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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着她开始拨打电话，但看起来没有一个打通。
　　“对不起，因为我的缘故，我们下午的计划要取消了”李怡然很着急地说，“那个混蛋不知道怎么地知道了我妈的新地址，又发给了收债人，现在收债人在家门口吵闹，我妈快要吓死了。我的经纪人和小面的电话都打不通，只能自己去处理。”
　　根据我之前收到的李怡然的家庭资料，我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李怡然口中的混蛋是说她的爸爸，她爸爸是个赌棍，虽然已经和她的母亲离婚了，但一输钱就要李怡然和她妈帮着还钱，甚至会将收债的人引到母女那里，为了躲避，李怡然搬过很多次家。
　　我说：“发生这样的事情也是意外，你先去吧，记得走小路下去。这之后的事情我来收拾吧。”
　　李怡然走后，我向李经纪说明这突发的状况，李经纪听完叹息一声：“我会给媒体们电话，告诉他们取消拍摄了。你也在那里等一等，万一有上来的媒体，你记得通知一下。”
　　凉亭里只剩下我一个人，等待的过程中耳里依稀传来山下试戏的声音，我探头看过去——这里距离下午拍摄的悬崖不远，可以较清楚地看到那边拍摄。
　　山下的演员们正在走位试戏，预演。我一眼就找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其他人都是走几个重点位置，只有她完完整整地走了每个机位。
　　我心想，有时候性格还真是体现在行动上。拍摄的悬崖很高，时不时就会有很大的风，有时候固定好的头发还是会被吹散，又要回到这段戏的开始，但无论重来几次，她没有少掉任何一个机位，一定是完完整整地走一遍。
　　我突然回过神来，我这是不知不觉看下去了吗？醒醒。
　　我拍了拍自己的脸，恨自己又分神的时候，耳里传来有人踩着阶梯的脚步声。
　　我以为是没通知到的媒体，立刻站起来转身说：
　　“拍摄已经取消——”
　　然而却并不是任何媒体，是许久不见的成情。她没有带任何的随行工作人员，一个人来的，她身着简单清爽的便装，看起来就像是假日出游的普通人。
　　“我知道。”　她一步步地走了上来。
　　她自然地坐到了我的对面，行动就像与我相约的友人一般：“李经纪还真是选了一个好地方，适合约会和密聊。”
　　我的心里充满问号，不知道她的用意。
　　她看着我说：“你不是一直吵着要聊一聊吗？今天是个好日子。”
　　我有些无法相信：“你讲真的？”
　　她不知为何很愉悦：“真的。”
　　一旁放着的手机震动作响，李经纪的来电。
　　我站起来背过身接起手机，听到李经纪着急地对我说：“根据我最新得到的消息，我们的媒体都去了李怡然的家，他们收到了李怡然父亲带人上门要钱的消息，想要拍摄她家的家族战争，我现在赶过去拦住她，帮她处理。你那边要是没人的话，也可以离开了。”
　　我们的媒体去了李怡然的家里？他们哪里得到的地址，得到的消息？
　　我还没开口，手中的手机忽然被抽了出去。我急忙转身，成情站在我面前拿着手机，按下了结束通话。
　　我说：“你干什么？我还在打电话呢。”
　　成情长按关机键，手机的画面黑下来：“我聊天的时候不喜欢别人打扰。”
　　我伸手想把手机抢回来，没想到成情直接就将手机给我从山顶扔下去了。
　　我发火：“你怎么这样啊！”
　　“我就是这样的”成情说得很轻描淡写，但眼里却暗流涌动，“坐下。”
　　我被她的眼神看得心一惊，这眼神我十分熟悉，根本不会忘记，那是她收下我生日礼物的时候的眼神，我不明白她为什么会那样地看我，但我知道的是下一秒，那礼物就到了垃圾桶。
　　我本能地抗拒，想要离开：“我觉得你不是来谈话的，我要离开。”
　　“坐下。”她再一次说，“要知道李怡然今天的意外可以在今天发生，也可以在明天发生，如果想要彻底的解决，你就给我坐下，听我好好说话，之后我保证她的父亲再也不能打扰到她。”
