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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说近墨者黑，主仆自然得一致，那便起名上官墨。
　　“娘亲，娘亲，就叫她‘上官墨’如何？”
　　淡儿能想到此“墨”字，想来此前给她看的书，定是用心去阅了。才会从【墨带残膏浓复淡，笔生春意睟而温】中，单拎了“墨”字出来。
　　顿觉欣慰不已！


第17章　暖床哑巴3
　　上官震一天一宿未归，在勾栏里和数位风尘女子颠龙倒凤。待一脸肾亏地回到宅院前时，日头高悬，已是晌午。
　　“老爷，昨日里夫人已经押镖回来了。”一个小厮见着上官震下了马，一瘸一拐地走来，连忙上前伸手扶着。
　　“什么？那泼妇回来了？”上官震双眉深深拧起，抬起的脚步缓缓落下，大有一种想要立刻转身离开的样子。
　　“老爷？夫人叮嘱小人等您回来后，请您到书房。”小厮很想将自家老爷捆绑着拖进屋里，可是不敢啊，只能祈求老爷不要扭头就走，对着夫人避而不见。
　　“可有说何事？”
　　“夫人没说，只交代了让您回来后第一时间带您过去。”
　　这泼妇突然要见我，莫不是要找事？还是说她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不可能的，这事府内根本就没有第三个知晓。
　　“罢了，去见上一见。”思来想去，上官震还是决定入府，她总不能吃了我吧。
　　小厮暗自松了一口气，点头应答着扶着上官震进入府内，左拐右拐后才来到书房。
　　在练武场的上官夫人，早早收到下人通报，收了兵器、净了手，才不紧不慢地踏步入书房。
　　“你找我有何事？”上官震的语气十分不好，压抑着满腔怒火。这泼妇明明找自己有事，还他娘的让老子在这里干等了一盏茶功夫。
　　上官夫人走到一边坐下，抿了一口茶后，挥手让伺候的人出去，才说道：“以后淡儿会跟着我押镖。”
　　开门见山，也不废话，说话的功夫间，连个正眼都没给上官震。
　　“啪”上官震一掌拍在花梨木色的茶桌上，不可思议望着眼前这个心狠的泼妇。
　　“淡儿才多大，今年刚满五岁。。。。。。”
　　“今年已是六岁，上月底刚过的生辰。”上官夫人面对夫君的怒火，视而不见。纠正的声音冷冽的很，里头的温度听不出半点夫妻温情。
　　闻言，上官震讪讪的搓了搓指头，有些不自然的挪开搁在夫人身上的目光。“淡儿还小，等她大了以后再说。”
　　“我不是跟你商量，是通知。”
　　上官夫人终于侧首正眼瞧了他一下，冰冰凉凉的，冻死个人。上官震接触到她的目光，心头陡然跳了一下，十分不舒服。
　　“　好，今儿个我跟你明说了，淡儿是不可能跟你这个泼妇娘亲一般，在外面抛头露面，活得女人不像女人，丢尽上官家的脸面。”
　　“呵，说这话你不觉得脸臊的慌吗？如果没有我在外面撑着镖局，你有银子去装大尾巴狼，花天酒地，莺歌燕舞？”上官夫人对夫君的爱意，早已被岁月的无情消磨殆尽，不留分毫。
　　【啪。。。。。】
　　茶杯砸在墙上后落地碎裂的声响。
　　上官震气得发抖，刚刚真想将茶杯摔在这泼妇脸上，划开她那令人恶心的脸庞。
　　“当年，如果不是为了帮你家走镖，我会落到今天这样子？为了你上官家，我折了一条腿，从此只能困于这个小县城。你知道外头人是怎么说我的吗？说我是吃软饭的，是个废物，堂堂男子汉竟要靠夫人走江湖养家糊口。”
　　上官夫人见着面红耳赤的夫君，静静听着他口沫横飞地说完。这些年因他折了一条腿，所以大小事上尽量让着他，一开始还期盼着夫君可以振作起来，不成想，越发颓废堕落。当年那个风度翩翩的君子，早已被不思进取调成了一个虚荣的废物。
　　“有一点这些年看在夫妻情份上，没有细说。你当年只是一名小小的镖师，遇到危险别说是受伤，就是掉了脑袋，补偿一笔银子便可。世上缺胳膊断腿的何止你上官震一人，却唯独你怨天尤人地在贪图享乐。说你是废物，实则比废物都不如。”
