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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难嫁-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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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日这天早上,翠竹刚刚洗漱完,陈青醁就已经从外面回来了。
“容少爷。”
陈青醁看也没看她,嗯了一声后便直接回了屋。
翠竹有些纳闷,这么一大早的,去哪里了?
她把晾着的手巾收了起来,心里却直嘀咕,这几天她老觉得容少爷有些不一样,做事也好像不太寻常,但到底哪里不一样,她又说不出个子午卯丑来。
翠竹刚想进屋去,却迎面碰上了陈青醁走出来。
此时陈青醁已经换了一身衣裳,深色的窄袖圆领衣,腰上一条青色绸带,外面是一件同色外裳,就连脚下的鞋也换了,换成了一双轻便的干黄鞋。
翠竹有些好奇,什么事这等忙,刚刚回来又要出去。
陈青醁见了她,便叮嘱道:“你去收拾屋里吧。不过,我放在桌上的那封信你先别动,要是我晚上没回来。”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要是我晚上没回来,你就把它交给老爷。”
“啊?容少爷你要去哪里?怎么晚上也不回来吗?”翠竹有些着急。
陈青醁没有回答,她的目光在院里扫视了一圈,然后才低低地说道:“你什么事都不要问,只要照我的话去做就行了。”
陈青醁说完这话,便快步出去了。
——
快到巳时时,冯老四悠哉悠哉地从后院回来了。今天有些奇怪,整个院子里静悄悄,连平时坐在石阶上打盹的小丫鬟也没见了人影。
冯老四站在院里等了半天,才看见翠竹端着一个茶壶从屋里出来。
冯老四立马叫住了她,“容少爷在里面房里吗?”
翠竹道:“容少爷一早就出去了,还没回呢,你有什么事么?”
冯老四“哦”了一声,说:“没事没事,你忙。”
“奇怪了。”冯老四转过身嘀咕道:“今天好像没客要见吧。”
29海棠花
秦府正门前; 一个管门的仆役有些无聊地守在门房里。他刚想坐下; 却看见从里面走出一个人来。
“哟; 冯四爷; 今儿又出去啊?”
冯老四笑了笑,说:“可不是,今天天色好; 我出去外面转转。”
门役拱了拱手,说:“那行; 你老慢走。”
等冯老四下了石阶后,这门役便走进门房寻了一炷香点好。
这冯老四他虽然在秦家底下做事; 可他是跟着陈青醁来的; 要论身份; 他又不算是秦家的仆役。况且秦家下人众多; 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谁也不会那么没眼色来乱差遣他。所以这冯老四一天到晚没个正经事要做; 他在秦府里又呆不住,一天总要出去一两趟。
今天外面的人多了不少。因为正值烟花三月花开的季节; 日长蝴蝶飞。这个时候正是那些太太小姐们外出踏青赏景的好时辰,所以这街上人来人往; 连马车都多了不少。
冯老四拐过一个街口; 刚要往前走,却看见陈青醁迎面走了过来。
“四叔,你跟我来。”
“怎么了?”冯老四见她脸色凝重,忙跟上去; “出什么事了?”
陈青醁镇定道:“四叔,咱们假冒容醴的事情已经被秦老爷知道了。”
“什么!”冯老四一脸震惊,“怎么可能,这不可能!。”
陈青醁压低声音说道:“怎么不可能,要不是我之前留心,大概现在已经被抓了。”
冯老四不相信,“不对,刚刚我从秦府出来还好好的,怎么会这么凑巧。青醁,你是不是弄错了?”
“我怎么可能弄错,趁着时间还早,咱们赶紧出城,要不然到时候城门一关,咱们就是插翅也难逃……”
“怎么会这样?”冯老四左右为难,“青醁,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陈青醁道:“这事说来话长,等以后我再慢慢和你细说。”
“那怎么办,秦少爷知道了没有?”
