些失望。她只是定定地看着沈悦之，半晌后，淡淡道：“哦。”
　　沈悦之一顿。
　　谢青阳：“上课铃怎么还不响——”
　　话音刚落，就传来一阵刺儿的“铃铃铃”。
　　曲璐璐哈哈大笑，按说这时候他应该拍一拍沈悦之的肩，可这会儿心里总觉得有点怪怪的。于是干脆指着沈悦之：“你也有今天哈哈哈哈哈哈。”
　　笑着笑着把自己的凳子拖回原本的位置，和马骁八卦：“骁儿你造不造，刚刚悦姐笑死我了哈哈哈。”
　　马骁冷静道：“笑够了再说话。”
　　曲璐璐：“好好好……哈哈哈哈哈哈。”
　　几十厘米之外，沈悦之唉声叹气：“同桌你真是一点儿都不给我面子。”
　　谢青阳想了想：“你叹气的幅度太大了，有点儿假。”
　　沈悦之：“……算了算了，谁让我的同桌这么可爱呢。”
　　谢青阳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沈悦之笑嘻嘻回望过去。
　　谢青阳将头转回去，把自己吃了一个课间，吃到只剩光秃秃一块骨头，一丝肉都不剩的鸭脖用餐巾纸包起来，扔进两人桌子中间的垃圾袋。
　　然后慢条斯理地摘下一次手套，放在两张餐巾纸中间，折一折，压在自己杯子底下。
　　做完这些，出去接了一圈水的班主任也已经重新坐在讲台上的凳子上。谢青阳再抽一张纸擦手，想想觉得不够，又从杯子里倒出一点水，力图手上不留下一点油光。
　　味道就没办法了，其实还蛮好闻的，很刺激味蕾。
　　做完这些，她忽然又侧头看沈悦之，对对方道：“谢谢你。”
　　沈悦之撑着额头：“不用谢啦真不用谢，你是有多把我当外人啊。”
　　谢青阳摇了摇头，道：“不是把你当外人，就是想……”她不知道是想到什么，停了停，又继续说了下去，从神情到声音，都非常、非常的认真，“想要谢谢你。”
　　朦朦胧胧间，沈悦之好像明白了点什么。
　　她想，谢青阳是记起那些和舍友之间不开心的事情了吗？所以才会在自己对她稍微好一点的时候，这么严肃正经地道谢。或许……沈悦之想，谢青阳是不是不太擅长面对别人的好意？
　　她并未将这些心思表露出来，只露出一个和平常一般无二的笑容，调侃对方：“一截鸭脖就让你这么感动，一包鸭脖是不是得让你把自己卖给我啊。”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花之疆界　小可爱的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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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之：拿鸭脖买媳妇儿，感觉自己赚了=w=
青妹：……
PS。还是隔日更。考试周了QAQ，祝渣作者这学期的GPA比上学期高吧/（ㄒoㄒ）/~~

　　☆、Chapter　19

　　谢青阳：“……”
　　“不是很想和这个同桌交流”——转校生的眼神，面部表情，身体动作，无一不鲜明地传达出这么一个信息。
　　沈悦之咬着自己舌尖，不再继续说下去。她想，自己似乎有些太忘乎所以了，这样的感觉实在是新奇。
　　沈悦之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看看在讲台上的罗阿姨，她道：“好啦，做题吧。课表上明天有节体育课，肯定上不了，不知道到时候是什么情况……”
　　谢青阳道：“嗯，鸭脖下课继续吃？”
　　她话音落下的瞬间，沈悦之的眼睛微微睁大，嘴角扯出一个弧度，每一个细胞都欢呼雀跃着。
　　这么断断续续地吃吃学学，很快到了最后一节晚自习结束的时候。
