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垮掉的一代名门后裔-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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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一波浪花上来了,浪尖又高又澎湃,庄湄估摸着只要从这礁石上跳下去,她这缩小一号的身体肯定就被这些浪给吞噬得无影无踪。
  谁也找不着她了。
  顺着这片海湾,她可以一直潜逃到很远的地方。
  这样想时,她鸦羽般的睫毛快速的眨了好几下,并且,深吸了一口气,她就这么鬼使神差,又异常坚定的站起来。
  跳下去。
  跳下去。
  跳下去。
  忽然,“嘭”得一声,一个悬在长桌边的小茶杯被海风吹到了地方,砸了个粉碎。
  这碎裂声,敲醒了庄湄,她呐呐得站在海边,还没等她意识到害怕,站在近处的几个黑衣保镖已经走过来,一左一右的牵住她的胳膊。
  “夫人,请注意安全。”
  庄湄后知后觉的耸肩道:“我只是走近一些看看。没事的。……谢谢。”
  保镖们面面相觑,他们可不觉得庄湄只是走近一些看看,这几天已经有过好几次这样类似的情形,只要吴不在庄湄的身边,她就像变了个人一样,总是有意将自己置入险地。
  说得难听点,她好像有点轻生似的,仿佛一点儿也不在意……接下来她和他们洱善小姐的这桩足以轰动整个京城的婚姻。
  不过这一点,就连保镖头儿也不敢将自己观察的结果和吴说,吴正在兴头上,对待庄湄简直含在嘴里怕化了,而他们也只是负责闷不吭声的保护好庄湄即可。
  故此,保镖头儿只是吩咐手下们要格外注意独处的庄湄,千万别生出一点差池。
  ————————————————————————————
  吴洱善一进门,迎接她的便是一脸阴冷的父母。
  “看呐,谁来了。”
  吴廪实望了一眼多日不见的爱女,语气不自觉的带上了半分埋怨。
  不过,这一眼看过去,吴父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五年来,他的宝贝女儿何时这样清清爽爽、志满意得的站在自己面前过?整个人头上就像是顶着一个光环。吴父转过身去,揉了一下眼睛,这就奇怪咧,这五年来:
  女儿要么就是喝得醉醺醺的,眼睛眯瞪着,耳朵耷拉着没什么精神的听着他训话;
  女儿要么就是咬着烟,一脸不乐意的伸手问他这个父亲要东西;
  女儿要么就是趴在桌子上玩游戏,无论他游说多少次,也不愿意去做点正经事;
  女儿要么就是彻夜不归,和一群狐朋狗友开各种他这个年纪根本早就有心无力的派对,隔天一定上报纸,过几天一定会出一堆问题让他这个可怜的老父亲去给她擦屁股!
  就因为实在不愿看见女儿这副垮样儿,他还将她送出了国,谁知道啊……吴父揉完眼睛之后,再次神色清明的转过头去,以一种打量敌人的目光来打量自己的爱女,他觉得自己不能被表象所迷惑。
  作为母亲,詹雁归表现得非常平静,知女莫若母,她开口问道:“你不是和我说,今生只爱薄湄一个人吗?非卿不娶吗?怎么现在,我是看了报纸,才知道我的宝贝女儿和一个不知名女子结婚了啊?”
  “妈,她不是不知名女子哦。”
  “不要跟我嬉皮笑脸!你这是又在玩什么把戏?你知不知道你那些叔叔伯伯一个个都急得要去午门啦,说我和你爸不仗义,你结婚这么大的事情,都没有事先通知,问我们喜帖都发到哪里去咧?”
  “我让报纸通知你们,难道不是一种很新潮的方法吗?我才不像其他人那样,没结婚之前出去约个会吃顿饭都要被报纸报道,还没结婚就被催结婚,从年头催到年尾,那样我会疯掉的。身为两位的女儿,我一直在尝试用新的方法让两位体验惊险刺激的人生。”
  看着吴洱善那恳切的样子,詹雁归几乎要头疼的说不出话来,她欲言又止的看向的自己的丈夫————
  “是够惊险刺激的。说说吧,这回你又要怎么收场。”吴父坐下来,握住妻子的手,“我和你妈妈都来了,人在哪里,你这次到底想怎么样,摊开了说吧?”
  “您让我回国来办得事情,我可是一件一件都办齐了,您没有不满意的地方吧?”