　　她怎么知道李怡然父亲的事情？难不成是这家伙把李怡然母亲的地址给了李怡然的父亲？肯定是她，不然谁还能做这样的事情。
　　我很生气：“你太过分了，把李怡然母亲的地址透露出来，这事情不厚道。”
　　“老毛病又犯了。”她无视了我的愤怒。
　　“你什么态度！”我很是生气，“你就不能做个好人吗，你为什么总喜欢伤害别人。这样让你很快乐吗？！这是心理变态。”
　　成情说：“是啊，我很快乐，我无比的快乐，我想我今天还要更快乐，毕竟终于迎来了审判你的时刻。”
　　我说：“你就是个疯子。”
　　成情轻蔑地笑了：“说着这些话的你难道就不会伤害别人？变态也好，疯子也罢，都强过你这样的伪善，总伤害别人，却还一副自己受伤的样子。”
　　我说：“你不要恶意中伤我。”
　　成情一副可怜的表情看着我：“你到底了解自己吗。我啊，今天就是为了让你明白你是怎么样的一个人，才会在这里的。伪善的你，陪着伪善的你演戏的她们，假装你是真的善良的剧，我已经看够了。”
　　我说：“我不需要你来告诉我，你也不要污蔑我的朋友。”
　　她不以为然地说：“污蔑吗？如果我说李怡然早就认识你，比你认识她早得多，连你加入《带刀捕快孙小小》做特约替身都是她谋划的，你怎么想？”
　　我说：“你说啥？”
　　成情说：“面色好像不太好啊？我是说李怡然在你加入《带刀捕快孙小小》之前，在江祺约谈赢盈，谈合约条件的时候就知道你了。”
　　我说：“怎么可能。”
　　成情说：“你不知道就是不可能？回忆看看，那时江祺加入赢盈的谜团可不是一般地令人在意，在媒体、粉丝、其他经济公司都好奇为什么江祺要来赢盈的时候，你觉得赢盈内部最受力捧的李怡然就不好奇吗？就算她不好奇，她的团队也会想是有什么内情吗，会影响到以后的发展吗。江祺签约的时候她在门外借由窃听器偷听到了你的名字，她的经纪人查到了你这个人，但却怎么也查不出想不出你和江祺的关系，所以想借着《带刀捕快孙小小》这部戏近距离地观察你们。”
　　接着她掏出她的手机点了点，播放的声音是李怡然的经纪人，“成情，能帮忙查一下吗？江祺的合约条件是要求将穆夏一起签入赢盈，签演员约，安排适合她发展的剧集。你能查出来那个穆夏是谁吗？好处不会少你的。”
　　我犹如五雷轰顶。
　　成情嘲讽我：“当然后面李怡然对你是挺好的，大概是侦查出感情来了，帮了你好几次，一直瞒着你不让你知道实情，不然你早该离开我的眼前。”
　　我犹如溺水的人一样，挣扎着：“录音是伪造的吧。江祺约谈赢盈的合约，为什么会有我的名字，两份合约不该在一起的。”
　　成情说：“没听懂？江祺给出的合约条件是赢盈签下她的同时还必须签下一个人的演员约，那就是你。简单来说，你并不是赢盈选择的，江祺才是，你完全就是一个拖油瓶。我、李怡然、所有人得知这一消息的人曾经都搞不懂她为什么会带上你，因为你们查不出关系也根本没关系。”
　　江祺当然与我没有关系，有关系的是江以蓝，江以蓝是我的朋友。成情的话令我感到昏眩。所以，事情其实更糟糕？
　　我说：“你一定是搞错了，之前江祺说她来到赢盈是因为小公司的资源更聚焦，她更能够自由地选择拍摄的影片再加上她和秦越的情侣关系……和我没有关系。”
　　江以蓝为了将我签入赢盈还动用了她姐姐的关系？不可能不可能，如果是自己男朋友的公司，让自己的家人选择也是可能的吧。如果要动用她姐姐的关系，随便一家公司，签下我……签下我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成情毫不客气地撕破我的幻想：“别骗自己了，其他更好的公司难道不能承诺江祺的自由选择？他们一定可以承诺江祺的自由，只是不能同时承诺签下你、发展你。”
　　我拼命抵抗：“我不能否认这个可能性，但他们情侣的关系怎么解释！”
　　我亲眼所见的求婚场景，我亲耳听到的话语，我亲身感受着传闻变成现实，我们关系的完蛋不都是因为秦越吗。