　　沈悦之遗憾地看着眼前的塑料袋，里面的东西只被消灭了一小半。在谢青阳的带动下，连她也变得遵守课堂纪律起来，不到下课坚决不往桌兜摸，权当自己不知道有什么在里面等待。
　　她还在第三个课间抓到在一边偷偷摸摸写日记的曲璐璐，一不小心瞄到一行字：818那个对新同学和对老兄弟天差地别的沈！悦！之！理性讨论，这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丧失，是重色轻友还是……
　　沈悦之怒：“曲！璐！儿！”
　　曲璐璐更生气：“还说你不偷看别人日记？谢青阳你造不造，这家伙那天还特得意地给我说她看过你日记！”
　　谢青阳看着他俩，说：“你们可以组一个相声组合。”
　　沈、曲两人：“？？？”
　　谢青阳：“挺有天分的。”
　　沈悦之和曲璐璐：“……”
　　谢青阳礼貌地对曲璐璐道：“谢谢你告诉我这件事，不过她不是偷看，是我觉得无所谓。另外，她真的有很得意吗？”
　　沈悦之把曲璐璐丢出去，急急忙忙为自己辩解：“没有没有，你别听他瞎说，我就是说……呃，忘记了。”
　　曲璐璐在一边挑衅地看过来。
　　沈悦之觉得，自己手心有点痒。
　　这么笑笑闹闹了几个课间后，沈悦之觉得，谢青阳的心情大约好了很多。
　　她建议：“你把这些带回去吧，晚上在宿舍吃。天气这么热，虽然开着空调，但放到明天八成也就坏了。”
　　谢青阳摇摇头：“不用，还是你带回去吧。”
　　沈悦之有些摸不准自家同桌的意思，是和她客气呢，还是觉得不想分给舍友？
　　她杂七杂八地想了很多，一边手脚麻利地收拾着东西。曲璐璐难得还没走，嘀嘀咕咕地暗示她：“师姐你看，回去以后半小时就熄灯了，还要洗漱什么的，哪有时间啊。不如这样，你把这些分成两份，给我一半儿再给谢青阳一半儿……”
　　沈悦之微笑着看他：“你说什么？”
　　曲璐璐直觉一片杀气扑面而来，但鸭脖诱惑太大。他梗着脖子，坚定地看沈悦之，觉得自己简直是狼牙山上第六个壮士：“分我一半儿呗，师姐师姐，明天我帮你做地理作业。”
　　这话一出口，沈悦之还没说什么，谢青阳就转过头，若有所思地看着在自己面前耍宝的两人。
　　沈悦之身子一僵，伸手去拧曲璐璐的耳朵：“帮什么帮，都高三了，你怎么还一天到晚想着这些歪门邪道？成绩是自己的，知识也是自己的，你现在帮我做作业，明年能帮我考试吗？”
　　曲璐璐目瞪口呆：“你变了。”
　　沈悦之用眼神暗示他：“找个我同桌不在的场合再说这事儿。”
　　曲璐璐完全没有get到她的意思，还在恍恍惚惚地碎碎念：“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从一开始就不该去你家武馆学跆拳道，如果我没有学跆拳道，我怎么会认识你。如果我没有认识你，又怎么会沦落到今天这种给人写作业都要被骂的地步……”
　　谢青阳已经背起了自己的书包，问他们：“还不走吗？已经二十六了。”
　　曲璐璐悲伤地看着她们：“那，我走了，你们珍重。”
　　谢青阳：“……你为什么不去当艺术生？”
　　曲璐璐眨了下眼睛：“你在夸我帅吗？”
　　沈悦之面无表情：“不，她是说你是个戏精。”
　　那袋鸭脖最终还是被沈悦之拿了回去。
　　因为谢青阳说：“在空调房里吹一晚，明天应该还不至于坏，再带来，课间吃。嗯，就是有些麻烦你。”
　　沈悦之最看不得谢青阳和她客气，赶忙道：“不麻烦不麻烦。”
　　这点儿小事儿，算什么麻烦？更别说，对方还是谢青阳了。
　　沈悦之心里甜的冒泡泡，曲璐璐鄙视道：“师姐你能别傻笑了吗。对了，为什么不干脆直接把鸭脖放教室……”
　　沈悦之瞥他一眼，怜悯地：“教室又不开空调，还关着窗户关着门，憋一晚上肯定变味儿了。”
　　曲璐璐左顾右盼，假装自己没说先前那句话。
