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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瑶，你过来。”上官若淳难得主动开口，脸上还满是温柔的表情。
　　　　“恩，怎么了？”纪云瑶乖巧地走过去。
　　　　这几日，纪云瑶一直在等纪封淮的答复，另一面，她抓紧时间和上官若淳相处，拼命汲取她的气息，想要多留一些关于她的回忆。
　　　　“想不想听故事？”上官若淳的目光充满爱意，这是许久未见过的。
　　　　“恩，是若淳说的吗？”
　　　　“你想听的话，我便说。”
　　　　纪云瑶点头，将头放在上官若淳的大腿上，抬头朝她笑。
　　　　“云瑶，你听过天桥下面说书吗？”
　　　　“恩，听过一些，不过不多。从前祖父也不许我随意出府。”
　　　　“听过多情天子无情根吗？”
　　　　“好像听说过。”纪云瑶回忆，好像是有那么一段时间，京城流行过这个唱本。
　　　　“说的是我父皇。”上官若淳笑。
　　　　“什么？”
　　　　“父皇的后宫妃嫔还是挺多，而且父皇雨露均沾，子嗣不算稀少。只不过，能继承大统的人，早早就被定了下来，便是我。”看着纪云瑶越来越迷茫的眼神，上官若淳的话匣子打开了。
　　　　“我与皇兄是龙凤双生，当时接生的太医说皇兄先天不足，恐活不下来，而我体质健康。母后生我们时失血过多，已经损了身子，再不能生育了。父皇为了防止上官云谦借机发难，便对外宣称我为太子，而皇兄顶了我的身份。”
　　　　“难怪，都说公主体弱，可是我觉得你一点儿也不弱。”纪云瑶回忆起初见上官如淳时，虽然她气色不算好，但是绝不是常年抱病的状态。
　　　　“父皇为了保护好我们，就故意宠幸了很多妃子，生了许多孩子，只是为了扰乱上官云谦的视线，让他分不清谁会是将来真正的继承人。可父皇还是被他买通的人毒害了，之后，他们就都留在了宫里。我被你祖父救了出来，躲在纪府。”
　　　　“你说什么？！你说，当年在纪府里的人是你？”纪云瑶无法淡定了，这么说来，当初让她情意萌动的人，竟然就是上官若淳！她们之间的缘分，这么早就开始了。
　　　　“我背后的疤痕可以你害的，你可别不认账。”上官若淳揶揄她。
　　　　听上官若淳这么一说，纪云瑶又难过起来，原来从小时候开始，她就一直在连累上官若淳了。从背后的疤痕到如今的行动不便。
　　　　“上官家的子女从小就被教导喜怒不外显，更要学会欲擒故纵和声东击西。可惜，父皇做到了极致却仍没能逃过一劫，我学了些皮毛，侥幸夺回了这天下。只是这样的日子，我经历了，才发觉并不是我想要的。或许，多年来，我憋的不过就是一口气，报仇了，也就发泄完了。再往后，我却变得茫然了。
　　　　这次中毒，我想了很久，也想清楚一些事。云瑶，这江山，我可以为了你，放开。可是，请你不要放开我的手，你比这江山更重要，失去了江山，我会遗憾，可是失去了你，我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了。”
　　　　纪云瑶警觉起来，从她大腿上爬了起来，理了理微乱的鬓发，不肯正视她的目光。
　　　　“纪丞相已经全都告诉我了，云瑶，你怎么那么傻，想出这么幼稚的法子。”上官若淳收敛了刚才的温柔，变得有些严厉。
　　　　“我，我。。。我是为你好。”
　　　　“为我好？你若是离开了，我还怎么好得起来？你不是说过，要陪着我一起好起来吗？怎么说话还能不算数吗！
　　　　云瑶，刚才跟你说了这么多，我不过是想告诉你，当年你命格一事，是我让人这么说的。因为，因为我不想娶你。”上官若淳有些无奈，嘟着嘴，不好意思，扭捏着说出今日的主题。
　　　　“什么意思？”纪云瑶懵了，这下她凌乱了。
　　　　“那时我还小，有一次游园会上，你冷冰冰的，不理我，也不回答我的问题，于是，我就生气了。后来听说父皇要给你我赐婚，我就命令替你算八字的人说你不能入宫。后来以讹传讹，就变成后来那个样子了。”上官若淳也不知道自己以前竟然可以那么小气。