　　我拼了命地抓住这根最后的稻草。
　　“这反应还真绝情啊。听到别人为你的付出，第一反应竟然是不承认。看来秦越的计划还真是很成功。”　成情残忍地笑着，说出我完全没有料到的话“那场对江祺求婚会餐的地点是秦越告诉我的，他说不管江祺是什么样的反应，你都一定会当真。”
　　我难以置信：“你们早就勾结在一起了？”
　　成情说：“说勾结太难听，仅仅那么几次，给点消息而已，那家伙可不会和任何人合作，后面还签署合同来限制我，他可真是个恶心的男人，江祺第一次签约后他非但没有将资源聚集在江祺身上，还利用双女主戏暗捧李怡然。而你，只是被签约了而已，根本没有分配给你正常的资源。虽然你后面得到了《凤凰》的角色，但并没有红起来，你的公司也没有对此做任何的宣传。”
　　成情继续说：“来了这么一个垃圾公司，自然令江祺的经纪人岳珊很不满，有风声透露岳珊的当时计划是《凤凰》拍摄完后让江祺解约赢盈重回天际。而结果岳珊回去了，但江祺还留在赢盈，完成了第二次签约，两人闹掰。另一方面江祺忽然加入《名扬天下》屈居毫无发挥的女二号，而原本不受力捧的你在《名扬天下》里从武替直接变成女三，你觉得是为什么呢？如果这是爱情还真是糟糕的爱情，为了你与赢盈娱乐签下第二次合约。她的经纪岳珊是因为你走的，因为岳珊见不得她如此地糟蹋自己的演艺事业。”
　　我想起蒙秘书与我在《凤凰》后重新拟定的合约，违约金是秦越对我的算计，他早就有计划让我违约，我的胸口仿佛被捶了一拳，赢盈并没有选择我、并不想栽培我，而是江以蓝想办法让赢盈选择了我、栽培我？而她选择继续扮演她的姐姐并不是因为她的野心，而是我？
　　成情看着我：“就这样，你还要说她爱的是别人，就这样你能说服自己是你受到了伤害。”
　　所以，并不是江祺先联系江以蓝，而是江以蓝知道我的公司快要倒闭，主动联系了江祺，请求她的姐姐帮帮我。天际大公司自然不肯要我这个没有前途替身，还要替我安排工作……大概很多家公司都不接受这个条件吧，所以才会找到秦越……秦越这家伙一定是欺骗她，而实际上秦越这家伙肯定没有给我安排多少工作……所以才有《凤凰》面试的事情……
　　而根据成情的说法，《凤凰》拍摄后江祺就会解约。这解约很符合真正江祺的作风，毕竟按照她的性格能答应换公司就已经是对妹妹最大的妥协了。而《凤凰》后没有解约一是因为江祺的病故，二是因为我还在赢盈公司，那时《凤凰》在国内被禁止上映，国际情况也不明朗，可以说我依旧是前路茫茫。如果离开没有起色的我，没有合约的束缚，我一定会被弃置在一边……而《名扬天下》……我的名扬天下竟然是这样牺牲的一个人。
　　想到这，我心痛得，羞愧得，就像要死去一样。我抱住头：“如果你说的是真的，为什么她不说，为什么我怎么问她都不说。为什么她从头到尾一个字都没有告诉我。”
　　而成情像蛇一样吐着信，笑得最灿烂也说着最残忍也最让我自责的话：
　　“当她选择了开始，她就选择了结局。她根本不敢告诉你，因为你是不会接受她这样的牺牲自己，帮你或者不帮你，你都会离开她。爱你或者不爱你，你都会放弃她。她徘徊着忍受着怎样的感情，得知你想法的欣喜，却又无法传递自己的感情，她太清楚你得知真相后因为自尊心的排斥。”
　　她说：“她唯一错误的决定是信了秦越，秦越这个毒蝎子一样的男人，他从头到尾都知情，他从头到尾都在布局，得不到就要毁掉。”
　　我心像被紧紧地攥住，完全不能呼吸。
　　成情就像看一个笑话一样看着我：“所以，你敢去找她？你敢去说清楚？你敢让她做了一切却一无所有？甚至连最后的念想都没有？”
　　我说：“我承认你赢了，你想让我无比的痛苦，无比的愧疚，你做到了。”
　　成情的声音特别低：“什么都不知道的人说什么痛苦，什么愧疚，你一直说要听我的过去，我告诉你，我为什么讨厌你的原因，因为我姐姐的那个恋人，她的移情对象是我！那天那个人强吻了我，对我说她受够了，而我的姐姐就在旁边，她没有睡，心电监护仪的心电图一瞬间没有了，机器嗡鸣的声音我至今都记得。这算是什么爱情？这样的爱情我才不想要，我才不想变成一样的人。”