“他?咱们现在都自身难保,还能管得了他。四叔,现在事急,咱们还是先出城再说。”
说完她转身就要走。
“嗐,嗐,青醁,”冯老四着急拉住她,“这,这事情也来的太突然了,你,你让我再缓缓。”
“再缓?再缓咱们就别想出去了。”陈青醁道:“说不定,这会儿秦老爷就已经叫人去衙门里了。”
冯老四又急又无奈:“成成成,咱们走。”
两人走了几步,冯老四不甘心问道:“青醁,咱们就这样走了,那钱怎么办?”。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惦记钱,四叔,到底是你的命重要还是钱重要。你若是还想要钱,你现在就去跟秦天望要。”
“那自然是命重要,命重要。”
陈青醁一边走一边说道:“我已经备好马了。咱们先出城,到时候要走水路还是山路再做打算……”
冯老四跟上几步后眼珠一转,假装捂着肚子喊道:“慢着慢着,青醁,我,我有些不舒服。”
陈青醁转过身。
“你,你等一等我,我去去马上就来。”
“真是的,那你快点,我就在前面那个路口处等你。”陈青醁说道。
“知道了知道了,我马上就来。”
冯老四说完后一溜烟往后面跑了。
陈青醁站在原地,看着他一路跑远了,嘴角这才露出了一丝笑。
这里离秦家也不远,要是从巷子穿插过去便更近。冯老四顺着一条巷子一路往回跑,一直跑到尽头,他才气喘吁吁的在一拐角处停下来了。前面不远就是秦宅了,从这里看去,刚好能看到秦家的大门。
他把头靠在墙上,慢慢探出头去。
每天辰时,秦家的大门便会准时开开,因为平时进出秦家的宾客多,外面各铺子来的掌柜管事也多,所以从早上辰时开始,秦家大门一般要过了酉时甚至戌时才会关。
冯老四探出头看了又看,有些不相信的睁大了眼,因为刚刚不久还开着的秦家大门居然已经严严实实关上了!
他一直看了好久,这才认命地缩回了脑袋。
看来,果然是出事了。
冯老四一下子沮丧起来,没想到自己千辛万苦来到这里,等了这么久,眼看着鸭子就要到嘴了,现在竟这样飞了。五千两雪花白银,五千两!就这样打水漂了。秦家那扇大门一关,就把他后半辈子的指望关没了。什么都没有了。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陈青醁就站在那个路口,等到差不多一柱香的时间过去。她才终于看见了冯老四一路跑了过来。
“青醁,咱们走吧。”冯老四虽然喘着气,但面色如常。
“行,那我去牵马。”陈青醁脸色也依旧。“咱们现在就走。”
——
秦府东园里,春光澹宕,花开遍地,一眼望去满园的姹紫嫣红。自从那场洪水过后,这天气已经是一天比一天好了。
秦玉甄今儿起来的早,她披着一肩红锦慵懒地歪在一张矮榻上,左手拿着个绷着一块缎子的竹弓,右手拈着针线张着兰花指,正低头在上面绣着一朵看不出是什么花的花儿。
旁边卉儿手里端装满碎绸子碎缎子的针线笸箩百无聊赖。
“小姐,我瞧瞧,都绣到哪了?”
秦玉甄拿起来看了看,一副单面挑花图,上面是一朵歪歪扭扭的水仙花。
虽然看上去实在不怎么样,但秦大小姐自我感觉还算良好,“嗯,瞧这针脚还算均匀。”
卉儿有些失望地收回眼光,心里想到:小姐果然不是那种能描鸾绣凤的主。
其实对于针黹女红,秦大小姐一向不怎么能上手的,虽说现今推崇女子心灵手巧,要会针线,会绣花。不但要会挑花,纳线,就连盘金,锁丝都要样样精通。但秦大小姐不一样,她一向养尊处优惯了,又用不着像那些小门小户女子绣女红换银子,这些挑线引针的事,她不愿意做也就罢了。
不过先前安嬷嬷眼睛还看得清楚的时候教过秦玉甄几回,只是这秦大小姐总没有那个耐心,断断续续摸了几回,到后来连梯针都没学会就搁手了。至于别的那些姑娘小姐们,她们从小就开始学习这些,不但要学,还要学的好,一来省得以后嫁了人被婆家笑话自己闺房短处。二来也显得娘家脸上有光彩。
所以呢,这几天也不知道秦大小姐突然动了什么心思,有时一吃过饭,她就开始拿起这些碎绸缎子孜孜不倦地学起来了。
卉儿看着她挑了几针后,便起身去打开窗户,这春天一到,一开窗户,满屋子便格外香。
“咦,小姐,你瞧。”卉儿有些稀奇地从窗棂上取下一枝带叶的海棠花,“这倒奇怪了,这花怎么跑到窗上来了?”