　　　　“我。。。我。。。真是无话可说！”纪云瑶又气又好笑，没想到让她痛苦了这么久的事，竟然只是上官若淳赌气。
　　　　“那现在，你还要离开我么？”上官若淳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子，有些忐忑地望着纪云瑶。
　　　　“你说呢？你都这样说了，我还怎么离得开你。”纪云瑶牵起上官若淳的手，轻轻地替她按摩手指。
　　　　“其实，这些日子我的腿脚和手都有了些力气了，太医说只要坚持锻炼，恢复到八成还是可以的。”上官若淳快要绝望的时候，意外发现自己竟然有恢复的可能，顿时觉得未来充满希望。
　　　　“云瑶，我们都不适合这宫廷生活，你陪我累了这么久，等我好了，我们就离开这里，去我的封地，过平淡的生活。”上官若淳想去苍洱了，那里的冬天都是暖和的，她还想叫上顾盼璃，还有林亦訫，大家一起在那里，不问世事，只赏风景。
　　　　“那谁来做皇帝？”纪云瑶觉得上官若淳不可能把这江山再还给上官云谦吧，况且上官云谦的手筋都断了，连恢复的可能都没了。
　　　　“玖儿不是还在吗？多亏了你留下了她，不然我还真找不出谁来坐我的位子。”上官若淳的仇恨只限于上官云谦，对于上官玖，其实并无怨恨，而这场□□大战中，无形中她杀害了太多无辜，如今，她也想要赎罪。
　　　　“鬼门关走了一遭，才知道许多的执念都是可以放下的。作为交换，上官玖答应坐皇帝，不过，我也跟她要了个承诺，永远不许追究我。”上官若淳临了不忘给自己找个保险。
　　　　“她怎么会答应了呢？”纪云瑶不解，上官玖不是最向往自由的吗？去临江的路上，还不时憧憬将来能闯荡江湖。
　　　　“因为她也有放不下的人，也有需要保护的人。这份权力，是她迫切需要的。不过她也是要付出代价的。”上官若淳露出得逞的笑。
　　　　“你又出什么鬼点子了？”纪云瑶觉得上官若淳不会轻易让位的，定是跟上官玖提了一大堆条件。
　　　　“没什么，不过就是我要杀了洛子山，但是得算在她头上，这个烂摊子就留给她了。”上官若淳在心里暗爽，这下她让位也没什么顾虑了。
　　　　久久不语，上官若淳担心纪云瑶接受的信息太多，一时间反应不过来。有些担心地叫了她一声。
　　　　“那，若淳，你赶快好起来！”
　　　　“啊？”
　　　　“我一刻也不想多待在这皇宫了，所以你快点好起来，我们一起去苍洱，去流浪，去天边！”纪云瑶开心地叫起来，她终于可以卸下这繁复的宫装，终于可以不再担心复杂的局势，终于可以只做一个简单的小女人，依偎在上官若淳身边，度过似水流年。

　　☆、第83章　番外

京城里的冬天总是被雪覆盖，皇宫的寂静，没有住过的人不会懂得。上官玖身穿龙袍，负手而立，这是她登基后的第三个年头，她的目光却更加眷恋高墙外的天空。
　　　　身旁伺候着的小太监递上一件貂皮袄子，想要给上官玖穿上，上官玖不愿理睬，一个眼神制止了小太监上前的脚步。细着的声音响起：“陛下，林姑娘说了，若是你着凉了，可就不许睡在微澜宫了。”
　　　　上官玖的嘴角抽了抽，立马转过身，一把从小太监手里抢过袄子，迫不及待地穿了上去。这一穿才觉出了暖和，原来刚才的确有些凉了。“还是林姐姐体贴我，知道关心我，一早便料到了我会冷。”上官玖心里一甜，刚才涌起的情绪也没了影子。
　　　　上官玖并不是时常会有如此的情绪，登基以来，手上的事物多得她难以想象，刚开始时竟毫无头绪，还得想躺在床上的上官云谦请教一二，好在朝中还有纪封淮和林衍之辅助，洛镇科又因为儿子突然死亡陷在了悲伤中，给了上官玖储备力量的时间。年初，洛镇科手里的兵权总算是全部收了回来，留个空架子由着他养老吧。
　　　　可是，一封来自远方的书信却勾起了她的心思，那龙飞凤舞的字迹她自然认得，是她从前又爱又恨却很羡慕的淳王爷，看着纸上苍劲有力的字，想必她的手已是恢复了的。再看她随意说着的近况，更是让她恨得牙痒痒。
