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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如云难得纠结的表情，唇抿直，似乎有些话说不出口，秦蓁蓁放下手机，扯过她的手臂，陆如云半个身体倾斜在床上。
　　秦蓁蓁原本是趴在床上的，此刻见到陆如云倒在床上，她也忍不住脸颊贴着被子，双眼对上陆如云的明眸：“说罢，什么事？”
　　“蓁蓁。”陆如云纠结了一小会之后开口道：“如果我说我想接下秋寒的电影……”
　　话还没说完就被秦蓁蓁打断，她脸色微变道：“哪个电影？”
　　陆如云目光坦诚：“真凶那个。”
　　秦蓁蓁神色稍冷，坐起了身：“你疯了吗？”
　　陆如云似乎已经想到她的反应，丝毫没惊讶，只是拉着秦蓁蓁的手，两人十指相缠，她自嘲道：“我也觉得我疯了。”
　　初初有这个念头，是在昨晚上对着剧本的时候，她一个人坐在空旷的客厅里，四周寂寂，她却不觉得害怕，细想那些曾经盘踞在脑海里以为再也忘不掉的画面，其实正在慢慢模糊，她一页一页的翻开剧本，看到那些流水般的文字，在脑子里形成画面，她自动补充细节，一幅幅，一幕幕，曾经让她窒息的场景，似乎也并不是那么恐怖。
　　昨夜，她一个人将剧本看了三遍，翻来覆去。
　　然后有了这个念头。
　　她似乎已经有了和过去抗衡的勇气，可以不用一直躲在龟壳里，让其他人担忧。
　　秦蓁蓁听完了她的话，沉默了好几分钟，还是摇头道：“我不同意。”
　　她好不容易才看到陆如云终于不用受到往事折磨，终于看到她恢复正常的一面，谁知道接下这个戏，看到那些相似的场景，会不会旧病复发。
　　说她胆小也好，说她懦弱也罢，反正她不愿意。
　　陆如云小声喊道：“蓁蓁。”
　　她语气里似乎有些哀求，秦蓁蓁却一股脑的掀开被子钻进去，顺手关掉床头灯，声音从黑暗里袭来：“不行，我不同意，如云，你这样太冒险了。”
　　陆如云从她身后抱着她，头搁在她肩膀处，这个熟悉的姿势让两人都放松了很多，秦蓁蓁紧绷的身体陡然松下来，只是还咬着牙关，坚决不松口。
　　“蓁蓁，你说的，从哪里摔倒，就从哪里站起来。”
　　“给我个机会好不好？”
　　她近乎祈求的声音让秦蓁蓁毫无招架之力，秦蓁蓁何曾见过这样的陆如云，心登时疼的揪紧，想松口，但又害怕，矛盾的心里让她哑口无言。
　　陆如云很有耐心的不催促，就这么一直等着她开口，两人相拥了很久，谁都没有说话，但谁都没有睡着。
　　月色踏着窗户照进来，秦蓁蓁长长的眼睫毛划开墨色，转头看着陆如云道：“你真的想去吗？”
　　陆如云点头：“我想试试。”
　　秦蓁蓁也反手环抱住她，窝在她怀中说道：“那好，我有个条件。”
　　陆如云清浅嗯了声：“什么条件？”
　　秦蓁蓁语气认真道：“我也要进剧组。”
　　房间里有半刻没声响，好久后陆如云才应下：“好。”
　　天蒙蒙亮，闹铃响起之前陆如云就醒了，她轻手轻脚的替秦蓁蓁盖好被子才出房间，又是半夜没睡，她黑眼圈加重，贺双双看到她的时候忍不住盯着她看，还打趣道：“你们也不至于这么折腾吧？”
　　陆如云没好气瞪她眼，上车之后吩咐：“到了叫我。”
　　贺双双憋着笑：“好。”
　　说着两人就上车了，陆如云靠在椅背上休息，说是浅眠，然而完全睡不着，昨夜秦蓁蓁应下她之后，她就辗转难眠。
　　车窗外的场景一掠而过，繁花簇簇，绿草茵茵，车里放着轻缓的音乐，淡淡的香水味若有若无，她盯着外面看了好久，才收回视线，闭目养神。
　　到剧组的时候导演已经到了，正在布置场景，陆如云到了之后就被拉过去化妆换戏服，她之前落下的戏份有些多，所以要早早来剧组补戏。
　　贺双双赶在她上戏之前买了份早点，看着她吃下去才放人，好在陆如云演技一直在线，NG的次数一只手数的过来，所以补戏的进度还是非常快的。
　　就连导演都戏言，照这样的拍摄效率，可能会提前半个月杀青。
　　陆如云不置可否，午饭也没在剧组吃就赶往邻市了。