　　“泼妇，泼妇，是要反天了？”
　　。。。。。。。。。。。。
　　隔着不远的华丽独院里，住着上官老夫人，她那耳朵支棱着听着夫妻俩吵架，老神在在抱着名贵的花瓶擦拭着。
　　“老夫人，您就去劝劝吧。”贴身大丫鬟，面色焦急地跟在老夫人后头转着，希望老夫人能发发善心过去调和调和。
　　“要去你去，老身这把骨头经不起折腾。”老夫人闻言，连忙把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
　　大丫鬟表情真是一言难尽，您这身子骨经不起折腾？骗鬼呢。也不知是谁前儿个，上蹿下跳捣鼓着瓶瓶罐罐，搬进搬出，活似一只耍戏的猿猴。
　　“还是去瞧瞧吧，您也知道这二位见面，三言两语就能呛呛起来，万一这次动手了，如何是好？”
　　老夫人听到这儿，停下脚步，看似认真地思考起来，半晌才道：“不去，动手了更好，让我儿把那泼妇给休了，这所有万贯家财便是真正属于我上官家了。”
　　说完后，继续低头擦拭着她那宝贝花瓶，别看它身形小，可是老古董喽，好不容易才从小贩摊里淘着的呢。
　　“。。。。。。”大丫鬟一时无言以对，只能回头悄悄对着门边探头探脑的大小姐投以歉意的眼神。
　　门外听墙角的人正是颜絮欢。
　　将屋内的对话一字不落地听下，小脸一片愁容，这老太太不去劝架，万一那便宜渣爹伤了娘亲咋整。
　　想到这儿，直起小身板，迈开小腿出了小院朝着书房跑去，身后紧紧跟着瘦弱的哑巴小女娃……………上官墨，像是影子一般，如影随形。
　　“娘亲，娘亲。。。。。”颜絮欢人还未到书房，软糯稚嫩的声音已经传到夫妻二人耳中。
　　“淡儿，到爹爹这里来。”看见上官淡朝着那泼妇走去，心里很不是滋味。
　　颜絮欢瞅了他一眼不挪步，唇角微不可见撇了一下，尽量控制自己表情，眨巴着纯真无邪的双眼说道：“刚刚路过姜姨娘小院时，见着弟弟在哭，爹爹你说弟弟是不是受伤了？”
　　翊儿受伤了？这下，上官震完全没有了要继续争吵的意思，怒瞪了夫人一眼，甩手出了书房，朝着姜姨娘的小院一瘸一拐地急走。
　　“淡儿，过来。”
　　颜絮欢上前仰头抱着上官夫人大腿，“娘亲，不哭。”
　　“我家淡儿是小大人，懂事了。”上官夫人因着上官淡的出现，红了眼眶，卸下在夫君面前的冷硬之色，将闺女抱在怀里。
　　“淡儿，以后都跟着娘亲好不好，出去天南地北的长长见识。”
　　“好，淡儿都听娘亲的。”
　　上官夫人已计划着，重金聘请一位教书先生，常年跟随车队，教淡儿学识。她的女儿自是要文武兼备，日后也能有个好日子。
　　上官墨听着母女二人的谈话，神色有些慌乱，不安地握着小拳头。
　　自己是不是又要被丢弃了？
　　虽然不喜欢又有些害怕上官淡，可是，对上官夫人却异常喜欢，直觉告诉她，上官夫人是一个好心人。
　　如果、如果能一直跟在上官夫人身边，她不介意，试着和上官淡好好相处。
　　颜絮欢感觉有人轻轻揪了揪后背的衣服，离开娘亲的怀抱，转身瞧着小哑巴姑娘。
　　“呀呀呀。。。。。。”上官墨张着小嘴，咿咿呀呀想要表达自己的意思，可惜颜絮欢根本就听不懂她说得是什么，一脑门的问号。
　　【弹幕区。。。。。。】：
　　“颜颜，小哑巴是说，要和你浪迹天涯。”
　　“可怜我家墨墨不能说人话。”
　　“恭喜颜颜，喜提忠犬一枚。”
　　“墨墨，我们看好你哦，一定要扑倒颜颜，加油。”
　　颜絮欢扶额，弹幕画风有点歪。我就是再饥渴，也不可能对豆芽菜下手吧，干干瘪瘪的，提不起食欲。
　　系统：“老大，女大十八变请了解一下。”
　　颜絮欢：“你的意思是让我憋十年？”
　　系统：“不然哩，请问你的小身板可以做什么？”
　　鄙视，严重的鄙视。
　　再伸出白嫩小手手瞧瞧，无比挫败地接受了这个残酷的现实。
　　今后十年要吃素了，被逼的。
　　上官墨见她伸出双手，以为是答应的信号，僵硬着将手轻轻覆盖其上握住。
　　嗯？什么情况，你个小哑巴握我手干嘛？