  吴父想了想,确实,这次让她办得所有公务,均是超标完成,除了和徐佳期闹了点绯闻出来,好像都算滴水不漏,没有坏了吴家生意上的信誉。
  “那您最起码先夸了我,再指摘我的错。”吴先是站起来,后又噗通一声跪在地毯上,握住父母的手,“可我有什么错呢,错在我没事先报备你们就结婚了?你们不是一直想看我成家立业吗?从前你们还说过,只要我肯成家,什么样的女人、男人,你们都让我随意选。”
  “洱善,这话妈妈是说过,可你也要知道,你的婚姻,不止关系你一个人。”
  “所以呢,母亲,难道你真的要我和叔叔伯伯介绍给我的名门闺秀在一块?或者顺了其他家族的意,从他们之中选一个豪门公子哥儿来做门面?”
  “这……”詹雁归叹了口气,“我和你爸爸,横竖就你一个乖囡囡,从小,事事都顺你的意思来,现在这年头,女女,男男,都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我和你爸爸,早就不在意这些。只是你浑浑噩噩过了这五年,你脑子早就进了不知道多少道死水,忽然这一下子,居然就敢和连我们都没摸清底细的人领了证,你叫我们怎么能不担心?你爸爸撂了几桩生意才抽了身,和我一道来这里。”
  “让爸妈担心,是做女儿的没尽到孝心。只可惜,我恐怕千言万语,也说不清。要是爸妈愿意听,我就细细的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说出来。待你们听完了,我就让她进来,给你们看看。”
  吴父吴母点头,就这么听吴洱善道明原委。
  这边厢,吴父吴母听原委,那边厢,容兰芝正在听温禧汇报一周【家族内务】处理进度。
  温禧汇报的比往日要细致,正因为这细致,也让时间一再拉长。
  “这就是所有重要工作。您还有什么指示?”
  温禧看向靠在榻上的容兰芝,她正用蓝色的冰块袋敷着右脸。
  “唔,你做得相当好。”
  “谢谢。那么,今天的汇报到此结束。我这就……”
  “坐一会儿,说完了公事,我们来说一说私事。”
  温禧款款的坐下来,“您说。”
  “我要说什么来着,我得好好想想。”容兰芝一笑,右脸就疼,她尽量捂着冰袋让旁人看不见她右脸上那个鲜红的手印,被这样结实的打了一巴掌,传出去,她可以好几个月不用做人了。
  温禧目光沉静的盯着容兰芝手腕上的新牙印,她想起来寥寥几次来宅内过夜时,已经很久没听见从侧宅传来任何歌声,只能在夜尽天明的时候,听见一些啜泣和哀叫声。
  “你说我穿什么好呢?”容兰芝站起来,随手扔掉了冰袋,肿起来的右脸有很明显的抓伤和指印,但容兰芝却毫不在意的让小伤痕们放肆的暴露在温禧的注视下,她点了烟,轻轻的吸了一口,又重复了一遍,“你说我穿什么好呢?”
  温禧摇摇头,“我不知道您是什么意思。……”
  “你肯定知道的。你的挚友,吴洱善的婚讯,已经传遍大街小巷。你最近出去应酬,恐怕听到的都是这件事吧?”
  “哦。我没怎么注意,如果她真的要结婚,肯定会发喜帖给我。”
  容兰芝看了一眼明显消瘦了不少的温禧,她深陷的双眼披上了一层难以言喻的阴影。
  “那你说,在她的婚礼上,我穿什么好呢。这个问题我真是,怎么想都想不出来。”
  “…………”温禧不再说话,她认真的盯着容兰芝惬意的双眼。
  “温家养了薄湄五年,现在她卧薪尝胆后,要鱼跃龙门啦?你说她再次飞上枝头,究竟会成为凤凰,还是会成为一个蝉呢?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温禧抿了抿唇,“她的事情,以后与我无关。”
  “但她们的婚礼,你一定要参加。”
  “不,我想她们婚礼的时候,我有一堆事情等着我去处理。你和哥哥还有妹妹,一起去就已经足够了。”
  容兰芝吐了一口烟,她转过身去,“你是如此厌恶京城的婚宴和任何聚会,你这样下去可不行啊,我,包括温家的所有人,都不希望你给北方那边的人一种……我们南方佬很傲慢的感觉。哦,尽管我们确实很不屑他们。”
  “我还有事,下次再陪你闲聊。”
  “你会去参加她们的婚礼吧?”容兰芝再次问道。
  “…………”温禧没有回答她,拎着黑色的公文包,推开门就出去了。
  穿过回廊,穿过花园,要出正门的时候,温禧的手机响了,恰是詹半壁的来电。
  “温禧,是我。你现在方便接电话么。”
  “有。”
  “你听说了吗?洱善要和一个……我也不知道她从哪里找来的女人结婚。”
  “听说了。你还没见那个女人吗?你该见见她。”
  “碰见过1次,最近太忙。……为什么你说我该见见她?”