　　段秋寒还在跑投资方，但是他刚踏进导演圈，说人脉，都是以前当演员积攒下来的，拍【如梦】的时候就拉了不少好友过来投资，甚至陆如云的片酬都压到最低，所以现在一时想找新的人脉，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况且几个大的投资方都对【谋生】那边抛出了橄榄枝，自己去求到的机会微乎其微。
　　段秋寒又一次在对面说总监最近很忙没空吃饭的时候挂了电话，迎面走过来两个人，陆如云和贺双双。
　　贺双双的手上还拎着三盒饭，陆如云径直走到段秋寒的身边笑道：“还没吃吧，好久没一起吃饭了。”
　　段秋寒放下手机，闻言也笑了笑：“是啊，好久没一起吃饭了。”
　　他说着不知道想到什么，星目黯淡几分，接过贺双双递给自己的盒饭，对陆如云道：“今天怎么来这么早？”
　　他们的宣传通常两点才开始。
　　陆如云吃着盒饭神色如常道：“来得早有事。”
　　段秋寒嘴里含着米饭，抬头道：“什么事？”
　　陆如云对上他双眼，想了几秒道：“电影的演员定下了吗？”
　　段秋寒一愣，随即摇头：“还没来得及。”
　　陆如云微微点头，吃口饭神色淡然道：“那你觉得我和蓁蓁如何？”
　　“合适吗？”
　　段秋寒这次不是怔愣，而是直接懵逼，张着口不敢发出声音，还是贺双双笑着在他面前挥手：“醒醒！”
　　段秋寒转头看着贺双双道：“今天是愚人节吗？”
　　贺双双被逗笑：“当然不是。”
　　段秋寒被当掉的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在迎上陆如云看过来的目光时，他勉强扬笑道：“如云，这不是合适不合适的问题。”
　　这是他根本请不起的问题。
　　就是投资方没撤资，他那些资金，都不好意思请陆如云，更别说秦蓁蓁了。
　　陆如云对他这个回答没有意外，抿唇道：“报酬方面你不用担心，孟欣会和你详谈，至于投资方面，我和蓁蓁有些积蓄，想带资金组。”
　　段秋寒还是头回看到这样的带资金组，他俊秀的脸上连着懵逼好几次，终于忍不住摆手道：“等等等等，让我缓缓。”
　　“你这个消息，也太让人消化不良了。”
　　陆如云低头，神色自若的吃饭，等到盒饭里都空了，段秋寒才像是想通一般问道：“如云，你确定吗？蓁蓁那边呢？”
　　“我和蓁蓁商量过了。”
　　“但是我有个条件。”
　　段秋寒刚恢复平静的心跳又开始砰砰砰直跳，他声音有些微紧张：“你说。”
　　陆如云抬眸，眸光定定看着他道：“我要见一见编剧。”
　　相较于之前的问题，这个实在太好办了，段秋寒当即点头：“没问题，今天结束我就让她过来。”


第153章　
　　段秋寒说约了编剧晚上详谈，没想到编剧人还在国外，暂时回不来，陆如云听了段秋寒的话只是垂眸点头，道一句知道了。
　　【如梦】的宣传已经进入高峰期，她一天有时候要跑两个地方，好在剧组那边的拍摄非常顺利，占用不了她太多时间，唯一的不方便之处，就是回家。
　　有时候回到公寓已经三四点，第二天六点就要起床，贺双双虽然没说什么，但陆如云看她明显是坚持不了的样子。
　　所以她和秦蓁蓁稍微合计，决定跟着宣传走，或者住在剧组那边，秦蓁蓁有些担心，看着她的目光就像是看着要出嫁的闺女，那种老母亲一般的眼神让陆如云笑出声：“好了，宣传还有一周就结束了，我是怕双双吃不消。”
　　秦蓁蓁点头：“我知道啊。”
　　这几天她看着陆如云从消瘦的身材变成排骨身材，都没几两肉。
　　她想了几秒道：“好吧，我给你收拾东西。”
　　陆如云浅笑从她手上接过行李箱：“我自己来，你休息会。”
　　秦蓁蓁闻言只得坐在床边，陆如云这段时间忙碌，她也没空休息，定婚礼的地方，和设计师讨论婚纱造型，她妈妈还拉着她买了不少所谓嫁妆，所以她也忙的陀螺转，之前确定要投资段秋寒的电影时，秦蓁蓁想把自己的公寓准备脱手卖了，陆如云自然是坚决不同意。