　　再望着那一白一黄的色彩对比，颜絮欢唇角抽抽，十分想要甩开，可是瞧进她那怯生生的眸光中，心瞬时软得一塌糊涂，哪还能狠心。
　　握就握吧，就当自我牺牲一下呗。
　　上官墨原本以为她只会意思意思，握一下就松，可没想到这人，竟然牢牢握着，一直也不松开。一路走着，一路纠结，盼望着赶紧松开手。
　　颜絮欢那里知道小哑巴内心杂七杂八想法，她秉着自我牺牲的想法，忍着她那干瘪瘪的手搭在手心。见着她一直没有要收回的意思，便纵着她，牵着小手辞别娘亲，晃悠悠顺着廊道要回自己的小屋子。
　　“姐姐，姐姐。”
　　循着声音看去，小道上跑过来一个五岁小男娃，身后跟着两位丫鬟。白白胖胖的一小团，煞是可爱。
　　他就是姜姨娘的儿子………………上官翊。
　　眼看着这小屁孩屁颠屁颠扑上来，颜絮欢下意识一闪。
　　这下好了，这上官翊一嘴泥土是真的哭了，可凄惨了。
　　“姐姐坏，以后翊儿都不理姐姐了，姐姐是坏人，坏人。”只见上官翊鼻子一抽一抽的，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还不忘表达自己的不开心。
　　“翊儿，你再哭，姐姐就抓毛毛虫咬你。”
　　随着颜絮欢奶凶奶凶的语气，上官翊立马止住了哭声，瞪着通红的双眼，里头满是惊恐。似乎是又回想起，之前姐姐捉弄他的画面。
　　可是这次他没有忘记自己的目的，强压着害怕，小手指头，颤巍巍指着上官墨说道：“姐姐让这个小哑巴陪翊儿玩。。。。。嗯。。。。。”说话的同时，掰着小指头，“玩两个时辰，我就原谅姐姐，”
　　“胆子肥了，敢和姐姐谈条件。”颜絮欢伸手捏住他胖乎乎的脸颊，顿时舒服了，果然小哑巴手感实在是太差，还是白嫩嫩的摸起来舒适。
　　“啊啊啊。。。。。”听着姐姐威胁着拒绝，上官翊长大嘴就哭，大有一种你不答应，我就哭死给你看。
　　“好了，好了，姐姐答应你就是。”小孩子哭起来忒烦人，一会把她那渣爹嚎过来，可就麻烦了。
　　上官墨待在一旁，安安静静。听着两姐弟谈话，心底难过得要命。
　　她真的是随意可以被丢弃，转送的。
　　没有人真正在意她。
　　上官翊就知道为非作歹的姐姐是疼他的，胡乱抹了把涕泗横流的小脸，得逞似的咧开嘴，拉着上官墨蹦蹦跳跳去玩了。


第18章　暖床哑巴4
　　绕过一簇锦绣花丛，见着一名浑身脏兮兮的小女娃儿，正双手伏地，转着圈圈爬着。旁边站着两名丫鬟，时不时动手动脚“指导”着女娃该如何爬行。那五岁的小男娃坐在一边，瞧得兴趣盎然，拍着胖乎乎小手叫好。
　　路过的下人们闻声望来，不见怜悯，或冷漠，或调侃。
　　正在此时，一道身影出现在女娃儿正前方，抬头看去，这小厮装扮的身影逆着金光，犹如话本里才有的神仙。
　　画面又一跳，那小厮一阵摇晃变得模糊，重新凝结身体后，却成了六岁的上官淡，只见她唇角噙着恶魔的微笑，伸手就将人推入万丈深渊。
　　高空坠落的失重感，让上官墨从儿时梦魇中骤然惊醒。
　　这十年来，一直反反复复做着不同却又相似的梦，时常半夜惊醒。每每此刻，她身边都躺着毫无防备的上官淡，就那样安静又肆意地占去大半床榻。在炎炎夏日之夜，上官淡会自动躺得离她远远的；凛凛寒冬之夜，会自动窝进她的怀抱，像只极其黏人的小动物。
　　上官淡的身体，从小到大，不论春夏秋冬，体温都要比常人低上一些。话本里说：人体之凉，乃为无心之人，其无爱恨纠葛，往事如云烟飘散，道是了无痕。
　　马车外头是呼啸的刺骨冷风，卷着大瓣雪花砸在车身。天地间，白茫茫一片，风雪交加，困镖车于前不着店后不着村的丛林之中。
　　似乎是冷风透过缝隙钻了进来，颜絮欢无意识缩着脑袋、扭着身体，更加紧贴着散发热气的暖源。
　　上官墨一手将人搂紧，一手熟练地外伸揶着被角。心中暗想：今夜风雪过后，明日不知能不能顺利上路。
　　上官府内：
　　姜姨娘的小院，夜半三更还透着光亮，屋内烛火冒着火星摇曳着，床榻上纠缠着的身影，一起一沉换着姿势做着运动，全神贯注的二人都未注意到窗外偷窥的双眸，将屋中一切尽收眼底。