　　她们三个并排下楼梯，路上遇到那个眼熟的纪检，对方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长得还有点小帅，是嘉明一群追不了剧上不了网的女生的临时男神。见到眼前往下走的三人，纪检无奈道：“就知道是你们。啊，今天还多了个男的。”
　　谢青阳道：“不好意思，我们这就走。”
　　纪检道：“下次可以提前一点儿收拾东西。”
　　谢青阳道：“好的，谢谢。”
　　等离纪检员了，曲璐璐才小声对谢青阳道：“你觉得那个纪检长得怎么样？”
　　谢青阳有些疑惑：“什么长得怎么样？”
　　两人分别站在沈悦之左右两边，曲璐璐说的再小声，沈悦之都能听见。
　　她皱着眉拍了拍曲璐璐：“你有意思没？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想这些有的没的。”
　　曲璐璐促狭地笑一笑：“你看，谢青阳这么好看，说是咱班班花没问题吧？校花也有可能吧？那个纪检是咱们学校长得最帅的吧？”
　　沈悦之道：“嘉明哪有那么磕碜。”
　　曲璐璐摆摆手，继续去问谢青阳：“就，可多女生觉得那各纪检特好看，你怎么想？”
　　谢青阳似乎是回忆了片刻，才道：“哦……好像是啊。”
　　曲璐璐和沈悦之同时OS：“不不不你这个态度是不是太敷衍了。”
　　谢青阳道：“好了，我走了，再见。”
　　剩下两个人这才发觉，他们已近走到几个宿舍楼前的分岔路口。
　　目送谢青阳走进宿舍楼后，沈悦之揪住曲璐璐：“你问她这事儿干什么？”
　　曲璐璐很无所谓地说：“好奇啊，之前徐露她们几个看到那纪检眼睛都直了。虽然，唔，好像长得的确挺好看的……”
　　沈悦之沉默了下：“你们宿舍晚上聊天的时候，会说到谢青阳吗？”
　　曲璐璐道：“说啊，说她长得漂亮呗，素颜扎马尾都这么好看，和徐露她们站一块儿简直把那几个都比成背景板，化个妆岂不是能直接上电视了，而且成绩好……人生赢家啊。”
　　说着说着，他叹了口气：“我们都觉得她不会在嘉明待太久。但也说不准，说不定人家真觉得在江大附中压力太大呢。”
　　沈悦之的心情有些复杂：“你们居然聊这么正经地话题。”
　　曲璐璐斜眼：“不然呢，聊《白鹿原》吗？”
　　沈悦之笑着拍一下他：“行了，快回去吧，这都快四十了。”
　　曲璐璐摸摸下巴：“我总觉得你这两天怪怪的……行行行，别这么看我。走了，拜拜！”
　　这会儿，偌大的校园里，只有几对小情侣，还站在黑暗里，争分夺秒地说悄悄话。
　　沈悦之单手插兜，慢悠悠往自己宿舍走。
　　说是走得慢，但她步子迈得很大，照旧很快到宿舍楼下。宿管阿姨看着她，招呼：“快进来，要关门了。”
　　沈悦之笑一笑：“好嘞。”
　　她到宿舍的时候，孙敏几个人正在分那袋鸭脖，沈悦之把剩下的那些从书包里取出来，放桌子上，说了句：“上课没吃完，明天带去继续吃。”然后就将书包甩上自己的床，再拿着洗漱用具去水房。
　　洗脸刷牙满打满算四分钟，额边的发丝被水打湿，湿哒哒地黏在额头上。沈悦之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第一次，用上别样的眼光。
　　她觉得自己的审美能力还算不错，对娱乐圈现在几个比较火的流量小生小花的颜值都能get道。而用她自己……沈悦之想，好像也还不错，能打个五分吧。
　　她莫名愉悦起来，要不是水房人太多，真想撩开衣服下摆，对着镜子欣赏一下自己的马甲线。
　　与此同时，三号楼一层的某个宿舍。
　　杨悦招呼谢青阳：“青阳，吃不吃核桃？我妈今天下午送来的。”
　　谢青阳一顿，没有说话。
　　杨悦还是笑呵呵的：“还有饼干和绿豆糕，都是散装的，给你抓一把吧？这个牌子味道不错。”
　　谢青阳放在身侧的手微微蜷起，心情有些微妙。
　　但她还是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