　　其实她这些年的积蓄还是不少的，再加上秦蓁蓁拿出来一些，拍部电影，是完全没问题，再加上这部电影并不是什么科幻大片，不需要那么大的投资，所以她反对秦蓁蓁卖掉公寓。
　　秦蓁蓁一想也对，以后要是和陆如云吵架了，总不能回家找爸妈吧，还得有个自己的窝待着最好。
　　陆如云听到她那句吵架去别的地方，一时间不确定自己的坚持是对还是错了。
　　房间里一时有些安静，秦蓁蓁靠在床头边，目光定定看着忙碌的陆如云。
　　陆如云察觉到她目光投递过来，也顺势看过去，两人四目相对，陆如云笑道：“怎么了？”
　　秦蓁蓁努嘴：“没什么，就觉得你要走，舍不得。”
　　陆如云闻言垂眸，将衣服都放在行李箱里，转头坐在秦蓁蓁身边：“蓁蓁，我可能还会回来的。”
　　毕竟她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独自待在外面，在没有药物的情况下。
　　秦蓁蓁听明白她的意思，不想她在思考这个问题，见她眸光微暗的时候主动攀附上去：“不回来也没事，我有空去找你。”
　　陆如云应下：“好。”
　　唇瓣微启就被秦蓁蓁咬个正着，她双手捧着陆如云的脸颊狠狠亲吻，陆如云接收她比自己还要不安的情绪，安抚性的迎合。
　　过了几分钟，两人都未着寸褛的躺在被子下面，秦蓁蓁边咬噬她肩头边问道：“双双什么时候过来。”
　　陆如云吭了声：“半，半个小时后。”
　　“够了。”
　　事实证明，半个小时远远不够，贺双双在楼下等了一个多小时，秦蓁蓁才送陆如云出门，她回想半个小时前秦蓁蓁在电话那端咆哮，让她在等一会，那气势汹汹的语气愣是让她没敢打第二个电话，此刻陆如云出门，秦蓁蓁跟着，她怂的干脆窝在车上。
　　陆如云将车放在车的后备箱，上了副驾驶，秦蓁蓁站在外面，只是冲着自己挥挥手，贺双双也勉强扬笑，冲着她挥手，等到秦蓁蓁转身回了公寓，贺双双才小声问道：“如云？”
　　陆如云依旧一贯的神色，淡妆轻抹，长发披肩，声音隐在唇瓣下，浅浅的。
　　贺双双轻咳声：“那什么，你们刚刚是不是吵架了？”
　　陆如云明眸微怔，继而笑开，声色温柔道：“没有。”
　　贺双双蹙眉，咬着唇角道：“那秦蓁蓁怎么那么生气，我还以为你们吵架了。”她说完又问了句：“你们刚刚在做什么？”
　　陆如云垂眸看向手上的平板，手指轻晃，红唇微启：“在打架。”
　　贺双双：……
　　到剧组的时候已经八点多了，陆如云下车后见到好几个女孩守在一起，窃窃私语，她看眼贺双双，贺双双摇头耸肩，暗示自己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陆如云没多想，径直往里走，有工作人员很快就带着她进去换衣服化妆，没一会化妆室进来几个女孩拿东西，她们边走边聊道：“真的假的？”
　　“什么假的，视频都出来了。”
　　“小红去看了，你们可以问她。”
　　“我等会去问问什么情况。”
　　“等我，我也去。”
　　几个女孩说着进来拿完东西就溜了，平时还会记得和陆如云打个招呼，今天是没注意到这边还坐着个人，倒是董香进化妆间的时候乖巧叫道：“陆老师。”
　　陆如云半眯着眼，闻言轻嗯了声，听到贺双双问董香道：“刚刚剧组里怎么了？”
　　“怎么乱糟糟的。”
　　董香来的比较早，众人又什么事都喜欢拉着她，所以对先前发生的事情，还真的知道一点，她对贺双双道：“双双姐知道唐娅老师吗？”
　　贺双双点头：“当然知道。”
　　董香指了指另一边的方向：“她就在那边的剧组拍戏。”
　　起因并不是因为唐娅，是因为她的一个助理，现场有个工作人员给唐娅送咖啡，不小心撞到了唐娅的助理，唐娅的助理立刻推了她，咖啡全部倒在工作人员的手上和身上，滚烫的咖啡，工作人员被推到在地的狼狈，被烫疼的惊呼，立刻引起其他人注意，他们扶起受伤的工作人员就开始和唐娅助理争辩。
　　最后越闹越大，惊动了导演，导演出来和唐娅交涉的时候两人还闹了些不愉快。
　　这其实并不是件大事，奈何这么一吵，事情就严重了。