卉儿把花伸过来,“小姐,你看,也不知道是谁这么无聊,好好的来摘花干嘛?”
这是一枝新摘下不久的花枝,春上树梢绿叶肥,那一朵一朵的海棠花正开的耀眼。
海棠无香,花也小,但秦玉甄拿在手里,却看了又看。许久后,她伸出手轻轻摸了摸花瓣,娇俏着说了一句:“可不是,这人还真是无聊。”
——
在离城二十多里的一条道路上,两匹快马正往飞奔前去。陈青醁双手挽着缰绳,眼睛看向正前方。新春的日头虽然不大,但是一路跑了这么久,陈青醁里面的衣裳已经被汗洇湿了不少。
“青醁,你看,前面有家客店。咱们先下马歇会脚吧。”冯老四朝她喊道。
陈青醁回头望了一眼,说:“不行,这里离城太近,再往前走十几里地就有一家客栈,咱们还是去那儿再休息。”
冯老四在马背上吃力地颠簸着:“不行了,跑了半天,我这腰背都酸了,青醁,咱们还是歇歇吧,再要跑上十几里,我这把老骨头非散架不可。”
陈青醁拽着缰绳慢慢停下来,算了,跑了这么远,歇一下就歇一下吧。
前面那间酒家就开在路边,两扇对开的大门,门前挑着望竿,上面挂着一面酒旗。
两人下了马来,外面一个伙忙上来招呼。
“小二哥,把马牵去槽上喂些马料,等会我们还要赶路。”陈青醁把绳子扔给他,“记着喂些水。”
“好勒,客官里边请。”
这间店虽然不大,但是这远远近近就这一家,所以陆陆续续的,也有一些人进来歇脚。
两人进了酒店,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
冯老四四处望了望,低声说:“青醁,你说,咱们难道就真的这样走了?”
陈青醁给自己倒上一杯茶,“不走?难道还等着人家来抓咱们。”
冯老四咂了下嘴,说道:“我是说,你难道就没有舍不得谁?”
陈青醁手上一顿,“我能舍不得谁,不过,那几千两银子我倒真的舍不得。”
冯老四:“咱们不说银子,你还真舍得那秦家小姐?”
陈青醁抬眼看向他,“四叔,你这是什么意思?”
冯老四见她目光不善,便嘿嘿假笑了两声,“没什么,没什么,不过随便问问。”说完忙喊店伙计:“小二,有新鲜的肉没有?有的话切两斤来,另外再来一壶上色的好酒。”
“来了来了,两位还要别的菜么?”
“再来一碗蔬菜,快着点。”冯老四说完,转头过来,“既然要跑远路,不填饱肚子可不行。”
陈青醁沉默地喝着茶,不想说话。
不一会,伙计端来两盘菜,一壶酒。看着伙计摆上两个酒盏子,陈青醁放下茶杯,说:“四叔,你吃吧,我去槽边看看马。”
说完不等冯老四开口便起身走了。
“呵,不吃就不吃,我还乐的多吃点呢。”冯老四拿起筷子,毫不客气。
酒店的左边有一溜马棚,陈青醁信步走到马棚边,一个年轻的伙计正抱着一捆草过来。
这里没别人,陈青醁便静静地看着两匹正在吃草料的青骢马。
“这位客官,这马是您的吧?”
那个年轻伙计问道。
“是,怎么了?”
“没事,我看这马挺健壮的,一看就是能跑远路的那种好马。”
陈青醁笑笑没作声。
“哎,听客官口音,应该是外乡的客人吧?”