　　手下笔墨翻飞，一幅幅生动可实行的春宫图，便活灵活现跃然于空白的书册上。
　　“是谁？”守夜的丫鬟，迷迷瞪瞪地想要去小解，余光瞥见一道模糊的身影恍了一下，不禁小声问着。
　　待睁大杏眼细细瞧去，那里除了夜风吹动的枝丫，便不再有其他，想来是眼昏瞧错了。
　　第二日鸡鸣之时，乘着黎明的光辉，有人发现姜姨娘窗户下，出现了一具布满咬痕的女尸。尸体早已被冻僵，呈跪伏之态，像艺术品一般展览于众。
　　上官震和姜姨娘是在下人嘈杂声中出了房门，见着窗下那具女尸，顿时脸色煞白。
　　“都给我去查，到底是哪个畜生干的。”
　　上官震愤怒的声音，被一阵风卷走了，像是凶手无声的嘲讽和炫耀。
　　下人不敢怠慢，这是人命关天哩，更何况还是这种变态的采花贼。家里有女眷或是本身为女性的人，更是心慌慌。
　　“老爷，要不报官吧。”咱这些普通老百姓，定是难以捉着采花贼，交由官府查办，心底也稍稍安稳些。
　　上官震搂紧瑟瑟发抖的姜姨娘，听从了下人建议。他也怕，那变态采花贼下一个猎物会是怀中人。
　　等县衙捕快摇摇晃晃进了上官府，在四周随意瞧了瞧，揪了几个人问了一番毫无用处的话，便大手一挥，抬着随意裹了层外衣的女尸回衙门，让仵作验尸。
　　丛林镖车队：
　　一夜风雪是停了，同时也迎来了虎视眈眈的贼寇。扛着明晃晃大刀，拎着流星锤，一字排开，堵住了前路。
　　“前方的朋友，在下上官淡，出镖经贵地。不知众位英雄好汉姓甚名谁？居于何处？未能登门拜访，实属在下失礼。”颜絮欢说完，抱拳作揖，面带三分笑，一脸和气。
　　这些悍匪也是江湖上摸爬滚打许久的人物，自是识得那插在镖车上的镖旗，更听过上官淡这号人物。
　　从小被她娘亲带着走南闯北，四处走镖，年纪轻轻便已打出了响当当的名号，江湖人称——笑面阎罗。
　　你甭瞧她是个细皮嫩肉的小娘子，打起架来，赛过七八位猛汉。是以，只要和她交过手的强龙地蛇，具是不敢对她富有欺骗性的外貌掉以轻心。
　　“在下，姓张名玉林，暂居此山头。能与你上官淡在此一见，也算一桩幸事。”贼头踏着虎步上前作揖，话风一转，接着道：“可张某已接了他人单子，今日你我也不必客套，只管亮青子（抄家伙），手底下见真招。”
　　伙计们早已见事不对，轮子盘头，手握刀柄，若是谈不拢，就只能出刀饮血。他们脸色坚毅果决，义字当头，人在镖在，绝不退缩。
　　“原是张大哥，在下走镖为生，虽说手下兄弟们每每出镖前就交代了后事，但在下也不愿他们无故赔上性命，丢下家小，我想前面那帮兄弟亦是如此。”
　　张玉林摇摇头，说道：“我们这帮亡命之徒，与你等不同。光棍一条，就图个快活。”
　　“好，即是如此，便请张大哥亮招。”
　　颜絮欢话音落下，身后的兄弟们齐刷刷抽出泛着寒意的大刀。不管前方是多么强大的敌人，他们的步伐亦是不会后退半步，想要夺镖，那就踏着他们的尸体吧。
　　“哥哥，他们为什么要杀我们？”
　　“因为，我们家挡着别人的官路了。”
　　两名小少年在刀光剑影中一问一答，蜷缩在马车上，通过掀起的车帘，目露恐惧的看着眼前残肢断臂，血肉横飞的一幕。
　　而他们身边的是要走马上任的太守大人，一双深如大海的眼眸，望着外面的腥风血雨，平静无波。只有在眼神扫过那抹矫健轻盈的身姿时，才会露出些许光亮，他真的没有选错人，上官家的镖局，果然值得信赖。
　　上官墨一如既往地跟在上官淡的身边，替她格挡下所有明枪暗箭，好让她可以最大程度杀敌，而没有后顾之忧。
　　一场厮杀，从早上延续到日头高悬，地面上铺就的皑皑白雪早就浸染成妖冶的殷红色。
　　庆幸的是，上官家的镖旗依旧稳稳当当插在镖车上，未移分毫。
　　“清点人数。”
　　“是。”
　　手脚全乎的伙计们，开始清点人数，有伤的治伤，死亡的找全肢体，摆放在一边，只待最后一把火烧个精光，至此长埋异乡。
　　“我输了。”张玉林口吐鲜血，半跪在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