  “……因为她,长得很像薄湄。我见到她时,非常惊讶。我想你也会惊讶的。”
  那头顿了一下,紧接着,詹半壁压低声音道:“洱善这样做太冒险了,那不是像,那根本……是一模一样。她这样做,太危险。”
  “你可以找个时间跟她讲。”
  “她不听我的话,她一头扎进去了。”
  温禧也顿了一下,她想了想,反问道:“半壁,对着那样一张一模一样的脸,谁不愿意一头扎进去呢?…………也许,你也会一头扎进去的。哈哈。”
  “你还有心情开玩笑?现在事情还来得及。”詹半壁叹了一口气,“看来,你的心情和我的心情并不一样。”
  “应该要一样吗?”
  “那是一个和薄湄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啊,而她现在真的要和洱善结婚了,难道……你……”
  “据我所知,洱善下飞机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登记注册结婚,所以她们已经结婚了。半壁,你也许……也该想一想,去参加婚礼时,该穿什么。”
  温禧就这样心平气和的挂了电话,詹半壁放下手机,她此刻就坐在别墅的院子里,遥望着悬崖上吴洱善白色的家,她的女管家莫诗给她倒了一杯红茶。
  “刚刚吴老爷和吴夫人好像是来了。”
  “我知道……我知道他们来了。”
  “您想要邀请他们过来做客吗?”
  詹半壁摇头,“我待会儿要坐飞机去趟外省开会,后天才能回来。……她们,还好吗?”
  “您是指?”
  “……没什么。”詹半壁又点点头,她回卧室换上风衣,出门前对莫诗说:“你知道的,洱善是我从小到大最好的朋友,她的婚事我也非常关心,如果可以,帮我照看点她们。”
  “……是。”
  詹半壁坐上了车,她从车窗里望着悬崖上那泛着白光的房子,车子渐行渐远,那点白光也逐渐消逝……她在这最终泯灭的白光里,惊醒般的想起了那位年少时她喜欢的人。


第41章 四十第一汪牡丹泉
  这不过是个十人的小会议,围坐在桌边的都是北方五省财政厅中颇有名望的政府顾问,有六七个是老面孔,见了詹半壁不免多寒暄两句,有三四个是生面孔,詹半壁还来不及一一认识会议便已经开始。
  除却开场一贯简短的发言,今天的詹半壁几乎和往日一样,目光沉郁的坐在圆桌中间,面无表情的听着这些顾问们口中最近北方遇到的财政危机。
  恐怕除了她的秘书关涌泉,没人能察觉詹半壁在会议中正一而再再而三的走神。
  当这走神的频率已经超出关涌泉的预期时,他放下手中飞驰速写的钢笔,在她耳侧轻声问道:“司长,您是身体不适吗?”
  “没有。”
  詹半壁缓慢的眨了一下眼睛,她的视线从侃侃而谈的顾问们的巧嘴上挪开,双眼出神的盯着这间古朴的房间里的摆设,等到她把摆设的正品赝品与否在心里做了多次评估后,会议拦腰折断,两方僵持不下,不免陷入会谈中最常见的僵局里。
  “各位,我们中场休息一下。”
  詹半壁转过身去,关涌泉也连忙合上深蓝色的会议簿,稳步跟了上去。他们进了小休息室,门口的卫兵目不转睛的守在门口。
  “司长,喝茶还是刚运来牡丹高山泉?”