　　再加上之前被唐娅助理推倒的工作人员，还和导演有那么点亲戚关系。
　　于是一把火就这么烧起来了。
　　唐娅的助理，陆如云倒是知道一点，是秦蓁蓁告诉她的，之前她们在【山女】的试镜中碰过面，也不算很愉快。
　　但她并不是个喜欢八卦的人，知道前因后果之后只是垂眸眯眼任化妆师在脸上描眉扑粉。
　　大半天的剧组里，不少人都在讨论这件事，陆如云却只是闷头拍戏，两人不闻窗外事，一心扑在剧本上。
　　连带她身边的几个人都不好意思八卦了。
　　午饭过后，陆如云就带着贺双双离开剧组了，她下午赶去段秋寒那边，上路的时候贺双双还确定又问了一遍：“如云，你确定晚上不回来吗？”
　　陆如云抬眸看着她，眼底有淡淡的黑眼圈，贺双双也不遑多让，几天的熬夜让她气色不是很好，她点头，难得用开玩笑的语气道：“再回来，我怕你把车开成幽灵车。”
　　贺双双噗的一声笑出来：“有那么夸张吗？”
　　她说完又问道：“孟姐那边和秋寒合同定下了吗？”
　　陆如云嗯了声：“定下了，等宣传结束就可以做准备了。”
　　“这么快吗？”贺双双拢眉：“可是你【醉梦江湖】这边还没结束。”
　　陆如云伸手揉了揉眼皮：“不碍事，先让秋寒做准备，醉梦差不多月底结束，下个月蓁蓁要去国外宣传，至少半个月，等她回来就可以开机了。”
　　贺双双算了算时间：“五月中旬开机？”
　　陆如云点头：“差不多。”
　　贺双双嘶一声：“那你们婚礼呢？”
　　“至少得腾出结婚的时间啊。”
　　陆如云想了想：“我和蓁蓁商量办婚礼的日子定在七月份。”
　　“七月份？”贺双双先是不解，随后了然，去年的七月份，不正是陆如云和秦蓁蓁领结婚证的月份吗。
　　正好算上弥补上次的遗憾。
　　贺双双笑出声道：“你们真会抓时间。”
　　陆如云只是低头扬唇，没答话。
　　到宣传场地的时候，段秋寒也刚到，两人从不同的车上下来，段秋寒径直走过来，帮着陆如云拎起行李箱交给助理，边走边道：“编剧上午回国了，我约她晚上吃饭，你要不要一起来？”
　　陆如云侧目看着他，点头：“一起吧。”
　　段秋寒嗯了声：“那好，那等会我把饭店地址发给你，我结束之后可能要耽搁一会有个采访，你先过去。”
　　陆如云应下：“好。”
　　两人边聊边走进后台，没一会，陆如云收到了饭店的地址信息，她看完后将手机放在包里，打开包的时候看到有几张文件。
　　最上面一排写着。
　　姓名：殷曳　　职位：编剧　　编剧名字：少花。
　　宣传结束后，陆如云就率先去了饭店，到的时候比约定时间早了一刻钟，包厢里没人，贺双双不解的问道：“如云，你约编剧是有事说吗？”
　　陆如云点头：“有事想问，你在这等会，我去趟卫生间。”
　　贺双双嗯了声。
　　陆如云去卫生间的时候碰巧秦蓁蓁打了电话过来，她洗了手之后站在僻静的地方接了电话，不知不觉聊了好阵子，最后陆如云看了腕表，对秦蓁蓁道晚上再给她打过去。
　　挂了电话之后她回了包厢，里面除了贺双双已经坐了另外一个人，陆如云盯着她的背影，一时间脚步踌躇，没敢上前。
　　贺双双仰头道：“如云！”
　　“编剧到了。”
　　陆如云这才敛起自己的神色，重新恢复正常，殷曳转头的时候就看到陆如云提步向自己走来，她站起身迎她：“陆小姐，你好。”
　　“你好。”陆如云也伸出手，和殷曳相握。
　　殷曳在履历上四十来岁，但本人比较年轻，或许是保养的好，看起来就像是三十出头的样子，皮肤白皙，穿着淡蓝色的裙子，长发披散在身后，举手投足，都充满自信感。
　　陆如云看着她，恍惚中和记忆中的人重合，又很快分开，模糊成一团。
　　毕竟她和那人已经将近二十年没见面了。
　　包厢里一时没有声音，贺双双知趣的站起身道：“我去看看段导有没有来。”
　　陆如云点头：“去吧。”
　　贺双双走出包厢后，合上了门，殷曳站起身给陆如云斟了茶之后笑道：“听段导说你有事要问我，请问是什么事？”
　　陆如云看着她不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