　　我说：“这就是你帮助秦越穿针引线的理由？你可以讨厌我，但这和江祺有什么关系，和我们无关的人有什么关系。”
　　成情说：“真爱，如果这世上真有这样的东西，我很想看看到底能让人做到什么样的地步，能让人忍受到什么样的地步。你想知道自己可以让她失去多少吗？今天你就可以知道。我刚刚说了，秦越是个狠毒的男人，得不到的，他就要毁掉。”
　　“什么？”
　　下一刻，我就听到喇叭大喊的声音。
　　“完了完了，江祺掉下去了！”
　　如果失去的是她的生命，我……
　　这瞬间我永远不会忘记，仿佛地震在我脚下发生，那裂隙朝着地平线撺掇而去，快过了所有的声音。
　　我立即翻出亭子，以最快速度滚下山坡，反身起来就朝那边奔跑起来！
　　人群，袖手旁观的人群，人潮，只能拖慢我速度的包围起来的人潮，我用力地推开所有的阻碍，想要冲到她的面前，期望这只是一场乌龙。
　　而这不是乌龙，海风冲着我的脸咆哮，碧蓝无际的海让我一阵昏眩。哪里还有她的影子。
　　祈祷着只是玩笑的心情只是我心里的侥幸而已，与那一望无际的大海一起映入瞳孔的，是我已经无法再逃避，随着她消失的身影一起下坠到海底的心。
　　我一把推开阻拦的手，向着再没有路的悬崖尽头迈出最后一步。
　　“穆夏，你打算做什么！”
　　我听到惊呼，我受到阻拦，可是我的脚步绝不能就此停下。
　　风是那样的锋利，失重是那样的窒息。
　　我已没有时间可以耽搁，我已没有时间能够浪费，我已没有时间一一回应，你们不知道，我已经不能再错过她，我要救她。
　　江以蓝，我考虑过我们之后可能会的种种情况，但我从来没有想过要生活在没有你的世界，一次都没有。
　　我是个不怎么样的人，想要的很多。
　　但如果自尊是要失去你，如果成全是要失去你，如果完好无损的活着是要失去你。
　　那我统统拒绝。
　　我怎么可以失去你。
　　怎么可以！
　　给我活着！江以蓝！给我活着！求你给我活着！！


第110章　Chapter110　结局
　　耳旁似乎有人在说话，吵吵嚷嚷。
　　我睁开双眼，护士们正在门口拦着不断想要涌入的记者。
　　我的视力还没有完全恢复，偶尔会一阵模糊。
　　我的记忆还停在在山崖的前一刻，但耳里的声音却将我拉回到此时。
　　“江祺，感觉如何，身体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可以正常呼吸吗。”人群里，一位白大褂医生费力地挤进来。
　　正常呼吸？我回忆起了整个事件，坠落入海的感受并不好受。在我沉入海里意识模糊的时候，似乎有人拉了我一把。
　　我费力地撑起身体说：“是谁救了我。”
　　全场突然静下来，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了下来，然后我听到有个很小的声音说：“穆夏。”
　　我立刻问医生：“穆夏在哪间房？”
　　医生看着我好一会儿说：“你的身体还不适宜走动。”
　　我再问了一遍：“她在哪？”
　　医生神色凝重：“很抱歉我要告诉你这个消息，她死了，由于不清楚是何时溺毙，以打捞到的尸体的时间为准，昨夜9点30分窒息死亡。”
　　我摇摇头，想要站起来却不自主一个踉跄：“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带我去。”
　　无论我的主观如何否认。
　　是她。
　　那一刻，我感到一切都离我远去。
　　曾经感觉久远的日子，一瞬间变得很近，想起她还坐在我面前说笑的日子，不自觉泪流下来。
　　我想起一切开始的那天，得知穆夏即将失业，大概率的永久失业后，我选择敲开了姐姐的房门，答应她完成她的心愿，那时候姐姐说：
　　“原谅我的自私，我不会阻止你。但作为姐姐我希望你知道，有时候我们不一定能达到自己设定的终点，运气差些就会像我一样，连告别都来不及。”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