  “牡丹泉吧,好久没喝了。”
  牡丹泉,共有大大小小十二个泉眼,全都在离开会地点五百里外的一座叫牡丹镇的地方,这是北方人常饮的“长寿水”,运到南方去,一瓶250毫升的水,价格能翻两翻,再经由南方的各种港口舶去北国贩卖,一瓶牡丹泉的价格,约等于北国市面上流通的最贵的矿泉水的五倍之多,而南国政府在这一瓶水上获得的税收,根本比不上把持着南方港口的老派商业家族们的四分之一。
  细细算下去,无怪乎,刚才那些政府顾问们会用词危急的谈论“南方之乱象乃是南国发展之最大毒瘤。”
  清冽回甘的牡丹泉被盛在一盏精细打磨过的粗石盏中,而这泉水为什么叫牡丹泉,却不是因为它源自牡丹镇,而是这水里常年弥漫着一种罕见的花香,据说第一个品尝这泉水的柴夫这水很香,乍一品以为是牡丹花的香味,于是后来一传十,十传百,这本无名的泉水成了牡丹泉,并因其无法人工模拟的特殊香味,跻身成了只有北国才有的延年益寿的天酿。
  詹半壁端起石盏,轻轻饮下一口。
  她看到这冰清玉洁的泉水,就能想到薄湄第一次端着这水,送到她面前时的笑靥,她说,半壁姐姐,你尝尝,这是我父亲给我泉眼里,今夏冒出来的第一汪牡丹泉。
  是的,从前薄家正盛的时候,牡丹泉位置最佳品相最上等的一个泉眼被薄徵焘当做生日礼物送给了那年才八岁的薄湄,从那时起,薄湄非牡丹泉不喝,净手洁面用此水,盛夏时候冲凉澡也是用这泉水冲……对旁人来说,需要高价购得的牡丹泉,于薄湄而言,只是她父亲给她的一个小玩意。
  为防止人下毒,除了特别相熟的人,根本没人知道薄湄有个后来价值连城的泉眼。
  每年喝到这牡丹泉,闻着这浑然天成的香味,詹半壁就会想起薄湄。
  这牡丹泉的味道,就是年少的薄湄身上始终萦绕不散的味道……
  ……望着渐入深思的詹半壁,关涌泉只好开口道:“司长,您不必太过忧心,如今南方势力盘踞,等明年上半年几个科研机构的资金一到位,这南方六省,恐怕气焰只会比现在更嚣张。北方各省看得红眼,也是最正常的事情了。建国前,南方还红眼北方呢。”
  这时,詹半壁才收回思绪,她放下只饮了一口牡丹泉,把心思从鼻端的香味上挪开,再次回转到本次会议的中心内容上,她开口道:“我亦不能凭着北方五省的愤怒,就妄自提出更改税目税率的建议,这都是要经过南北讨论投票,各方意见都发表足了,才能成事。”
  关涌泉点点头,其实这次会议说得事情已经是老生常谈,詹半壁这些日子都是全国各地跑,目前上头的意思,还是要再吸取更多更成熟更有可实施性的意见。
  和关涌泉略聊了几句,下半段会议就拉开了帷幕,这一开,就开到了凌晨3点多,待到再和相关人士用餐结束,天已经大亮,关涌泉捏着回程机票,望着神色不虞的詹半壁。
  “司长,该去机场了。”
  “……我想起一件事,给……洱善和她那位神秘女友带些牡丹泉。”
  “好。”
  等到了飞机场,播音员来回播放着飞往幻京的航班信息,詹半壁转过头去,对关涌泉说:“也许我该多开几天会,我不想现在就回京里。”
  “司长,您的意思是……”
  詹半壁压了压黑色的帽檐,她微微耸肩道:“抱歉,我们还是按照原定行程回京里。”
  京里没有猛虎怪兽,有的不过是一场难以预料的婚礼,詹半壁等着飞机起飞的时候,心里这样想着。
  下飞机的时候,四面的大屏幕上竟在同一时段播放了关于吴洱善首次在媒体面前承认已婚的采访画面,镜头里的吴简直和这五年来的公众形象差了十万八千里,线条简单利落的红色大衣披着,黑色领结硬挺着,新剪得短发,造型师将她常年耷拉的正太式刘海义无反顾的疏了上去,露出她的额头,更显得精神成熟,她非常认真的,用词亦非常诚恳的回答每一个甚至让人听上去跳脚的问题,自始至终,没有给一个记者黑脸。
  这样异乎寻常的吴,就算她自己不张口说出恋爱结婚的细节,从她的言行举止里,也能感觉到……这位纵横声色江湖数载的吴小襄王是当真要结婚了。
  关涌泉笑着说:“真没想到,有一天,能看到洱善小姐这样认真的模样。她一定是认真给新娘子看的。”
  “不,她是认真给我们所有人看的。”詹半壁拖着行李箱,还没出飞机大厅,就有记者认出了她,话筒还没伸过来就问她:“詹司长,詹司长,您见过吴小夫人吗?她长得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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