陈青醁看向他。
那人不好意思地笑笑,说:“我前几年上京去赶考,在京城里住过两年,听客官的口音像是京城的,所以就随便问问。”
陈青醁可没有心情和人闲聊,她站了一会,还是走开了。
这个时候,应该快未时了吧。陈青醁想着。
等她走进店里的时候,那冯老四竟然还在悠哉悠哉地倒着酒喝。
“四叔,咱们该赶路了。”陈青醁不想再等了。
冯老四手里拿着一盏酒,摆摆手说道:“别急,反正咱们都已经出城了,你先坐会,等我喝完了这壶,咱们再走不迟。”
“你要喝酒什么时候不能喝,现在也不早了,要是耽误了时辰……”
“你别急嘛,真的要了我这条老命了,我现在一身真是疼的不行,咱们就再歇歇吧。”
陈青醁无法,只得在一旁坐了下来。这冯老四可真是懒驴上辕。
时间慢慢过去,这店里的人也越来越少,陈青醁算着时间,正要开口催时,却突然看见店门外有几个人走了进来。
领头的那人锦衣华服,一派衣冠禽兽的阴险无耻。
秦天望!
陈青醁看看他,然后转头望向冯老四,脸色渐渐地沉了下来。
秦天望大摇大摆地走进来,笑看着她摇了摇头,“容少爷,别来无恙哦。”
30鱼死网破
“秦少爷; 你也太客套了; 咱们不是昨天才见过面吗?”
陈青醁看着秦天望身后面跟着的五个人; 这些人行走时身直步弓; 下盘沉稳,内行人一看就知道身手不低。
秦天望可不想和她绕弯子,他阴森森盯住陈青醁; “容少爷,你本事不是挺高的嘛; 你不跑了?你跑啊!”秦天望咬牙切齿,抬起脚来噼里啪啦踢翻了好几个桌椅。
店里几个吃饭的客人见来者不善; 一个个吓得连饭也不吃了; 赶紧丢下钱就跑了出去。剩下那几个店伙计; 也早已躲着不敢冒头了。
“……你他妈的倒是给我跑啊!敢跟我玩手段; 你当我是吃素的么。”
陈青醁脸色平静,看来; 今天这事估计有些难办。
冯老四起身走过来,劝道:“秦少爷; 秦少爷,咱们有话好好说; 你看; 我们不还在这里吗?这事,咱们再好好商议商议。”
商议?陈青醁看着他们两个,脸上漾出一抹笑。
她这笑看在冯老四眼里,却是浑身不自在; 他有些气急败坏,“陈青醁,你到底想要干什么?你把我骗走,你能捞到什么好处?要不是我多了个心眼,那还不上了你的算!”
秦天望啐了一口,大骂道:“姓陈的,你想害我是不是?想害我,你他妈的还够不着!我告诉你,要是我脾气一上来,我就……”
冯老四忙拦住他,“秦少爷,你,你先别忙,这事我先问清楚,等会一定给你一个交代。”
陈青醁呵呵冷笑了几声:“看来,你们的交情确实不错。冯老四,也亏得我叫了你这么多年四叔,看在我师父的面上,我也不和你再做计较了。不过,人在人情在,我师父走了这么多年,要是你以后对我不仁,那就休怪我不义了。”
“陈青醁!”冯老四瞪着眼脸红脖子粗地喊道:“我对你不仁?啊,你看看你现在在干什么?我们万水千山从京城来到这里,费了多少心,眼看着事情就要成了,你这个时候竟然撂挑子不干了,这到底是你不仁还是我不仁!”
陈青醁道:“我说过,我这些年也攒了不少银子。要是回到京城,你的钱我多少会补偿给你。”
“你能补偿的了么?你钱再多也不够五千两吧!”冯老四呵了一下,说:“难怪,我说那次你怎么突然和我提到这银子这事,原来那个时侯你就开始盘算了。陈青醁,你藏的也真是够深的了。”
陈青醁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现在来说这话又有什么意思,你们来这么大阵仗,不会只是和我说道理的吧。”
冯老四道:“这也是你逼的,青醁,只要你跟我们回去,今天这事咱们就当没发生过,你还是容家少爷,我依旧是你的仆从……”
秦天望插嘴道:“只要你照先前那样把戏演完,大家过个场就完事。到时候,该分你的钱我一文都不少你。”
陈青醁一笑,“听着还不错,不过,要是我不愿意呢?”
“不愿意?”冯老四一下变了脸色,“陈青醁,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秦天望也忍不住叫起来:“你今天愿意也得愿意,不愿意也得愿意。你也不看看你今天走的了吗?”
陈青醁看看四周,说道:“秦少爷,这天下的事,谁又能做得了谁的主。我不愿意的事,你们谁也强逼不了我。我要走,你们几个就一定能看得住我?”
秦天望一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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