　　　　这个人在信中描绘着有暖冬的地方，不仅如此，还有暖被窝，暖心窝。而自己每日天还未亮便要起身准备早朝，长长的桌子，摆满了美味佳肴，却比不过信中人所说的围炉烤羊。坚硬的龙椅也没有草垫子舒服，那人还不过瘾，偏要再送来一副画卷，将苍洱的美景呈现眼前。
　　　　上官玖心底的念头有了轮廓：一别数年，是不是该去探探故人？上官若淳的信写的简练，却也不会主动送来，此番这般花费心思，也该是藏了些邀请的意味。好久没有停下来好好休息了，好久没有回味过紫金城外自由的气息了，上官玖一想到这些，就更加蠢蠢欲动了，心里的渴望呼之欲出。
　　　　可是，可是要怎么跟林姐姐开口呢？她一定不会让自己跑出宫的，而自己也是舍不得留她一人在京城里过冬的。只是，上官若淳信里写的那些都太让她眼馋了，若是可以，她真的想立刻加入她们！
　　　　想了许久，终还是做了决定，尝试着去跟林亦訫开口。
　　　　“皇上？今儿怎么这个时辰过来了？”林亦訫的声音传来，带着丝意外却有欣喜。上官玖登基后寻遍天下名医，终于找到了另一颗流落民间的解药，又是经过了整整半年的调理，林亦訫的嗓子恢复了，只是不能大声说话。
　　　　只要能让林亦訫开口说话，不管多么细微的声音，上官玖都觉得是天下最美妙的音色，尤其是夜深人静时那如游丝般的轻微呻、吟更是让她快把骨头都酥化了。
　　　　“怎么了？可是有什么棘手的事情？”朝上官玖过去，林亦訫见她一副愁眉不展，犹豫不决的样子，以为是今日早朝又出了什么事。
　　　　“不，不是，没什么事，呵呵。”上官玖小心地挪开步子，往旁边走了几步，不好意思地朝林亦訫望了一眼。
　　　　“不是有事，那到底是怎么了？”林亦訫温温柔柔的，看见上官玖这个样子，也有些猜不出缘由。
　　　　“我，我有些事想跟你商量。”上官玖将屋里的宫女和太监都赶了出去，这才坐到了林亦訫身边，捏着龙袍的边角。
　　　　“什么稀罕的事让你都不敢看我了？”林亦訫见上官玖紧张多过焦虑，便也放下心来，跟她开起玩笑。
　　　　“我，我，姐姐，我们今年出宫去过年吧！”上官玖憋住一口气，又极快地将话一股脑地倒了出来，气也不踹。
　　　　“恩？出宫过年？”林亦訫被上官玖的这个提议给震住了，不明白皇上到底又有什么奇怪念头了。
　　　　“是啊，如今你身体也好了，我的龙椅也坐稳了，这三年来，你我时刻不敢掉以轻心，如今也该好好出去透透气了。”握着身边人的手，温热的手心是不变的眷恋，上官玖眼里闪着温柔。
　　　　“可是，国不可一日无主，你怎能擅自离京？”林亦訫自然明白上官玖的秉性，自幼她就喜爱自由，可偏偏最终这江山落到了她的肩头。这三年里的苦，她陪着她一同经历，上官玖心里的苦，也只有她这个枕边人能明白。
　　　　“去嘛，去嘛，我真的好久没出门了。淳王都请我们过去了。”上官玖拉住林亦訫的手，摇晃着她的胳膊，撒起娇来。这一顺口，把淳王爷都给叫出来了，说出来后，自己先反映了过来，吐吐舌头，左右瞧瞧，还好没人听见。
　　　　林亦訫斜了个眼，也不是真的无奈，只是这下了朝的上官玖，还是孩子心性，都已经是皇上了，还一心想着玩。不过，既然上官若淳邀请了，她们也没有理由拒绝，这一别三年，想必她们过得是极好的，不然依着上官若淳那人的性子，断不会主动邀约。
　　　　看着上官玖渴求的目光，林亦訫也不忍心拒绝她的要求，面对这样的上官玖，她总是硬不下心，无论是现在，还是每一个缱绻相依的夜里。被她如此炙热的目光盯得久了，便是不由自主地心软了。
　　　　“既然你如此想去，那么我们便一同去瞧瞧吧，不过，不许待太久。”林亦訫这一松口，上官玖差点没乐呵地从椅子上掉下去。手舞足蹈地晃悠了好久，连小太监都以为皇上中邪了。
　　　　交待完朝中事情，有纪封淮和林衍之坐镇，上官玖其实放了一百个心。唯独放心不下的是上官云谦，不过这位昔日的严父如今倒是和善了许多，听说她们要去苍洱，竟然也是一脸的欣慰，若是他不是行动不便，兴许也想跟着过去的。
　　　　皇上在一群人的眼里掩耳盗铃般地微服出巡了，坐在豪华舒适的马车中，搂着香喷喷的林亦訫，她的嘴都快咧到耳根子了。前几日便派了加急快报前去送信，估计上官若淳已经收到信了，等到她们到达，人就聚齐了。
　　　　“姐姐，我们终于可以一起过个大年了！”上官玖曾经对林亦訫说过，不会让她觉得孤单的，她们所有人定会重新在一起，好好的聚一次。
　　　　林亦訫窝在她的怀里，笑而不语，听着上官玖絮絮叨叨的话语，只是微笑地看着她。
　　　　“怎么了？你不高兴吗？”上官玖一个人兴奋地说了半天，见林亦訫只是望着她笑。
　　　　“有你，便是团圆了。”林亦訫的声音轻轻柔柔的，漂浮在上官玖心头，像是最华贵的丝绸，将她这颗顽石完完全全地包裹了起来。
　　　　上官若淳这个名字在世人眼中，是不存在的了，她已被尊为先帝。而为了纪念这位开国女皇，上官玖将苍洱独立划出，成为上官若淳永远的属地，所以她现在，作为女皇，要去另一位皇者的领地了。这样的身份，倒是有些新鲜，在路上，上官玖仔细琢磨了一番，觉得还真有些好玩儿。
　　　　越是往南走，便越觉得温暖，身上的袄子脱了，之后连棉袍也脱了，到了苍洱边境，竟是只想穿绸缎长袍了。
　　　　“没想到，这里真的如此暖和。”掀开帘子，马车外的景色让上官玖一阵感叹，连忙扭头对怀里的林亦訫说着。
　　　　“在这里待久了，怕是再坚硬的心都会融化的。”林亦訫看着窗外的绿色，果然是与京城不同的风景。这也是她今生头一回出京。
　　　　“那今后，我们就多来走走，或是等我退位了，我们便来此隐居。”上官玖也是喜欢，忘情地规划起未来。只是她才二十，等她退位，还有漫长的几十载。
　　　　“有你在身旁，我的心便也是暖的。”林亦訫靠在上官玖的身上，汲取着她的温度，她是喜欢苍洱，可她更喜欢上官玖，只要可以跟她相守，在哪里度过余生的几十载，都是不重要的。
　　　　马车晃晃悠悠的走了一个月，终于到了目的地，上官玖跳下马车，看到了她心心念念要叙旧的人。上官若淳一身百姓服，竟遮不住丝毫的贵气，看样子是过得很舒坦，脸上的表情也柔和了许多，身边还陪着纪云瑶。乍一看，竟还有些相似，果然是生活久了，夫妻相都养成了。
　　　　“好久不见了。”上官若淳率先开口，在此处，她的领地，见了她邀请的客人，自然是要热情些的。不称皇上，不称王爷，她们之间，只是故友。
　　　　“是有些年头，好在你还有良心，没忘了我们。”上官玖伸手牵着林亦訫走了过去，朝上官若淳的肩头捶了一拳。
　　　　“我可是爱惜你，怕你太早过来，就舍不得回去了。”上官若淳爽朗地笑开，眼光一直在上官玖和林亦訫牵着的手上徘徊，眼里的笑意更深了。
　　　　“哎，有客自远方来，怎么老是盯着别人的媳妇看呢。”上官玖也不恼，只是林亦訫被盯得有些不好意思，挣脱着想要把手收回去。
　　　　“哈哈，是我怠慢了。来来来，随我回去，今夜里可是有好吃的。”上官若淳牵着纪云瑶转身，做了个请的手势，让客人先行。
　　　　“你这里好吃的，我一样都不会错过的。”上官玖来之前就想好了，一定要抓紧时间，把这里的美景和美味都好好品尝一番。
　　　　“可不止我这里的好东西，莫欣她们带来不少特产，你到时候可别馋的分不清东西了。”一行四人，各自牵着爱人，朝着属于她们的世外桃源走去。

　　☆、第84章　番外

上官玖拉着林亦訫的手进到屋子，一股花香扑鼻而来，窗户也都开着，却丝毫不觉得寒冷，反倒是跟春天差不多。心中暗叹，果然是个四季如春的好地方，难怪上官若淳执意要到这里，还要她将苍洱给独立了出来。
　　　　“来，贵客，请坐。”上官若淳拿起在火堆上烧着的铜壶，往上官玖面前的茶杯里倒茶，有别于在京城里的清香，一股奶香涌上鼻尖。
　　　　“这是，马奶茶？”上官玖也不是土包子，虽然在宫中很少喝到，但是每年各地进贡的特产她也会象征性地品尝一些，有些特别的便会印象深刻。
　　　　“怎么？倒是挺识货啊。”上官若淳笑着看她，待到上官玖喝完了一杯，又倒满了一杯。
　　　　“姐姐，你也尝尝。”上官玖不忘体贴地端起杯子递到林亦訫面前。
　　　　林亦訫有些羞赧，当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